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冷君夜妾 118 雨中一夜(2) 文 / 胡狸
118雨中一夜(2)
皇北天劇痛難忍，痛苦的低吼著，「走，你走，出去……！」
他的身體痛的扭曲，掙扎，手指的關節也泛白，那痛苦如此的折磨人，讓人生不如死。
看到這樣的皇北天，佑熙心碎的搖頭道：「不……我不走，北天，告訴我，怎麼才能讓你痛，告訴我……！」她緊緊的摟住皇北天，感受著皇北天的痛苦和矛盾，任性的小臉，佈滿傷心欲絕的痛楚。
皇北天的痛，粉碎了她的心，忍不住想起那一次，他痛苦的時候，她卻逃開，將他丟給另外一個女人。
佑熙痛苦的嗚咽，心碎的哭聲，也刺痛了皇北天的心，他發白的手一把抱住佑熙，再也無法將她推開。
她跌入了他的懷中，他的手臂那樣用力，緊摟著她，彷彿要將她揉入他的身體裡，揉的她生痛。
他痛的已經無法克制自己的力道，怕自己傷害了佑熙，卻又想將這個讓他思念的心都快要枯竭的女人緊摟在懷中。
「北天……！」佑熙摟緊皇北天，呢喃著他的名字，哭泣的小臉埋進了他的胸膛裡，一起痛著，心碎著……
皇北天的唇帶著痛苦的味道緊緊的吻住了佑熙，那樣的不顧一切，那樣的渴望她的味道，他有多麼想念她，想念她……
佑熙回吻著他，苦澀的淚，瀰漫在兩人的口中，分不清是誰的眼淚，卻有著同樣的苦澀味道……
極致錐心的痛後，皇北天渾身虛脫，卻也恢復了平靜，佑熙的臉貼在他的懷中，手緊緊的摟著他不肯鬆開。
兩人在這一刻，幸福的依偎著，他的修長手揉著她的發，低頭看著她，看著她憔悴而瘦弱，這些日子，她過的一定很痛苦很迷茫……
因為愛情，他失去了家，連累親人不幸。因為愛情，他不顧一切，家破人散，可是卻依然沒有後悔愛過佑熙，可是現在，想必佑熙為了他而又去求了凌嘯陽，換來了他一家的活路，他能猜得到，佑熙犧牲了什麼，做出了什麼選擇，好痛，心好痛……
心自責而又痛苦，皇北天突然伸手推開了佑熙，撐著身體坐起來。
「北天……！」佑熙小心的呼喊了一聲，她好害怕，北天會說……不愛她。
「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了……！」絕情的話一出口，傷的不止是一個人的心。
佑熙的心沉入了谷底，坐起身，從身後抱住了皇北天，痛苦的淚水滴落在他的背上。
她理解他的心情，她懂他的心，因為她又何嘗不是那樣的心情。
他們兩個都是罪人，不顧一切的愛著，卻給身邊的人帶來無盡的傷害。
可是愛有錯嗎？沒有，沒錯，可是命運是那樣的無情，非要在他們的愛情上加一個致命的十字架，讓他們的愛情無法喘息，甚至要被扼殺……
「我們都太自私了是嗎？為了我，你失去了一切，我好自私，是嗎？」佑熙摟緊皇北天，心痛的哭泣道：「我試著要離開你的，可是我做不到，北天，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不要這樣，不要冷漠的好似我是陌生一般……不要！」
皇北天怔怔的坐在那裡，佑熙的眼淚，滴落在他的身上，也流進了他的心裡。
他害的家人流離失所，發配邊疆，這樣的他，還有資格去愛嗎？
這份愛太沉重了，沉重的他快要無法承受，年老的母親，顛沛流離，生死不明，也不知在路上是否熬得住，還有其餘的親人，他們又是怎樣的艱難生活，他每一次想起，都想死去。
可是卻又捨不得死，捨不得放棄那個為了他這條爛命而賠上自己的女人。
痛苦和自責，折磨著他的心，每一次身體的疼痛，他會將那當成是對自己自私的懲罰。
手緊緊握住，忍著痛，狠心道：「佑熙……今生無緣，只有來世再續，佑熙，放手吧，以後不要再來了，就當……我死了……！」
「不……！」佑熙痛苦的哭泣著，北天不要再愛她了是嗎，「我不要，不要這樣說再見，不要……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一切怎麼會變成這樣，是我不好……可是不要說不愛佑熙，不要……！」當她自私也罷，任性也罷，她對北天的愛，不管何時，都不會消失……
佑熙悲愴的哭聲，讓皇北天心痛，卻努力的讓自己不要心軟。
說不愛佑熙，能嗎？他說不出口，因為那份愛，依然那樣濃烈，可是他已經無法給家人，給佑熙什麼了，他不過是個殘廢，一個被幽禁一生的人。痛苦而無情的道：「走吧，別來了，我不想見你，離開那個男人，過你自己想要的生活，我的死活再也和你沒有關係，也不是你的責任，更不是你的錯，每個人的道路都是自己選擇的，當初是我選擇這樣走，所以你不要自責，走吧，只要別出現在我的視線裡，走……！」
皇北天掰開了佑熙的手，逼著自己不去在意佑熙的痛，不去看她的臉。
他們還能愛嗎，還能愛嗎？
佑熙悲傷的看著皇北天，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或者真的放手吧……好想自己可以扭轉乾坤，顛覆一切。
伸手托住皇北天的臉，佑熙努力的微笑，不再哭泣，不再流淚，柔聲道：「我們是夫妻不是嗎，我們拜過堂許下誓言的……」
「我說了出去，出去！」皇北天怒吼起來，變得異常激動，不想再聽佑熙的一句話，不想再看她一眼，因為，他的心是那樣渴望她，可是，他不能再愛了，一個無法給自己最愛女人幸福的男人，還能去愛嗎？能嗎？
佑熙從未見過這樣暴怒的皇北天，怔怔的望著他，心猶如跌入了冰窖中。
她們真的不能再愛了嗎？
沉重的代價已經讓他們沒有勇氣去愛了，可是……真的能騙自己的心嗎？
好吧，裝作不愛了，偽裝不愛了，這樣就對得起自己的和北天的良心了吧？
可是她想陪著他，照顧他，起碼，他痛的時候，她可以陪著他，她只要能陪著他……
現在她真的要走了，回到凌嘯陽身邊，佑熙鬆開了皇北天，滿身哀傷的下地。
看著他，看著他心愛的男人，這一別，又是一個月了，她要為他做衣裳，為他做鞋襪，
因為他是她的夫，彎腰，摟住了皇北天的脖子，帶著淚的唇瓣吻在他的唇上，眼睛上，緊緊的抱著她，閉著眼，不捨得鬆開，卻隨著時間的溜走只能放手。
「北天，我走了，你要照顧好自己，我也會……」佑熙苦苦的笑著，轉身向門的方向走去。
皇北天的眼眶紅著，都是痛苦，望著佑熙的背影，內心好似刀割一般的痛。
佑熙伸手打開門，迎面一陣冷風，屋簷上滴著水簾，原來，不知何時下雨了，老天爺在哭泣了，是嗎？
淚水忍不住再次奪眶而出，捨不得離開，卻還是要走，抬腳衝入了雨簾中。
皇北天眼中閃過了不捨和痛苦……伸出手想要留住什麼，佑熙卻已經衝入了雨簾中，他的手頹然放下……
佑熙跌跌撞撞的走著，腳下的泥濘卻讓她倉惶痛苦的身影摔倒在泥濘中，雨水打濕了她的衣衫，淋濕了她的發。
瘦弱的身影跌坐在那裡，卻是沒有力氣爬起來，心好痛，好痛。
淚水混合著雨水，留在臉上，都是痛苦的釋放，黑暗的雨夜中，傳來了佑熙低低的哭泣聲，那樣痛苦那樣無奈……
「佑熙……！」一道帶著心疼和無奈的聲音在佑熙身後響起。
她回頭，淚眼看到了拄著枴杖走出來的皇北天，他衣衫濕透，黑髮在夜色中更如濃墨。
他扔掉了雙拐，跪在了她身邊，張開雙臂將她緊緊地擁抱在懷中。他的懷抱依然帶給她安全溫暖的感覺，他的雙臂依然那樣有力。
雨水肆虐的澆灑在兩人的身上，佑熙卻哭著笑了起來，緊緊的擁住了皇北天緊致的腰，心激烈的跳動著，用心的呼喊道：「北天……！」
皇北天的手帶著些涼意托住了佑熙的臉，黑眸凝望著她的小臉，低歎一聲，痛苦的呢喃：「佑熙……我做不到對你狠心，做不到……！」說完，他的薄唇在雨中緊緊的吻住了她……
雨來得真是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