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腦中的聲音 第三十章 力量與技巧·上 文 / 夢境塵埃
更新時間：2012-10-25
廚房的雜役分為三個級別，對應三種不同的工作。
初級雜役：搬運食材，整理器具，傾倒垃圾。不需要什麼技術，只要有點蠻力就能幹。
中級雜役：清洗碗筷，廚具消毒，打掃衛生。這個對技巧要求不高，需要細心即可。
高級雜役：初步處理食材，對食材分類整理。這就是慕容軒要干的工作。
從主廚口中得知，因為他的種族天賦技能十分特別，特別適合處理一些稀有的食材，因此安排他做高級雜役。
在慕容軒看來，這無非就是殺隻雞、宰條魚、切個菜之類的工作。雖然談不上輕鬆，但也不至於跟「死」扯上關係吧。所以當副主廚說要有「死的覺悟」時，他還以為是在開玩笑。
可惜，他失算了，因為有2個基本要素他沒考慮進去。1）這是魔法世界，食材不僅僅限於家禽、蔬菜。2）需要用a級傭兵當廚師，自然不是一般的菜品。
等他發現這點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天淵賭場的廚房，分別前後兩個部分，前面的大廚房，是給整個賭場提供飲食的一般廚房。非常大，足有上千平米，數百名廚師。
後廚就很小了，只有百餘平米，由他們三個廚師負責，還有十來個打下手的廚師。這裡主要是調製一些特殊的菜品供給vip客人、行政人員。
「這是食材？」慕容軒看著眼前幾隻被關在籠子裡的大貓，有點發傻。
杜米點點頭，一臉不在乎：「嗯，這些是鋸齒獅的幼崽，肉很嫩，別看它跟牛差不多大，還是很溫順的，過幾天有幾隻成年的運過來，那些就很危險了。」
慕容軒：「」這跟牛差不多大？是犀牛吧！還是溫順的幼崽？那這比胳膊還粗得欄杆是怎麼回事？
「呃，那個我想問下，我的工作不會就是處理這些吧？」慕容軒心中抱有一絲僥倖，他強烈希望聽到「不是」兩個字。
「當然不是啦！」蒙斯的話讓他心中一喜。
「還有這些。」隨後他拉開了一扇門指給他看，瞬間把慕容軒打進地獄的深淵。
門後的空間並不比前廚小，裡面大大小小的隔間裝得滿滿的。有拳頭那麼大的蜜蜂，身上全是尖刺的兔子，頭上長著角的狼等等很多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動物。前面那幾隻鋸齒獅幼崽跟它們一比，果然是相當的「溫順」了。
「那個，我能見見我的前任麼？」慕容軒感到胃抽筋，他想看看前任是什麼樣的人，居然可以勝任這種工作。
「當然可以了，看那裡，應該還剩一點。」托克指了一下中間的大池子。
「剩一點?是什麼意思？」慕容軒疑惑著來到了池子邊上，裡面沒有人，只有魚。長得很怪，巴掌大，沒有眼睛，上下顎十分強壯，三角形的尖牙裸露在外。雖然它們看不見，但是意外的敏感，察覺到有人接近，魚群立即聚集到他站的位置，開始連蹦帶跳的磨牙，卡嚓卡嚓的聲音十分滲人。
透過沒有魚的地方，慕容軒看見半截袖子在池底輕輕的飄著。
於是他腳軟了。
「請問，我可以不幹麼？」他現在開始後悔，這個世界果然就是找不到正常的工作。
「當然可以啦，我們這裡最講道理了。」托克走過來，攬住了他的肩。然後語調一變，有點像逼良為娼的老鴇。
「不過你這身衣服可不是免費的喲。你個頭這麼大，別人不可能穿了，而且是妖精訂做的，要付手工費，起碼200不，要400金幣。」
慕容軒一聽，就知道中套了。別說400金幣了，他身上4個銅子都沒有，這不是擺明了坑他麼。
「你可千萬別想賴賬啊！」蒙斯見狀趕緊補充，然後不知道從哪裡拽出個木牌，一臉悲催的舉給他看。
上面就7個字「賴賬的罰一百倍。」紅褐色的，似乎有些年頭了，但是仍然很顯眼。上面還有些點點滴滴，看起來就像是用血寫的。稍微聞了一下，好吧，確實用的是血。
杜米也湊了上來，十分嚴肅的說：「你如果想反抗到底的話，廚師長會把你倒吊在旗桿上，每天只有蜂蜜水，但是別誤會，不是讓你喝，她只會從菊花灌。」說到這他身體明顯瑟縮了一下。
我擦慕容軒一想到那種凶殘的景象，什麼勇氣都沒了。
「好吧，我干！」他屈服了。
——回到後廚——
或許是因為內疚，又或許是怕慕容軒死的太快，所以廚師們一致認為他應該先從最溫順的食材開始做起。於是他被扔進籠子，跟一隻鋸齒獅幼崽關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我應該怎麼做？」獅子暫時沒有出招的意思，所以他現在還有空閒的時間來咨詢。
「很簡單啦，揍它。把血放出來就行了，你不是有野蠻人的力量嘛，小意思。」三個賤人沒心沒肺的說著，就好像真的那麼簡單似地。但是他們圍在外面坐著吃瓜子的行為，擺明了是想看戲。
見他們指望不上了，只有一咬牙硬上了。想到這慕容軒凝聚了全身力量，猛然朝著獅子彈射過去。獅子的力量，他用鷹之眸看過了，不是很強，只是比外面的保鏢厲害一點而已。所以這一擊他有自信撞斷它的胸骨。
但是他想多了。
那獅子只是眼睛閃了一下，然後用前爪一撥，單純的改變了慕容軒的方向，順帶推了他一把，於是——
光噹一聲巨響，慕容軒撞籠子上了。強大的衝擊力，讓手臂粗得精鐵欄杆都變形了，看得下面三個廚師用手下意識的捂著自己的蛋。
「很疼吧？」
「看著就疼。」
「絕對蛋疼啊！」
在他們的議論聲中，慕容軒顫抖著爬了起來，用手捂著臉，掩飾正在接合的鼻骨。確實疼，當臉貼上欄杆的瞬間，他至少看到了七種不同形狀的星星在眼前閃過。好在身體長期被虐，這種力度還不至於暈過去，但是由於鼻子是敏感部位，基礎的生理反應是免不了的。
眼淚飆了出來。
人家都說男人流血不流淚，這話一點不適用他。他的血極其吝嗇的，除非故意操縱，否則它們輕易是不會離開身體的。但是眼淚說白了就是水，完全沒法控制，所以他現在哭的就像是個被媽媽拋棄的孩子。
就連那隻獅子現在都瞧不起他，朝他吐了口口水，然趴下來休息。
「我擦，我被一隻畜生鄙視了！！」慕容軒怒了，一種屈辱感油然而生。一聲怒喝，他再次彈射了過去。這次他學乖了，雙臂張開,呈現撲擊狀，手指微微彎，如果它這次還撥他，他就抓花它的臉。
但是他又錯了。
這次獅子換招了，它仰著身，緊貼著地，向慕容軒逆向撲了過去，在他們擦過的瞬間，它四肢猛然向上一托。
光當、啪嚓。
慕容軒先是撞到了籠子頂部，然後重重的摔了下來。這次在地上趴了2分鐘，才重新站了起來。
「怎麼可能，這畜生怎麼會這麼厲害？明明力量不如我。」慕容軒終於認識到了對面遠不止看起來這麼簡單。
「力量不是決定強弱的關鍵，而是在於你如何去運用它。」托克頗有深意的說道。
「鋸齒獅是中級魔獸，但是可以捕食高級魔獸鐵角牛，靠的可不是牙齒跟利爪，而是對於力量的運用。你的力量遠不如鐵角牛，如果以為這只是幼崽而小看它，你就錯了。剛才兩次交鋒，你發現什麼沒有？」主廚暗示著。
慕容軒心中一動。是的，他發現了。這兩次獅子都沒有主動攻擊，而是採取了針對他弱點進行反擊。他因為進攻耗費了大量的體力，而它則是幾乎無消耗，只是借力打力而已。
「也就是說，這是善於利用別人力量的野獸。哼哼，既然如此，只要攻擊不被看見就行了！」慕容軒冷笑著，在獅子的影子裡慢慢消失。
「哦、哦，出大招了。唉，可惜他還是沒弄明白啊。」杜米在下面惋惜的歎氣。
慕容軒沒時間揣摩這句話的含義，抓住獅子暫時無法察覺到他這個時機，集中全力猛擊獅子面部。
終於奏效了，這一拳直接命中。但是感覺就像是打在了一袋沙包上，受力跟奇怪。獅子也是大吼著退了幾步，並沒有出現想像中那種骨斷筋折的場面。
「都已經說了啊，鋸齒獅最善於對力量的控制。你攻擊的是要害不假，但是，那不是它們的弱點。它們可以用振動肌肉的辦法抵消掉一部分衝擊力，真正承受的力度只不過是你全力的一半而已。」蒙斯指出了其中的奧妙。
「而且糟糕的是它已經發現你躲在影子裡了。」
果然，獅子跳起來倒吊在籠子上方，瞬間讓出的光線映出了慕容軒的影子。然後它怒吼著補了下來，顯然那一下激怒了它。它抱著慕容軒瘋狂的撕咬著。
托克眼中寒光一閃，剛要起身干涉，卻被杜米攔了下來：「注意看，沒有流血，嘿嘿，可能事情會向有趣的一面發展呢。」
托克一怔，果然，鋸齒獅雖然抱著一團空氣不斷的撕咬，卻沒發現任何鮮血濺出，反倒是砰砰的悶響聲不斷，讓它痛苦的翻騰著。這種詭異的情況，讓他十分不解，重新坐下來觀看。
其實真相就是雙方都失算了。
作為中級魔獸的鋸齒獅，處於食物鏈的上層，雖然只是幼崽，但是那種天生的對力量的掌控，讓它無所畏懼。所以一開始他就沒把慕容軒放在眼裡，加上前兩次失敗的攻擊，讓它覺得對面只不過是一個擁有極強力量的莽夫而已。
它要做的就是耗盡他的力量，然後咬斷他的喉嚨。出乎意料的是，這個莽夫會隱身，並且在它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打了一拳，這一下很疼，也很傷它的自尊心，所以它憤怒了，咬住了慕容軒。
然後這場打鬥的性質就變了。
獅子失算了，咬住的明顯不是肉，至少沒有肉的感覺。反倒像是一塊大膠皮，又韌、又軟，即咬不穿也撕不裂。而且這塊看不見的膠皮是活的，會揍它。這讓它很痛苦，卻無法鬆口，因為一旦鬆口，可能再也看不到他了。
慕容軒也失算了。
那一拳沒有照成致命傷害，反倒是讓他處於力竭的僵直狀態，結果被反應過來的獅子撲到，咬住了一隻胳膊。雖然很疼，不過對於這種直接的物理攻擊，他是不怕的。精鋼的軍弩對他都無效，何況是牙齒。
但是後果很嚴重，這直接就逼迫他不可以現形了。因為下面六隻眼睛盯著呢，這種體質一旦暴露在人們面前，可不是用混血兩個字就能掩飾過去的。他也想過用血液侵蝕進獅子的體內摧毀它的神經系統，可惜那種操作需要在精神高度集中之下，這回導致他無法使用精靈的力量而現形。
因此他只能是咬著牙，一面強撐著維持隱匿的形態，一面用拳頭狂轟獅子的肚子。
就這樣他倆像是一對親密的情人，摟在一起在籠子裡滾啊、滾啊，滾了二十多分鐘。
看得籠子外面三個廚師差點睡著了。就在這時，勝負分了出來，獅子不行了。
不管怎麼說，它就一畜生，而且是個幼崽，終究沒耗過野蠻人的力量，它先脫力了，失去了震動肌肉的力量，被慕容軒一拳打斷了胸骨、刺穿了肺。不甘心的瞪著眼睛，口吐著血沫，慢慢的停止了呼吸，估計這是它們一族最窩囊的死法了。
慕容軒也顯現了出來，劇烈的喘息著，汗如雨下，肌肉也不自然的顫動著。這場戰鬥讓他對力量有了重新的認識，融合了野蠻人跟暗精靈後的那種自信與傲慢，現在蕩然無存。
他發現自己其實什麼都不懂，而無知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