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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三二章 嗜殺 文 / 黎貓兒

    不能讓上一次的事情再行發生!

    這是我這一刻,心中唯一的想法。

    我不是那種別人受苦自己也跟著痛苦的人,可以說,我並不屬於好人的範疇。但是……相反的,我也不希望因為我的緣故,別人跟著我一塊受苦,我不喜歡虧欠。

    易初蓮不能跟我們同路,她的那些侍衛和隨從,更不能留下來等著被嗜血怪物們殺戮,我不希望別人欠我的,同時更不希望我欠別人的,我已經虧欠了那麼多條人命,我不想身上的債務再有所增加。

    空氣更加窒悶,也愈加悶熱,好像身處在一個密不透風的大盒子裡,大盒子的上方高高掛著一輪烈陽,但在盒子的外面,卻包圍著大批殭屍伺機闖入。

    呃……為毛我會突然想起植物大戰殭屍?為毛啊為毛!

    收起思緒不再胡思亂想,我環顧兩邊禾契笙、雪傾舒以及姬公孫,以期他們能給我一個可行的辦法。

    雪傾舒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禾契笙,繼而說道:「其實想要把這些人神不知鬼不覺的送達安全之地,也是有法可循的。」

    我急忙說:「什麼方法?」隨著雪傾舒的視線,我也看向禾契笙,難道禾契笙能夠如雪傾舒所說,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易初蓮以及她的侍衛隨從們送離此處?

    雪傾舒說:「這還得有勞禾城主。」

    禾契笙並不驚訝,他眼中閃過一道狡黠光芒,勾唇道:「雪爺是想借助鬼手的馭鬼之術?」

    雪傾舒讚賞點頭:「不錯,殭屍和鬼冥本是有不可分割的相似之處,一個是死後的屍身,一個是死後的靈魂。如果以鬼冥作為掩護,將公主以及她的跟隨們送走,想必被發現的幾率不大。」

    禾契笙眸光變得深諳。隨即招手喚來馬車另一側的鬼手,按著雪傾舒的指點,吩咐鬼手去辦這件事。

    鬼手領命而去。望著鬼手帶離了易初蓮和她的侍衛和隨從,突然覺得身周無比冷清。是啊。現在這裡就只剩下我和姬公孫等幾個人,連同米糊糊麵糊糊他們都跟隨易初蓮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本來我也可以選擇掩藏或者逃跑,這個想法我也想過,但素能夠謀算我一次兩次,亦可以謀算我第三次。第一次禾契笙為此而丟了性命,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第二次我們不知道又要有什麼樣的損失。但是如果我不面對,那一定就會有第三次第四次,我將失去的更多,所虧欠的人情債也會越來越多,還不如……早早了結了我與素的恩怨。

    思索間,我所乘坐的馬車開始放慢行駛的速度,炎炎烈日之下,等待使人心情焦灼,等待死亡更是讓人無可奈何。

    其實相較於第一次被那群嗜血怪物突然襲擊,我們這次要有準備得多。而且身邊猶自多了姬公孫和雪傾舒,這兩個可都是這世間不世出的高手,再則變成旱魃的禾契笙更是深不可測,所以對那些怪物的到來沒有多少害怕。竟隱隱的多了絲期盼,可……怕只怕,素也在這些嗜血怪物的隨行之中。

    一個下午,我們只趕了十餘里路程,從腳程計算,我們和易初蓮,至少也得相隔個五六十里,如此一來,無論來多少嗜血怪物襲擊,都不至於波及到她和她的侍衛們。

    日光漸漸收起不久前的熱度,可空氣中仍悶熱難耐,一抹殘陽似血般劃過天邊,像極了翻湧著的血浪。

    身邊雖有他們三人保護,可說不害怕那絕對是騙人。不受控制,我的心已經皺做一團,看看禾契笙,又看看雪傾舒,最後把視線投落在姬公孫身上,他們三人中,應該是他的功力最為深厚,如果一會兒真的遇到什麼什麼可怕的事情,我就直往他身上躥就是了!

    額咳咳,我怎麼就愛想些亂七八糟的!

    姬公孫突然勒了馬韁繩,同時命馬車前駕車的車伕將馬車停止。說是馬車伕,其實那日由麵糊糊僱用而來的那個車伕早就在不久前隨著易初蓮的車駕離開,此時在馬車外負責拉車的,是經鬼手召喚而來的一個小鬼,透明的身體,遮在大大的遮陽棚裡,如此它才沒有飽受太陽灼烤之苦。

    隨著姬公孫,馬車吱吱嘎嘎的停下不再前行,而馬車另一側的禾契笙和雪傾舒,也自動勒馬停在當地,立耳細聽。

    大地正浸浴在夜幕前的安靜之中,遠處的樹林裡聽不到一絲鳥鳴,世界靜得有些詭異,不過很快,這份迫人的寂靜就被打破。

    拉車的四匹高頭大馬突然開始不安地躁動起來,腳踏著地面,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啃食它們的身體,致使它們一刻都不想停留在此處。

    禾契笙同雪傾舒對視一眼,由禾契笙打馬上前,解開馬車套在四匹高頭大馬身上的馬韁繩,立時,脫了韁的四匹馬就跟打了雞血似的一竄而出,堪堪讓坐在馬車裡的我翻了個高難度的觔斗。

    等我扶著差點被撞折了的老腰從馬車內爬出車外,我指著車外禾契笙痛罵道:「死奸商,你是嫌我死的不夠快是不是!?」

    禾契笙眉毛跳了跳,從所坐的馬背上一躍而下,如他一般,雪傾舒和姬公孫也從馬背上跳下,轉手鬆脫馬韁,立刻,三匹駿馬尾隨著剛剛奔走的四匹高頭大馬消失在視線內。

    禾契笙說:「如果我不把它們放了,你死得會更快。」說著望了望遠處幾匹瘋了似的馬兒,照它們那個奔跑跳躍速度,確如禾契笙所說,我會死得更快。

    撇了撇嘴,我從傾斜了的馬車邊緣又向著前方挪了幾寸,這才扶著腰身站起來。搖頭四顧,我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此時正處於官道之上,遠遠的兩邊就是一大片深不見底的樹林,我有些擔心地向禾契笙的方向走了幾步:「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等死麼?」

    禾契笙聳聳肩:「你若想等死,我可不會陪你。」

    禾契笙幾乎是一句話還未說完。就覺得腳下地動山搖,我一個踉蹌,下意識奔向禾契笙身邊。抓緊他的手臂。也是這個下意識的動作,讓剛剛站在我身側的姬公孫目光一瞬沉到了深不可測的深淵之中。

    緊緊環抱著禾契笙的胳膊,我驚恐地看向地面。不看還好,一看之下。我差點雙眼一翻昏死過去。

    我覺得姬公孫睡覺時負責保護他的那些死人手都夠恐怖的了,可沒想到,這世間果然是一山更比一山高,比之還要恐怖的東西可謂比比皆是,起碼現在正纏在我腳腕上的那隻手,就比姬公孫的死人手可怕多了。

    我一蹦三尺高,就差猴子上樹爬到禾契笙身上了。抖著手指向纏在腳腕上的東西。我把臉深深埋入禾契笙的懷抱裡,沒命地叫喊著:「快、快把它趕走……快點……嗚嗚……咱們是不是見鬼了……」真後悔把鬼手派出去護送易初蓮,這哪裡是殭屍,純粹是掉到了鬼窩裡。

    我一句話說的語無倫次,話音未落,就感覺兩隻腳腕以及腿上也被冷冰冰的東西給纏住,好奇心驅使,我把頭稍稍從禾契笙的懷裡抬起,只此,眼角所見。蜿蜒直入天際的官道上,赤紅一片,全是手染鮮血所襯托的一隻隻陰森慘白的纖細手掌,手掌間。不時還會有殷紅的血液留下,只是那血液散發的不似血腥之氣,而是陣陣嘔人心肺的腐臭味道。

    看到這樣一副懾人的場景,我的心臟幾乎都要停跳,手指緊緊攥住禾契笙的袖子,把頭再次深深埋入禾契笙的胸口,從我聳動的肩膀看去,猶若飲泣。

    他們三人好似也沒料到所見的會是這樣一副場景,犯嘔的同時,也是根根汗毛倒豎,形同見了世間最可怕的魔鬼。

    「閉上眼!」突然間,姬公孫一聲大喝,「這只是最低級的一種障眼法,只要心無旁騖,眼前的陰魂也便消失!」

    聽到姬公孫的呵斥,禾契笙和雪傾舒立即雙雙閉上眼睛將一切緊張和畏懼的思緒放空,但我卻仍瑟瑟發抖著,因為腳腕以及腿上的冰冷觸感實在是真實不過,根本無法讓我將其忽略掉。

    感受到胸前的我不但沒有平息緊張和懼怕,呼吸卻愈加急迫,額頭也是冷汗涔涔,禾契笙收緊環在我肩背上的手臂,下巴抵在我頭頂,一隻寬厚的手掌安慰的順著我的頭髮。

    他的聲音很低,也隱隱帶著份緊張:「放鬆……放鬆……丫頭,想想從前帶給你快樂的事情,例如……給我煮茶,給我捶背揉肩,給我洗衣,下廚為我做飯,在傾城雅悅內巡場……每月可以拿一千兩……」

    尼瑪,這哪裡是我快樂的回憶,明明就是他奴役我的血淚史呀!……咳咳,不過我得承認,他最後講的那個一千兩……咳咳again,確實是一件灰常令人開心的事情。

    聽著禾契笙隱在我耳邊的慰撫,並沒有讓我回憶起太多快樂的過往,不過因為分散了注意力,所以纏繞在腳腕和腿上的冰冷不覺間已經消失,再回神時,已經完全感覺不到那份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

    暫時脫離了危險,我的理智也回歸我的身體。發覺自己正毫不知羞地抱著個男人,我急忙鬆開嵌在禾契笙衣袖上的手指,繼而把他推開,眨了眨殘存淚痕的眼睛,抬頭本想說點什麼打破彼此的尷尬,卻在頭抬起的一瞬,雙目猛地瞪大,滿眼中,全是驚恐。

    是,障眼法帶給我們的恐懼是消除了,但正因為障眼法,我們沒有發現我們身周已經臨近的真正危險。

    抬頭,恰巧與一雙猩紅如血的眸子相對,我張了張嘴巴,恁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我的神色變化禾契笙自是一覽無餘,他紫金色的眸瞳倏然劃過一抹嗜血波痕,在我視野所不及之處,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手指突然橫生出一尺來長的血紅指甲,紫金眸瞳也蒙上一層金紅血霧,兩顆森白獠牙,猛地從他鮮紅的唇間支出。

    雖看不到他鋒銳如劍的十隻指甲,但他眸中和兩顆獠牙對血的渴望我已經看得清清楚楚,還沒等我阻止。他已是一轉身,在他身後僭越他血肉的那只嗜血怪物的頭就已是應勢而落,烏黑的血順著頭和脖子的斷層噴濺而出。但饒是如此,嗜血怪物還沒有死,禾契笙應也是知道它還沒有死。一手攬著我,另一隻空著的手五指併攏。五根尖利的指甲如同五把見血封喉的匕首,深深插入那已經倒下了的嗜血怪物的心臟,轉瞬抽出,他的手上指甲上全是污濁不堪的血液流淌。

    胃裡好像被堆滿了各種各樣不乾淨的東西,這一刻我只想吐,狂吐不止,把心肝肺一起嘔出去算了!

    手扶著胸口壓抑著咳嗽幾聲。我一雙眼不可置信地盯著禾契笙,想著眼前這個比嗜血狂魔還要可怕的人究竟是誰。

    禾契笙發現了我的盯視,似突然意識到自己行為有不妥,在我驚恐和悔恨的視線中,他用那只半攬著我的手遮擋住我的眼睛,之後,我的視野裡一片黑暗,耳朵內卻接二連三傳來同適才一模一樣的聲音:脖子被擰斷,心臟被刺穿,脖子被擰斷。心臟被刺穿,脖子被擰斷……

    其實,我只看到了禾契笙的殘暴,卻沒有看到。另外兩個人,同樣「人面獸心」。雪傾舒自不必說,那是典型的魔鬼,手中幻化出他那把無箭巨弓,只拉一下弓弦,應聲而落的殭屍就是不計其數,腰間一把桃木劍更是沒有殭屍敢近他的身,若是有冒犯者敢近身,那結局必將是碎屍萬段;姬公孫也不是可以隨意招惹的,倒在他手上的殭屍,絕對不比倒在禾契笙和雪傾舒手上的少,只是他殺伐之術要比禾契笙和雪傾舒溫和的多,僅僅一劍穿心,黑色霧劍,不會帶出一絲血色,功力有多深厚,想想就知道。

    本來我還擔心著就憑我們四個人的力量,能不能抵抗不計其數的殭屍,從現在的情況看……呃……估計再多來幾倍,不用我上場,他們三個也是可以解決了。

    我的身體隨著禾契笙的挪移而翻轉,只是雙目一直被他遮在掌下,所以外面的戰況究竟到了何種程度,我不得而知,更不知道還有多少殭屍沒被他們斬殺。

    從適才的害怕和驚慌,我開始對視野之外所發生的事情感到疲乏,鼻息間烏黑血液的腥臭味越來越濃,我卻對此有些麻木,知道我害怕和期盼的那個人不會來,這場紛爭也變得毫無意義。

    不知在黑暗中度過了多久,耳邊**被撕裂的聲音逐漸減弱,遮在我眼前的手掌突然被撤開,以為會看到滿地血肉模糊的屍體,可放眼望去,卻是一片與之禾契笙手掌內同樣的黑暗。

    原來,天已經暗黑成這般了。

    我知道我的腳下就有頭顱不保的屍體,所以即使恢復了視力,但我仍是一動不動的站在當地,不是不想,是不敢,我怕伸出腳去,就會踩到僵硬的屍身。

    一旁禾契笙的呼吸有些緊蹙,我側頭看了看他,黑夜卻讓我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到他一雙紫金流波的眸子,那裡除了嗜血,還有著深深的疲憊。

    抬手輕觸他的眼睫,在我的觸碰下,他兩隻純黑的蝶翼輕顫,我說:「都是我害了你。」是我把他變成現在的可怕,如果沒有我與他的相識,或許……他仍是他奸詐的禾城主,而不是現在的嗜血嗜殺狂魔。

    他慣用的右手微抬,似乎是想要做他平日經常會對我做的那個摸頭動作,可是想到什麼,他又硬生生把那隻手垂回身側。

    眼角瞥向他想抬而未抬的那隻手,鋒利的指甲已經被收回,一滴滴閃著幽冥光芒的黑色血滴,卻兀自沿著他的手指,低落向地面。

    世界又次恢復了寂靜,我和禾契笙默默注視著彼此的眼睛,因為在黑暗中,我們只能看清彼此的雙眸。

    雪傾舒解決了最後一個嗜血怪物,將手中巨弓隱沒於無形,轉身向我和禾契笙的方向走來。但在距離我們只有一步時,生生停下腳步,視線越過我和禾契笙,看向與他一樣,距離我們僅有一步的姬公孫。

    感受到他們的盯視,禾契笙用他還算乾淨的左手牽過我的手,看了看分別站在我們兩側的姬公孫和雪傾舒:「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盡快離開這裡。」

    他們視力尚可,在如此黑暗中,他們依舊能夠辨別出彼此的形貌,我卻不行,就只得緊緊攥著禾契笙的手,他走哪,我跟哪,此刻他率先向著京城方向走,我也得跟著他,心中仍忌憚著會不會一不小心踩到啥啥血肉模糊的東東。

    我一路小心翼翼地跟在禾契笙的身側,後面雪傾舒凝視了我和禾契笙片刻,也便跟了上來,倒是姬公孫,突然就不知道抽什麼瘋,我們走出去都快有一里路了,還沒見他跟上來。

    有些擔心地用另一隻手扯了扯禾契笙的袖子:「姬石頭怎麼還沒跟上來?」(未完待續)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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