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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天晴 文 / 弄雪天子

    聽懂了這位丈夫話語中隱約露出的意思,顧婉第一反應——有人貪污治河的銀子?

    這到並非不可能,河工方面,本來就是個耗錢的差事,而且幾乎是要年年整修,花錢如流水,便是有官員上下盤剝,在這上面摳銀子,也很正常。

    再一問,卻不是這麼回事兒。

    官員有沒有貪污治河的銀子,這人並不知道,只是,齊州官員主動破開河堤,放任河水淹沒了齊州永年村在內的二十八個村莊,數萬村民的家宅被毀,田地被淹,這對夫妻的家也在其內。

    兩人眼睜睜看著堤壩被毀,家園被大水淹沒,上告無門,就想著進京告御狀,沒曾想,一路走來,遭受了數次追殺,好不容易到了京城,他妻子卻在一次追殺中,重傷墜河,要不是他水性好,救了妻子逃走,夫妻兩個恐怕已經魂飛魄散。

    「小的姓鄭,叫鄭安華,父輩在齊州掙下一點兒家業,也有百十畝地,生活不算富足,可這些年,也比過去兵荒馬亂的要強上很多,本以為一輩子辛勤勞作,能換個衣食無憂,沒想到,居然遭此大難……若非得一恩公搭救,我們夫妻早就命喪黃泉。」

    鄭安華恨的咬牙切齒,雙目赤紅,尤其是想到失去的孩子,和病弱的妻子,臉上青筋畢露,「按說王妃救了小民夫婦,本不該再打擾王妃,只是……若是不能懲戒那些人,小民實在不甘心!」

    顧婉蹙眉,沐七這會兒管著河工這一塊兒。這事兒算起來也該他處理。

    還不等顧婉說話,鄭安華似乎猛然想起什麼,臉色有些難看,「我們離開齊州時。恩公似乎受了傷,要是萬一恩公出事,那可怎生是好!」

    顧婉有點兒好奇。隨口就問了一句:「你是說有人救了你們?」

    「是,恩公大約三十幾歲,似是個遊俠兒,只隨著佩戴的劍很特別,樣子像刀,是稜形,一絲不反光。好像還有幾道槽口,看不大清楚!」

    他話音未落,顧婉眼睛一凸,一口茶嗆到嗓子眼兒裡,忍不住摀住嘴咳嗽了兩聲。

    大慶文人和世家子弟。多喜歡佩劍,甚至多數人人都能舞上兩手劍,像顧安然那樣師出名門的,還有不少是真正文武雙全,似乎要是做不到上馬能戰鬥,下馬能治國,就算不上有本事。

    沐延昭自然也是如此,他自己的庫房裡,就堆了好幾把讓人羨慕的好刀劍。尤其是顧婉弄出煉鋼技術之後,刀劍收藏的就更多了。

    顧婉有一次派人仿製三稜軍刺,一共造了兩柄極好,極完美的劍,既有刀的厚重,又有劍的鋒利。造出來之後,甚為喜歡,都給了沐七。

    沐七自己弄了個漂亮的劍鞘,佩戴一柄做裝飾品,另外一柄,顧婉猜測,肯定是送給了塞上飛白齊長關。

    顧婉呲牙:「好些年沒有那傢伙的消息,聽說回了塞北,不在中原,沒想到,竟然又來了。」

    這事兒發展到現在,想不告訴沐七都不行。

    沐延昭知道這事兒的反應,卻不在顧婉的預料之內,此人一點兒都不見著急,只是略微思索,就把鄭安華夫婦帶走。

    接下來的幾日,他不忙不亂地繼續幹活,關注各地安置災民的情形,關心關心因為溪水氾濫,有家歸不得的老百姓。

    這麼長時間,大雨不肯稍停,按照慣例,沐延旭自是要帶著文武大臣,去往天壇祭天求神。

    顧婉一接到皇帝要去祭天的通知,馬上鬆了口氣,顯而易見,皇帝都要祭天了,這雨還敢不停?

    果然,皇帝祭天之後的第二日,太陽高昇,天空蔚藍,萬里無雲,連綿半月有餘的細雨,終於停下,京城上下,從世家,勳貴,到尋常百姓,總算都鬆了口氣。

    不只是大庸,京城的雨水停歇,各地的暴雨也明顯見小,就是水災鬧的最厲害的齊州等地,也從暴雨傾盆,變成了頗似春雨。

    顧婉坐在書房,隨手翻閱前朝皇帝實錄,就當小說看,裡面似乎每一次皇帝祭天,都能達到目的,便是偶爾有沒有達到目的的情況,第二次祭天,也就差不多了。

    以前顧婉覺得這個時代除了文學昌盛之外,其它學科著實不夠看,如今看來,這天文學其實也並不比未來差太多。

    就是二十一世紀,天氣預報還偶有出錯的時候,可人家欽天監,就愣是有本事在如此簡陋的環境下,成功預測天氣狀況。

    顧婉閒著正無聊,寶笙拿了張帖子進門。

    「王妃,周老封君八月十五要認顧媛做乾女兒,特意下了帖子請您去。」

    顧婉一怔,接過帖子看了看,頗有幾分詫異,這王氏還真和齊東侯拉上了關係?周老封君便是齊東侯的母親。

    說實話,她都快把自家嬸嬸給忘在腦後,顧家老太太去了,叔叔的身體越來越差,精力不濟,病病歪歪的,除了逢年過節禮尚往來,基本不打交道,王氏離開了佛堂,又開始主事,顧婉哪裡可能去和王氏親親熱熱,自然避而遠之。

    可以說,顧婉現在與叔叔嬸嬸,已經是兩個圈子的人,便是顧安然,自從分家以後,來往也並不多。不知道那邊兒的事兒,到也正常。

    「既然下了帖子,那送上份兒禮物就是。」

    顧婉隨手把帖子扔下,沒放在心上,也沒想去捧場,給顧媛長臉,反正以她現在的身份,便是齊東侯也絕不敢得罪,沒人會挑理。

    很快,顧婉就把此事拋在腦後,她不想再和王氏扯上關係,只要那位不找到自己頭上,她的事兒,顧婉一概不想理會,有精力去琢磨那個無趣的王氏,還不如在家動手做幾份兒好吃的,易消化的小點兒喂兒子。

    又過了幾日,天氣晴朗,沒有反覆再下雨的跡象,忙了有半月的沐延昭,才算有了些許閒暇,回家抓了自家小媳婦出了王府。

    走出王府大門,兩個人都是一身尋常百姓的裝扮,尤其是顧婉,荊衣布裙,簡簡單單,卻是絕代風華如故。

    望著拴在門口的,只有半人高的小叫驢,顧婉假假地抹了把額頭的汗水,笑道:「你就算讓我騎驢,也找一頭高大點兒的,騎著它,實在是有罪惡感。」

    「別看它矮小,勁兒大的很,尋常的馬都不敢往它眼前站。」

    沐七一把將媳婦抱起來扔到驢背上,自己則跨上那匹土黃馬,那土黃馬似乎分外不滿意,長嘶一聲,扭過頭去在顧婉的長腿上蹭來蹭去。

    沐七失笑:「這色馬,和他爺爺一個德行。」

    顧婉也樂了:「乖,回家給你喝好酒。」這麼多年過去,沐七早年騎的土黃馬已經退休,現在就在王府的馬圈裡養老,如今這一匹,是它的孫子,和它爺爺一個脾性,喜歡喝酒,和顧婉最親,對顧婉,比它主人要好的多。

    顧婉騎著小叫驢,慢慢悠悠地走在官道上,沐七的土黃馬就跟在她身邊。

    兩個人一直出了大庸城。雨水雖然停了,可積水還未散去,地面上泥濘不堪,隨著二人的坐騎走動,泥點子飛濺。

    顧婉忽然挑眉,伸手攏了攏略帶著幾分潮濕的髮鬢,笑道:「沐七,咱們倆有多少年沒這般狼狽過了?」

    沐七微笑:「怎能說是狼狽?與你在一起,無論什麼地方都是仙境。」

    男人的甜言蜜語,女人永遠都聽不膩,而前後兩撥,不遠不近地圍著這二人的王府侍衛們,顯然都很清楚什麼時候應該不帶著耳朵。

    兩人並肩而行,難得縱情,只覺得一路上山水如畫,風光秀麗。

    顧婉也不問沐七他們要去哪兒,自出城以來,走了大約有小半日,便遠遠看到一個驛站,驛站旁邊,居然有一家酒樓。

    顧婉詫異:「這麼偏僻的地方開酒樓?」

    再一看酒樓的招牌,她更是無語,「咱們沐家何時出了敗家子兒了?」

    這酒樓赫然是沐家的酒樓,上面光明正大地掛著沐家的牌子。

    顧婉頓時覺得牙酸,要知道,沐家所有的酒樓生意,她可是有半成份子的,就算她平時不上心,不去管,可也不能這般浪費吧!

    沐七揚眉笑道:「就是開在這地方,才容易賺銀子,驛站裡一般住的都是朝廷官員,只要是官員,肯定要拍皇帝的馬屁,皇上在這地方開酒樓,賣御酒,用御廚做菜,哪有人敢不捧場?」

    顧婉頓時恍然!

    因為京城大雨,道路不方便,有不少人被困在了驛站裡,連那酒樓的房間都被客人佔滿,連柴房都有人借助,沐七和顧婉到酒樓門口時,便看到不少車輛擁擠在車棚內,其中還有一輛外表樸實無華,卻是八匹馬拉的大車。

    大慶朝,能用八匹馬拉車的,只能是王侯。

    「這是齊東侯的馬車。」顧婉低聲道。

    雖說王侯能用八匹馬拉車,但大庸城的王侯多低調,平日裡兩匹馬拉已經夠用,鄭重的場合也是最多用四匹馬拉的車,至於皇家十六匹馬拉的車,連身為皇帝的沐延旭,都從沒有用過,只有齊東侯,每次出門都是八匹馬拉的大車,拉風的不行。(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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