正文 第785章 鐵炮顯威 文 / 不游泳之魚
羅氏家這一邊，作為首次擔任總大將的角隈石宗從擳崎城出陣後，也是小心翼翼。他一面謹慎地行軍，一面派出了偵騎四周偵查，尤其是重點偵查勝山城中的內籐家守軍的動向。
但率軍前來主動迎擊的內籐隆世根本就沒有打算隱瞞行蹤的想法，他率領著二千多人的大軍直接沿著勝山城城下的後羅木川南岸向同樣沿著後羅木川南岸而行的羅氏家大軍迅速挺近。
在得到內籐家大軍動向的消息後，角隈石宗當即在附近一處名為的火見山的山坡上紮下營地。在該營地下方，則是一處夾雜在火見山與後羅木川之間的一處狹小平坦河灘。
駐紮在山上的羅氏家大軍可以居高臨下俯視紙片河灘。而內籐家要想發動對羅氏家的衝擊的話，就必須從這一片河灘的正面進行進攻了。角隈石宗準備在這裡與內籐家進行決戰。
當然為了吸引對方進入他選定的戰場，角隈石宗故意讓騎兵埋伏在火見山的後方，然後趁著兩軍作戰時，從山的另外一則往內籐家大軍的後路而去，堵截住內籐家大軍的後路。必要時還要發動起對內籐家後陣的衝鋒，造成內籐家大軍的混亂。而他自己這裡，則是將部分兵力隱藏到了山林當中，造成羅氏家大軍由於兵力不足而避免在平地與內籐家{大軍正面作戰，死守山地的假象。
午後時分，在羅氏家大軍得以休息了將近半個時辰後，內籐家的大軍終於沿著後羅木川南岸黑壓壓地抵達了。
「這就是你所說的戰力極強的羅氏家大軍？似乎有點令人大失所望啊！」在看到羅氏家陣前佈置好的擋箭柵以及臨時挖出的兩道壕溝後。內籐隆世不由得對著身邊的一個將領搖頭說道。內籐隆世原本是滿懷激情地準備與羅氏家大軍硬碰硬地大戰一場的。結果現在卻只是看到對方竟然擺出了一副死守的烏龜陣。內籐隆世不由得大感失望。
跟在內籐隆世身邊的正是內籐家的重臣勝間田盛長。他是家中支持內籐隆世一派的骨幹，也正是因為有了他的支持，內籐隆世才得以與有實力其叔父內籐隆春爭奪家督之位的。當然，雖然兩叔侄都在爭取家督之位，但是卻沒有出現像其他豪族家中那般的內鬥的情況，相反，兩人都企圖用對外的戰功來贏得家族中眾人的支持，從而奪得家督之位。所以這一次在得知羅氏家來犯後。內籐隆世與勝間田盛長才會如此急急忙忙地趕來迎戰。因為他們並不擔心內籐隆春會趁機在後方拖後腿，而是想乘機在這一次大戰中獲得被家中眾人承認的彪炳戰績。實際上他們兩人更為擔心的是，在得知羅氏家入侵的消息以後，內籐隆春也會前來插上一腳，與他們爭奪軍功。
這個時候，勝間田盛長也是在山下仔細地打量著山坡上羅氏家的陣型。只見，羅氏家陣勢最前方的確擺滿了擋箭柵，而且還挖出了兩道壕溝。而在擋箭柵之後則是弓足輕隊，鐵炮番隊，長柄槍足輕番隊等依次一列一列向山坡上排開。以一個半圓形將角隈石宗的本陣圍住。而陣幕之中的本陣，有握持旗印的武士。各番隊大將，還有掌握軍隊進退的太鼓法螺組、軍目付、傳令兵、隨軍藥師等等。本陣之中還高高懸掛著羅氏家白底黑鷹大旗。
當然，山下的勝間田盛長自然是無法看得如此清楚的，他只是看到了羅氏家陣營前的佈置以及佈置在山坡上的羅氏家大概兵勢。最後剩下的就是那一桿雄鷹旗幟了。
「主公，看情形肥前之鷹並不在山上的陣中啊，山上那一干主旗不過是一般的羅氏家旗幟罷了，代表肥前之鷹的那一桿金紋主旗並不在。」勝間田盛長最終斷定道。要是沒有了羅氏政良在陣中，勝間田盛長心中反而增加了不少的勝算。
「既然如此，那本家乾脆立即進攻吧。」內籐隆內當即說道。
「啊？主公，士兵們經過一輪的急行軍，此時正是感到疲倦之時呢？何不先休息一會再行攻山？」勝間田盛長被內籐隆世的決定嚇了一跳，當即勸諫道。
「哼，明國兵法言，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若是讓士兵進行休息，那麼反而會懈怠下來了，若是被山上的敵陣發現，本家說不好還會受到他們衝擊。況且，你仔細再看，山上的敵軍數量並不多，此時正是趁著士兵們心中還有一股氣，而發動攻山的上好時機啊。」內籐隆世卻是說道。
內籐隆世這一番說得可是頭頭是道，但是他卻忽略了在戰前派人先偵查敵軍的情報了。事實上在這個時期，很多豪族之間的戰鬥，都是比較忽視多情報的應用的，往往在戰爭時，直接拉起一隊軍勢就出陣，然後敵我雙方碰到後直接就幹起架來。而這種戰鬥，其戰爭激烈程度又很低，往往打的就是擊潰戰（也就是傷亡少）。所以在後世被很多人將這種戰爭稱之為村鬥。這是一種相對落後原始的戰鬥方式，而隨著各地戰國大名的不斷發展，這種戰爭方式在戰國中期就逐漸被淘汰了，由於戰爭的需要，人們開始更加注重對諸如情報、戰術等的使用了。可笑的是，內籐隆世此時不但還在紙上談兵，而且堅持著這一種舊有的戰爭方式。所以實戰經驗豐富的勝間田盛長此時也不得不再次勸諫道：
「主公，若是強行攻擊，恐怕會對本家軍勢造成極大的損傷啊。即便是本家此次擊敗了羅氏家的來犯軍勢，日後當羅氏家再次來犯後，本家恐怕難以抵擋啊！」這一次他們拉出來的二千多人還真的是內籐家領地內最大動員力而聚集起來的軍勢了，一旦損失過大，也的確正如勝間田盛長所說的那般。將在短時間內造成內籐家實力大降的。
「呵呵。你是擔心羅氏家會不斷派軍進犯本家吧？」只見內籐隆世在聽後卻是微微一笑。一點也不為此而擔憂的樣子，「實話告訴你吧，本家在年初已經與豐前國的杉家等正在抵抗羅氏家入侵的豪族相聯繫，在不久後就會聯合發動對羅氏家的反攻了。哼，若不是今年遇到一連串的鬼天氣，本家領地邊境又發生了饑荒，我們早就出陣了。」
「啊？」突然聽到這個消息的勝間田盛長當即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哈哈，驚訝了吧。所以現在還是趕緊給我下去組織士兵們準備進攻吧。」見到勝間田盛長如此表情。內籐隆世的虛榮心當即感覺到了極大的滿足，於是當即說道，「哼，當初父親大人上次聽信陶隆房那個卑鄙傢伙的建議，竟然放棄了奪回擳崎城以及關門海峽。既然父親大人做不到，那就由我來完成吧。」
於是在內籐隆世的催促下，剛剛抵達不久的內籐家軍勢當即開始準備攻山了。
「咦，對方竟然準備先發動攻擊了？」火見山山坡上的羅氏家本陣中，赤池長任見到內籐家的軍勢竟然在山下的河灘中列陣起來，當即驚訝地說道。就在方才。眾人還在爭論是否趁著內籐家剛剛抵達，士兵還處於疲憊之中而陣營又散亂的情況下。給予內籐家致命一擊呢。現在倒好，人家自己卻是先行行動起來了。
「既然對方先行攻擊，那麼就先由在下這邊進行迎擊吧。」鐵炮番隊主將安德爾當即說道。在去年的年末，在經過軍事閣與內政閣的聯合審議，並且得到政良的批准後，他麾下的常備鐵炮番隊已經從先前的二百人增到了四百人。這一次他正準備拿內籐家來作為新成立的第一鐵炮常備番隊的祭旗物呢。
「在下所在的弓箭番隊也可出戰。」另外一邊的羅氏新五郎見狀，也當即請命道。
「好，既然如此，就先拜託兩位了。」以羅氏家大軍此時佔據的地形，也的確是發揮射擊武器威力的最佳地形，所以角隈石宗自然是會批准兩人的請命的。
「咚！咚！咚！」
就在羅氏家軍勢這邊準備應戰不久後，山下內籐家的軍陣中的太鼓也敲響了起來，內籐軍開始攻山了。
一隊一隊的槍足輕，握持長槍，排列成密集的隊列，內籐家的使番策馬在各隊之間奔馳，發佈號令。
羅氏家大軍這邊，四百人組成的鐵炮隊快步跳入了兩道壕溝之內，紛紛將槍舉起對瞄準正快速前進的內籐家士兵。而在鐵炮足輕的後方五米處，則是上千人的弓箭手。
「射擊。」眼看內籐家的大軍幾乎鋪滿了整個河灘，正蜂擁而來。鐵炮番隊與弓箭番隊的主將同時下達了射擊的命令。
鐵炮番隊這一邊，處於第一列壕溝的鐵炮番隊於是立即開火。一排鐵炮槍口噴出了火苗，而鐵炮射擊巨大響聲迴盪在山間，隨著彈丸的發射，槍口瀰漫的一片濃厚的煙霧，隨即被山風吹散。
打完一發後，這一隊的鐵炮常備足輕們立即蹲到戰壕裡（避免被敵軍射擊的箭雨射中，也避免阻擋後方同伴射擊的視線），將槍口朝上，先用推彈桿清理槍膛裡的火藥殘渣，然後填充火藥，彈丸，再用橡木製的推彈槓將彈丸和火藥壓實，最後用已點燃的火繩插入火孔之中。
正在瘋狂往火見山上的羅氏家大營殺奔而來的內籐家軍勢們，頓時被為羅氏家鐵炮番隊的第一列射擊所震懾住了。幾乎就是靶子一般的內籐家士兵們紛紛倒地。眼見附近的同伴，被那看不見的彈丸奪取性命，還有那巨大的響聲，沒見過這麼大陣仗的內籐家士兵們，頓時一片混亂。
而在這個時候，第二列壕溝的鐵炮番隊的常備們又再度開火了，那轟然的響聲，倒斃的屍體，徹底打垮了內籐家雜兵的勇氣。更為致命的是，在隆隆鐵炮聲中，上千名的羅氏家弓箭手們，也射出了如雨點一般的箭矢。相比起鐵炮的射擊速度，弓箭的射擊速度就快得多了，在鐵炮番隊進行了兩輪射擊後，弓箭番隊已經射出了四輪的箭雨。
前方有看不到蹤跡的奪命彈丸，頭頂上有如黑雲壓頂的箭雨，在火見山下的河灘上，瞬間就鋪滿了內籐家士兵的屍體。
僅僅是鐵炮的兩輪齊射，作為第一番陣的內籐家的軍勢幾乎全軍覆滅，而後方的軍勢也已經完全陷入了混亂之中，不少足輕丟棄了武器四下奔逃。
「嗚嗚嗚……」
就在這個時候，從內籐家此前前來的道路上響起了一陣的法螺號聲，隨著他們發現了一股如黑色潮水般的軍勢正往他們這邊殺來。
「本家的騎兵到了。給我吹響法螺號，全軍出擊！」這個時候，聽到法螺號聲音的角隈石宗也直接站了起來，興奮地下令道。
「是！」軍幕中眾人當即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