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21章 嚴島血戰（五） 文 / 不游泳之魚
就在陶隆房與毛利元就準備決戰之際，進入弘治元年開春後的羅氏家也忙碌了起來。這一日，羅氏家水軍第一番隊、水軍第二番隊以及第一常備足輕番隊、第二常備足輕番隊的眾位主將被政良召集到了學府城七層天守閣的議事堂中來。
去年獲得了豐後守護與對馬守的職務以後，政良就立即以這兩個職務的名義分別向依然盤踞在豐後國東南部地區的半個海部郡的佐伯家以及對馬到的宗家下達了主動前來臣服的要求，但是卻遭到了佐伯家的粗暴拒絕以及宗家的沉默以對。現在，是時候對這兩家動手了。
九州肥前國學府城議事堂中，羅氏家眾家臣齊集一趟。待眾人向政良行禮完畢並且坐定以後，政良隨即說道：
「勘助，先向眾人說一說最近本家周圍的局勢吧。」
「是，主公。」作為情報閣執政的山本勘助領命後隨即介紹道，「諸位，在本家的東北面，大內家與毛利家似乎即將展開對安藝國西部地區的爭奪戰；在東面，本家盟友西圖寺家與正在與入侵其邊境的河野家、大野家聯軍激戰；至於本家東南面的佐伯家，最近也似乎與其相鄰的伊東家異動連連，恐怕有著針對本家的陰謀。此前本家對其發出的要求臣服的狀書，也被對方給撕破了。反倒是受,m到了本家狀書的對馬島宗家，卻是保持著沉默。」
「南九州那邊的情況呢？」發現山本勘助並沒有陳述南九州地區的情況，政良當即問道。這一處地區才是他最為關心的。
「自從去年南九州的島津家有過一段時間的異動後，最近卻是突然安靜下來了。而日向國南部地區的北鄉家則是正在與伊東家激戰當中。看情形。本家的盟友北鄉家已經有點無法支撐得住了。」山本勘助當即說道。
「越是平靜的水面。下方就越有可能隱藏著越為巨大的漩渦啊。」政良隨即說道，「關於島津家的異動，是否已經知會本家在北薩摩、西大隅等地的眾盟友了？」
「稟報主公，已經悉數知會。並且已經按照主公的意思，鄭重告誡了他們必須小心防範島津家了。」山本勘助當即回稟道。
「既然如此，是否有所防備，就要看他們的了。」政良聞言後點頭道。
「主公，請恕臣下直言。主公似乎已經認定南九州的島津家將會撕毀此前由本家主持確定的北薩摩停戰決議了。而且，無論北薩摩地區的眾豪族還是島津家，此時都是本家的盟友啊，要是被島津家知道作為其盟友的本家竟然暗中慫恿北薩摩等地的豪族防備島津家，恐怕會因此而引起島津家的不滿的，甚至還會撕毀與本家的盟約的，從而公然與本家作對啊。」這個時候，東鄉平次卻是不解地說道。
作為羅氏家內政閣的執政，而且又是本家的一門眾以及家老重臣，他此前已經提前獲悉了政良接下來的作戰計劃了。也正是因為知道了這些信息。他才會覺得，這個時候羅氏家真的不適宜再去樹立新的敵人。導致羅氏家多線作戰了，畢竟家中的物資儲備是有限的，即便能夠勉強支撐得起這一次的多線作戰，時間一長，儲備物資就會不斷減少，那麼羅氏家這數年以來積蓄的物資底蘊就會被消耗光了。別看平時家中消耗似乎不大，但是一旦打起仗來，物資就會像流水一般被消耗掉的。作為羅氏家總管家的他不得不把控好羅氏家的物資口袋來。在他的內心深處，他不求羅氏家能夠迅猛膨脹，而是希望羅氏家能夠健康穩步地平穩發展，而不是走鋼絲般的擴張。
東鄉平次此言一出，雖然議事堂中的眾多家臣此時並不知道政良這一次的真正的攻略目的，但是卻也引起了他們的共鳴，只見家中部將、豐後守護代有馬晴純也出言附和道：「主公，在臣下看來，南九州的島津家不過是當地的一個小大名，其家中領地甚至連薩摩國都還沒統一起來，此時更還是與相鄰的大隅國眾豪族交惡，實力甚至比起伊東家還要不如，本家是否過於看重這個島津家了？」
實際上，有馬晴純對島津家的分析也不無道理。歷史上，島津家在發家的初始階段，勢力與大隅國的肝付家不相上下，導致日後肝付家與伊東家聯手起來對付島津家後，島津家被揍得滿地找牙，而隨著「九州桶狹間」後，伊東家大批精銳被殺，島津家才徹底強大起來的。而此時發言的有馬晴純甚至還得借助島津家的力量才得以與肥前之熊龍造寺隆信相抗衡的。
但也正是由於政良深知島津家的潛力，所以政良才會千方百計地限制島津家的發展的，一旦讓島津家找到了發展機會，島津家就會成長為能夠給羅氏家製造大麻煩的強力大名了。
只是，既然政良如此忌憚島津家，那又為何不乾脆集中兵力將島津家一次性解決掉呢？原因主要有三點。
一是，羅氏家與島津家是盟友關係。要是公然撕毀了雙方的盟約，那麼羅氏家的其他盟友會如何猜想？這樣將會導致日後沒有大名會輕易與羅氏家結盟的，甚至還會導致羅氏家此時營造的周邊外交局面崩潰的。尤其是南九州地區，要是羅氏家的盟友都跑到對立面去了，那麼無疑是會給羅氏家在南面增加一個難纏的敵對陣營的。當然，這點也並非是最為主要的原因。
二是，此時在北面與東面等地都不斷出現了諸如大友家內亂、大內家內亂這樣的歷史機遇，這令到政良不得不將攻略重心放在了北面方向，畢竟在底蘊有限的情況下，只能是先抓住最為重要的機遇了。
三是，政良雖然忌憚島津家。但是也沒有忌憚得不敢對島津家動手的程度。只是當他有心對島津家動手之時。王直的勢力卻是出入意料地與島津家勾搭上了。根據情報閣的情報，此時的王直正在島津家的領地上不斷招收人手，同時也與島津家展開了不少的合作。他們的合作可不是像羅氏家與王直勢力合作的那般，只是簡單的貿易合作。可以說，此時島津家已經利用一連串的合作將王直的利益與島津家的利益相互捆綁起來了。
一旦政良對島津家動手，就很有可能引出在島津家後面的王直勢力。而在這個積蓄家族底蘊，搶佔不斷出現的機遇的重要關頭，政良也實在是不願意樹立王直這麼一個難纏的敵人。
正是上述的三個原因。導致政良在重視島津家之餘，卻是沒有對島津家出手。
只是，議事堂中，在看到下面眾多家臣竟然都對東鄉平次與有馬晴純方纔的發言有贊同之意，政良卻是不希望眾人真的輕視起島津家來了，這將會讓眾家臣在將來面對島津家時會吃虧的，於是他當即鄭重嚴肅地說道：
「不，在本人的眼中，南九州地區，對本家威脅最大的。恰恰就是這個島津家，其實力甚至比日向國的伊東家還要厲害。是故，諸位，以後要是面對島津家之時，絕對不能輕視，否則我將重罰不饒。」
「嘩！」聽到自家主公竟然如此看重島津家，甚至還如此嚴肅地告誡他們要小心島津家，眾家臣都不由得驚詫起來。
「好了，都安靜下來吧，至於在下為何如此重視島津家，日後爾等自然就會知曉了。甲斐宗運、本多正信聽令。」
「臣在！」被政良突然點到名的第七常備足輕番隊的主將甲斐宗運與軍目付本多正信當即出列行禮道。
「你們兩人所在的番隊，防禦的方向正是南九州地區，要配合情報閣密切留意這一地區伊東家、島津家等豪強的動向，一旦有所異動，本人允許你們可以不經批准而出擊。只要事後能夠給我一個滿意的解析與結果就可以。」政良隨即說道。
「嘩！」隨著政良此言一出，議事堂中眾人當即又再次驚詫了起來。要知道按照羅氏家的法度，要是沒有得到政良的親自批准，本家的各番隊除了做好本身負責的職責外，是不能夠隨意出擊的。現在政良相當於給了第七常備足輕番隊一個自行決斷，然後事後回報的權限了，這在羅氏家中還是首次出現這樣的情況啊。這也難怪眾家臣會如此驚詫了。
而甲斐宗運與本多正信也是同樣被政良的授權給狠狠驚詫了一番，在震驚之餘，也當即鄭重領命道：「遵命！」
「好了，南九州的安排就暫且告一段落吧，現在來說說豐後國東南部的佐伯家。既然佐伯家不聽從本豐後守護的命令，甚至撕毀本家的書狀，顯然是對本守護不尊了。再寫一份質問狀，質問佐伯家家督佐伯惟教緣何對本守護不敬，令其以死謝罪吧。」安排好南九州的應對策略後，政良隨即將議題轉向了東南方向的佐伯家。
「主公，恐怕佐伯惟教並不會乖乖地以死謝罪啊？甚至還會再次撕毀本家的質問狀呢？」被家中眾人暗中稱呼為「石頭二將」之一的第四常備足輕番隊主將大石智久當即發言道。
「石頭二將」的另外一人則是執行種兼。大石智久與執行種兼之所以被人稱為羅氏家的「石頭二將」，是因為他們兩人都很勇猛，而且很堅強，在大戰當中，即便經歷再為驚險的戰況，他們兩人都能像巨浪中的礁石一般挺立在那裡。但是兩人有時候謀略也實在不敢恭維，只會勇猛征戰，卻不擅長於使用謀略。所以他們才有了這個有點雷人的稱號，就像石頭一般，堅硬有餘，但缺少變通應變，謀略不足。
議事堂中大石智久此言一出，家中不少家臣都不由得感到無語了。現在傻瓜都看得出來，這是主公的計策罷了。而政良也是笑著說道：
「要的正是佐伯惟教如此。既然佐伯惟教如此不尊本守護，那麼就要討伐之了。」即便是要攻打佐伯家，也是需要一點大義之名的。
「圓城寺信胤、鍋島直茂聽令！」
「在！」
「這一次的佐伯家攻略就交給你們所在的第六常備足輕番隊了。要注意防備南面伊東家對佐伯家的支援。」政良下令道。對付如今已經失去了豐後國東北部地區的大友家陣營幫忙牽制羅氏家。同時又只有半個海部郡的佐伯家。的確是只需要一個常備番隊就足夠了。唯一有點困難的是。伊東家極有可能會前來支援佐伯家。
而政良能夠想到這個問題，圓城寺信胤也自然能夠想到的，於是圓城寺信胤當即詢問道：
「主公，若是伊東家前來支援，該當如何？」
「呵呵，這就要看我們的盟友的表現了。」政良卻是笑著說道，「現在日向國南部地區的北鄉家正在抵擋伊東家的進攻，要是伊東家此次真的會派兵前來支援佐伯家。那麼北鄉家所面對的壓力就將會得到緩解了。既然本家為盟友出力了，那麼作為盟友的北鄉家也是要為本家出力了，屆時就需要北鄉家在伊東家後面狠狠一擊了，以此再來牽制住伊東家，令其兩面受敵了。」
「主公高明。」聽到政良如此一說，眾家臣當即稱讚道。
「勘助，此次與北鄉家的聯絡就交給你所在的情報閣了。」
「是！」
「吉岡長增！」
「在！」
「雖然此次與北鄉家的聯絡由情報閣的偵番負責，但是你還是代表本家出使北鄉家，與北鄉家達成此次合作協議後，你就暫時留在那裡作為本家的聯絡代表吧。」政良再次下令道。
「是！」
「角隈石宗！」
「臣下在！」
「無論是薩摩家還是南日向的局勢。都是需要一個人來統籌安排一番的，這個重任就交給你了。」政良說道。
「謹遵主公之命！」角隈石宗當即領命道。
「對了。必要時，情報閣也可以使用流言計略，在日向國內部大肆散佈羅氏家將聯合四國的盟友西圖寺家聯合出擊日向國，令到伊東家陷入混亂當中。」在下達完有關家臣任務後，政良卻是突然想到了這麼一個辦法。
「主公英明！」情報閣的山本勘助在領命之餘，也是情不自禁地讚歎道。
「若是伊東家此時還依然繼續出兵支援佐伯家，那麼若林越後守，你就率領本家留在豐後國沿岸的第四水軍常備番隊前往支援第六常備足輕番隊對佐伯家的攻略吧。大石智久，你所在的第四常備足輕番隊也派出一部分軍勢前往支援。「
「是！」得到命令的若林越後守與大石智久當即領命。
「好了，關於佐伯家的攻略，就暫時安排到這裡吧。現在將要安排的，正是這次本家的攻略重點，對馬島。」安排完對佐伯家的攻略安排後，政良隨即將此次會議的主題說了出來。
「拿下對馬島，就能徹底確保本家西面方向的安全了。現在對馬島宗家也沒有按照本家的書狀的要求，前來向本家表示臣服之意，明顯是對本家所代表的朝廷有反意了。如此叛賊，本家自然是要代替朝廷將其剿滅的。」政良隨即拿出朝廷作為出征的大義出言道。既然政良被朝廷任命為對馬守，此時若是不拿著這個朝廷的大義來作為旗幟，那就真的是傻瓜了。拿下對馬島，不但能夠確保羅氏家西面的徹底安定，而且還能乘機拿著對馬島宗家的旗號與朝鮮進行名正言順的貿易，減少對走私貿易的依賴。這對羅氏家而言是有莫大的到處的。
「不錯，如此不尊朝廷之人，的確需要將其剿滅。」下面的家臣也當即紛紛附和道。
「好了，下面眾將聽令。」政良眼色一凝，隨即嚴肅地說道。下面的眾人當即安靜了下來，並且凝神傾聽起來。相比起南九州地區與佐伯家地區，對馬島完全就是一座孤島，攻略起來可是比前面兩處地區要容易得多了，在座的眾人都希望他們有機會參加到此時戰役當中，乘機再撈一點軍功，從而獲得更多的物質甚至是領地賞賜。
「此次參戰的主力是本家的第一、第二、第四，三個水軍常備番隊，村上隆重、忽那通著、村上武吉，你等三人會到番隊駐地後，立即按照稍後給你們的清單，各自率領船隊前往壹岐島集合。」
「至於其他番隊的安排，具體的安排也將會在稍後會被獨自通報，得到任務的各番隊也必須做好出征的準備。」
「是！」眾家臣當即領命道。
「磯野員昌、高阪昌信！」
「臣下在！」
「此次你等兩人的騎兵番隊並非出征主力，所以這一段時間，你們兩人的騎兵番隊就暫時分別在豐前國與豐後國的沿海地區，一邊巡邏一邊訓練吧，這樣有助於保證本家東面邊境的安全。」此時磯野員昌所統領的第一騎兵常備番隊已經有四百騎，而高阪昌信所在的第二騎兵常備番隊也增加到了三百騎。
「是！」磯野員昌、高阪昌信兩人當即領命道。
「赤羽信之介！」
「在！」
「隨著本家此次的多線作戰，本家領地內定然會出現一定的空虛，期間難免會有一些不怕死的小蟲子出來搗亂，本家也正好藉著這個機會將這些隱藏起來的小蟲子清除掉，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
「謹遵主公之命！」
「至於後勤部與內政閣，下去後，你們也必須為本家此次的出擊做好相關的後勤安排。」政良最後下令道。
「是！」下面眾家臣當即領民道。
隨即，羅氏家眾人當即為稍後的出征忙碌了起來。而就在這個時候，陶隆房派來的使者也到達了羅氏家的學府城了。
陶隆房的使者是其家中重臣陶持長，其到來的表面目的主要是邀請羅氏家參加此次對安藝國毛利家的攻略。但是得知陶隆房使者來意的政良卻是輕蔑地一笑。
陶隆房這那裡是邀請羅氏家共同攻略毛利家啊？這完全就是對羅氏家的試探。要是陶隆房真的如此希望與羅氏家合作，就不會在雙方確定結盟以後，一直都刻意地將雙方結盟的消息掩蓋起來了啊。而實際上卻是陶隆房一直擔心將兩家結盟的消息公佈出去後，此前所流傳著的陶隆房暗中與政良相互勾結暗害杉家的流言會被家中眾人視為事實了。要知道，即便是政良先後覆滅了築前國與豐後國兩個杉家的家族，但是此時在陶隆房的陣營中，還有著不少的杉家族人的。要是因為公佈兩家結盟一事，他就等於不打自招了，難免會導致其陣營中的杉家族人會出現騷動，甚至是謀叛的。
既然陶隆房如此擔心陶家與羅氏家的盟約會洩露出去，但現在又邀請羅氏家共同出陣安藝的毛利家，這不就等於將雙方的關係公佈出去了嗎？只是，陶隆房真的原意如此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所以，這是陶隆房對羅氏家的一次試探。
畢竟陶隆房對羅氏家這個龐然大物也是忌憚得很的，尤其是在得知此前他一直派人尋找的大內義隆的嫡子大內義尊已經投靠羅氏家後，對羅氏家他已經既忌憚又記恨了。很明顯，這一次他是不希望羅氏家參和到他跟毛利元就的決戰中來了，同時也擔憂羅氏家會趁著其出陣期間，會偷襲其相對空虛的長門國後方。
對於陶隆房的小心思，政良自然是心知肚明的，於是他當即告訴陶隆房的使者，羅氏家這一次將對對馬島動手，同時希望大內家不要插手此事。為了令陶隆房的使者相信他的話，政良甚至還派人將使者送到了壹岐島，讓其親眼看到了正在不斷集合當中的羅氏家水軍。
親眼目睹了大規模集合的羅氏家水軍後，陶持長當即急匆匆地返回了周防國，向陶隆房稟報了這一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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