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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九十九章 文 / 隨風清

    第一百九十九章

    明天,就是明天吧,一切都該塵埃落定了!

    她拿起慕容羿宸送過來的嫁衣,明天她就要穿上這身嫁衣,嫁去將軍府了,嫁衣很美很華麗的,看得出精心巧制而成,為他人做嫁衣,慕容羿宸還真是做得盡心盡力啊。就這麼迫不急待想擺脫她嗎?

    沈然緊緊地攥著嫁衣的一角,可惜不是為心上人所披的嫁衣再美又能如何?一滴淚從如玉的臉龐上滑落下來,滴落在嫁衣上,瞬間在紅色的布料上散開來。

    最後一次了,最後一次為他流淚!

    這裡已經沒有值得她留下的原因。唯一的牽掛,沈瑤媽媽,她相信軒王會讓她幸福的,畢竟這種絕世好男人已經是稀有品種了,只有她幸福,她就安心了。

    元熙十一年4月25日,這個注定有紀念意義的一天。

    這一天,龍陵的天塌了!

    龍陵皇帝病危,但這個消息卻被人壓了下來,全朝一片平靜,該幹嘛的幹嘛。

    皇帝宮殿中,死一般的沉寂,殿中兩席帳幔垂落,隔著塌上之人,帳中之人面色蒼黃憔悴,似一片枯殘之葉,即將飄零。所謂風燭殘年,形容的便是如此了。

    似乎過了很久,天始終陰沉沉,風很大,瀰漫著一種風雨欲來的氣息,沉重壓抑在人們的心上。

    慕容羿宸看著已經年邁的父親,忽然感慨萬千,歲月不饒人,蒼白果真是十分公平,一代明主,昔日如雄鷹般傲視天下,吒叱天下的慕容傲逃脫不了歲月消蝕,日漸花白的頭髮,深刻的皺紋,無一不在顯露著他的蒼老。

    「柔兒……」紗帳中傳來一道枯啞的聲音,帶著一絲微微的顫抖。

    慕容羿宸冰冷的面容上有了一絲動容,寒眸中有了些許的暖意。

    皇帝眼睛微瞇著,看了半天才認出是他,喃喃念道:「宸兒,怎……怎麼是你?小恩子……」

    「不用叫,他已經被我打發出去了。」慕容羿宸的眼中再次恢復原先的冷意,他今天來不是續父子情。

    皇帝一怔,勉強撐著床沿坐起身子,自己坐了起來,眸光之中恢復了往日幾許凌厲,頗有迴光返照之意,他的手有些枯槁,身上散發著濃烈的藥氣。

    「宸兒,父皇知道自己已是命不久矣,死前,朕只有一個心願。」以往銳利的眸中竟有著一絲懇求之色。

    「你說。」將死之人的心願,他還是願意幫的。

    「朕想再見柔兒一面。」臨死他只是想見見心愛之人,希望能看她最後一眼,這個要求不過份吧。他這一輩子沒後悔過什麼,唯一後悔的就是聽信讒言,讓他和柔兒錯過了一生。

    即便是尊貴哪皇帝,心中也會有永遠癒合不了的傷痛,也會有他的遺憾懊悔,此時此刻的慕容傲,與尋常的苦情男子並無兩樣。

    「不可以。」慕容羿宸斷然地拒絕,他已經毀了他娘親的一生,他還想怎麼樣?

    「你終究還是不肯原諒朕。」皇帝長歎一聲,眸中染上一絲黯然,自床頭暗格之內取出一道聖旨,「你想要的,不就是這個嗎?朕可以給你,但你要答應,待柔兒百年之後,將她入斂皇陵,伴朕身側。」生不可同寢,惟願死可同穴!他可以寵很多女人,或為政治需要,或為其美貌所惑,但他此生唯一愛過的只有丁筱柔一人而已。男人總是可以輕易將愛和性分開。

    「生都不可以在一起,死在一起,你以為我娘會希罕嗎?」他這是在懺悔嗎?事情都已經做了,懺悔有何用,何況他的娘親已經聽不到了。

    「柔兒自小眼中便只有朕,她對朕的情意豈是你這個做兒子能瞭解,你非柔兒,怎知柔兒不願與朕合葬?」柔兒雖然已經癡傻,但已經刻入骨髓裡的愛戀卻沒有抹去,她對他卻總是極為特殊的,甚至比對她的親生兒子還要好,他知道,她對他的愛沒有變。

    不想承認皇帝的話說的很對,慕容羿宸冷哼一聲,冷笑:「皇上,這龍行宮已是在我的掌握之中,以你現在的狀況,本王想奪傳位聖旨輕而易舉,你以為你有資本跟我談條件嗎?」有時候,他也是挺吃味的,他伴在丁筱柔身邊的時候明明比慕容傲多,可是丁筱柔卻整天心心唸唸她的『叔叔』,真是讓他氣也氣不得,罵也罵不得。

    「兒子,難道你不想知道朕把皇位傳給了誰?就算你能把聖旨奪去,傳國玉璽呢?你就不想要了?」皇帝篤定地說道,薑還是老得辣。

    一陣狂風吹開了殿中的長窗,黃色的紗帳被吹得四處狂舞,糾纏在了一起。擺放在窗邊的翠竹被灌進來的風吹得搖搖晃晃的,一些較小的盆栽更被吹得東倒西歪,隱隱有雷聲響起,隔絕在窗外,天色愈發的陰暗了,氣氛更是壓抑!

    慕容羿宸久久不語,拿過皇帝手上的聖旨,平淡地說道:「好,如果我娘答應的話,我不反對。」眸中閃過一絲狡黠,丁筱柔如今不過是三歲小兒的心智,如何會有自己的主張?

    打開聖旨,鷹眸快速地將聖旨瀏覽了一遍,果然是傳位詔書,而且落款處的玉璽已經蓋好。

    突然慕容羿宸平靜無瀾地眼眸動了一下,他失神地念道:「傳位於……五子,慕容……羿宸。」

    這該死的皇帝,明明已經下好聖旨,卻還要擺他一道,當真是狡滑至極。

    「你……」慕容羿宸有些震驚,皇帝怎麼會把皇位傳給他?自他有記憶開始,在外人看來,皇帝雖然待他極好,但只有他知道,皇帝給他的寵信,那麼嚴厲地教他武功只是為了讓他更好了輔助太子,若不是太子自己不爭氣,一死嗚呼了,他豈會為他正名?

    「朕一直知道對朕不滿,埋怨朕負了你娘,也埋怨朕逼你習武,你以為朕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太子。」皇帝輕笑道,帶著一絲落寞。

    「難道不是?我明明聽到你親口對父王說的,你說,你要把我培養成太子最好的得力助手,哪怕是殺人工具。」同是親生兒子,一個從小便是萬人尊崇的太子,一個卻要活在暗處充當工具,這種話聽到耳裡,叫他怎能不恨,不怒,不氣?他當時只有六歲啊!也在那個時候,他才知道一直疼他,愛他的父王並不是他的親父,而是他的叔叔。

    「原來你聽到了,」皇帝自嘲一笑,似乎在追憶過往,「那日,朕突然來了興致,沒通知軒弟,便去了王府,不料卻在那裡見到了原以為這一輩子不會再見到的人,軒弟救了你們,卻瞞了我六年,聽著你叫他父王,你可知朕是什麼感受?才會口不擇言說出那種話,卻沒料到被你偷聽了去,讓你誤會了這麼久。」

    誤會?只是誤會嗎?一個誤會,讓他怨恨了這麼久。當初他聽了那些話本就傷心至極,誰知,皇帝出現後,皇貴妃就派人暗中擄走丁筱柔,等慕容軒找到丁筱柔的時候,人已如現在這般模樣癡傻了。

    這還不算,過了一年,皇帝又出現,以他師傅的身份,傳授武藝,極盡嚴厲,派殺手日日夜夜地訓練他,那些冷血無情之人,他們只知聽命行事,不會顧及他什麼小主子的身份,他只有一絲鬆懈,就會萬劫不復。

    他恨了他這麼久,這麼久,可他卻告訴他,一切都是他的誤會。呵呵,天下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嗎?

    「朕本就有意將皇位傳給你,否則朕也不會將慕容家家傳絕學《龍吟功》教給你,那本只有太子才能學的。你以為太子的『體弱』是怎麼來的,朕若不將你保護在王府,不那樣訓練你,你難保不會成為第二個太子。」

    窗外風聲簌簌,如鬼魅哭泣,但皇帝的聲音卻是那麼清晰地落在他的耳畔。太子的病,太子的死居然是有人有意而為之的。

    「烈兒性格魯莽,易受了挑唆,太子太過懦弱,逍兒則癡迷於醫術,睿兒城府太深且為人邪肆暴虐,也不適合當皇帝。宸兒你生性冷淡,凡事能夠冷靜,當斷則斷,雖手段有些冷硬,不近人情,但心狠這也是作為皇帝必須具備,皇位交到你手上,朕很放心。」皇帝說著,有些氣喘起來,猛烈地咳著,咳得不能遏止,遠遠都能瞧見他摀住的唇的指縫間滲出鮮血,浸透他滿是蒼涼,生滿皺紋的手。

    知子莫若父,一切一切,皇帝看得比誰都透徹,只是他已經無力去解決什麼了。他相信自己親自選的繼承人有能力替他守護這片江山。

    殿外滾雷陣陣,電光閃閃,空氣極度悶熱,讓人喘不過氣來,雨,卻遲遲不肯降落。

    慕容羿宸在龍床榻上坐了下來,扶著已是氣若游絲的老父,忽然不知該怎麼面對了。他控制了整個龍行宮,為的不就是要逼迫皇帝傳位於他嗎?可皇帝卻連傳位詔書都替他準備好了,彷彿他所做的,都成了一場笑話。

    「宸兒,待你登基之後,朕希望你能善待你的各個兄弟,大皇兒這次會反叛,也是受了他人的蠱惑,至於這個人是誰,朕相信宸兒心中有數……」他靠在宸王的肩上,氣息越來越弱……

    「好。」不經大腦的,一句話已經應承下來。他已經分不清自己對皇帝是否還有恨意,或許從來沒有恨過,他想要的,或許不是這個冰冷的皇位,而是尋常人觸手可及的父子情。

    皇帝的手往床頭探了探,拿上一塊以黃色布巾包住的硬物鄭重地交到上慕容羿宸手上,正想說什麼,忽聽到殿外一陣響動,窗稜之上似有劍光閃過的印痕。

    「怎麼回事?」皇帝沙啞著聲音問道,遠遠聽著似有刀劍相撞的聲音,還夾雜著叫喊聲,他越聽越不對勁,既可以當得慕容羿宸的師傅,功夫自然也不弱,雖已年老,深厚的內力卻猶在,他身上的錦被他的激動而滑落。

    他已經將詔書傳給宸王,他沒理由還要逼宮,來的肯定是別人,他還沒死呢,就這麼迫不及待嗎?皇帝怒不可遏,撲騰著病弱的身子就要起身。

    慕容羿宸神情不變,一臉平靜,大有泰山崩於前色不改的架勢。

    『砰』的一聲,龍行宮沉重的宮門被打開,一陣陣步履聲響起,只見一隊隊身穿金甲的御前侍衛闖了進來,一個個手上執著明晃晃的大刀,另一隻手上持著火把,跳動的火焰幾乎連成一片,猛烈的風吹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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