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百零二章 文 / 紫凝珠兒
第二百零二章
抱著凡蕾，他能夠感覺到熱熱的黏稠血液流向他的手臂。心撲通撲通的猛烈的跳動著，腳下更快速的奔進急診室。
凡畫有些腳步不穩的跟在後面，看到姐姐被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推進急診室，她的心又緊揪起來，深怕，深怕姐姐這麼一進去，就出不來了……
凡畫在晟睿哥哥的催促下，跟著護士小姐走進另一個急診室包紮傷口去了。手腕上因為掙扎，被繩索割破了。但是這跟姐姐的傷口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現在，她的兩個親人都住到醫院裡了，爸爸手術才做完，還躺在重症監護室，姐姐現在又進了急診室，她自己一個人該怎麼辦？
慌亂的凡畫，坐在椅子上，無聲的哭泣著，梨花帶淚的模樣，讓人看了心疼不已。
一隻大手忽然撫了撫她的短髮，將她壓進一個男性的胸膛，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邊響起：「畫畫，別怕，沒事的，你姐姐一定會好的……」
聽到是晟睿哥哥的聲音，凡畫漸漸放聲大哭起來。現在，她還有晟睿哥哥，除了晟睿哥哥，就再也沒有別人了——
腦中忽然閃過一個身影，但瞬間又被她甩開了。他，根本就沒有將她放在心上。如果有，剛才就不會那麼淡漠了。
經過幾個小時的急救處理，焦急等待的倆人終於等到了醫生走出急救室。
醫生滿頭的大汗，一邊擦拭著，一邊對倆人說：「病人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因為後腦是很重要的部位，具體可能會出現的任何後遺症，我們需要等她清醒之後再為她做一個精密的腦部CT。」
聽到醫生說凡蕾沒事了，倆人都放下了心，但是又被醫生後面的那句話嚇到了。「醫生，您是說，我姐姐會有後遺症嗎？什麼後遺症？」凡畫焦急的問。
醫生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鏡，正色道：「具體情況，還要等病人做了CT才知道。不過，也很可能沒有什麼問題，重點是要看病人的後腦會不會積壓淤血——」
原來如此。凡畫點點頭，接著問：「醫生，那我現在可以看看我姐姐嗎？」
「暫時不能，先讓病人安靜的休息一晚上，大概明天就能夠醒來了。」
「好的，謝謝醫生。」看大凡畫還要說什麼，尤晟睿趕緊阻止。看到醫生離去，接著凡蕾被兩名護士從急救室推出來，尤晟睿緊緊的抓住凡畫的手腕，不讓她靠上前去。
凡畫噙著淚花，看著臉色蒼白的姐姐，她只覺得心裡一陣悔恨。早知道會傷害到姐姐，她一定不會多管閒事的！
「好了，畫畫，我先送你回去休息，明天再來看你姐姐吧。」尤晟睿推著凡畫的後背，想要將她先帶回家裡休息。現在凡蕾躺在病床上，照顧凡畫就是他的責任了。
「我、我想留在這裡……」凡畫有些哽咽的說。
尤晟睿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被推進病房的凡蕾，皺著眉頭。然後回答：「不行，趕緊回去休息，你不休息，明天怎麼來照顧你爸爸和姐姐？別忘了，現在咱們都要積蓄力氣——」
凡畫想了一會兒，才最終答應了。尤晟睿掏出手機，撥打了藍軒言的電話，交代他過來接凡畫回家休息，而自己則留在醫院守著。
次日清晨。
因為晟睿哥哥的一個電話，半夢半醒中的凡畫被臉色怪異的林媽叫醒，然後被藍軒言送到醫院。
還以為是姐姐除了問題，凡畫一路上不停的想像著，姐姐會有什麼症狀出現。但是到了醫院，卻被藍軒言直接送到重症監護室外面。
晟睿哥哥臉色凝重的站在外面等著她。
凡畫一看到晟睿哥哥，她就深覺情況不妙。難道是爸爸……
心咯登一跳！
「晟睿哥哥，是不是我爸爸他……」凡畫不敢問了，因為她在晟睿哥哥的眼裡讀到沉默。
抖著腳步，凡畫慢慢的靠近爸爸的病房，貼在窗戶上，看進去，看到爸爸睜開著眸子看著天花板——這，爸爸醒了？
猛然回頭：「晟睿哥哥，我爸爸醒了！」興奮的聲音告訴尤晟睿。
尤晟睿點點頭，在她的耳邊輕聲的說：「畫畫，記住，不要跟你爸爸說起你姐姐的事，免得他擔心——」走得也會不安的。這句話，尤晟睿沒有說出口。因為他實在是不忍心……
凡畫點點頭，「我明白了，那我現在可以進去了嗎？」
尤晟睿點頭，並為凡畫打開重症監護室的門……
凡畫走進病房，就聞到了病房裡濃烈的消毒水和藥水的味道。
但是她只沉浸在父親醒來的喜悅當中，絲毫沒有注意到屏幕上顯示的不正常的數據，還有父親身上扎滿的藥劑管子。
「爸爸、爸爸……」凡畫帶著撒嬌的口吻叫喊著父親。
躺在床上的凡父，聽到凡畫的聲音，眨眨眼睛，將視線轉移到凡畫的臉上。「畫畫……」無力的聲音猶如呻吟。
凡畫眼眶紅了，沒想到父親的病情這麼嚴重，但是姐姐卻一個人承擔了下來，不讓她知道不讓她擔心。握著父親瘦骨嶙峋的手，凡畫第一次覺得高大強健的父親，是那麼的虛弱，那麼的需要照顧。「爸爸，我應該早點來看你的……」凡畫自責起自己來。
凡父嘴角拉扯出一個弧度，有些吃力的微笑著：「畫畫……你……有沒有好好學習……」女兒的學業一直是他最關心的，他這輩子就是沒讀到什麼書，所以沒什麼出息，也沒能給兩個女兒優渥的生活。甚至，現在他生病了，都還要女兒來想辦法治療。
還好，這一切就要結束了。凡父在心裡想著，眼睛變得濕潤了。只是，他很捨不得這兩個乖巧的女兒啊。
「爸爸，我有好好學習……我考試又拿第一了……」凡畫淚眼帶笑的回答父親。
「那就好……你姐姐呢？」凡父眼睛在凡畫的身後尋找著大女兒的身影，卻沒有看見，有些失望。大女兒一直都在他的身邊照顧他，但是今天為什麼沒有看到她？
「姐姐，姐姐今天學校裡有課——所以——」凡畫眨了眨眼睛，對父親說起了善意的謊言。
凡父瞭然的點點頭：「學習要緊……學習要緊……」接著凡父有些痛苦的咳嗽了幾聲，呼吸有些困難，臉都憋紅了……
「爸爸，你怎麼了？」凡畫顯然是被父親的症狀嚇到了。忙大喊。
「畫畫……我想……見你姐姐……」凡父斷斷續續的說。不行了，他快要不行了。
尤晟睿站在門外一直看著病房裡的一切，看到凡父呼吸困難，他忙叫來護士，跟著衝進病房裡，看著護士為凡父戴上氧氣罩，讓他呼吸不那麼困難。
一旁的凡畫也很緊張的看著，瞬間想起父親說的那句話，她拉著尤晟睿的袖子說道：「晟睿哥哥，我爸爸想見我姐姐——」
尤晟睿聞言，皺緊了眉頭。凡父此時還經得起刺激嗎？看了看他的臉色，尤晟睿在心裡下了結論：如果把凡蕾的事情告訴凡父，說不定只會加速他的死亡，這是百害而無一利。
護士將氧氣罩為凡父戴好以後，看了看屏幕上顯示的一系列數據，接著憐憫的看了凡畫一眼，想要說什麼，卻在尤晟睿眼神的示意下，走出了病房。
凡父呼吸慢慢正常，臉色也逐漸變得正常。深深的呼吸幾口，凡父明白，自己是走到了盡頭了。
看到凡畫身後站著的一個俊朗挺拔的男子，凡父有些訝異，看著他：「你是？」他不記得自己有這麼一位氣質出眾的朋友啊。
「爸爸，我是蕾蕾的未婚夫。」尤晟睿想也不想的直接回答。本來他是想叫凡父「伯父」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自然而然的就叫他「爸爸」了。一直以來，「爸爸」兩個字，在他的腦海中是一個禁忌。
「未婚夫？」凡父疑惑的看向小女兒凡畫，以眼神詢問她。
凡畫點點頭：「爸爸，晟睿哥哥是姐姐是男朋友，他們關係很好的。」她看得出來，晟睿哥哥很喜歡姐姐，從他那麼緊張姐姐，就可以看得出來。
「好……你……」凡父想要問尤晟睿叫什麼名字，卻又是一陣咳嗽。
「爸爸，我叫尤晟睿，我會照顧好蕾蕾跟畫畫的，您可以放心！」尤晟睿連忙對他說。他明白，凡父現在擔心的是什麼，就是他的兩個女兒未來的生活。
凡父一直不停的咳嗽著，眼睛也不停的觀察著尤晟睿。看到他的眼神清澈，他明白，這個男人是用心的在對他做出承諾。於是，待咳嗽停下，他點點頭：「好孩子，好好照顧我的兩個女兒……我謝謝你了……」
「爸爸，你怎麼……」怎麼說這些。凡畫忽然覺得，父親說的這些話，就像遺言一樣。
呸！不是的！這不是遺言！不要胡思亂想的！
凡畫在心裡罵自己。
「畫畫……爸爸……爸爸可能沒辦法照顧你們姐妹倆了……」凡父緩緩的開口。現在戴著氧氣罩他都已經覺得呼吸還是很困難了。
「爸爸，你不要胡說！」聽到父親的話，凡畫只覺得晴天一個霹靂，怔愣了幾秒，才哽咽的吼出。
不可能的！爸爸現在還那麼健康的，爸爸比昨天從手術室裡出來，看起來好太多了，怎麼會……
「畫畫……聽爸爸……說……」凡父已經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有些模糊了，於是他很想將事情都交代完：「爸爸愛你們……」
「爸爸，我們也愛你……爸爸，你不要說這樣的話好不好……」凡畫的眼淚開始滑落，她幾乎看不清楚父親的臉龐了。
「人都是要死的……爸爸不怕……畫畫，爸爸就要去見你媽媽了……」凡父的臉上帶著幸福的微笑。
「爸爸——爸爸——不要啊——」凡畫哭泣著叫喊。
「畫畫，不要這樣——」身後的尤晟睿將手壓在凡畫的肩膀上，希望可以讓她冷靜一點。
他也是第一次面臨這樣的死亡，第一次覺得死亡就要在他的身邊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