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老婆 文 / 我是魚
「江欣，你心裡面有很喜歡的人嗎？」
站在餐廳的門前，秋後的陽光打在兩人的身上，李明揚臉上是幾乎讓人覺得刺眼的光芒，但是這假意的溫暖背後，卻是令佟江欣發冷的心悸。
如果到了這時候，佟江欣還不知道李明揚是什麼意思的話，那她可真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了。
兩人對視了五秒之後，佟江欣忽然出聲回道，「有」。
李明揚黑色的瞳孔中似是很快的劃過了一抹受傷之色。
佟江欣心中也不好過，只是她對李明揚不是喜歡，而且眼下又拉扯上佳寧，她是萬萬不能和李明揚弄出什麼事情來的。
如此想著，佟江欣暗自吸了一口氣，然後看著李明揚道，「你也看到了，我和他一直都有聯繫……明揚，你和佳寧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願意看到你們難過，更不願意看到你們因為我而弄得不高興，你懂我的意思吧？」
佟江欣知道，這樣說話有些傷人，但是他沒有辦法，在李明揚還沒有明確的說出那幾個字之前，她只能棄卒保車，這樣三個人之間，還有所保全。
果然，李明揚看著佟江欣的面孔，過了一會兒，他才輕聲道，「我懂」。
兩個字，卻莫名的令佟江欣心底一疼。
眼皮有些跳，佟江欣終是不忍心，她出聲道，「明揚，佳寧是個好女孩，你不要看她平時愛瘋愛鬧，其實她心底跟我一樣敏感，如果你真的覺得對她虧欠，那麼就請你用愛的方式來彌補，而不是僅僅的負責」。
李明揚沉默了十幾秒，然後他輕聲回道，「我知道」。
佟江欣忽然不知道再說些什麼才好，她移開視線，眼睛看向別處。
李明揚看著面前的佟江欣，她站在陽光之下，渾身都散發著令人不敢直視的光芒，但又偏讓人忍不住嚮往。
「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明揚才出聲對佟江欣說道。
佟江欣淡淡道，「不用了，你去找佳寧吧」。
說罷，她看著李明揚，又加了一句，「一會兒他會來接我」。
李明揚眼中露出深深的落寞，甚至還有不解。
佟江欣知道，她和陸城西之間的『重修舊好』，一定會令身邊的所有人費解，甚至憎惡，但是沒有辦法，如果感情的事情可以用理智和道德去解釋的話，那就不是愛情了。
不忍再跟李明揚對視，佟江欣道，「那我先走了，你路上小心」。
說罷，佟江欣與李明揚擦身而過，這樣的鏡頭，人的一輩子不知道要做多少次，之於陌生人而言，這不過只是一次無緣對面不相逢，而對於生命中有過交集的人而言，可能錯過的……就是一輩子了。
李明揚心中清楚，他的這份感情始終不會得到回應，今天他親口來問佟江欣，其實也不過是殘忍的讓她來做一個了結，好停止他這份無休止的眷戀和沉迷。
佟江欣一口氣走出好遠，站在人群熙攘的街頭，佟江欣慢慢放緩腳步，忽然想起自己還忘了點什麼，佟江欣拿出手機，撥通了剛才的電話號碼。
對方很快就接了，裡面傳來陸城西好聽的聲音，「解決完了？」
佟江欣聽著陸城西的話，莫名的，她心中一股酸澀，半天沒出聲。
陸城西很敏銳的覺察出佟江欣的不對，他出聲道，「現在在哪兒？」
佟江欣看了眼周邊的建築，然後道，「恆茂對面的廣聯金行」。
陸城西道，「等我十五分鐘」。
佟江欣掛斷電話，然後邁步來到街邊的長椅上坐下。
看著走過眼前的陌生人群，佟江欣有些恍惚，這麼多年，她好像一直都在馬不停蹄的做著什麼，從以前的留學，到後來的家變，再到她做夢都不願回想的那段痛苦曾經。
她的生活節奏太快了，快的她沒有時間停下腳步，來駐足停留，看看身邊的人，看看她們過的好不好？過的幸不幸福？
生活在上流社會，她從小就是錦衣玉食，哪怕是家變過後，她也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體會過窮的概念，只是從天堂回到人間，她已經感覺如置地獄了。
可是看看對面長椅上的人，一對情侶，穿著深水埠夜市淘來的廉價情侶服，男的一手握著女的的手，女的吃著冰激凌，男的有些心疼的道，「這麼冷的天你吃冰激凌，待會兒回去感冒了我可不管」。
雖然說著不管，但他的手卻從未放開過女的的手。
原來愛情也可以這樣的純粹，不摻雜家世，也無關恩怨。他們吃著七塊錢一個的冰激凌，穿著幾百塊一套的情侶服，但是任誰都能一眼看得出，他們很幸福。
「想什麼呢？」
佟江欣看的出神，不知道身邊何時湊過來一個高大的身影，坐在了她身邊。
佟江欣側頭看去，是穿著一身gucci現款秋裝，長相俊美的陸城西。
陸城西就像是從別的世界來的人，他的高貴和氣場，霎時就吸引了路邊走過的行人。
大家紛紛側目，看著長椅上並肩而坐的一男一女。
這樣的俊男美女，彷彿只能從上百塊一本的國外雜誌上才能看得到。
佟江欣忍不住勾起唇角，打趣道，「陸總，你就這樣出現在中環的商業區，不怕明天上各大報紙雜誌的版面頭條啊？」
陸城西看到佟江欣眼中的狡黠，他出聲回道，「你都不怕我怕什麼？」
佟江欣一撇嘴，是啊，要是上了報紙，指不定說她的話有多難聽呢，該死的陸城西，他還真是會戳人軟肋。
站起身，佟江欣收起笑容，出聲道，「走吧」。
陸城西也跟著站起身，他出聲道，「怎麼不多坐會兒了？我看你剛才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佟江欣一邊走，一邊戴上了巨大的偏光鏡，遮住了三分之二的面孔。
紅唇輕啟，她出聲道，「我自己在的時候還不覺得突兀，有你在身邊，大家就像是觀光似的猛瞧，我心理承受能力不好，受不住」。
陸城西知道佟江欣是揶揄他，他也不惱，只是道，「那好，我們回家」。
他如此自然的說出回家二字，佟江欣雖然面色無異，但是心裡面還是有些酸澀的。
距離上次陸城西對她說喜歡，還不到一周的時間，他說讓她再給他一次機會，她答應了。
其實陸城西不知道的是，她最怕的就是回頭，所以她堅持了這樣久，總以為自己不會再沉淪，但是他的一句喜歡，就這樣輕易的攻破了她好容易築起的圍牆。
給他一個機會，也是給她自己一個機會，佟江欣不是記吃不記打的人，但是她更怕因為自己的執著，會傷人傷己。
誰都會犯錯，陸城西當時犯錯，也只是因為他比她晚愛上。
算了，就當是傾注所有，最後一次的放手一搏吧，贏了，也許這一輩子，她和陸城西的命運都會不一樣；如果輸了……呵，大不了大家一起下地獄唄。
她已經沒有什麼好輸的了，孤家寡人，不怕。
兩人坐在車中，陸城西先出聲道，「你跟張廣成請個假吧，或者乾脆辭職，不要做了，回家裡來養著，我看得到你還放心一些」。
佟江欣道，「我現在才一個半月，能有什麼事？你不要動不動就拿孩子說事兒好不好？」
陸城西道，「我問過醫生了，醫生說懷孕的前兩個月最危險，我看你天天跑來跑去，一點都沒拿自己懷孕當個事兒，你還是回家裡來吧」。
佟江欣戴著偏光鏡，看不到眼神，她只是道，「三家合作的項目還有兩個月就竣工了，就算不幹，也要等兩個月之後」。
陸城西沉默了一會兒，佟江欣以為他不會說話了，但是他卻在下一個轉彎的時候，出聲道，「你不是想去國外養胎嘛，瑞士怎麼樣？或者挪威？等你兩個月後，肚子也差不多就能看出來了，我陪你去國外吧」。
佟江欣也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道，「你陪我去國外，那你的工作怎麼辦？」
陸城西淡笑著回道，「總不能為了工作，連老婆和孩子都不管了吧？」
佟江欣的身子明顯的一頓，半晌，她才緩緩側頭看向陸城西。
他看著前方，唇角帶著好看的笑容。
兩人從前那樣的劍拔弩張，每次見面都恨不得把對方咬碎了吞進肚子裡面，但是一個星期前，他的突然表白和放低身段的請求，讓兩人之間的關係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他說他喜歡她，這一點已經讓佟江欣覺得不可思議，現下，他又叫她老婆。
也許女人的心都是敏感而脆弱的，所以佟江欣不免疑心病作祟，懷疑這份突降的美好，到底是苦盡甘來……還是另一場精心的佈局，到頭來只是鏡花水月空歡喜。
陸城西也側頭看向佟江欣，他淡笑著道，「怎麼了？高興地連話都不會說了？」
佟江欣一眨不眨的看著陸城西，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出聲道，「陸城西，這一次……你真的不要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