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5章 文 / 一溪明月
第5章(本章免費)
想必她們四個自成一派,與宛兒分庭抗禮了。
姜梅心中猜測,面上卻不露聲色,坦然自若地施完禮,便站在亭下,自動把那句「過來坐」當成耳邊風了。
「哲南,孤城,認識一下,」君墨染望都不望她一眼,偏頭勾了一抹詭異的笑容出來:「這就是我新納的第九房小妾,江湄。」
這是姜梅第二次從他的嘴裡聽到這個名字,已不覺得驚訝,只感歎命運的神奇。
葉孤城神色平淡,只舉杯向他揚了揚笑道:「君兄,一月內連娶兩位新寵,真是艷福菲淺,教小弟好生羨慕。」
然而,他的目光一掠而過,並未在姜梅的臉上多停留半秒。
與之相比,范哲南則侷促得多。
他緊抿著唇,從姜梅一路走過來就一直定定地望著她,目中閃過一絲驚疑和不可置信甚至還有些憤怒。
這些情緒雖轉瞬即逝,姜梅卻瞧得真切,心中雖疑惑不定,聰明地不發一語。
君墨染微微一笑,彷彿漫不經心地道:「說起來大家應該不陌生,她是江南首富江秋寒的掌珠,與在下是自幼訂親,聞說哲南兄與江家過往從密,或許是舊識也未可知?」
「墨染兄說笑了~」范哲南欠了欠身,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我與江員外只是普通的生意往來,如何認識其家眷?」
「是嗎?」君墨染淡淡一笑,舉杯一飲而盡,將話題略過不提。
姜梅暗暗吁一口氣,正想挪步離開,豈知君墨染卻並未打算放過她。
他姿態優雅地輕撫著大腿,微抬起下巴,懶洋洋地睇著她,聲音很溫和,但眼裡是不容置疑的冷凝:「湄兒,過來~」
他的意思,該不會是要她坐到他的大腿上,以供人觀瞻吧?
她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他突然對她產生興趣,或者對前晚的粗暴心生歉意,從而想要彌補。
相反,他這什麼做,等於把她推到風口浪尖,讓她成為眾矢之的。
在她猶疑的幾秒鐘內,他蹙眉,忽地伸出臂勾著她的纖腰,微一用力已將她拽了過去。
「啊~」姜梅猝不及防,踉蹌一下,已跌坐在他的腿上,且坐姿極為不雅,幾乎緊貼在他的胸前,鼻尖撞得生疼,頰上不自禁地泛上紅暈。
極自然地,身後數道又妒又恨的眼神幾乎要將她射穿。
姜梅不禁苦笑:她招誰惹誰了啊?
兩個家丁抬著張長几,几上有酒有菜,另有幾人拿著幾條錦凳穿花拂柳而來,他們訓練有素,行走之間幾乎完全沒發出聲音。
宛兒領著幾位夫人道了聲謝,分主次坐了下來。
「來來來,大家請隨意~」君墨染輕拍兩下手掌,黝黑的眸子裡盛滿了冰冷的笑意:「夢蝶,夢雲,愣著做什麼?還不快給哲南,孤城兄獻上一舞?」
站在他身後的兩名華服女子嬌聲應了聲「是」,裊裊婷婷地走了出來。
姜梅才發現,原來這兩人肩上俱都披著長長的絲帛,一做淺紫,一做杏黃。這一款款行來,步伐輕盈,體態動人,披帛在雙臂間飄逸舞動,雪膚在紗制絹帛間若隱若現,竟是嫵媚之極。
只是,這二人明明是他的妻妾,他卻讓她們當庭獻舞,哪有半分尊重的意思?
不容她多想,只在片刻之間,叮咚的琴音倏然響起,初時曲調輕快,聽在耳中彷彿到了風景如畫的煙雨江南,讓人如沐春風。
夢蝶,夢雲二人隨著樂聲翩然起舞,進退回轉之間,當真是輕若蝶翼,柔若無骨,只聽環珮叮咚,幽香陣陣,倩影飄飄。
卻見琴音倏變,轉為高亢,猶如萬馬奔騰,千軍赴敵,竟是慳鏘入雲,聲若裂帛,穿雲裂石。
夢蝶和夢雲四臂高振,彩帛舞動,似無數個絢麗的綵球從天而墜,姜梅瞧得目眩神馳之際,音調驟歇,餘韻裊裊似繞樑不去。
那兩人如落翼的蝴蝶,翩然伏在亭前,如怒海狂滔,一瞬間風停浪止,波光灩瀲。
「好!」姜梅忍不住拍手叫好,音落,忽見眾人的目光齊集於身上,亭外眾女更是怒目而視,就連夢蝶,夢雲二人臉上也並未見喜色。
她不禁大為尷尬,訕訕地垂下手,望著地面。
「孤城兄,你看這舞可還看得?」君墨染眼中含笑,轉頭望向另兩人。
「我是個粗人,只會舞刀弄劍,哪知歌舞好歹?不過身段倒是不錯的~」葉孤城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姜梅心道不好,這魔王脾氣暴躁,這姓葉的語氣輕漫,言詞輕佻,怕是要惹得他動怒了。
「倒是我糊塗了~」豈料君墨染哈哈笑,竟不以為忤,目光重新轉向亭外:「佩岑,孤城不喜歌舞,不如你舞劍替他一助酒興。」
「哦?」葉孤城一直表現得意興瀾珊,直到此刻才露出點興味的目光:「早聽說四夫人乃綿羅公主,十八般武藝精通,今日倒要見識一番。」
旁邊早有家丁奉了一柄寶劍過來。
方才同行的高挑女子越眾而出,接劍在手,緩緩地行了一禮:「佩岑獻醜了。」
只是,在姜梅看來,她語氣恭謙,神色之間卻儘是傲然,殊無半點獻醜的意思。
果然,她使了個起手勢,便舞將起來,剛開始還能分清劍光與人影,漸漸的越舞越快,越舞越急,到最後就只能瞧見一片森森劍氣了。
俗話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姜梅雖說是個法醫,對於武術終究沒什麼研究,哪看得出好壞?
只是,葉孤城瞧得目不轉睛,目中迸出激賞之色,並不斷以箸擊桌替她打著節拍,也知這四夫人佩岑的劍術應該是不錯的了。
只是,她既身份高貴,又有一技傍身,為什麼也做了君墨染的小妾呢?看情形,她在靖王府頗受排擠,過得並不如意。
雖只兩日,已覺這靖王府裡處處透著古怪,非常理可度。
正胡思亂想之間,耳邊忽聞一片驚呼,眼前黑影一閃,森冷的劍氣已撲面而來。
姜梅吃了一驚,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與她往日無冤近日無仇,這佩岑竟要當堂擊殺自己!
人在遇到危險時都有趨避的本能,姜梅不及思索,迅速把頭往後一仰,她卻偏偏忘了,此時正坐在君墨染的腿上,這一下猛地後仰,正好撞上他的下巴。
「哎呀~」眾妻妾同聲驚呼,宛兒更是激動得站了起來。
姜梅只覺一陣刺痛,一股熱流湧了出來,瞬間浸潤了髮絲。她心知闖了禍,哪裡敢回頭?更不敢用手去摸。
佩岑盈盈俏立,與她隔桌相望,手中一柄長劍上三隻酒杯一字排開,酒香四溢,竟是在敬酒。
君墨染神色自若,穩如磐石,一手摟著姜梅的腰,另一手自佩岑的劍上取下一杯酒:「孤城,哲南,請~」
范哲南如坐針氈,默默地接過酒杯在手,目光閃爍,不敢與之對視。
葉孤城豪爽一笑,取了最後一杯酒在手:「好,好!就只為四夫人這套劍舞,這杯酒也是一定要喝的!」
他不誇她劍術好,卻說這是劍舞,顯然認為這套姜梅瞧得眼花繚亂的劍法是花架子,只能唬唬外行。
旁人聽了沒什麼,佩岑輕咬唇瓣,眼中飛揚的神彩瞬間黯淡了下去。
君墨染放下酒杯,低聲調笑:「湄兒,你有何過人之處,不妨也展示一番?」
眾目睽睽之下,他越靠越近,眼見就要吻了下來,姜梅大駭,忙伸出手阻攔他的靠近,無奈他的力氣極大,她的抗拒不過是螳壁擋車。
她無法可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臉貼上來,冰冷的青銅硌著柔嫩的肌膚,金屬特有的質感迅速傳遍全身。
「王爺,」他的手如鐵箍似地鉗在腰間,肺裡的空氣好像全被擠了出去,她痛得變了顏色,不得不放柔了嗓子求饒,眼裡淚光盈然:「求你~」
君墨染頓住,瞳色發暗,漆黑冰冷,聲音輕緩帶著譏嘲:「怎麼,還害羞?」
如此近距離地注視那雙眼睛,極黑的顏色,閃著兩簇無名的火花,像來自地獄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