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07章 一葉孤舟 文 / 不游泳之魚
豐前國宇佐郡杉家分家居城青山城中，佐野親重直接向陳述起了杉家妙見岳城陷落的真正情況。
「侄兒在前往妙見岳城的途中，遭受到了數倍於我們的羅氏家軍勢的伏擊，主將宮成公里大人戰死，侄兒與剩下的人員也成為了羅氏家的俘虜，無奈之下，侄兒只得協助這些羅氏家軍勢繼續假扮成援軍，混入了妙見岳城。」
「什麼？連宮成公里大人也戰死了？如此之多的羅氏家軍勢，到底是如何混入本家的腹地的？當地的豪族竟然對此毫不知情？」佐野隆居臉色凝重地說道。
「侄兒也不清楚，但是政良公一向以智勇雙全而著稱，恐怕派遣大軍混入本家腹地這樣的事情對其而言，也只不過是略施小計罷了。況且此時豐前國各家的領地上正遊蕩著大量的饑荒流民，有了這些流民的掩護，羅氏家大軍得以在各地順利通行也是情喇中的事情啊。」佐野親重分析道。
「既然你是被逼迫的，想來杉家也不會因此而怪罪於你啊。」佐野隆居說道。此時佐野隆居的心中還沒有打算背叛杉家的意思。他之所以對杉家如此忠誠，主要是因為當初在他兩叔侄以及他們的家族走投無路之時，正是杉家向他們伸出了援手的。他此時對杉家還抱著感恩之心。
＋「不，叔父大人，您有所不知，在協助羅氏家大軍混入妙見岳城以後，妙見岳城主將杉重吉大人在混戰中被殺，而飯田興秀、加來成恆、加來統直等諸位大人眼見無法守住城砦。最終也是向羅氏家投誠了。」
「什麼？飯田興秀、加來成恆、加來統直等人並非如你先前向杉正重大人稟報的那般。為堅守城砦而戰死。而是投誠羅氏家了？」佐野隆居聞言後大吃一驚。
「正是，叔父大人，就連這幾位大人都向羅氏家投誠了，本家絕不能落後於他們啊！」佐野親重乘機勸說道。
「也就是說，杉家如今在豐前國地區，就剩下了本家還繼續跟隨在杉家的麾下了？」
「不錯！而且在侄兒趕往青山城之時，飯田興秀大人等人已經準備假扮成對宇佐大宮司家龍王城的援軍，騙開龍王城的城門。估計此時。就連龍王城也陷落了。」佐野親重再次說出驚天消息。
「什麼？若是連龍王城也失陷了，那麼在宇佐郡的中西部地區，就只剩下青山城這一座孤島了。不行，必須立即將這個消息告訴杉正重大人等人，讓他們及時出兵救援龍王城。」說到這裡，佐野隆居當即站了起來，準備前去向杉正重等人稟報這一重要的消息。
「叔父大人請等一等。」眼看佐野隆居要動身，佐野親重趕緊阻攔道，「叔父大人是否想過，杉正重大人會否相信叔父大人的消息。即便他們相信了，叔父大人又如何向他們解析您的消息的來源。難道叔父大人要將侄兒交出去？」佐野親重的一句話頓時讓佐野隆居站在了原地。
「叔父大人，即便此時您還是忠心於杉家，甚至為表您的忠心而將侄兒交出去，介時當杉家知道妙見岳城是侄兒協助羅氏家攻克的，也定然是會治本家的罪的。那麼到時候，因為叔父這愚蠢的忠心，就真的讓本家面臨滅族的危險了。」看到佐野隆居停了下來，佐野親重趕緊趁熱打鐵，再次出言道。
「你……」被佐野親重這麼一說，佐野隆居還真的猶豫起來了。
「若是叔父此時還未能作下決定，何不先靜觀其變，待羅氏家大軍兵臨城下之時，就是叔父決斷之時了，否則屆時即便身死，侄兒也會帶著幾個手下在城中鬧上一鬧的。」佐野親重最後說道。
也真的正如佐野親重所說的那樣，在佐野親重「逃」入杉家青山城的第三日下午，三千餘人的羅氏家大軍浩浩蕩蕩地來到了青山城的城下。而此時作為逃難到青山城的杉家宗家家督杉正重還與本就定居在當地的杉家分家家督杉重經爭論著是否應該派兵將妙見岳城奪取回來。陡然而至的羅氏家大軍，以及出現在城下的宇佐大宮司家督安心院公正等人的首級，頓時讓青山城守軍的士氣下降到了最低點。
「哎！」
看著城外氣勢如虹的羅氏家大軍，再看看附近眾多族人驚恐的臉色以及其侄兒佐野親重有點期望的眼神，佐野隆居最終是歎了一口氣。在生死關頭，他最後還是決定放棄了心中對杉家的感恩，轉而先考慮起自家家族的生死存亡問題了。
是夜，羅氏家對青山城發起了猛烈進攻，而在佐野家所負責的一段城牆中，佐野家藉機掩護了大量的羅氏家軍勢殺入青山城中。就這樣，作為杉家分家居城的青山城竟然連一日也抵擋不住，就被羅氏家的大軍攻陷了。雖然杉正重、杉重經率領著杉家的精銳杉家郎黨拚死反擊，但是最終也是全部淹沒在了羅氏家的兵潮當中。自此，幫助大內家管理豐前國數代人的豐前國杉家也緊隨築前國杉家的後塵，湮滅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
拿下青山城以後，第二、第四兩路大軍將當地的防務以及領地接收工作交給了隨後趕來的羅氏家第二線農兵部隊以及內政閣等家臣，他們則是在稍作休息後，連忙從青山城後方的山脈小道中潛入了群山另一側的豐後國國東郡田北家的日出城附近。
此時的日出城中，由於抽調了大量的軍勢前往前線的蛟尾城與鹿鳴越城參戰，所以正處於空虛之際。於是羅氏家兩路大軍趁著日出城城門打開之際，一舉殺入了城中，不但拿下了田北家的日出城，甚至還俘虜了大批的田北家家眷以及族人。
就在羅氏家第二、第四兩路大軍拿下田北家的日出城之際，政良所在的第五路大軍也終於攻破了鹿鳴越城。
由於鹿鳴越城的地形嚴重限制了羅氏家的兵力以及兵器優勢。而城中的守軍又是大友家的精銳所在。所以這一次羅氏家完全就是用以命換命地方式來攻城了。經過近大半個月的激戰。在付出了七百多人的傷亡代價後，羅氏家大軍終於攻入了鹿鳴越城的本丸。
一番激戰後，羅氏家終於拿下此城。激戰中，守將之一的田北鎮周等人相繼戰死，而大友義鎮留在該城中的家眷也全部成為了羅氏家的俘虜。唯一令到政良感到遺憾的是，作為守城主將的臼杵鑒速又失去了蹤影了。
那麼臼杵鑒速又到底躲到那裡去了呢？
原來是在鹿鳴越城本丸被攻破的那一刻，在數個忠心家臣的幫助下，臼杵鑒速抱著大友義鎮只有二歲多的嫡子坐著一個籮筐被吊落到了鹿鳴越城後山的山林中了。進入山林以後。臼杵鑒速抱著大友義鎮的嫡子沿著山林中的小道一路飛奔，以最快地速度往蛟尾城的方向逃去。
只是羅氏家的反應也是相當迅速的，在基本掌控住鹿鳴越城後，政良就一面開始接收當地領地，一面派人四散出去追捕正在逃跑的大友家家臣潰兵了。由於臼杵鑒速所走的是小道，而羅氏家追兵走的不但是大道，而且還有戰馬的協助，所以羅氏家的追兵反而走到了臼杵鑒速的前面去了。
眼看前方道路已經被羅氏家堵截，為了避免被人發現，臼杵鑒速只得抱著此時還在熟睡中的大友義鎮的嫡子轉而往海邊方向而去了。他希望在那裡能夠找到一艘漁船。從而能夠得以逃到別動地方去。
只是當臼杵鑒速來到海邊後，不要說是漁船了。甚至連一塊木板也沒有找到。
「難道天要亡我大友家？」看著空無一物的大海，臼杵鑒速不由得悲觀地自語道。
就在臼杵鑒速絕望之際，卻是突然從別府灣的一處拐角處劃出了一條孤單的小漁船。在茫茫海灣中，這艘小船猶如一葉孤舟，但卻是給臼杵鑒速帶來了求生的希望，此時的臼杵鑒速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連忙向漁船招手，將其呼喚到了自己這一邊來。
當船隻來到眼前的時候，臼杵鑒速卻是遲疑起來了，因為此時的漁船中，不但有三、四個漁夫打扮的青壯，更加是有一位穿著僧袍的和尚。
「呵呵，看來在下實在是與大人有緣啊！」和尚看上去只有二十五、六歲左右，此時正一臉笑意地看著臼杵鑒速。
「大師認識在下？」臼杵鑒速聞言後當即一愣，隨即問道。無論怎麼看，這艘漁船看上去都是有點問題啊。尤其是這和尚竟然表示出了認識他的意思，他不得不謹慎起來了。
「在下曾經在兩年前的四國一條家的中村城附近與大人有一面之緣。」和尚卻是回答道。
「閣下是一條家的人？」就算是傻子，此時也意識到眼前這個和尚並非是真的和尚了，於是臼杵鑒速當即問道。
「非也！」和尚卻是否定道，隨即和尚轉頭看向了肥前國所在的方向，有點感懷地說道，「在下不過是一個無根無萍的流浪之人罷了。」
「那閣下可否送在下一程？」臼杵鑒速當即說道。既然對方不願意透露身份，臼杵鑒速也懶得繼續追問了，在羅氏家追兵隨時追來的情況下，他還是先想辦法脫身再說。
「大人是打算逃往豐後國東南部的佐伯家嗎？畢竟此時國東郡幾乎已經沒有安全之地了。」和尚卻是反問道。
「正是，不知閣下可否送在下一程？」
「呵呵，從此往豐後國東南部地區的沿海都有羅氏家的巡邏水軍，此路途實在是過於危險了，大人不妨先考慮隨在下先返回四國，然後再考慮其他去處吧。」和尚卻是建議道。
「閣下似乎對本家的情況非常熟悉，而且國東郡又何時變成了一處沒有安定之地的地區呢？」看到和尚似乎在斷定了大友家的下場一般，臼杵鑒速當即辯駁道。雖說此次鹿鳴越城被羅氏家攻陷了，而附近的木付家、奈多家、田原家、富來家等豪族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問題，而沒有出兵前來相助，但是臼杵鑒速依然堅信大友家能夠從這一次的大劫中堅持下來的。
「呵呵，看來閣下是因為被困於鹿鳴越城當中，而不知道城外的情況了，在大人所在的鹿鳴越城被包圍之後，國東郡的田原家與富來家也被羅氏家用奸計襲取了，而國東郡甚至相鄰的豐前國各地都遭受到了羅氏家的入侵戰火的蔓延了啊。」
「什麼？」猛然得到這個消息，令到臼杵鑒速大吃了一驚。
「大人，眼看羅氏家的追兵隨時會抵達，若是大人還沒做出決定，那麼在下就只有先行告辭了。」和尚再次說道。和尚也是預感到已經無法在當地繼續容身，才急於坐船返回四國去的，結果卻是在這裡恰巧遇到了臼杵鑒速，所以才會有這樣一番交談的。
「既然如此，那就拜託閣下了。」臼杵鑒速聽到和尚的建議後，稍作沉思，最終咬牙道。
於是，在突然出現的一艘漁船的幫助下，臼杵鑒速帶著大友義鎮的嫡子往四國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