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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章 明說暗奪2 文 / 爵訣

    第二章明說暗奪2

    深夜,秋葉已經凋盡,枯枝在寒冷的月光下顯得冷寂。

    驛宮的院落裡空無一人,已經結起薄冰的湖面上沒有一絲漣漪,湖旁的雅亭中,略有琴聲斷斷續續。

    納蘭惜諾忽然止步,抬起頭,卻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又走到了這裡,耳畔,熟悉的琴音縈繞,本是優雅的曲子,卻不知怎的被演繹出了幾分清冷。

    她隨著那琴聲緩緩尋去,又是石亭,亭下,一抹白色身影端坐在琴前,一塵不染的衣袖在寒風中微微飄動,修長的指節如流水般在琴間遊走,一曲十面埋伏,深入淺出,扣人心弦。

    聽的她的如身臨其境般緊張萬分,屏息凝視。

    忽然,琴聲戛然而止,寒風拂過,納蘭惜諾回過神,對上亭內投來的目光。

    精緻淡雅的面容在月光下一如既往的清冷,他靜靜的看著納蘭惜諾,眼中是納蘭惜諾讀不懂,也不想讀懂的情愫。

    在這樣的夜深人靜裡,人總是不由自主的袒露心跡。

    「娘娘親自擺架驛宮,不知所為何事?」故意的疏離,他擺出恭敬的姿態。

    納蘭惜諾神色微頓,她只是有些疲憊,想要出來透透氣,卻不知不覺的走到了這裡。

    納蘭惜諾靜默了許久,也沒想出該如何回答,獨孤寒的神色微微緩和。「臣行動不便,不能上前相迎,請娘娘包涵。」

    「天冷了,早些歇息吧。」

    一時間,空氣凝結,納蘭惜諾面無表情,心中卻在懊惱方才說出的話,語氣雖然很冷,卻似是很親暱的囑咐,人家冷不冷關你何事?人家睡不睡與你何干?

    「這曲彈完便去。」獨孤寒微微頷首。

    納蘭惜諾點點頭,轉身準備離開。身後,清冷的聲線帶著些許猶豫。「可不可以……」

    納蘭惜諾凝足,身後的聲音停頓片刻,似是鼓起勇氣般繼續道:「留下來聽我彈完這一曲再走。」

    院落又回歸了寂靜,獨孤寒眼中閃過一抹黯淡。「臣冒昧……」

    「可以。」

    四目相對,時間彷彿靜止,納蘭惜諾淺淺一笑,獨孤寒下意識的別開臉,面色略帶赧然。

    走入亭中,納蘭惜諾立在他身旁,獨孤寒淡然道:「娘娘請坐吧。」

    納蘭惜諾低頭看去,亭內只有他正坐著的琴座,琴座很長,他並未坐滿,納蘭惜諾沒有猶豫,走過去坐在了他的身旁。

    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縈繞在周圍,她嗅不出這是什麼香,吸入鼻腔,有薄荷的清涼,又有梅花的淡雅,蓮花的純淨,還有淡淡的,像是冬日陽光的味道。

    一時間,多日以來積累的疲憊竟都在這香氣下漸漸散去,獨孤寒看著她略微疑惑的表情,從懷裡掏出一枚玉珮遞給她。

    納蘭惜諾有些遲疑,她接過玉珮,那玉珮上有淡淡的溫度,上面清香四溢,香氣是從這玉上散發出來的,「這玉會有溫度?」

    納蘭惜諾端詳著玉珮,她雖見多識廣,有溫度又能發出香氣的玉她還是第一次見。

    獨孤寒聞言,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納蘭惜諾抬頭,心底一空。

    他這一笑,仿若寒冰消融,芙蓉出水般純淨而清傲的面容下,一雙清眸一塵不染,映襯著月光,像是一汪清泉,透明,純澈。

    納蘭惜諾別開眼,有些心亂,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笑,他……竟也會笑?

    「這玉懂人情,知冷暖,有人能戴出溫度,有人卻不行。」獨孤寒的語氣依舊清冷,卻多了幾分溫和,如這溫玉在寒冷的秋夜裡給人溫暖的一般。

    「什麼人戴就不會有溫度?」納蘭惜諾不解,有這麼邪乎的東西?

    獨孤寒笑的更深。「死人。」

    納蘭惜諾一窒,隨即羞惱的紅了臉,廢話,這玉石戴在人身上,自然會有人的溫度,他倒好,還說的頭頭是道,竟敢調侃她!

    納蘭惜諾本想將玉還給他,獨孤寒伸出手,修長的手指撫上琴弦,繼續起方纔的斷曲。

    納蘭惜諾收回手,雙手合在一起握著那塊玉,不知為何,不想讓它散了溫度。

    雖然納蘭惜諾不懂琴,可這琴身採用的材質是比較罕見的鐘乳石,琴弦她看不出名堂,可聽著琴聲便知道這不是一把普通的琴。

    這琴聲猶如溪水般在空氣中潺潺流動,很容易讓人沉醉,像是一杯美酒,酒醉的是人,可這琴聲醉的是心。

    納蘭惜諾閉上眼睛,靜靜聆聽。不知過了多久,琴聲漸弱,納蘭惜諾的手背一熱,睜開眼,獨孤寒正牽過她的手,放在琴上。

    「我不會彈……」納蘭惜諾想要收回手。

    獨孤寒微笑不語,他拉住她的手,寬大的手掌覆在她的手上,修長的指節帶動著她的手指,輕輕按壓琴弦,他的右手輕輕撥動琴弦,輕揚的曲調奏出。

    納蘭惜諾有些驚奇的微微睜大眼睛,像發現了新大陸的小孩子一樣,她屏住呼吸,跟著獨孤寒的手控制著音律,心裡有種前所未有的悸動。

    這時,一道黑色人影忽然閃來,納蘭惜諾下意識抽回手,卻不小心勾到琴弦,弦斷,琴聲戛然而止,琴弦崩開,劃過獨孤寒的手背,留下一條血印。

    「主人……」來者本想稟報,抬眼看到獨孤寒,立刻住嘴。

    納蘭惜諾掏出手帕按在獨孤寒的手背上為他止血,獨孤寒淡然道:「無礙。」

    後面,一個四十多歲的大漢推著輪椅走了出來,看到獨孤寒正和納蘭惜諾在一起,大漢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上去。

    納蘭惜諾看了一眼下方的暗衛,起身道:「天色已晚,就不多叨擾了。」

    獨孤寒頷首,沒有說話,納蘭惜諾轉身,朝外走去,暗衛看了獨孤寒一眼,隨即離開。

    「太子,那邊有消息了。」大漢俯身,將方纔情急下揉成一團的信紙打開交給獨孤寒。

    走出驛宮,暗衛緊跟在納蘭惜諾身邊,低聲道:「主人,您讓我查的人有眉目了。」

    納蘭惜諾腳步一頓,「找到了?」

    暗衛點頭。「總共有三個,都還活著,但是有兩個在聖金,只有一個在洛天。」

    納蘭惜諾神情嚴肅起來。「立刻備馬,我要親自去問。」

    清晨,村落漸漸恢復生氣,秋收已過,村民們大多在一起聊天喝茶,十分愜意。

    突然,村口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幾匹快馬疾馳而來。

    村民們紛紛抬頭看去,只見一個身材嬌小的少年帶著一隊黑衣人朝村子裡奔去。

    村子很小,幾匹快馬不過片刻就已經奔到了村子盡頭,馬蹄聲戛然而止,幾人躍下馬,黑衣人走過去直接攀上牆跳進院子裡,為納蘭惜諾打開了門。

    屋子裡的人聽到外面的動靜,打開門出來,只見門口一個少年走來,少年長的平淡無奇,臉上卻是不怒自威,男人見情況不對,連忙跪下磕頭。

    納蘭惜諾沒有理他,逕直走進了屋裡,屋子裡,一個婦人驚恐的看著黑衣人,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連聲求饒。

    「你是春娘?」納蘭惜諾走到她面前,冷冷看著她。

    婦人點頭,不敢看她。納蘭惜諾淡淡道:「起來吧。」

    不容反駁,春娘立刻起身,納蘭惜諾身後的黑衣人退了出去,納蘭惜諾看了一眼春娘,冷然道:「我問你幾句話,你要如實回答,回答對了從此不會再有人來找你,若敢有半句謊話,就休怪我不客氣。」

    春娘連連點頭,「小人不敢。」

    「你是聖金國的人?」納蘭惜諾問道。

    「小人……小人本是楚淵國的人,自幼在宮中為奴,後來隨慕容公主去了聖金國,後來慕容公主嫁入洛天,小人又跟著公主來到洛天。」春娘回答的很流利。

    納蘭惜諾微微瞇起眼睛。「哦?那,王上出生的時候你應該還在太后身邊。」

    春娘頷首。「是。」

    「是誰。」冰冷的聲線裡帶著一絲警告。

    春娘突然跪倒,「小人不懂您在說什麼……」

    納蘭惜諾冷笑。「你應該認識趙松吧?」

    春娘一窒,納蘭惜諾繼續道:「不說?」

    春娘心裡掙扎著,卻始終沒有開口,納蘭惜諾一笑,「外面的人,是你兒子吧?」

    春娘一驚,臉色驟然慘白,「小人說!小人說……」

    納蘭惜諾收起笑容,冷冷看著她,她沉默片刻,低聲道:「公主與國主成親的時候,就已經懷有身孕……王上其實是……」

    寒風吹過,門窗被風吹的左右搖擺,碰到牆面發出突兀的聲響。

    納蘭惜諾的臉色更冷,是那個人。

    所以,他才總是那樣袒護著他,所以,他才在最後關頭選擇那樣做。

    可是,這樣的真相,要他如何接受?

    納蘭惜諾從懷裡掏出銀票,丟給春娘,欲言又止,她轉身,走了出去。春娘撿起地上的銀票,銀票上的數字讓她驚訝的睜大眼睛。

    納蘭惜諾走出門,躍上馬,她看了一眼眼前的院落,朝暗衛使了個眼色,暗衛點點頭,轉身走到了院落後方。

    「駕!」馬兒嘶鳴,揚蹄朝前奔去,很快消失在村道中。

    突然,院落冒起了滾滾濃煙,秋風吹過,火勢迅速的燒上屋頂,屋子裡傳來了慘叫聲,卻遲遲沒有人出來,不過片刻,院落已經完全被大火包裹。

    朝陽如火,寒風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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