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54章 文 / 一溪明月
第54章
菊韻輕咳一聲,把眾人的注意力吸過去:「大家都齊了?」
「是。」鶯聲燕語,答得倒也齊整。
「棲雲庵生了命案,似有不吉,老夫人的意思是還是按往年的規矩,到相國寺去祈福。明兒個一大早開始,都齋戒一天,聽明白沒有?」
姜梅初來乍到,這「往年的規矩」是什麼她自然不明白,對菊韻的話也就聽了個半明不白。
宛兒已是一臉喜色,歡天喜地地應了:「為老爺子祈福,莫說只齋戒一天,便是齋戒十天八天也是應當的啊!」
「光嘴上說說有什麼用?」老夫人冷冷地睇了她一眼:「心誠才是最重要的。」
「是,奴婢謹記老夫人教誨。」宛兒碰了個軟釘子,心中不忿,面上卻不敢露出聲色,恭恭敬敬地答了。
「聽說你們幾個昨兒個在忘月苑鬧了一場?」老夫人呷了一口梅雪遞過來的香片,不緊不慢地道。
宛兒幾個齊齊變色,把目光往姜梅身上投來。
姜梅一見,話題繞到自己身上來了,只得往前站了一步,低聲道:「回老夫人話,昨兒個忘月苑熱鬧了一回確實不假。蒙王爺錯愛,眾位姐姐關心,幫著把忘月苑拾綴一新,小九感激不盡。」
那幾個放下心來,紛紛附和道:「是啊,我們是去給小九賀新居的!」
「那就好,大家同住一個府裡,身份上都是姐妹,可別分出個高低彼此,鬧出紛爭來讓世人看笑話。」老夫人輕應一聲,並未深究。
老夫人活到這把年紀,大宅門裡妻妾爭寵的事豈會不知?
她既睜隻眼閉只眼地帶過去,並非真的信了大家的話。說明她意在敲個警鐘,提醒大家斗歸鬥,別壞了王府的名聲。
君墨染在男女情事上一直淡淡的,突然間對江湄寵愛有加,起初以為他是怕她逼他立刻娶正妃,是以胡亂找個女人做戲,而江湄正是最佳的棋子。
君墨染為什麼娶江湄,她心知肚明,是以當初才會在進門的第一天,就胡亂尋個由頭打了她二十大板,給她一個下馬威。
然,昨晚自忘月苑傳來的消息,憑著女人的直覺,隱隱覺得不妙。
要說世上有什麼事是無可預料,亦不能隨心逆轉的,恐怕非男女之間的感情莫屬了。
萬一他們真的對上眼,到時執意要扶她坐上王妃之位,如何對得起死去的老爺和夫人的在天之靈?
是以,大家不時對江湄敲打一番,私心裡她也是贊成的,只是以她的身份,不便宣之於口。
而君墨染現已貴為王爺,亦不再是當年那個依賴她逃出生天的青澀少年。他做出的決定,她既使再不贊同,至少表面上還得給他做足臉面。
這曲裡拐彎的心思,姜梅雖未完全領悟,但在職場裡打滾五年,多少也猜度到了一鱗半爪。
但當年江家悔婚之時,她尚是個孩童,就算要恨,也該恨江秋寒才對,與她何干?
在王府裡,她自問已經盡全力低調,所謂夾緊尾巴做人也不過如此。實不知老夫人對她的憎惡從何而來,一時納悶不已。
隱隱猜到江君兩家的糾葛可能遠不止外人眼中所看到的,苦於並無佐證,不敢妄下結論。
「乾娘放心,」冷卉忽地微笑著接過話頭,溫溫柔柔地道:「既然都進了靖王府的大門,都是墨染哥的人,一家人吵吵鬧鬧雖是難免,傷和氣的事相信她們也不會做的。」
「嗯,」老夫人贊許地點了點頭,憐愛地摸了摸她的手道:「還是卉兒貼心,趕明兒個娘一定給你挑個好夫婿。」
冷卉面上一紅,嬌羞地垂下頭不語了。
心中卻是一冷:這老虔婆,表面對她親若母女,骨子裡卻瞧不起她,始終不肯鬆口讓她嫁進王府!
老夫人把目光重又回到姜梅身上,臉不自覺地下拉,冷著嗓子道:「聽說昨晚你喝多了,撒酒瘋,吐了王爺一身?」
姜梅低啊了一聲,尷尬地扭著手,不敢看老夫人的眼睛:「奴婢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也不知是誰哧地一聲笑了出來,眾人臉上都現出笑來。
顯然昨晚姜梅醉酒大鬧把君墨染自房裡趕走之事已是人盡皆知了。
老夫人冷冷的目光一掃,都低了頭。
老夫人神色俱歷,大聲喝叱:「江秋寒難道沒有教過你,三從四德,相夫教子等基本禮儀嗎?竟敢做出如此傷風敗德之事,真是不知羞恥!」
姜梅有理不能辯,只得默不吭聲,忍著氣連聲認錯。
老夫人原也只是藉機壓她士氣,見她低頭認錯,順從柔弱的模樣,心中的氣也便慢慢消了些,又念了幾句,這才放過她:「看在後日進寺祈福,不宜見血的份上,今次就饒了你。若有下次,重罰不饒!」
「謝老夫人開恩。」
老夫人只哼了一眼,閉上眼歪在炕桌上不說話了。
「都散了吧~」菊韻見狀,遣散眾人:「老夫人乏了,要歇一會了。」
幾個人魚貫出了思親堂,氣氛開始活躍起來,不約而同地冷言冷語地嘲諷起姜梅來。
姜梅只當沒有聽到,不論大家說什麼都只聽著,好脾氣地微笑。
她不肯回應,眾人說得無趣,也就轉了話題,談論到了上山祈福的穿戴和首飾的搭配起來。
蕭佩琴走著走著,卻忽地停了下來。
視線落在冷卉插在發上的一枝翡翠雙鳳簪上,眼睛裡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輕輕「咦」了一聲。
「怎麼了?」冷卉皺眉。
「這步搖真漂亮。」蕭佩琴笑吟吟地回了一句,目光卻忍不住在那枝簪上再繞了一圈。
那是一支點翠嵌珠鳳凰步搖,鳳身以翠羽為飾,眼和嘴巴用紅色寶石,珍珠鑲嵌,尖巧的小嘴上銜著兩串小珍珠,與鳳眼的珍珠相呼應。
然,左邊眼睛裡已缺了一顆,大小質地都正好與自己所拾的那顆一般無二,心中已是瞭然。
那顆珍珠,十有**就是冷卉掉的,只不知她這麼高傲驕矜的性子,跑到那麼污穢骯髒的地方做什麼?
「冷姑娘所用,哪件不是寶月樓的精品?」宛兒的語氣有些酸酸的。
這時已走到分路口,姜梅站定,笑道:「姐姐們慢走。」
話題到此中斷,大家也都分頭散了。
冷卉只當自己妝容有異,眾人都不肯明言,等她出糗,心中微覺怪異,匆匆回了曼音閣,攬鏡一照,這才發現鳳眼裡少了顆珍珠。
「還當什麼事?」冷笑一聲,把步搖摘了,順手往妝盒裡一扔:「不就是失了顆珠子,這也值得興災樂禍,一群無知婦儒!綠珠!」
她喚了一聲,卻不見綠珠進來,心中已是有氣,推開窗子一看,綠珠在院子裡與幾名僕婦有說有笑,談得正歡。
「綠珠!」
「哎,來了!」綠珠回頭,見她陰沉著臉站在窗邊,嚇得一溜小跑地奔了進來。
「你聾了?」伸指擰住她的耳朵,拽到身邊:「喚了幾聲都不應,是不是不把我這個主子放在眼裡了?」
「奴婢不敢,」綠珠吃痛,忙求饒:「實在是聽她們議論四夫人,覺得奇怪,這才多問了幾句。」
「四夫人?她有什麼好讓人說的?」冷卉冷著臉,狐疑地瞪著她:「你可別想胡弄我,我若審出你撒謊,必揭了你的皮!」
「大家都說四夫人不甘寂寞,背著王爺偷漢!」綠珠左右瞧了瞧,壓低了聲音神秘地道。
「混帳東西!」冷卉做賊心虛,揮手賞了她一記耳光,色厲內荏地叱道:「事關清白,豈容你紅口白牙在此胡言?這若是傳到老夫人耳裡,那還了得?要浸豬籠的!」
「小,小姐~」綠珠捂著臉,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委屈地道:「大家都這麼傳,有人親眼看到她從後山墳場裡慌慌張張地鑽出來,面含春色,衣衫不整,身上還粘著草屑!不信,你去問廚房裡幫傭的貴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