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04章 東海道驚變(二)(為新舵主『甲斐赤背騎』加更) 文 / 不游泳之魚
駿府城中,在被今川氏真拒絕後,瀨名姬在內心當即比較起今川氏真和丈夫松平元康來,瞬間就決定自己的丈夫要比今川氏真好了很多了,於是一出得門來,對松平元康的思念就更加深厚了,甚至她感覺到這一種思念幾乎滲透了她的每一個毛孔。
一邊思念,一邊行走,不久後,瀨名姬回到大廳,這個時候又有戰報到來。但依然沒有松平元康的消息,而這一次戰報中提及到已經戰死的澤田長門和由比正信的妻子卻抱頭痛哭起來。
瀨名姬向吉良夫人走去,後者早已按捺不住,迅速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少主如何說?」
這裡沒有風,人又多……比今川氏真的房間不知熱多少倍,房間裡瀰漫著女人身上的脂粉、淚水和汗水的氣味。瀨名姬移開視線,默默坐下了。
「阿鶴,少主是否準備立刻啟程?」吉良夫人大聲問道,她只想知道這個。她甚至利用了瀨名姬的嫉妒心。當然,對於瀨名姬沒有成為寡婦一事,她也羨慕不已。
「少主討厭戰爭。」
「他不準備……替大人報仇了?」吉良夫人氣憤地詰問道,「他難道沒說,要替這麼多的寡婦報仇雪恨?」
瀨名姬盡量避免正面回答:「很難說小田原和甲府《是不是駿府的盟友。少主似乎擔心他出征尾張後,他們會前來攻打駿府。」
吉良夫人咬緊雙唇。她無比憤懣,眼淚嘩嘩直流。對松平元康的愛慕不過是她的借口,她更在意丈夫飯尾豐前。想起丈夫熟悉的面孔。想起他們恩愛的生活。她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那個胸懷寬廣的丈夫。對妻子失貞一事毫不知情,奉獻出全部的愛情,而現在,他緊咬著牙的頭顱,卻和著泥土與鮮血,被敵人放上了勝利的祭台。一想到這個,她就忍無可忍。
「哦。」吉良夫人喃喃道,擦去了眼角的淚水。「既然如此,請你讓少主允許我立刻返回曳馬野城。我要守在城中。」這時,她對自己沒能生孩子而萬分懊惱。如果被今川氏真以無子嗣為由收回曳馬野城,並將家中眾人趕出,她就更對不起丈夫了。必須馬上回去決定繼承人。
瀨名姬放心地點點頭。既然現在都沒有丈夫松平元康的消息,無疑,他還活著。這份喜悅和寬慰,她不願與比自己年輕漂亮的阿龜分享。
「只有阿鶴能夠說服少主。拜託了!」
「明白了。你和我一起去,然後從少主府邸直接出城,不要讓別人看到。」瀨名姬根本沒有去想。再度造訪會給孤獨的今川氏真造成更大的誤解,她毫不猶豫地前去了。
但是今川氏真還是拒絕了瀨名姬的建議。拒絕吉良夫人扮作今川氏真的侍女,偷偷出了城去,還是堅持要讓她們留在城中作為人質。而且他還對著瀨名姬說道:
「留下來和我聊聊天。」
聽到今川氏真的話,瀨名姬不禁一陣緊張,她知道這話背後隱藏的意思。無疑,今川氏真想把他在正室小田原夫人身上沒有得到的東西,從瀨名姬身上補償回來。此時今川氏真沒有硬來,而是展示出軟弱的一面,這反而觸動了瀨名姬的心,但她控制住了內心的動搖。「我很擔心孩子們,想回去看看他們。」她半真半假地試探著今川氏真的想法。
「哦,那你去吧。」今川氏真這一次卻好像真的想起了以前的事,點了點頭。瀨名姬並沒有引起其他女人的反應。她佯裝無事地踏著斜陽坐轎回去了。
松平元康的確還活著!這使瀨名姬備覺寬慰,似乎眼前一片光明,但她突然想到相反的情形:如果松平元康戰死了,以後該怎麼辦?
讓孩子堂堂正正地繼承松平家的家業,自己是否能掌握更大的權勢呢?這種荒唐的空想並沒有讓瀨名姬感到內疚。如果她在閨房內向久別重逢的松平元康說起,松平元康會是何種表情呢?
轎子停在自家的台階上時,酒井左衛門忠次的妻子碓冰率先迎了出來。「您回來這麼晚,我真擔心。」
松平元康的姑母碓冰長相酷似她的母親華陽院,是個長臉美女。瀨名姬並不太喜歡她。其實沒有理由,但她總覺得對方在時刻監視著她,她實在無法產生好感。
「有消息嗎?」
「我覺得應該平安無事吧。現在還沒消息。」
「那太好了。」
瀨名姬立刻變了臉色,轉身對著碓冰。「您說話要謹慎。今川義元大人乃是我舅父。」說完,她頭也不回,逕直向孩子們的房間走去。
房裡,竹千代正坐在地板上,眼睛盯著阿龜手中的折紙。姐弟倆看上去十分可愛,讓瀨名姬心中生起母愛。
「竹千代、阿龜,過來好好聽我說。」阿龜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折紙。「你們的父親,應該還活著……」瀨名姬說到這裡,猛然吃了一驚,她覺得,歪頭望著她的阿龜,是那麼像今川氏真。
阿龜確實很像今川氏真,但也無須大驚小怪,因為今川氏真和阿鶴都與今川家血脈相關。
現在瀨名姬卻不這樣想,她只是想,這個孩子是不是今川氏真的?
據說只有母親能確切地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但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居然連瀨名姬都不清楚阿龜的父親到底是誰。被今川氏真粗暴地侮辱是在婚禮前一天,第二天瀨名姬便成了松平元康的妻子。如果這個孩子是今川氏真的女兒,那麼瀨名姬將顏面掃地。一個是今川氏真的孩子,另一個是松平元康的孩子,瀨名姬究竟是為誰生孩子的女人呢?
「阿龜……你悄悄地向那邊看看。」
「是這邊嗎?母親。」
「再看看這邊。」
瀨名姬不禁全身顫抖。剛才今川氏真說他是父親的傀儡和犧牲品,而眼前這個孩子則與今川氏真身上的懦弱氣質相差無幾。瀨名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預感,這將使她終生痛苦。
松平元康會不會發現真相?不,照松平元康的秉性,即使發現了,恐也不會說出來。或許他已經發覺了,只不過沒有做聲就出征了。無論怎麼說,松平元康都親眼見到了她和今川氏真在關口家的櫻花樹下偷情的場面。瀨名姬忽然感到不安。
一種奇怪的想法突然像蛇一樣鑽入了她的腦海,她覺得松平元康即使還活著,恐怕也不會回到自己身邊了。年輕時的失足能讓女人的一生變成灰色——瀨名姬終於意識到了這一點。
太陽快要落山了,房內突然吹進來一股新鮮的空氣。或許是父親來了。瀨名姬豎起耳朵,站了起來。
「辛苦了。松平大人怎麼樣了?」是忠次的妻子碓冰堅定的聲音。
「經過無數艱難險阻,總算平安抵達大樹寺。」
「哦。那麼,我丈夫呢?」
「在岡崎城大樹寺。」大樹寺,距離岡崎城不遠,是松平家祖先忠親為供養家族戰死者所創建,裡面也供奉著松平元康歷代祖先的靈位。
瀨名姬聽到這裡,匆匆走了出去,冷冷地盯著碓冰。「既然是大人派來的使者,為什麼不領到我面前?」
「不是大人派來的,是我丈夫忠次派人來傳話。」碓冰平靜地回答,然後深深吐了口氣,「這樣一來,駿府的女人和孩子怕要成為人質了。」
瀨名姬聞言後當即圓睜雙眼站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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