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九十九章 文 / 隨風清
第九十九章
「璃兒，耳聽為虛，眼見也不一定為實，江湖流言怎可為信？走吧。」沈然看了柳依雪一眼轉身就走。她眼中的滄桑，琴音中的傷感是因為夜輕塵嗎？在夜輕塵從武林神州跌到江湖禍害這一轉變中她又充當的是什麼角色？
夜色降臨，柳家莊卻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各路江湖人士甚至已到達襄陽城，柳霈身為盟主，又是柳家莊的主人，自當是要盡地主之誼，便在莊內擺了宴席，無論是已在江湖中闖出名號來的英雄還是默默無聞的無名小卒皆可以來參加。
但是到了席上，是德高望重的，是江湖聞名的，還是無名小座的，就會分得清楚明白。有聲望的自然是坐在首席，以此類推，誰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來參加武林大會，爭奪盟主之位說到底也是為了名利二字。世人皆是逃脫不開！
年約五十歲左右，一臉慈祥模樣的柳霈從內室裡走出來，眾人一見盟主駕到，一個個忙站起來跟他打招呼。柳霈微笑著向一個個點頭，遇到相識的好友，偶爾也停下來與好友寒暄幾句，那個場面倒也跟皇帝出巡沒啥兩樣。所謂盟主，在江湖中他就是皇帝。
「各位請坐，請坐。」柳霈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張開雙手，笑著招呼眾人，舉起一個酒杯說道：「承蒙各位英雄駕臨敝莊，柳某深感榮幸，今略備薄酒，希望各位英雄能夠盡興啊，來，老夫敬各位英雄一杯。」
柳霈話一說罷，在場的江湖人士哪一個還不敢不站起來，紛紛舉起酒杯，敬向柳霈，豪邁的笑聲絡繹不絕，一時間倒也是賓主盡歡，觥籌交錯，樂也融融。
「柳小姐來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眾人的目光紛紛移向從內室出來一個美麗女子，一個個皆是露出了欣賞傾慕的神色。
柳依雪對這種場面早已是見怪不怪，雖有些厭煩，卻也不得不禮貌性地揚起微笑，以大家閨秀模樣面對世人，乖順地走到柳霈面前行禮道：「爹。」
「來了？坐下吧。」威嚴之中不乏慈愛，整個就是一父慈女孝。
隨著柳依雪的坐落，許多人的目光還是捨不得移開，畢竟武林第一美女不是什麼時候都可以見的。
「來，大家喝……」柳霈又出聲招呼道，對自己女兒出場帶來的效果很是滿意。尤其是看到了身邊坐著的襄陽第一世家林家公子對柳依雪露出的癡迷神色，更是喜不自勝。林家原本就與柳家世代交好，兩個小兒女也是自幼相識，林家公子對柳依雪更是從小就是癡迷到大的。若當初不是因為一個夜輕塵，兩家早已聯姻。要當盟主，不止要武功高強，聲望正隆，還要有一定的勢力財力支持，這屆的盟主之位他絕對不能讓人奪了去，林家家大業大，依雪嫁給他定然是百利而無一害。
林家公子林淺之癡癡地盯著柳依雪出神，連杯中酒早已喝光都恍若未知，拿著個空杯子喝得『津津有味』。
如此灼熱的視線，柳依雪想當作沒看見也不成了，便轉過頭來對著他淺淺一笑，接收到林淺之放肆而大膽的視線，不由得立即垂下頭，臉色微紅，看得林淺之一陣心神蕩漾。
這番『眉目傳情』落在柳霈眼中則是另一番理解了，抿口酒便說道：「林世侄，前些日子聽聞令父身體微恙，老夫一直沒來得及去探問，不知令父近日可好？」
有人推了下林淺之，林淺之才戀戀不捨地把目光從柳依雪身上移到柳霈身上，有禮地開口說道：「托柳伯父的福，家父身體已有些起色了。」
「那就好……淺之啊，你爹年紀也大了，你也該為你爹想想，總聽他念叨著他的寶貝兒子不肯娶妻，你也老大不小了，是否眼界太高，找不到中意的姑娘？」柳霈以長輩般慈愛的口吻說道。
林淺之看了一眼仍然低著頭的柳依雪，有些靦腆地說道：「自是有的，只是小侄害怕人家瞧不上。」他見過那夜輕塵，氣度相貌武功皆是千里挑一的人物，與他相比難免有些自卑。
「怎麼會？世侄你儀表堂堂，家世殷富，哪家姑娘能被你看上，是她的福氣。像老夫的女兒就沒有這等福氣了，因夜輕塵一事，只怕這輩子也難尋得個好人家了。」柳霈瞧著自己花容月貌的女兒，臉上浮現愧疚之色，當初若不是他將女兒許配給夜輕塵，今日也不用為她的婚事而擔憂了。
林淺之忙說道：「依雪妹妹溫柔善良，能娶到她是前世修來的福份才是……」抬眼間瞧見了柳霈鼓勵的眼神，林淺之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心中大喜，也不顧現在是群雄聚首，當場就跪下來。
他這一跪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許多人紛紛停止話頭，看向這邊，不明白林家公子怎麼就突然向柳盟主下跪了。
林淺之神情帶著一些激動，語帶誠懇地說道：「柳伯父，小侄對令愛傾慕多年，若能娶得依雪妹妹，實在是三生有幸。請柳伯父將依雪妹妹許配於小侄，小侄必定對依雪妹妹奉若珠寶，永不相負。」
林淺之話音剛落，眾人一陣嘩然，原來是在求親啊，這林家公子倒是個浪漫之人，竟選在了今日來求情，若柳盟主不答應，他這人可就丟大了。
柳霈忙扶起他，道：「原來世侄對小女竟有這番情意，為何不早說呢？老夫豈能做這捧打鴛鴦之事，再說你爹與我本就是八拜之交，如此親上加親，甚好甚好！」
「多謝伯父。」林淺之心中一陣激揚澎湃，他這麼多年的苦苦守候終於有了回報。
眾人見一樁喜事得成，忙向著柳霈和林淺之祝賀。
「恭喜柳盟主覓得佳婿，令婿風采非凡，必能與柳大小姐琴瑟和鳴，恩愛到老……」
「恭喜林公子，柳小姐和林公子可真是男才女貌，佳偶天成……」
「是啊是啊，可真是一對金童玉女，登對極了……」
「恭喜柳盟主，覓得如此佳婿，以柳盟主的文才武功，試問天下間還有誰能與之爭鋒，今屆的盟主必然非柳盟主所得，可謂是雙喜臨門啊……」有人拍起馬屁來了。
「張掌門過獎了，江山大有人才在，老夫豈敢稱雄？」柳霈謙虛道。
「柳盟主實是在過謙了，放眼滿眼江湖，誰的武功聲望能及得上盟主，這盟主之位自然是非盟主過獎了……」又一人討好道。
「是啊，是啊……」越來越多的附和聲，林家與柳家強強聯合，他們自然是懂得看情勢而定，此時能不討好他們嗎？
突然不知是誰感覺到了四周的氣場不同，同時發現了門口的異樣，叫了一聲，結果一不小心產生了蝴蝶效應，一個呆了，兩個呆了，三個……至今全場都靜悄悄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門外的那一對俊男美女。
男的有著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稜角分明的冷俊，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迷人的色澤，那濃密的眉，高挺的鼻，絕美的唇形，無一不在張揚著高貴與優雅，卻是神情冷漠，只是往那邊一站，便讓人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在人群中是那樣的鶴立雞群，耀眼閃光，讓人無法忽視。
女的一身白衣，瀑布般的黑髮垂直飄落下來，娥眉淡掃粉輕施，眉，眼，唇皆是精緻得找不出一點瑕疵，柳葉眉，宛若遠山，美眸清澈，晶璨如晨星，卻是那樣地超脫世俗的高雅淡然，此等容貌氣質竟比那方纔還令人癡迷不已的武林第一美人還要更勝三分。
眾人紛紛猜測著，他們究竟是什麼人？世間竟有如此超然脫俗的人物，只是靜靜地站著，就像一個發光體，吸引所有人的視線，讓他們忘了方才在討論的問題。
柳霈一見原本在恭維他的人此時目光全落在那對男女身上，不免有些不快，身為主人家的他快步走了過來，一臉威嚴又不乏熱情地問道：「二位是？」那日他們進莊，他只是匆匆一瞥並沒有詢問過他們。
「在下沐辰，這是內人。」慕容羿宸拱手道，身在江湖之中，即使少了『宸王』這個光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高貴氣質依然讓人無法漠視。
「沐公子，敢問師承何派？」柳霈開門見山，見他氣勢不凡，猜想著會不會是某位英雄少年，畢竟江湖偶爾也是會冒出一些青出於藍的年輕人。
「無門無派，在下不過一逍遙散人罷了，此次武林大會只是來湊個熱鬧。」
柳霈一副瞭然的樣子，原來只是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想必是哪裡來的富家公子一時新鮮貪玩想闖闖江湖吧。
「原來如此，沐公子這邊請。」在人前他還是一副慈祥長者的模樣，將慕容羿宸和沈然引到一邊的角落，身為武林前輩卻對後生晚輩如此有禮，不驕不縱，不愧武林的泰山北斗，眾人對他更是佩服不已。
慕容羿宸也不以為意帶著沈然就在一群帶著江湖氣息的莽漢中坐著，唯一讓他感到不江滿的就是這些人看沈然的目光，一個個如狼似虎的，根本就把他這個當丈夫當作不存在，可惡，若不是他不想暴露自己，這些人的眼睛別想看到明天的太陽。
南宮璃不知什麼時候從她背後冒出來，見到這等熱鬧的場面，不禁有些興奮，就在沈然身邊的位子上坐下了，一邊興奮地說道：「小姐小姐，這邊好熱鬧哦。」
「嗯。」沈然笑著點點頭，這小丫頭遇到什麼事都好奇。
「哎，小姐，今天看院子裡彈琴的姑娘正在看著你呢。」南宮璃拽了拽沈然的衣服說道。如果剛才她沒有聽錯的話，這位姑娘是要嫁人吧，在她們莫塵谷，嫁人是一件非常神聖的事，只有選中了要陪伴自己的一生一世的人才會舉行一個盛大的婚禮，在全族的祝福下，完成人生的終身大生。是一件十分幸福快樂的呢，可是從這位姑娘的眼裡，她卻看不到一絲欣喜，反而是那種近乎絕望的麻木。
沈然抬頭望去，果然見那柳依雪正往她這邊看來，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眼睛帶有幾分羨慕，卻更多的是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