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08章 名將之死 文 / 不游泳之魚
「隆隆隆……」
就在羅氏佐三郎與小七郎率領著的臨時農兵軍勢與對面下間賴廉所率領的僧兵、暴民組成的暴動軍勢猛烈對碰之時，從山谷的東面卻是傳來一陣陣「隆隆隆」的聲音。緊接著，眾人當即感覺到身體所站立的地方彷彿都在搖動一般，頗有幾分站立不穩的錯覺，而眼前正在氣勢洶洶地相互碰殺的兩方士兵，他們的動作忽然都停頓了下來，拿著武器對殺的動作一下僵固在了半空當中。
處於自家軍陣後方的下間賴廉猛然轉過身一看，臉上當即露出了驚懼的表情。只見，後方的山道中，羅氏家的騎馬隊以排山倒海的氣勢在這一刻殺到，戰馬的馬蹄聲踏著大地發出轟鳴，彷彿地震來臨一般。
「準備，長槍衝鋒。」
磯野員昌怒吼著將手中拿的馬上槍筆直的伸向前方，身體微微向前傾斜，幾乎貼在馬背上，風吹在他的面龐上，在他的一聲令下後，騎兵番隊中不斷響起了各個小隊下令舉槍的命令，於是整整五百騎的羅氏家騎兵番隊頓時豎起一個條形的槍陣。每一個騎兵都將自己手中的馬上槍平放下來，緊緊的夾在了腋下，眼睛死死地看著前方。
在磯野員昌身旁一起並排的是五名騎兵，由於山道寬度有限，為了更好發揮騎兵的`衝擊能力以及作戰能力，一排六騎已經是最大限度的衝擊陣型了。磯野員昌此時也是全身看著前方的敵軍陣營。為了讓這一支狡猾的敵軍落入今天的陷阱，他可是花費了不少的精力的。
當初他奉命前來周防國東部地區平定暴動之時，剛剛開始的時候。一切還是很順利的。所有遇到由他率領的第一常備騎兵番隊的暴動軍勢都被摧枯拉朽地被覆滅。直至遇到了前方這一支從安藝國逃亡而來的暴動軍勢，事情就變得困難起來了。
主要原因是因為這一支暴動軍勢的主將實在是太過狡猾了，每當他率領的大軍靠近對方附近地區的時候，對方主將就將聚集起來的暴民分成數股，然後分散逃離，一方面混淆他的視線，令他無法追擊到那個主將的具體位置，另外一方面還令到他無法將這股暴動軍勢聚而殲之。經過數次追擊的失敗後。他發現對方似乎一直向著沼城方向行進。儘管對方的主將一直往山林地區轉移，而且不斷分兵混淆他的追擊軍勢的視線，但其真正目的還是被磯野員昌看出來了。
可以說，對方主將將軍勢遷移往山林地區而不是沿著沿海的開闊地區往沼城地區而去，是有利也有弊的。有利的地方是可以憑借山林地形避免被羅氏家的騎兵圍攻，而且還可以憑借地形快速逃走，不利的地方則是由於地形的限制，對方主將再也無法向以前一樣及時發現磯野員昌這一支騎兵的具體動向了。
更加不利的是，既然磯野員昌知道了對方的真正目的是前往沼城，那麼作為比對方主將更加熟悉當地地形情況的磯野員昌卻是恰恰知道。要是打算從山林地區前往沼城，必然會經過周南村。而抵達周南村前。又必須經過一處峽谷。於是磯野員昌當即派人找到了周南村的村頭羅氏佐三郎、小七郎等人，向他們佈置了阻截的任務。為了避免對方主將發現異常，磯野員昌只能讓羅氏佐三郎等人在當地組織起一支臨時的農兵軍勢。這支軍勢無須攻擊對方，只需要在峽谷當中把守好陣營，阻截住對方逃跑就可以了。而且同樣也是為了避免被對方狡猾的主將懷疑，他們也不能提前在敵軍必經之道上修築防禦工事。
在佈置好一切後，磯野員昌則是率領著羅氏家的騎兵番隊通過當地的嚮導的幫忙，提前躲避在了附近的一處隱秘山林中。於是才最終有了今天這一場峽谷決戰。
此時磯野員昌並不知道暴動軍勢中的主將正是一向宗著名的猛將下間賴廉，但是從敵方主將此前的一系列狡猾表現來看，磯野員昌覺得必須將這一股暴動軍勢徹底覆滅，否則將來必然其患無窮。現在，雙方決戰的機會終於來了。
「轟隆隆」羅氏家的騎兵攜帶這雷霆之勢向著被突然出現的他們而嚇得驚慌失措的敵軍軍勢衝擊而來。
「結陣，快結陣，防備！」這個時候，作為敵軍主將的下間賴廉也終於反應過來了，於是他當即開始組織後方的僧兵結陣，企圖阻擋對方的進攻。
「應該可以阻擋住對方的。」看著慌忙結陣起來的僧兵，下間賴廉如此想到。
可惜的是，理想是豐滿的，現實卻是骨感的。當羅氏家的騎兵騎著戰馬衝鋒過來的時候，由一向勇猛的僧兵組成的阻截陣型，卻是在對方戰馬的嘶鳴和銳利的馬上長槍下，如同熱刀切黃油一般被撞開了。巨大撞擊聲是如此的巨大，使得原本激烈的廝殺聲都被掩蓋，羅氏家騎兵們的馬上長槍挑翻了最前方的僧兵，緊接著戰馬衝進瞬間變得混亂不堪的僧兵陣型，這絕非羅氏家騎兵的意願而是慣性使然。
「快跑。」
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處於後陣的僧兵以及暴民們猶如一下驚醒了，當即，所有人都轉身手忙腳亂地開始奔逃。雖然他們是狂熱的信徒，但是在絕對實力的壓迫下，也是會出現驚慌的。當然，這些人當中總有一些例外的，此時也有十數人狂熱地呼喊著「南無阿尼陀佛」的口號衝向身邊的羅氏家騎兵。
「死吧！」
眼看這些狂熱僧兵殺奔而來，此時猶如猛虎下山的磯野員昌卻是直接一槍，將正喊殺而來的一個僧兵整個人的身體一槍貫穿，然後高高地被挑起，一下拋出了幾間的距離。摔在了敵軍的人群之中。
遠處看到這一幕下間賴廉不由愣在原地。將一個大活人挑飛。這樣的臂力未免也太恐怖了吧！而羅氏家中竟然有這樣的猛將，也是他心中當即湧起了一股強烈戰意。
就在下間賴廉湧起一股戰意之時，穿著一身羅氏鎧的磯野員昌卻是在挑殺了一個狂熱僧兵後，再次一馬當先，揮動手裡的大槍，刺，挑，沖。殺，所經之處幾乎是無人可以阻擋。只見磯野員昌身在馬上，槍頭亂甩，槍尖點過之處，十多名敵軍士兵抱著胸口紛紛倒地。
而磯野員昌身後，更是飛出幾枚短槍，劃破空氣發出尖銳急促的響聲，將正要上前撲去與磯野員昌廝殺的敵軍僧兵直接射倒在地。而其他羅氏家騎兵們見磯野員昌如此勇猛，當下也是士氣大漲，亦然齊聲大喝一聲。驅策著戰馬朝敵軍繼續衝殺而來。
面對勇不可擋的羅氏家騎兵的衝陣，即便是最勇猛狂熱的僧兵在未擺開槍陣的情況下。都不敢與他們硬拚，而腦袋有問題的狂人信眾以及僧兵想上前硬撼羅氏家的騎兵，卻不過都是螳臂當車的下場，這些人要麼被槍挑飛，要麼就被戰鹵接撞飛，然後被馬蹄碾死。
眼下無人可以阻擋羅氏家的騎兵，磯野員昌與他的騎兵幾乎是在片刻之間，就殺到了下間賴廉的面前，他身旁那些自從在越前國就一直跟隨在他身邊的僧兵們都不要命地擋在他身前，想要阻擋騎兵的衝勢，不過在羅氏家騎兵一輪短槍的投擲下，當場就死傷了一半。其餘幾人被磯野員昌，還有隨即衝來的羅氏騎兵殺散。
眼見只剩孤身一人，被稱為一向宗罪勇猛之將的下間賴廉，在這一刻展現了他恐怖的實力。只見他手中大槓槍一甩，站立在原地直接朝撲向他的羅氏家騎兵的馬腿揮落。這名騎兵的戰馬頓時雙蹄陷地，整個人從高速飛奔的馬上直接栽飛了出去。
不過第一常備騎兵番隊副將赤穴光清卻是在附近瞄準了下間賴廉投擲了一支短槍，雖然下間賴廉又所警覺，及時作了躲避，但是短槍還是擦著他的右肩而過，右肩當即飛濺出數朵血花。但下間賴廉在吃痛之下，仍是大發神勇，甩動一槍又將一名羅氏家騎兵挑落馬下。
磯野員昌哪裡容得下間賴廉連連殺人，當場拍馬殺到，手中的一槍破空殺來。下間賴廉心知磯野員昌這一槍的厲害之處，但是危及之間，仍是用手上的大槍奮力架開了磯野員昌一槍。槍頭甩動，兩人的臂力在這一刻旗鼓相當，各自誰也奈何不了誰。
但下間賴廉仍是難逃武運在此終結的命運，他剛剛擋住磯野員昌這一槍的刺殺後，就在這新力未生之際，接著羅氏家第一常備騎兵番隊另外一個副將田尾中元飛騎過來，一槍刺來，直接刺入下間賴廉的脖子，長槍槍頭更是從下間賴廉後腦刺出。隨即這位曾令越前國韓倉家頭痛不已，而且還被稱為一向宗猛將的下間賴廉的身影，就如此淹沒在羅氏家大軍的滾滾馬蹄之下了。
「敵軍主將被討取！」
當下間賴廉的首級，連同他棕色鐮刀前立的頭盔，被羅氏家騎兵用槍尖高高挑起的那一剎那。峽谷中仍在廝殺的僧兵以及暴民僧兵以及暴民的士氣頓時崩潰了。這些僧兵以及暴民們都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一幕，但待看見下間賴廉的頭盔，還有那代表大將所在的主旗旗印被羅氏家大軍砍倒時，他們這才確信了這一消息。
下間賴廉在僧兵以及暴民的威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眼下下間賴廉的首級居然被羅氏家大軍討取了，這些下間賴廉麾下的士兵們，當然難以遏制心底的恐懼，當下失去了控制向峽谷被羅氏佐三郎、小七郎那一隊農兵阻截住的方向奔逃了起來。
當然也有幾名忠勇僧兵想要奪回主將下間賴廉的首級，不過隨即被因下間賴廉被殺而士氣大振的羅氏軍們通通砍翻在地。
這個時候，在羅氏家騎兵番隊的一番衝擊之下，敵軍的後陣呈現了潰敗的趨勢。而敵軍中陣也終於反應過來了，部分將領或者僧眾企圖組織軍勢轉過頭來堵截。但是卻被後陣潰敗而來僧兵，尤其是暴民所衝散了。
看到這樣的戰機。磯野員昌以及其麾下的羅氏家騎兵自然是不會放過的。他們驅趕著潰兵不斷往敵軍中陣壓迫。直至敵軍中陣也開始出現潰敗，繼而衝擊到正在與羅氏佐三郎與小七郎等人作戰的前陣。這個時候，羅氏佐三郎與小七郎等人等人終於遇到了開展以來最大的阻截壓力。
羅氏佐三郎此時正夾在人群中間指揮著眾人阻截著接連不斷衝擊上來的敵人。站在前面尖頭的小七郎右手持太刀，左手拿脅錯，雙目盡赤，頭髮也染成了紅色，從戰鬥開始他已經斬殺了七名僧兵，十八名暴民。是生是死暫不可知，砍倒在地他便越過而去，完全沒有了以往割取敵軍首級掛在腰間的閒情雅致，凶神惡煞般，瞪大了佈滿血絲的眼睛怒視著膽敢衝殺上來的僧兵以及暴民，當真是威風凜凜。
前面的敵人看到異常他勇猛，大多只敢在遠處吆喝，卻不敢近前廝殺。但是隨著後方潰兵的不斷出現，以及更後方的羅氏家騎兵的砍殺，這些被眼前的小七郎等人所阻截的僧兵以及暴民則是開始亡命了。他們握緊手中長槍停止後退的腳步，反而高舉著長槍等武器直指著眼前這一隊堵截在峽谷中的羅氏家小隊。
「呵呵。現在才知道中計了？還想跑？晚了！」
剛剛一刀將一個暴民的脖子砍斷的小七郎意識到眼前敵軍的變化後，卻是露出了殘酷的笑容，即便是在嚴島一戰中死失去了左臂，但是此時滿身的血液的他卻是顯得更加強悍恐怖了，只見他猛然舉起手中太刀，暴喝道：「眾將士聽令，給我守住，前方本家的騎兵大軍就要來了！」
此時只剩下一百餘的羅氏家小隊全都爆發出一聲「呵呵」的野獸叫聲，然後堅定地守在了原地。他們決心決不讓眼前的這些僧兵、暴民前進一步，以免他們逃往後方禍害自己的村子以及家人。
「快逃啊，來了，他們來了！」
就在這時，一個稍微靠近後方的暴民突然驚恐地大喊道。原來是後方的羅氏家騎兵惡狠狠地追砍而來了。剛剛提起勇氣示警完畢，這個暴民就被激射而來的一隻羅氏家騎兵短槍一槍射中了咽喉。就是這麼簡單乾淨的一槍，這個暴民就發出他臨死前不甘的聲音，雙手撫著鮮血直噴的咽喉栽倒在地了。
「啊！救命！」
此時敵軍的中陣也終於徹底被羅氏家騎兵所擊潰了，從那裡不斷地傳出一聲聲慘叫。
這個時候，被羅氏佐三郎、小七郎等人阻截住的眾人當即無法等待了，只見他們當即呼喊著向羅氏家負責堵截的這一個小隊衝擊而來。而原先準備組成一個槍陣進行攻擊的僧兵們卻是因此而被衝擊得更加混亂不堪了。
暴民們和洗過腦有利益攸關方的僧兵們不同，他們只是藉著爆發一向一揆行「亂捕」之能事。亂捕就是搶劫村落欺負弱小奪取他們的口糧和財物來平衡自家出征的損失，誰讓這些暴民和一向宗手下的僧兵不一樣，都是沒有俸祿可拿的，頂多在討殺了對方武士後才有豐厚的賞賜。
而一向宗手下的僧兵卻是都靠著一向宗來養活的，有米糧可以拿，這樣給他們制定嚴苛的紀律也就不是什麼難事，也就是說只要一向宗願意，就算是他們在行軍的時候，如果膽敢掉隊就算他只是想繫鞋帶，只要沒和隊官請假也是殺頭重罪。只是很不幸的是一向宗現在還沒有建立完備的軍紀，所以常常也會發生一些敗壞名聲的事件。
這些暴民實在是沒有勇氣和膽量去抵擋從後方殺來的羅氏家騎兵的猛烈攻擊，那無疑於是螳臂當車，自尋死路。更何況，這些暴民們平素只會欺負弱小跟在大隊後面撿撿便宜打打順風仗，幾時曾見過這等陣勢，於是他們自然就是潰兵當中最大的群體了。在大量的暴民的衝擊下，就算是有心要抵抗的僧兵們也被衝撞得七零八落的，完全組織不起有效的抵抗來。
眼見前方聚集起越來越多的敵軍，羅氏佐三郎當即下令讓擔當阻截任務的這一支小隊圍城圓形防禦陣型，同時保護著在方才激戰中受傷無法再戰的傷兵，慢慢開始往峽谷的邊緣地帶異動起來。這是當初磯野員昌商議好的。他們這一次的任務只是需要暫時阻截敵軍一下。等到磯野員昌的騎兵出現的時候。就是他們進行結陣自保的時候了。而這個時候，既要不但不需要繼續死戰，而且還要避免阻截住自家騎兵隊敵軍的追擊，所以自然就要往峽谷的邊緣地帶移動了，這樣才不會在峽谷中央阻截住自家騎兵的衝擊。
而那些正被羅氏家騎兵迅猛突擊的暴民以及僧兵那裡會想到這麼多，一看到阻截住他們生路的羅氏佐三郎等人逐漸移動離開，為他們讓開了通道，他們也就懶得繼續跟這支小軍勢纏鬥了。於是迅速強行從出現的通道中逃亡而去。
只是兩條腿又如何跑得過四條腿呢？這個時候，已經一口氣殺透了下間賴廉大軍後陣與中陣的羅氏家軍勢，正迅猛地衝擊而來，死追著敵軍不放。羅氏軍騎兵在磯野員昌的帶領下，猶如羊入狼群，殺得敵軍如砍瓜切菜般，一時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傍晚時分，持續了一日的激戰終於結束，下間賴廉所率領的一千餘人的大軍。最終只有十數人僥倖逃脫，剩下的一千多人不是在激戰中被討取。就是在被俘虜後直接被砍殺掉，一千多個首級如小山頭般擺放在了峽谷中。至於那些沒有首級的屍體，則是被磯野員昌下令焚燒調了。轟轟燃燒了大半夜的火光照耀了整個峽谷，而在火光中，不時地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音，似乎有著白天一些僧兵、暴民臨死前的求饒聲，也有著臨死前的慘叫聲……
在峽谷附近羅氏佐三郎所管轄的村子休整了一夜，留下傷兵以及傷馬暫時在村子中休養後，磯野員昌帶著被村子婦孺連夜清理過的上千首級直奔村子西面的沼城而去。
抵達沼城城下以後，磯野員昌將上千敵軍首級擺放在了一個京觀，堆放在城下，同時還將代表敵軍的主旗插在了京觀的旁邊，最後讓手下派人在城下大聲宣揚敵軍全軍覆滅一事。足足宣傳了一日後，磯野員昌又將下間賴廉等人的首級通過飛火流星的發射器射入了城中。磯野員昌一連串的舉動，令到此前一直頑抗，最近甚至因為得知有援軍來相助而士氣大漲的沼城守軍陷入了死寂當中。
沼城天守閣中，作為周防杉家最後一位家督的杉重長此時正全身發抖。
「完了，真的完了！」
杉重長的口中不斷的重複著這麼一句話。當初在杉家突然發難趁著陶家家督陶晴賢在嚴島一戰戰死的時機暴起發難，一舉將陶家拿下並且將大內家家督大內義長架空之時，他受到家督的指揮，帶著族人接收了沼城這一處原本屬於陶家的領地，並且在這裡打造成了阻截羅氏家入侵西國地區的橋頭堡。
即便是後來杉家家督杉重隆被羅氏家所殺，杉家在西國其他地區的領地被羅氏家所佔，沼城成為了孤島，他依然繼續了杉家的家督之位，咬緊牙關堅持著。即便是這段時間以來，羅氏家不斷地用他們那些發出巨響的武器（實際上就是大筒）以及發射出火油等東西的火器（這是羅氏家的攻城武器飛火流星），他依然能夠通過用泥石堵塞住城門，拆回易燃房屋等辦法死守著。
就這樣，他死守了足足大半年，令到羅氏家一直無法攻陷沼城。但是，隨著糧食的日漸減少，他卻是越來越沒有信心了。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封在夜間射入城中的書信卻給了他以及城中眾人極大的信心，這封書信正是一向宗的細作射入城中的，信中言明一向宗將在西國羅氏家所佔據領地中發動一場影響範圍極大的暴動。自從得到這個消息後，杉重長知道他的機會來了，可是今天在看到城外的京觀以及那破爛的一向宗主旗後，他害怕了，更為嚴重的是，城中的糧食也不足以支持數日了。此刻，他真的絕望了。
此時坐在他附近的，有他的妻子以及嫡子太郎，更加是有他最後的家臣宇田興秀。
在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家的妻子以及嫡子後，杉重長突然站了起來，然後一個箭步走到坐在妻子旁邊的兒子面前，說道：「太郎，你也是武士的兒子，對吧？」五歲的兒子吃了一驚，抬頭望著父親，又看看自己的母親，似乎被自己的父親突然的問題給嚇著了。
「是武士的兒子，對不對？」
「對。」終於，太郎稚嫩的聲響膽怯地響起。
「你這麼說，父親就放心了。你還小，走得慢，恐怕不能和大家一起走到冥間了。你先行一步吧。」
「……」
「明白了吧，向六道輪迴的路口走去，在那裡等著父親到達。快，對著西邊拜佛吧。」說著，他突然從腰裡拔出小刀，照著愣在那裡、連哭都忘了的兒子的胸膛，撲哧就是一刀。
「啊……」太郎的母親頓時被出現的一幕給徹底嚇傻了。
「甫無阿彌陀佛！」
杉重長像是瘋了一樣，又把小刀在孩子的胸膛裡旋轉了一圈。孩子已經沒有聲音了，只有小手在空中劇烈地痙攣。杉重長用力攥住小刀，接著，孩子就不動了。
「已經……已經，到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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