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三 絕代幽蘭之傾君心 第十八章 芳蹤現得見淚中蘭(二) 文 / 清越幽聲
第十八章芳蹤現得見淚中蘭(二)
沈逸雲快步來到藏書閣,揮手示意守衛們不要出聲。
沈逸雲輕輕推開門,又輕輕的關上,他好奇地想看看華挽瀾真的天天就在這看書嗎?隱隱約約沈逸雲好像聽見有女人低低的哭聲。順著那哭聲,沈逸雲慢步來到兩架書架中間,瞧見了一張梨花帶雨的面龐。
當挽瀾看到劉蘭芝和焦仲卿雙雙殉情最後又雙雙化鳥的時候,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從雙眸中滾了下來,而且哽咽不止。全部心神仍然在故事情節中不能自拔,就連沈逸雲走到她的身邊她都渾然不知。
沈逸雲在挽瀾身邊矗立良久,看著眼前哭得如雨後梨花的佳人,一絲柔情觸動了他的神經,輕輕從袖子裡掏出一條疊得很整齊的手絹遞給抽噎不止的挽瀾。
眼角看到手絹後,挽瀾想都沒想拿過來就擦起眼淚來。
看到挽瀾如此嬌憨可愛的樣子,沈逸雲冷峻的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擦著擦著挽瀾好像感到有什麼不對,停下了擦淚的動作,猛得一抬頭,正好對上了沈逸雲那張帶著笑意的臉。挽瀾嗖得站了起來,後退了兩步,剛開始還有些手足無措,當看到沈逸雲那張笑臉心想這分明就是在嘲笑她!定了定神,福了下身,昂首諷刺道:「原來將軍還有偷窺人的習慣!」眼神中充滿了不屑。
沈逸雲看到剛才還嬌憨可愛的人一瞬間又變回了那種清冷孤傲的樣子,心裡不禁迷惑了不知哪個才是真正的她。突然,沈逸雲大笑了兩聲,回擊道:「真是笑話!你偷跑進我的藏書閣來偷看我的書,現在竟然還賊喊捉賊。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被他這一搶白,挽瀾紅了臉。心想他說得也對,自己確實是偷跑進來看書的。雖然挽瀾心中有些理虧但是面上卻毫不示弱,「我是八抬大轎抬進這將軍府的,我在自己家裡看書怎麼能算得上偷偷這兩個字?」雖然語氣很是平靜,可心中卻有點兒不自信,她這八抬大轎抬進將軍府的將軍夫人其實一點兒都名不副實,不自覺得羞紅了臉低下了頭。
沈逸雲走近了兩步,乾咳了一聲,低頭在挽瀾耳邊調侃道:「那我看自己的夫人也不能算是偷窺了吧?」
挽瀾聽後撲哧一聲笑了。
看到她如花的笑容,沈逸雲的心顫了一下。隨手拿過挽瀾手中的書,一看原來是《孔雀東南飛》,笑道:「哭成這樣子,原來就是為了這首《孔雀東南飛》!」
挽瀾幽幽道:「劉蘭芝和焦仲卿彼此鍾情如此,卻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語氣中透著深深地同情和感慨。
沈逸雲把書往身邊書架上一扔,「這兩個人都是迂腐之極!他們就不能拋下世事遠走高飛嗎?偏偏要選這種最愚蠢的方式最可悲的方式。」語氣中充滿了憤慨之情。
挽瀾聽了驚訝了一下,覺得他說到了自己心中所想,隨口問道:「如果將軍是焦仲卿,你會拋下一切帶她遠走高飛嗎?」
聽了這話,沈逸雲的腦中又浮現了鳳凰林裡、沁水旁的那個似乎青女素娥的飄逸絕塵的身影。沈逸雲背手望著一架一架的書架,深幽的眼睛像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卻盡顯柔情,堅定地回答:「如果我遇到心愛之人,我能為她放棄一切!」語氣堅定地像是在宣告某種誓言,說完後忽然臉上出現了一種落寞的神情。遲疑了一刻,沈逸雲背著手順著書架朝門口走去。剛走了幾步,沈逸雲停了下腳步道:「以後你可以大大方方的來這看書!」卻依然沒有回頭,說完慢慢走出了藏書閣。
看著那遠去的背影,看將軍剛才一會兒柔情盡顯一會兒又孤獨落寞的樣子,挽瀾心下不禁狐疑起來。看來他心中已經有了某個人,好像因為某種原因現在沒能在一起。挽瀾沒想到冷峻如他也有柔情的一面,只是那份柔情不是給自己的。雖然心中略有一些失落,可是挽瀾倒是想成人之美,如果可以她倒是想把這將軍夫人的名位讓與那個沈逸雲心儀的人。
第二天日頭已上了三桿,幾縷柔和的陽光透過雕花窗子射進屋來。一群小鳥唧唧喳喳的在樹枝上快活地鳴叫著。
昨夜挽瀾一覺睡到現在,多日來由於都要趕早去藏書閣看書,晚上又教小琴讀書寫字,有時挽瀾自己練字不知不覺也要練到很晚。所以連日來挽瀾都沒有睡好。昨天沈逸雲的一句話,她就不用像以前那樣偷偷摸摸地去藏書閣看書了,今天她可以大大方方地走進去了。一想到這挽瀾就雀躍不已!心裡倒是感激起沈逸雲來了。挽瀾挺直腰桿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後,轉身掀開了淡青色的帳子,正欲下床。
這時,冷翠端著一盆洗臉水進來了,後面跟著手裡捧著一盆蘭花的小琴。冷翠笑道:「小姐,怎麼今天起晚了?沒睡好嗎?」
「睡得很好,一覺到現在。」挽瀾笑著答道。抬頭看見小琴手裡拿的蘭花,心想不知這丫頭在哪弄來一盆這樣漂亮的蘭花來。
沒等挽瀾開口問。小琴高興地說:「少夫人,這是將軍派人專門給少夫人送來的!」小琴把花拿到坐在床頭的挽瀾眼前。
挽瀾仔細瞧了瞧這盆雅致的蘭花,翠綠挺拔的枝葉上頂著幾朵開得正好的水藍色花朵,花朵中間的些許白色襯托著黃色的花蕊。這沒有濃艷色彩的蘭花恰給人帶來一種高貴,嫻靜,幽雅的意境,非其它俗艷之花可比。挽瀾的鼻子向那花間湊了湊,一股淡淡的幽香從鼻孔傳入脾肺,另人心曠神怡。對著蘭花挽瀾嫣然一笑,古人都用空谷幽蘭來形容蘭花,看來果不其然這蘭花確實有如此的氣質,遂吩咐小琴道:「放到窗邊的案子上吧!」
小琴看今天少夫人很開心的樣子,她也興高采烈起來,跑到案子邊上放蘭花去了。
挽瀾踏著繡鞋來到梳妝台前坐定,拿過胸前的長髮對鏡輕輕理著。
冷翠走到窗邊,伸手狠很挫了小琴的腦門一下,笑道:「死丫頭,光知道讓小姐看花了,把將軍傳得話給忘了吧?」
小琴一聽,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憨笑道:「好像是什麼谷中什麼藍,還有白什麼來著……冷翠姐姐,你學問比我好,還是你給少夫人回話吧!」小琴雙手搖著冷翠的袖子央求著。
「我還得去幫趙媽掃院子呢!還是你好好想想,再給小姐回話吧。」冷翠拿腔作勢起來。小琴仍然拉著冷翠的袖子不放,左一聲好姐姐右一聲好姐姐的叫著。
挽瀾在鏡前邊撫著頭髮邊疑惑著,今天他是怎麼了,竟然給自己送花來了,就他這樣冷峻的人還懂得給人送花,可真是看不出來。挽瀾抬頭看到小琴可憐地央求著冷翠,笑道:「好了!冷翠,別逗小琴了。將軍傳什麼話來了?」
冷翠走到梳妝台前,邊幫挽瀾梳著頭髮邊說道:「是兩句詩,「凌波仙子粉中染俗氣,臨水水仙俏影水中映。空谷幽蘭花中一點白,猶似佳人藍衣披白紗。」
冷翠走到梳妝台前,邊幫挽瀾梳著頭髮邊說道:「是兩句詩,「凌波仙子粉中染俗氣,臨水水仙俏影水中映。空谷幽蘭花中一點白,猶似佳人藍衣披白紗。」
挽瀾聽後,禁不住淺笑了下。這個沈逸雲還真會給自己開脫,看他的意思是皇上賜得那盆水仙花太俗氣,比不上他送自己的這盆蘭花幽雅。最後還不忘讚美一下收花之人,說我華挽瀾就像這盆蘭花一樣幽雅。這個將軍倒是挺有意思的。
小琴聽了,如在雲霧裡在一旁問道:「少夫人,將軍這詩到底什麼意思呀?什麼又白,又藍還又粉的?」
冷翠斥道:「不懂的別瞎問,快去幫趙媽掃院子!」小琴好不情願地走了出去。
回頭見小琴出去了,冷翠低頭調笑道:「小姐,冷翠沒猜錯的話,這藍衣披白紗的佳人就是小姐你吧?」
挽瀾不好意思起來,訓斥道:「死丫頭,就你什麼也知道。快給我把頭梳好!」
冷翠正色地說:「小姐,您可別怪我這做丫頭的多嘴。您嫁到這將軍府裡可都一個多月了,除了新婚那晚給您掀蓋頭,將軍可是連門都沒踩過咱這清雅居呢!您想就這樣獨守空房的過一輩子呀?咱們女人的青春可就這短短幾年,等你人老珠黃了就是笑臉貼上去呀也沒人要了!」冷翠喋喋不休地說了一大串。
挽瀾聽了這話,心中雖然有些忐忑但面上卻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笑道:「奧,我知道了!你說了這麼一大串話,感情是在說別讓我耽誤了你的大好青春呀!提醒我快給你找個好婆家是吧?好,明天我就去和將軍說,讓他給你找個好人家嫁了!」
聽了這話,冷翠臉白一陣,紅一陣,把梳子往梳妝台上一摔,氣道:「小姐,你把人家的好心當成驢肝肺!」嘴裡哼了一聲氣哄哄地跑了出去。
挽瀾看冷翠生了氣,笑了笑。抬眼望著窗邊的蘭花,心中不禁又想起了沈逸雲。挺拔偉岸的身資,清峻剛毅的臉龐,他確實是一個俊朗的男子。雖然脾氣冷傲了點兒但是不可否認他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文武全才。只是看昨日他在藏書閣回答自己話的神情,他應該已經有了心儀之人,而且用情還很深。經過幾次相處挽瀾知道沈逸雲不是一個好色之人,這更說明他是一個非常專情的人。估計就是因為他心中的那個人,沈逸雲才會如此抗拒和自己的這樁婚事的吧!
挽瀾告戒自己不能對他產生絲毫的感情,否則到頭來受傷的只能是自己。自己雖然名義上是他的夫人,那就暫且保持現狀吧!現在的日子倒是過得很平靜也很充實。估計藏書閣的書夠她看好久好久了!想到這,挽瀾舒了口氣,心情也好了許多。轉頭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拿起梳子開始梳梳了一半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