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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127章 文 / 一溪明月

    第127章

    三人交替提問,一連串的疑問令綠珠無所招架,故計重施,以「不知」來推卸責任。

    「混帳!」君墨染怒了,拍桌而起:「你身為卉兒的貼身丫頭,她做這許多事情,樁樁件件你都一無所知,當本王是傻子嗎?」

    「奴,奴婢確實不知,請王爺明察~」綠珠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好,看來你這刁嘴的潑丫頭不打不會說實話!」君墨染冷笑:「來人啊,給我拖出去打二十板再說!」

    「王爺息怒~」綠珠以頭叩地,叩得怦怦做響,一面號陶大哭:「不是奴婢不肯招,實在是事關小姐清譽,如今又都死無對證,怕奴婢就是說了,也無人肯信,反倒落個污陷主子的罪名啊~」

    「哪這許多廢話~」君墨染越發生氣,高聲怒叱:「信不信本王自有定論,你且招來!」

    「王爺~」綠珠跪在地上,未語淚先流:「我們小姐好命苦啊~」

    「綠珠~」李煜宸曲指輕敲著桌面,淡淡地催促:「事已至此,哭已無濟無事,隱瞞不報亦不是上策,唯有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都說出來才是對小姐最大的忠誠,你懂嗎?」

    「不急,讓她哭一會吧~」姜梅冷眼旁觀,總覺哪裡不對勁,一時又說不上來,一邊勸慰,一邊苦思。

    「多謝九夫人~」綠珠又哭了一陣,這才慢慢收了聲。

    「好了,說吧。」君墨染十分不耐,焦躁地在房裡轉著圈。

    綠珠的推搪閃避的態度表以及冷卉懷孕的事實,讓他預感到自己將要聽到的將會是一個驚天動地的大秘密。

    「其實,小姐在三個月曾不幸**於王揩油那畜牲~」綠珠垂著頭,聲若蚊蚋地開始了她的敘述,第一句話就在三人中扔下一枚炸彈。

    姜梅曾有過千萬個設想,甚至連君墨染都懷疑上了,可絕沒想到冷卉肚子裡的孩子會是王揩油那個潑皮無賴的!

    「怎,怎麼可能?」她倒吸一口涼氣,結結巴巴地道。

    她無法想像,冷傲高貴,美若天仙的冷卉跟王揩油牽扯在一起是幅怎樣的畫面?

    君墨染驚跳了起來:「胡說八道!血口噴人!」

    這個答案,比冷卉懷孕的消息更加污穢,令他完全無法接受!

    綠珠瑟縮一下,下意識地抬手遮擋。

    「墨染,你先別急~」李煜宸伸手架住暴怒如獅的君墨染,轉頭冷靜地吩咐綠珠:「小姐是如何失/身的,在何時失/身的,你且細細道來。」

    綠珠的眼裡盈滿淚水,像壞掉的水籠頭似的,濡濕了整個臉寵,糊了妝容;因門牙被打掉,半邊臉腫了起來,加上哭紅的雙眼,整張臉看上去花花綠綠一片,慘不忍睹。

    綠珠抽抽答答地哭了一會,勉強抑住哭聲,道:「事情要從三個月前,王爺娶八夫人進門的那一天說起。」

    君墨染面色一沉,撇過頭,目光不自然地掠過姜梅。她若有所思,靜靜地坐在桌旁,彷彿對身外事渾不在意。

    一絲奇異的浮躁感,自他的心底升起,似乎比冷卉的意外外孕更讓他心煩意亂。

    「……府裡很熱鬧,大家都湧去看熱娘子,小姐的情緒很低落,在房裡飲了許多悶酒,又跑去碧波亭吹風。奴婢生恐她著涼,便回曼音閣去取大氅。誰知路上遇到張媽,讓我替她跑趟腿,等我辦完事拿了大氅回碧波亭,小姐已然不見了蹤影。」

    「後來奴婢才知道,小姐醉了酒,誤把王揩油當成王爺,那個喪盡天良的畜牲,見四面無人,小姐又醉得神智不清,色令智昏,竟把小姐騙到後山給……」綠珠邊說邊哭,一段話講完,已上氣不接下氣。

    聽說那王揩油竟敢冒充君墨染,姜梅直覺地蹙起了眉頭。

    這二個人不論在身材還是長相,乃至氣質風度,聲音語氣無一相似,如果硬要說二個人有相同之處,那便是:都是男人!

    再怎麼醉,也不可能把這二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人扯到一塊去。

    有句俗話叫:酒醉心裡明,喝醉酒的人,往往心裡跟明鏡似的,怎會連心上人都分辯不出?這也太扯了吧?

    「哼,」君墨染第一個不服氣:「那個畜牲有哪一點與本王相同?」

    「嘿嘿,」李煜宸不懷好意地瞟他一眼,又把目光移開:「也不是完全沒有相似之處。」

    用情不專和無心無情從表面看起來,差別並不很大。

    「煜宸!」君墨染十分不悅,冷然道:「這是正事,你能不能正經點?」

    姜梅按住心中的疑惑:「綠珠,你繼續往下說。」

    「為什麼小姐會錯認,她沒有詳細說,奴婢也不敢問,因此並不是十分清楚。也有可能是他借口帶小姐去見王爺,把她騙走也說不定。」綠珠惶恐地加了一句解釋。

    「嗯,」李煜宸見君墨染面色鐵青,輕咳一聲,一臉嚴肅地道:「這些先別管,快說後來怎樣。」

    綠珠應了聲是,偏著頭想了一陣,似是在回憶:「九夫人進門之後,小姐與幾位夫人間的茅盾越發地深了。有次跟四夫人爭執了幾句,跑去碧波亭被那廝堵個正著,兩人撕扯之間被我撞見,小姐見瞞不住,這才告訴了我。」

    「小姐很害怕,她知道他是個出了名的潑皮無賴,怕他借此糾纏住她,一輩子脫不了身。從那時起,小姐起心要除掉他。」

    「有一次,那潑皮又來找小姐要錢,怕人看見,約在了墳場見面,哪知那廝見地頭偏僻,便想對小姐無禮,掙扎之間小姐的頭飾掉了顆珠子,卻不知怎地被四夫人拾得,認了出來。」

    綠珠一面說,一面恐二人不信,拉開冷卉妝台的抽屜,從最裡面拿了只檀香木匣子,取了枝步搖出來:「看,就是這顆珠子。」

    「天下間相似的珍珠多了去了,四夫人怎憑這一顆珠子便認定是你們小姐的?」君墨染表示懷疑。

    姜梅點頭道:「這事侍劍曾對我提過,佩琴死前,曾把這珠子拿到寶月樓去改鑲,那裡的夥計也認出來確是冷小姐戴的。」

    她不說佩琴已先識破,卻把寶月樓的夥計推出來,只是想增加權威性而已,也省去許多口舌。

    果然,君墨染聞言不再追究珍珠的真假,只沉著臉道:「有這種事,你為何不曾對我提過半個字?」

    若是他早知此事,卉兒的命運會不會有所不同?

    姜梅知道他的心情,也不跟他爭:「抱歉,這事是我不對。」

    事實上,就算他知道了,事情也不會有什麼變化。

    最多不過是冷卉的**被提前揭露,君墨染若是知道她懷孕,會不會偉大到為了她的名譽,娶她掩人耳目,做這個便宜老爹?

    如果不能,那麼對冷卉而言,不過是把悲劇擴大而已,並無任何幫助。

    「梅子必是不想把事情鬧大,再說僅憑一顆珍珠也不能斷定就是卉兒殺了佩琴。」李煜宸站出來替姜梅開脫:「這事先暫不討論,綠珠你接著往下說。」

    「小姐整天擔驚害怕,夜夜惡夢纏身,總是夢見事情敗露,名聲掃地,被老夫人趕出王府。最後實在受不了折磨,就想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四夫人和那潑皮一起除了,永絕後患。」

    綠珠垂著頭,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永絕後患」四個字,已然細不可聞。

    話落,四個人相顧無語,房中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清晰可聞。

    一個閨中女子,貞潔既失,名譽將毀,鋌而走險似乎已是她唯一的選擇。

    後面的情形,不用綠珠再說,大家也都推測到了大概。

    為了除掉這二人,冷卉必是先用話穩住了王揩油,後又在佩琴的洗澡水中下藥,令她骨軟筋酥,口不能言。

    之後又利用宛兒的爭強好勝之心,假意送茶給老夫人,於是有了眾夫人在清秋閣斗茶一事。

    弄月去找侍劍,王揩油乘亂混進飛羽閣迷/奸了佩琴之後,眾人一湧而入,等他發現有異,想替自己辯解時,嘴已被人堵住,活活被人打死……聽起來這似乎是一條一石二鳥天衣無縫的好計策,誰也無法指責身處那樣的劣境之中,冷卉的思想狹隘,行為偏激。

    然而,細一推敲,其中依然有許多疏漏之處,無法自圓其說。

    比如,潤物無聲的來歷;比如她是如何準備有毒的蠟燭,再將蠟燭混進祠堂;令佩琴失去抵抗能力的十香軟筋散究竟是何人提供給她的?

    再比如冷卉並無武功,不可能躍到樹上乘夜殺人,必然有幫手,而那個幫手是誰,在綠珠的敘述中並未顯露出來。

    最重要的是,殺了冷卉偽造自縊現場的那個人,究竟是誰?他又為什麼要殺冷卉?

    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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