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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卷 鳳御天下 第三十七章 人質 文 / 朵畫

    第三十七章人質

    封玦微愕之後勸鳳歌:「此去凶險,你還是……」

    鳳歌卻搖頭:「我在那裡呆過,由我帶路,找人會更容易些。」儘管每次進出地宮,她都被封璃點了穴道,但至少她對宮內的地形,相較於其他人總是多熟悉幾分。

    封玦知道她救蘇淺心切,不好再多阻止,只能由她換了男裝,一同前往……

    地宮內的封璃和夜騏,這時也正準備出發去聯絡幽冥衛。

    夜騏其實一直在拖時間,等援兵到來。

    封璃卻已經不耐煩,一擊掌,有個人不知從哪處暗角走出,來到他們面前。

    夜騏看了一眼那人凹陷空洞的眼窩,笑著揶揄:「封璃你還真是有怪癖,身邊的奴才,全是殘廢。」

    封璃冷然回諷:「至少我的奴才,不會背叛我。」

    「那倒也是。」夜騏想起曾經的魑魅魍魎,自嘲一笑。

    「好好看著床上的人,若是有不好的消息傳回來,就即刻殺了她。」封璃吩咐那瞎奴。

    夜騏苦笑:「你要留淺淺當人質?」

    「那是自然。」封璃扯扯嘴角:「你可得明白,如今的我,可再無憐香惜玉的閒心了,所以今日出去,不要妄想耍花招。」

    「怎麼會呢?」夜騏指指自己的腿彎:「穴道不都還沒解嗎,你還怕我跑了?」

    封璃卻懶得再和他多廢話,只冷硬地吐出一個字:「走。」

    夜騏卻自顧自又回到床邊,也不管還有其他人在場,俯下身去吻蘇淺,柔聲說:「淺淺別怕,我出去一趟就回來接你。」

    封璃背對著他們,眸中流過一絲莫名的情緒,但很快便消失不見。

    捱了半晌才出門,下山時夜騏又借口無法施展輕功,繼續磨蹭。好不容易才到山腳,忽聞從山上傳來一聲尖銳的哨響,封璃頓時頓時叫了一聲「不好」。隨即便轉過頭,陰鷙地看向夜騏:「是你引去的人吧?」

    夜騏表現得無辜茫然:「你在說什麼?」

    「回去。」封璃立刻飛身掠起,夜騏卻站在原處不動,見他回望,諂媚地眨眼:「要不你把我的穴道解了,免得拖累你?」

    封璃冷哼一聲,直接拎起他飛奔,夜騏看起來還頗為享受,甚至一路嬉笑調侃,只有隱藏在眼底最深處的那抹憂色,才顯出此刻他心中的焦灼。

    而這時,封玦和鳳歌,已帶著親信,進了地宮。

    方纔他們剛一入洞口,就被聽覺敏銳的瞎奴察覺。從腳步的輕重中辨聽出其中有數名內力深厚之人,擔心自己不敵,便立刻發出求援信號,隨即和留守地宮的另一名啞奴,並肩攔在大廳中央,意圖頑抗。

    鳳歌站在封玦身後,環顧這個陰森的地方,過往幽閉黑暗的記憶,在這一瞬間又再度席捲而來,讓她恐懼。

    但她仍是強自保持鎮定,扯了扯封玦的後襟,給他使了個眼色。

    封玦明瞭,即刻命其他人對付啞奴和瞎奴,自己則和鳳歌,從邊緣繞過,去尋找蘇淺。

    走廊幽深曲折,鳳歌硬憑著記憶,找到了當初關自己的廂房,一探窗口便不禁狂喜,那床上坐著的人,不是蘇淺是誰?

    她猛地推開門,裡面的人驀然回望,百感交集。

    「淺。」鳳歌奔至床邊,將她抱住,她也用盡全身力氣回抱,兩個人的身體,都在微微顫抖,淚落在對方肩頭。

    半晌,她們才分開,蘇淺掙扎著下床:「走,我們趕緊去找另一個人。」

    沒有人知道,雖然直到方纔,瞎奴示警的那一聲哨響過於尖利,觸動了她的感官,她才徹底甦醒過來。但這些天,她其實並未真正失去意識。大概是自身怪異的體質使然,蒙汗藥雖然是她的身體無法動彈,可頭腦卻依舊明晰,周圍發生的一切,她都清清楚楚。

    從最初一個人被丟入枯井中的恐懼,到夜騏救她時的安心,再到後來,她聽見了封璃和夜騏的所有對話,知道了那五本書的秘密,還知道了這地宮中,還關著另一個人。

    那個人會是誰?究竟和自己有和密切關係?為什麼夜騏那樣怕她見到?整整一夜,她都在不斷猜測。

    鳳歌怔了怔,忙和封玦一左一右攙扶著她,前往那間牢房。

    當門打開,刑架上的人聽見動靜,緩緩抬起臉來,其他的人都呆滯在當場。

    「爹。」蘇淺忽然爆發出一聲哭喊,甩掉身邊的兩人,跌跌撞撞地衝了進去,緊緊抱住了那個人。

    「爹……原來你……還活著……還活著……」她失聲痛哭,而那個人也艱澀地叫了一聲「淺兒」,老淚縱橫。

    這個人,正是天下人都以為早已被害身亡的蘇策。

    封玦迅速上前,用劍削斷了鐐銬,將他放下來。他的身體,彷彿是突然失了牽引之力的鐵鎖鏈,每個關節都似乎都斷裂了,無法支撐任何一處,軟綿綿地滑倒下來,蘇淺扶著他坐在地上,泣不成聲。

    鳳歌卻站在門口,呆呆地望著這一幕,未曾踏入一步。

    而就在此時,大廳中傳來新的噪雜聲——封璃和夜騏,已經歸來。

    封玦頓時全身一凜,迅速退到屋外,而將鳳歌推了進去,關上了門,嚴正以待。

    鳳歌被推入門時,因為正在失神,腳下踉蹌了一步,險些跌倒,蘇策緩緩抬起眼來,望著她,輕輕喊了聲:「陛下。」

    鳳歌頓時身體一顫。

    他叫蘇淺「淺兒」,卻叫自己「陛下」。他到底是不是……

    而這個問題,已經來不及問,因為封璃已經迅疾到來,門外響起了封玦的厲聲喝問:「你怎麼能將蘇丞相……」

    封璃卻是冷笑:「他本就罪該萬死。」

    蘇淺和鳳歌,俱是一震。蘇策卻突然仰面大笑,聲音悲愴。

    下一刻,門被掌風擊倒,封璃出現在他們眼前,表情狠厲嗜血:「怎麼,你還覺得自己不該死麼?」

    蘇策的笑聲戛然而止,眼中射出幽光:「我為何該死?」

    封璃眼中恨意轟天,一字一句,如滴血淚:「今日既然大家都在場,我就乾脆將你的罪行,說個清楚明白。二十年前,你與蘭妃勾搭成奸,並且孽胎暗結,卻無意中被雪妃所撞破,因此你們這對姦夫淫婦,便設下毒計,反誣雪妃與人通姦,致使皇上誤信將她賜死,甚至在她僥倖逃出宮去之後,你們仍不放過她,將好心收留她的人家,全家屠殺殆盡。之後,你們更是假造神佛妄說,將所生的雙胞胎女兒之一,推上真命天女的位置,而另一個女兒,則深藏在蘇家後院,鮮於見人。你們費盡心機,隱瞞這一切,卻未想到,先帝后來竟發現蘭妃與人有姦情,將她賜死,可你卻不知為何,僥倖逃脫,甚至恬不知恥,還做了帝師,將自己的私生女,最終扶上了皇位。」

    當他一席話說完,蘇策目光低垂,嘴唇微微翕動,卻最終未吐出半句反駁。

    到了這一刻,鳳歌已面如死灰,如泥塑一般失了心魂。而蘇淺卻是低垂著頭,極力抑制心中的酸楚。

    原來她們的身世,真的如此見不得光。

    而封璃,還在繼續,他今天,就是需要所有人為他作見證:「當初雪妃出逃時,已有身孕,最終生下一個男孩,那才是真正正統的帝裔……」

    「你想說,你就是那個孩子嗎?笑話。」蘇策譏諷的聲音,忽然插了進去,所有人都是一愣。

    封璃憤怒不已:「你心裡很清楚……」

    蘇策卻眼神極度輕蔑,一口咬定:「純屬無稽之談!這不過是你為了篡位,編造的荒唐借口。」

    他說得那般斬釘截鐵,可此刻的蘇淺,卻忽然想起了於嬤嬤臨死之前說的那些話,還有她對封璃的那種特殊的感情……

    而她正在失神中,封璃已經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忿恨,直撲蘇策而來,封玦立即去擋,兩人纏鬥在一起。

    就在這一片刀光劍影中,蘇淺忽然看見了那個站在門口暗影中的人——夜騏,心中頓時湧起難言的滋味。

    他一定早知道她父親還活著,可是他卻從未告訴過她,甚至刻意隱瞞。

    她那樣複雜的眼神,讓身邊的蘇策也察覺到,目光緩緩投向夜騏,然後又轉回來,死死地盯著她:「淺兒,你們……」

    蘇淺全身一震,只覺得父親的目光,如鋒利的刀刃,刺著她的心。

    夜騏是她的滅門仇人,可她卻背叛了家人,和他……

    她說不出任何辯解的話,身體不住地輕顫。

    當封璃眼角的餘光,瞟到這一幕,忽然收住勢,躍至夜騏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對著蘇策惡毒地大笑:「你知道麼?你的兩個寶貝女兒,一個嫁給他做妻子,一個則曾經委身於我,而我們,正是當初滅你蘇家滿門的人,一個幕後策劃,一個現場執行,蘇策,你說這算不算是老天爺給你的最好的報應?」

    蘇策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喘息變得激烈急促。

    「爹……」蘇淺哽噎著叫了一聲,無地自容,鳳歌則仍舊如最初一般,直愣愣地站著,眼神愈發空茫。

    時間彷彿停滯了,不知道過了多久,蘇策忽然一笑:「好啊,也好。」

    他將目光,投向夜騏,聲音平和:「他殺我,是為了他莫須有的身世,你則是為了那本書,對嗎?」

    夜騏默然未答。

    蘇策搖了搖頭,長歎一聲:「你真以為,你找到了那五本書,就一定能洞悉其中的秘密麼?當初先帝花了整整三年,都始終未能參透,而據傳,在先帝之前擁有這五本書的人,窮其一生,也不曾領悟。」

    夜騏懵然怔住。

    蘇策靜靜地看著他眼底的某點光逐漸變得黯淡,又笑了笑:「不過,有一個人,倒是最終找到了揭開秘密的線索。」

    夜騏和封璃,眼睛同時一亮。

    蘇策轉過頭,望著蘇淺,低沉問道:「你對他的愛,已經超過恨了麼?」

    蘇淺不敢回答,下唇已經咬得快要滲出血來。

    蘇策垂下眼瞼,半晌,再抬起眼來,微笑著對夜騏一招手:「你進來。」然後又低聲吩咐蘇淺:「你們先出去,我跟他單獨有話說。」

    眾人皆愕住。

    蘇淺怔然望著他,不知如何是好,他卻似自心底發出喟歎:「罷了,既是孽緣如此,我也只能成全。」

    最終,其他人還是慢慢退了出去,封璃看著夜騏走進那扇門,垂在身側的手,捏成了拳,指節咯咯作響。

    而屋內,蘇策讓夜騏關上門,讓他來到自己的身前,緩緩開口,聲音不高不低,正好讓窗外的人,也聽得分明:「你既然對那秘密如此執著,也算是與此頗有淵源,又跟淺兒做了夫妻,我便乾脆告訴你那條線索,看之後你自己能否領悟。」

    他勾勾手指:「你附耳過來。」

    夜騏在那一刻,覺得心中訝異,卻又還是難以抗拒那個秘密的誘惑,猶豫之後終於還是貼近了他。

    「那線索只有兩個字……」蘇策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

    「毀滅。」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那兩個字出口的一瞬間,蘇策的手,忽然變掌為鉤,直往夜騏胸前命門襲去。

    而隔得如此之近,夜騏根本來不及閃躲,出於練武之人的本能,他立刻一掌擊出,蘇策頓時向後倒去,仰天噴出一口鮮血。

    因為夜騏的背影所擋,窗外的人,根本看不到蘇策的出手,看見的,只是夜騏將蘇策擊倒的那一瞬。

    「爹。」蘇淺流淚驚呼,破門而入。

    而此刻的夜騏,才回過神來,慌亂地想要解釋:「不是……淺淺……我沒有……」

    「他……還是……想殺我滅口……怕我將線索……再告訴其他人……」蘇策去在這時,從嘴邊嘔出大口鮮血,將手伸向蘇淺,淒然地笑。

    蘇淺衝了過去,抱住蘇策,看向夜騏的眼中,恨意刻骨。

    蘇策的緊緊地扣住蘇淺的手腕,指甲深陷入她的皮肉,刻出血痕,他的眼睛,卻緊緊盯在夜騏臉上,眼底深處,有一點冷而烈的光:「淺兒你記住……滅門殺父之仇……永世莫忘……」

    說完這句話,他又再次嘔出大口鮮血,然後將視線,緩緩移向依舊呆立在門邊的鳳歌,臉上勉強露出一點笑:「歌兒……為你安排好的命運……便走下去……不要管其他……」

    這句話說完,他的身體,驟然一軟,唇邊的笑容,凝固成一個詭異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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