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211章 文 / 一溪明月
第211章
正因為如此,才更令人擔心。
旁人也許會說姜梅因為自小在廟裡長大,缺乏親情,對江秋寒沒什麼感情,才會對他的死無動於衷。
正因為親情的缺失,才比任何人更渴望親人的關愛。他瞭解梅子,她只是習慣把感情藏在心裡,不願意以脆弱的一面示人,才會故做淡然和冷靜。
誰又能知道,在看似平靜的背後,她的心裡會不會在滴血?成長的環境甚至讓她連一個閨中密友都沒有,她能對誰訴說內心的痛苦?
他真擔心這麼一直憋著,會憋出病來。
「哦~」君墨染低應一聲,復又陷入沉默。
知道她好不好又能怎樣?她與他已全無關係——不,比沒有關係更加惡劣!若彼此只是路人,至少還能表達一下關懷。可現在,他心急如焚,心痛如絞,卻偏偏什麼也不能做!還要假裝無事地辦著公事!
「就只哦?」李煜宸不滿地挑起眉毛。
「不然,我能怎樣?」君墨染仰頭靠向椅背,一雙墨色的眸子幽深如夜,迷濛如霧,聲音輕不可聞,充滿了挫折感。
難道他能讓時間倒流,讓一切重頭來過,讓江君二家的仇恨消失,讓娘不再怨恨江湄,讓江湄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他什麼都不能改變,就算江湄回來又怎樣?
江湄希望的幸福,他給不了。隨著時間的推移,伴隨著他們的惡夢依舊存在,悲劇只會重演。
「算了,」瞥他一眼,李煜宸低低地歎了口氣,大掌搭上他的肩:「我怪你又有什麼用?這也不是你能決定的!」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然而,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墨染的痛苦,會不會正是他幸福的契機?雖然明知道這種想法不對,對不起朋友,背叛了兄弟之情,可希望依然尋到了土壤迅速地滋生……「對了~」李煜宸吸了口氣,換了種輕鬆的語氣:「你猜我去江家看到誰了?」
「去弔唁的人那麼多,我怎麼知道你碰到誰?」君墨染興趣缺缺。
「萱兒小姐也去了。」李煜宸微微一笑,等待看精彩的表情。
「她?」君墨染神色僵冷,訝然道:「她去做什麼?」
「喂~」李煜宸倚著書桌,曲指輕敲桌面,似笑非笑地睨著他道:「人家可說得清清楚楚,她是代替你去的。」
嘖,人還沒嫁進靖王府呢,就開始替他收攏人心,拉攏人脈,果然是世家千金,有大家風範。
「什麼!」君墨染大吃一驚,瞬間黑了俊顏,拍桌而起,咬牙怒道:「誰給她的權力?」
她是他什麼人,有什麼資格代替他去江秋寒的墳前上香?
「很明顯,」李煜宸不無興災樂禍地彎起唇,朝西邊呶了呶嘴:「是乾娘賦予她這項神聖的權力。」
「胡說!」君墨染沉聲叱道:「我可沒有同意。」
「她好像也不需要你的同意。」李煜宸不怕死地補上一句。
自古以來,婚姻憑的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就算一國之君都不能免俗,他事母至孝,又如何拒絕?
君墨染被他戳中死穴,額上青筋隱隱跳動,瞪大了眼睛狠狠地瞪著他。
李煜宸不自覺地退後一步,拉開架式:「怎麼,想打一架?」
君墨染緊緊地握住拳頭,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忽地軟了下來,頹然地跌坐回椅子裡:「是,你說對了。她們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同意。」
娘也好,文紫萱也好,就連江湄也是如此!
不管是娶親,嫁人,還是休夫!這些女人都很有主見,擅自做出了決定,誰也不曾考慮過他的感受!誰也不曾想過要問一問他是否高興,是否願意?
手握重兵又怎樣,身居高位又如何,他的人生始終沒有掌握在自己的手裡,一直被命運牽著跑,完全沒有自我!過去的十年為仇恨活,今後的一生要為孝義而活!
「其實,」李煜宸遲疑片刻,還是把話說出口:「萱兒小姐還不錯,對你也是真心的,說不定這次娘真替你娶了一門好親。」
她的氣度和胸襟也與府中那些只會勾心鬥角的妻妾們不可同時而語。再加上文丞相在朝中的勢力,兩人強強聯手,墨染的未來是可以預見的一片光明。
「不錯?」君墨染冷哼一聲,斜覷著他,語氣森冷:「你怎麼不去娶她?」
「嘿嘿,」李煜宸撲哧一樂:「我倒是想呢,就怕文丞相看我不入眼。」
文紫萱肯下嫁,一方面衝著墨染的人材,不可否認另一方面也是衝著他的地位權力而去,不是嗎?
「這個簡單~」君墨染陰惻惻地望著他,呲牙一笑:「我去跟嘉燁說一聲,就說你有意仕途,讓他拉拔你一把,不說馬上封個王爺,怎麼也弄個將軍來做做吧?」
「得~」李煜宸抱拳做揖:「算我說錯話行不?你也知我志不在朝堂,習慣閒雲野鶴,千萬不可害我。」
「那你哪涼快哪邊呆著去,別在這裡說風涼話!」君墨染冷聲道。
「呃~」李煜宸心虛地摸摸鼻子:「我這不是為你好才說嗎?」
既然同梅子已不可能,靖王府也不可能沒有王妃,那還不如娶了文紫萱,安安心心地過日子呢!
「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是吧?」君墨染冷冷瞥他一眼,霍地起身欲走。
「得,」李煜宸張開雙臂擋住他去路:「我走,我走還不行?」
唐郁神色慵懶地歪在貴妃榻上,絲綢長衫半敞著露出精瘦的胸膛,兩名妙齡少女跪在身側替他捏著肩背。
司空奕恭敬地立在他身旁:「少主,咱們什麼時候動身?」
江秋寒下葬已有幾天,江湄毫無動靜,似乎根本無意履行當初的承諾,陪他一起前往啖星。如果她就此反悔,他們亦無可奈何——畢竟,那只是口頭之約,且她並沒有義務一定陪他前去。
偏少主又不許他們用武力或計謀強行將她帶走,想要她心甘情願地拋下親人,跟他離開家,又談何容易?
「急什麼?」唐郁伸手,立刻有人奉上一盞熱茶:「咱有的是時間,不怕等。」
「可是……」司空奕心有疑惑,遲疑著該不該問。
唐郁揮手輕推,身旁的少女跌出去一丈多遠,爬起來慌慌張張地離去。他睨著司空博,微微一笑:「你是想知道我為何不去取另半張圖吧?」
「是。」司空奕點了點頭。
他們已然得到半張圖,當務之急不是應該去尋找另外半張嗎?至於江湄,完全可以等圖找齊之後再想辦法帶走。
現在這樣,會不會有點本末倒置了?
「那依司空二先生之見,這另半張圖會在誰在手中呢?」唐郁悠然地望著他,笑得更加歡悅。
他前所未有的客氣,令司空奕大窘,額上不自覺地滴下汗來:「少主休得取笑。」
「不要緊,你怎麼想就怎麼說。」唐郁搖了搖手,放鬆了身體躺回榻上,閉上眼睛假寐。
司空奕偷覷了他一眼,見他不似生氣,這才把提著的心放下,大著膽子道:「依屬下看來,靖王府走水事件十有**是柳無風暗中佈署,至於得手與否,就不得而知。不過呢……」
「說吧,沒事。」唐郁眼皮也不撩,懶懶地道。
「柳無風臥薪嘗膽在靖王府三年,若不是有所得,怎麼可能離開靖王府?所以,圖有很大可能是落在他的手上。」司空奕信心滿滿:「咱們只要捉住他,不愁圖不到手。」
所謂的二十八星宿也不如傳說中那麼有名,兩戰告捷,讓他對少主的信心更足了,絕對有信心將他們全部拿下,令他們俯首就縛,乖乖地將圖雙手奉上。
「你能肯定?」唐郁淡淡地問了一句。
司空奕不敢托大,想了想:「應該有七成把握,可以一賭。」
「如果賭輸了呢?」唐郁依舊淡淡地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