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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劍鋒乍現 第八十一章 :異象 文 / 南朝陳

    依然四千字大章送上!)

    獨酌齋中,葉君生端坐於書房內——宅頗大,能單獨設立出一間書房來。讀書人沒有書房,確實不像話。只是如今房中並沒有擺放多少書,買書耗費不菲,需要積累。

    油燈點起,照出一團光華,映照出《靈狐圖》的景象,越發栩栩如生起來。

    遠山近林,草地青石,認認真真地坐著讀書的小白狐,在有些朦朧的燈光映照下,看著就像要活過來一樣。

    葉君生鋪開文房四寶,略一沉吟,提筆在白紙上寫下一個大大的「定」字。

    此字寫得甚有精神,筆墨飽滿,筆畫四平八穩,給人一種非常穩定的感覺,字在紙上,穩如磐石。

    凡人皆有負面情緒,想盡地凝神靜氣,就需要自我調整。諸如出家人,和尚道士之類,都會有心浮氣躁的時候。他們往往會通過沐浴齋戒,打坐,或者敲木魚,數念珠等手段來平息情緒。

    身為書生,葉君生自我調整的辦法便是寫字,頗有成效。

    一個「定」字寫下來,本來有些騷動的心,果然慢慢就沉穩住。於是開始閉目養神,約莫差不多火候了,念頭一動,魂神出竅而來。

    輕飄飄的,先定一定神,然後身便往靈狐圖裡鑽去——

    嗡,果然別有洞天。

    下一刻,他宛然已進入到一個燦爛若花的世界之中:這裡陽光明媚,好像永遠都不會有黑夜來臨;這裡空氣清,呼吸一口,整個人如沐春風,全身毛孔都散張開來……

    葉君生心中感歎,難道這一幅《靈狐圖》,竟是一件奧妙的法寶不成?其中能自成一個空間世界。

    只不過這空間絕非看上去那麼大,遠方的山林彷彿是假的,作點綴用,只能看。走不過去。只得一條蜿蜒的山徑,走上十幾步,一個轉彎。就來到白狐讀書之處。

    「咦,白狐呢?」

    目光所見,大青石在,可本來應該坐在石頭上的白狐卻不見影蹤。四下搜尋一遍。依然毫無發現。

    這是怎麼回事?

    葉君生有些模糊,想往林裡面走,去找找,可根本進不去。前面好像有一堵無形的牆,穿越不得。

    嗤!

    就在這時候。遠處高的一座山峰之上驟然有靈光閃現,隨即放電影般閃過一幅幅畫面。這些畫面組合起來,便成為一個故事——很俗套的一個故事:

    一位貌若天仙的少女,喜歡上了一個貧寒書生,兩人情投意合,私定終生,結廬而居。幾年後,女生下一個孩。但就在這時候。天地異變。有非常厲害的敵人來到,攻殺女。在此過程中,書生很被殺。悲憤無比的女決心要與敵人同歸於盡,於是使出一個術法,召喚出一頭青色的狐狸,讓它背負嬰兒逃走……

    至此。畫面消失,戈然而止。

    無可否認。這個故事很狗血,套句行話說。叫「爛大街」,然而葉君生卻全副身心地沉浸了進去:

    生被殺時的酷烈;女目睹丈夫死去的悲憤;與敵人同歸於盡時的決裂;被青狐帶走的哭啼得令人心酸的嬰兒……

    諸多情感,都深深烙進了葉君生的心坎之上。這時候,他不僅僅只是個局外人,彷彿已置身其中。

    只不過,這個烙印在畫中的故事,想要告訴他什麼?

    ……

    啪!

    一個燈花爆開,聲音雖然小,但還是一下就將葉君生驚醒。他茫然抬頭,發現魂神已歸竅,書案之上,《靈狐圖》端端正正地擺放著,位置都不曾有所挪移。

    畫中,小白狐坐在青石上,捧卷而觀,十分擬人化。

    忽地,白狐的視線發生轉移,微微抬起來,朝著在外面端詳畫卷的葉君生眨了眨眼睛——

    這個眨眼睛的動作雖然很,一秒不到,但這一次葉君生絕對看清楚了:那一剎那,竟彷彿永恆。

    一剎那的眨眼,一剎那的活潑,一剎那嫵媚,都讓他今生都無法忘懷。

    「紅塵似染青山在,人心如鬼靈狐觀。」

    呼!

    葉君生捲起畫軸,貼身藏好,思緒猶在動盪不安。他想了很多,包括搜索枯腸地試圖勾起前身書獃的舊時回憶。可惜這些回憶都與書有關,孩提時的事情基本忘得差不多了,非常零碎。

    碎得根本不成樣。

    罷了,謎底終歸有解開的一天。

    時候不早,剛出竅一次精神也極為疲倦,應該上床多加休息。

    醒來後,又是一個艷陽天。

    獨酌齋開張前期,生意一直不好,其實是非常不好,因為根本都還沒有開張。期間倒有寥寥幾個顧客上門來,但他們基本轉一圈就跑了。

    字寫得好,有名氣能叫書法家,沒名氣的多只能稱呼為書法愛好者。誰願意花錢買一副名不見經傳的筆墨回去?掛在廳堂中說不定還會惹人發笑。畢竟書法屬於藝術品,除了鑒賞外,收藏的價值大些。

    一般只有名家之作值得收藏。

    不過對於這樣的狀況,葉君生早有心理準備。本來他想勸慰葉君眉,不用著急,孰料妹妹反而搶先安慰起他來:

    「哥哥,不用著急,你寫的字這麼好,我相信遲早會有人識貨的。」

    見到妹妹如此懂事乖巧,葉君生為之晏然,在家吃過午飯,便回書院去。本來讓葉君眉一個人守店,他並不怎麼放心,不過後院中有大聖與豬升天在,就不用怕受人騷擾。

    這兩個傢伙可不是善茬,正閒得慌,得了老爺的命令,只恨不得沒人來搗亂。

    「我呸,這麼一幅字居然要一百文錢,你不如去搶!」

    店舖中,一位穿著長袍,讀書人打扮的男忿然罵道。聲音有些沙,拉高起來的時候就像鴨公叫。

    葉君眉聽見,面皮不禁有些漲紅:不是為自家定價高而慚愧。而是為對方侮辱哥哥的作品而氣憤。

    「我說妹,我出十文錢,賣給我吧。」

    說著。嘻嘻一笑,不住瞟著葉君眉姣好的容顏。說他是來買字的,不如說是來窺人的。

    葉君眉厭惡地道:「少一文錢都不賣,不識貨的。請走開。」對方在店裡轉悠好幾回了,加上嘴上無德,她早就想拿起雞毛禪直接攆人。

    男蹦跳起來:「十文錢還嫌低?哼,我把話撂這裡了,除了我。沒人會買這破字,當廢紙還差不多。」

    「『獨酌齋』?這招牌起得不錯……『君生天地外,靈頑有無中』?此對應該源自王摩詰的『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之句,不過信手拈來,只換四字,境界隨之凜然一變,頓時意旨微茫。別有胸懷。好。黃公,李公,我們應該進去看一看。」

    隨著一把清朗的聲音,一行數人邁步進入,頓時讓店舖顯得有些逼仄起來。

    這一夥人,成分端是有些複雜。居中一位。長身玉立,富家公打扮。留著短鬚,面皮瑩潤。總是帶著溫和的笑意;

    他身邊兩位都上了年紀,長鬚飄飄,態勢儼然,衣裝俱是不凡;後面再跟兩名壯漢,體型魁梧,眸精光瑩瑩,很是強悍的樣。

    再後面又是四名隨從。

    他們人數雖然多,但層次分明,並不閒得雜亂無章。

    這些人湧進來,葉君眉微微一驚,隨即淡定,脆生生招呼道:「各位要買字帖麼。」

    那公打量她一眼,暗暗一愣,沒想到這街巷裡的一間並不起眼的書法店中,竟有如此絕色。雖然年紀尚幼,不施鉛華,卻越發顯得清脫俗,動人心魄。不過他是見過無數世面的人,在女色方面也無甚貪圖,打量一眼就轉過去了,專心看字。

    「好字!」

    一聲讚歎,脫口而出。

    這公眼眸閃過讚賞之意:「好一幅『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字意詩境,渾然結合,非灑脫之心,不得此字。」

    「嗯,這一幅好,『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字好,句好。但這兩句卻不知出自何人之手,我怎不曾見過?」

    說著,轉頭去看兩位老者,心想他們學富五車,博學多,肯定讀過。熟料兩位老者面面相覷,茫茫然。

    公頓時愕然:難道這兩句是對方獨創的?

    店舖中,只懸掛著十幅字帖,數量不多,看一會便可以看完。

    公一邊看,一邊不住點頭,看完後,問道:「李公,黃公,你們看如何?」

    那叫黃公的老者,點頭附和道:「不錯,沒想到在這南渡巷裡還有這麼一間書帖店。如斯水平,足以在墨香巷裡打響名頭了。」

    墨香巷,是冀州的字畫一條街,有水平的作品,大部分都在那邊賣。

    另一個李公拈著須道:「確實如此,但看其印章,落款『天外客』,不署真名,倒是奇怪。」

    那公笑道:「這個無礙,若不是時間不足,真想見一見此人。好,我就買下這幅了。呵呵,定價倒不低,看來這個天外客甚有自信。」

    要買下的,正是「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這時先在店裡的那名鴨公聲男嚷道:「這位公不要妄下決定,此店黑著呢,這麼幾個字,居然賣一百多文錢,殺豬呢。」

    聞言,葉君眉又急又怒,好不容易有人買字,如果被此人嘴上放屁趕走了,那真是可恨之極。

    這公瞥了男一眼,不為所動,冷眼道:「人家店舖明碼標價,買賣自願,何來黑店之說?看你像個讀書人,卻心術不正,品德欠奉,枉讀聖賢書。」

    說著,一揮手,便有一名壯漢上來付錢,拿字。

    接過第一筆生意收入,葉君眉喜笑顏開:萬事開頭難,開個頭後,以後就好辦了。

    一行人隨即離開,只剩得那個鴨公男還呆在店裡頭。

    葉君眉掃了他一眼,有心將一捧錢抖了抖,聲音清脆,示意說:你的十文錢,還是去買廢紙吧。

    鴨公男猶自嘴硬,冷笑道:「臭豬頭也有菩薩要,走狗屎運而已。依我看來,也就是只能賣這一幅。」

    話音未落,一名隨從急匆匆入門,對葉君眉道:「姑娘,把你們所有的字都拿下來,我家老爺全買了。」

    「全買了?」

    葉君眉驚喜交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開舖面近乎一個月了,無人問津,不曾想今天被人一掃而空。大起大落,出人意料。

    「不錯。」

    說著,就拿出錢來。把剩餘九幅字帖打包捆住,拎走。

    這一幕,鴨公男看在眼裡,面色登時變得有些青白相間,火辣辣的。

    片刻之後,又有一位隨從氣吁吁地跑來,看著店舖裡頭空空的牆壁,不禁叫喚道:「姑娘,那些字帖呢?」

    葉君眉認得他,以及剛那個隨從,都是跟著富家公一夥的,不禁有些納悶,回答道:「剛你同伴來,都買走了。」

    「哎呀,被李老爺搶了先,我得趕緊去稟告老爺。」

    隨從一跺足,趕緊又跑出去了。

    演戲似的,本來如廢紙般無人問津的字帖,居然被人搶著高價買,鴨公男看得有點暈,腦筋一下轉不過彎來,走出獨酌齋的時候腳步還是浮的:這世道是怎麼啦?隨便寫幾個字,都能賣幾百文錢,冤大頭就這麼多了?敢情我也要開一間去……

    蓬!

    身後被狠狠撞了一下,仆倒在地,然後像被一座小山壓住了一樣,幾乎無法呼吸,卻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壓住了身,隨即臭烘烘的一張血盆大嘴出現在眼簾前。

    「什麼東西?」

    鴨公男驚駭不已,叫都叫不及,就被那張臭嘴給拱了進來,又臭又膩,噁心得肚裡翻江倒海,卻又無法吐出來。

    哼!

    一聲得意的叫喚,噠噠噠,肥大的身影逃之夭夭,轉瞬不見蹤跡。

    男鴨公男好不容易爬起來,吐得哪一個叫「驚天動地」,差點連黃膽水都吐光了,回想剛之事,駭然道:「莫非剛那是一頭豬?天呀,我竟給一頭豬給拱了,這世道,可還有公義道理……嗚嗚嗚!」

    獨酌齋後院,豬妖美滋滋地躺回草堆上,大聖問:「事情辦妥了?」

    「那是當然。」

    「怎麼做的?」

    「把上面拱了,可惜沒有拱後面,不知滋味如何,端是期待。」

    大聖一聽,渾身一身惡寒,心想老爺怎得弄回這頭夯貨來,這是要逆天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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