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番外 之晨露·青顏待到破曉時 第5章 ：幫我寬衣 文 / 野北
第5章：幫我寬衣
我們成親了！
經過了周詳的準備，我終於與青顏公主完婚，做了南越國的王夫。
幾多人羨慕，或者，還有幾多人不齒……這些，於我都是無所謂的。
我只是知道，從今日起，我和她，可以光明正大的一起看月看星看風起雲湧，看花開花謝。
皇宮的大婚，遠比我在山村中見過的喜事要繁瑣千萬倍，熱鬧千萬倍。
到處都是喜慶的紅，紅得彷彿要把人的眼睛都看燙，把心都燒起來。
隨在司儀喜官之後行禮，我從來不曾想過，成親會是一件如此累人的事情。
等到我們二人終於可以回到甘露宮喜房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時分。
紅燭搖曳，她一身大紅的喜服，比那日我初見她時還要美得讓人心驚。
她輕倚在榻上微瞇著眸子看我，我卻站在桌邊，傻傻地失了神。
許久。
她微挑起眉尖，笑問。
「你還要在那裡看多久？！」
「一輩子也看不夠！」
我注視著她的眼睛，笑著答。
她的眼中閃過一抹我看不懂的情緒，那絕不是喜悅。
喜房內有些許尷尬的沉默，又過了一會兒。
她才輕吸了口氣，再次開口。
「晨露，你真的只想這樣看著我……一輩子？！」
我滿心被喜悅填滿，並沒有聽出她的不悅。
「嗯！」
重重地點著頭，我的語氣毫不猶豫。
她垂下臉，「我有些累了，你幫我寬衣！」
我答應著走過去，小心地取下她頭上繁重的頭飾，又幫她褪下外袍，揭開喜被，服侍她在床內舒服地躺好。
然後，緩緩起身。
她猛地探臂抓住我的腕。
「你去哪兒？！」
「你一旦累了便愛睡不著，我來彈一首輕緩的曲子給你，好助你睡覺！」
我轉過臉，溫柔地笑著。
她微怔，片刻才緩緩地鬆開了拉著我腕的手掌。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似乎在她的眼中看到失望。
「你不想聽？！」
我疑惑地挑眉問道。
「沒有……」
她躺平身子，目光有些迷離地盯著喜床的床帳。
「我只是，有些累了，去吧，彈一首曲子給我！」
我取了琴來，輕輕調了調弦，這才慢慢撫來，輕輕慢慢的曲子便在喜床中一點點地溢開。
為了讓琴音輕些，我還特意在琴弦一側墊了絲綢。
待我一曲撫罷，抬臉看向床上時，她已經瞌上了眸子，呼吸平緩下來。
輕手輕腳地收了琴，我小心地將屋內的燈一隻隻地熄滅，只留下屋角的那只燈籠。
這才從櫃子裡尋了薄毯，睡到了錦榻上。
這一天折騰，我早已經累了。
躺到錦榻上，不多時便有了睡意，隱約聽到床上傳來淡淡的歎息聲。
我當時已經在半睡半醒之間，也沒有在意。
之前的生活，依舊和婚前一樣。
青顏經常會到我的宮裡來，或者和我一起吃飯，或者聽我彈琴。
偶爾，也會留宿。
我們，始終未曾同床。
慢慢的，她在甘露宮留宿的日子便越來越少。
我有時候聽太監說起，她住在別的宮裡，也不太在意。
對青顏，我從未窺視她的身體，只是常常看到她，這就是我要求的全部。
小太監常常為我搖頭歎息，我卻不以為意。
時光，就這樣一點點地流逝。
轉眼，時間便再次轉到了春日。
按照與母親的約定，我回了一趟南夷，自然是為了母親交待我的，照顧金桑谷的事情。
前前來來，大約一個月的時間。
我回來的那天，滿心興奮，遠遠未到錦州城的時候，眼前，卻是突然閃出了幻象。
這一次，卻是她閉目躺在榻上，呼吸微弱。
她嬌艷的臉上，有不正常的潮紅。
幻象稍瞬即逝，我的心卻一下子沉重到了極點。
母親曾傳授我簡單醫術，我知道，那樣的潮紅，不是中毒便是嚴重的內傷所致。
青顏她，難道要出事？！
擔心之下，我越發急切地催動了馬。
匆匆趕到皇宮，來到錦繡殿，只見她側仰在錦榻上，四周環繞著幾位精緻少年。
這樣的情景，我早已經屢見不鮮。
卻仍是控制不住地，生出一些酸澀之意。
臉上表示的不在乎，若說真的不在意她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怎麼可能？！
我只是知道，她的性情，正如她所說，永遠不可能單獨屬於我。
所以，我寧可自己委屈，也不想委屈了她。
看到我，她表示出明顯的興奮之色，立刻便喝退所有侍衛，拉到我到她的身邊問這問那。
想起之前的幻象，我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晚上的時候，她在晨露宮裡設宴。
只我們二人，她表示的十分興奮，拉著我的手掌，不住地說著要與我共享天下的話，還說什麼天下在握，指日可待。
我敏感地猜到，她所說的天下在握，與我生出的幻象有關。
「陛下，你已經是南越國的君王，為什麼還要染指別人的天下呢？！」
我從不過問南越國的政事，一向，總是她說我聽，對她的決定，我從來不幹預。
如果因為我提前的預知，知道一些事情，我會提出一些建議。
但是，像這一次這樣直接，還是第一次。
她微怔，片刻才笑著開口。
「什麼叫別人的天下呢，這個世界，強者為尊，只要我有能力，將天下握在手中，那這天下便是我的天下！」
她抬手輕搭在我的肩頭。
「當然，也是你的！晨露，寡人要將西楚國送給你！」
「陛下，你有沒有想過，或者，最終的勝利並不是你的呢？！」
握住她的手掌，我鄭重開口。
「如果這話是從別人的嘴裡說出來，我一定會殺了他！」
她正色看向我的臉，目光中有琚傲和深沉。
「晨露，下次，我不希望再從你的嘴裡說出這樣的話，我青顏可以坐上女帝之位，自然也可以將天下盡握在手！」
那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帝王的冷酷一面。
我看到她的目光，有閃爍的冷意。
我抿了抿唇，卻是接著開口。
「青顏，我是為了你好，我不希望，有一天看到你受了傷，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晨露，你好大膽，我好心為你接風，你卻在咒我？！」
她的臉上蒙上怒意，似乎是想要向我發火，看了我的臉片刻。
手揚起來，卻是猛地摔出了手中的杯子，細瓷的酒杯在地上碎成無數片。
「青顏，我……」
我忙著要解釋。
她卻猛地指袖甩開了我的手掌，大步衝出了殿門。
「青顏……」
我急追上去，她卻早已經不見了人影。
這是我們第一次爭吵，我沒有想到，我原本是為了她著想，卻惹得她如此生氣。
小太監想來是擔心我想不開，急忙過來勸我。
不過是說些，陛下身為一朝天子，聽不得維逆的話之類的。
我仔細想了，也便釋然。
不錯，她的身份可是南越國的皇帝，萬人之上，誰敢對她說個不字。
我卻這樣直接否定了她的勝利，以她驕傲的性子，哪裡受得了。
可是，如果任她這樣下去，只怕她真的要布我幻象之實。
我該怎麼辦呢？！
一夜未睡，我想遍了各種辦法。
等我一早趕去錦繡宮向她道歉的時候，卻見她一臉倦容地倚在榻上，臉色蒼白，似乎也是一夜未睡。
看著她的樣子，我不由地滿心心疼。
看到我，她似乎是有些驚訝，旋即，便眼中閃過喜色。
一邊揮手支退了一眾宮女，一邊便向我招了招手。
待我走到她的面前，她才再次開口。
卻是，向我道歉。
「昨晚，寡人失態了，你不要往心裡去！」
我的心一陣柔軟的歉意。
「其實，我也有錯，我不該那樣說的，青顏……」
咬了咬牙，我終於還是捧住了她的手掌。
「其實，我有一件事，一直沒有對你說，我……我擁有未卜先知之力！」
她臉上並無太多驚訝，唇邊揚起的卻是一抹釋然的笑意。
「臭小子，你終於肯將這個秘密告訴我了？！」
「你……」
看著她的臉，我滿腹不解。
「哼！你以為我這個皇帝是白當的，我早已經猜到了，只是在等你親口向我承認而已……」
她一臉促狹的笑意，蒼白的臉竟然生出幾分少有的孩子氣。
「那為何還整晚不睡，看你臉色，倒像是生了場大病！」
我一邊淡笑，一邊關切地問。
「你以為寡人是因為和你慪氣，所以整夜不睡！」
她調侃著淡笑，一邊便舒展腰身躺到榻上。
「我昨晚上去了落星江，晨露，要不了多久，西楚國便會是你的了！」
落星江？！
我雖然心中疑惑，卻沒有多問。
看她面有倦意，便拉了薄被蓋上她的身子，待她睡了，這才悄悄退出去，讓下人備了一匹快樂，趕往落江星。
我趕到落江星畔的時候，已經是天近正午。
江邊，聚了不少百姓，正在搖頭感歎著什麼。
我疑惑地走過去詢問，很快便知道了大概。
他們是靠江運為生的附近村民，這幾日，江水突然幾次漲潮，江北的西楚國臨江鎮和周邊村民便是被洪災所累。
現在，整個江上的水運也徹底地斷了，他們的生計都受到了影響。
洪水？！
我謝了幾個百姓，心中卻是越發疑惑。
這個時間，並未到汛期，怎麼會生出洪水。
想到青顏的樣子，我不由地恍然。
她擁有什麼樣的力量我是知道，難道說，她為了得到西楚國，竟然用這力量製造了落星江的洪水？！
我拍馬順著江岸向下緩行，一路上，仔細思索。
眼前，幻象再次出現。
這一次，卻是一個墨紫衣飾的女子，佇傲地侍立在江岸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