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九十四章 文 / abbyahy
第九十四章
他們曾徹夜的纏綿,她曾在他懷中溫柔承歡,她曾生澀的回應過他的愛撫。
然而,她對他,卻是永遠都拒之於千里。
她對他,甚至都比不上看景一碧的一個眼神。
原來,他能控制她的,不過因為自己的皇帝,因為他控制了景一碧,因為她被逼嫁於了她。
那一瞬,他額頭抵著門上,臉上浮開一絲慘笑。
「梅二,朕便問你一句。」扶著門的手漸漸的握緊,他豁然明白了,這半月來,自己為何瘋了似的守著那些沙漏。
守著這琉璃宮,甚至傻了似的去桃郡等她?
那個時候,他認為自己可能有點點喜歡這個女人了。
其實,不是的,他是真的喜歡這個女人了。
喜歡的莫名其妙……喜歡的,第一次在冊封的大殿上,他就被她那毫不畏懼的眼神吸引力。喜歡的,他那晚竟然住在了梅隱殿。
喜歡的,他竟然冒著和太后撕破臉的危險,去海棠殿救她。
喜歡到,縱容她可以打他,然而,他還嬉皮笑臉的賴在她身邊。
甚至,為了她,親自出宮去找她……
「皇上,您問。」依舊冷漠,不帶任何感情。
「我想問你,這些日子來,你可曾喜歡過我?」
他口氣低沉,聲音微微顫抖,似乎是在惶恐和不安。
而他說的我。
我……不是朕?
如果,我不是朕,如果我只是君卿舞,你可曾喜歡過我?
阿九呆立在暗處,週遭空氣安靜的幾乎能聽到塵埃落地的聲音。
剛才秋墨的一番話本就讓她輾轉難眠,談後聽到一聲皇上,讓當即清醒,甚至是本能的,她衣服鞋子都沒有來的及穿就從床上跳下來,然後將門擋住。
兩人隔著一道門,然而,阿九知道,隔著他們的不僅僅是一扇門。
還有,她無法原諒的恥辱。
還有,她無法放棄的十一。
還有,她和君卿舞本來就不該相交。
不僅僅是因為他不相信一生一世一雙人,還有無法讓兩人平等的皇權,還有,她來到這裡,為的就是六年之後,他死的那日,她期望著能回到現代。
有一種感情,如果不能湮滅,那就深埋。
匕首劃過指尖,尖銳的疼痛讓阿九從夢中醒來。
君卿舞,你問我,過去的日子裡,我可曾喜歡過你?
其實,我愛你。
她愛上身後這個少年,想要的不過是平平淡淡遠離是非的生活,無論富貴貧窮,只望平安。
然而,君卿舞會嗎?
他注定三年之後,鐵騎踏遍六國,一統江山,成為君國歷史上最年輕的帝王。
六年之後,繁華盛世,而他又會莫名的死在祭台之上。
他為整個江山傾盡一切,後宮佳麗三千,如今深愛著蘇眉。
又怎能做到,她想要的,三千弱水,只取一瓢。
黑暗中,殷紅的鮮血溢出傷口,隨即凝結成珠子,沿著雪亮的刀刃滴落。
阿九慢慢的低下頭……
「梅二……」門口的他,一手依舊扶著門上的雕花,修長秀美的手指恨不得將它們抓斷。
此時,多一秒的沉默,對他來說都是審判和煎熬。
幾何時,向來高傲的他,何曾這樣問過一過個,喜歡過自己?
他是君卿舞,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擁有著一統六國的野心,卻要問一個女人,喜不喜歡自己?
過去的幾年,曾有多少女人費勁心思的想要爬上他的龍床?
曾有多少女人,精心打扮,不過是讓他看上一眼?
而如今,他狼狽的被一個女人關在門口,卻依舊厚著臉皮,對方可曾喜歡過自己?
心臟上,像是被裡面那個女人插進了一把刀,隨著時間的靜走,那把刀就如被她扣住把柄,殘忍的旋轉。
「梅二,你敢回答我嗎?你有沒有喜歡過……」
君卿舞問道,依然沒有了昔日的那種霸道蠻橫。
「沒有。」裡面終於傳來了女子清冷而絕決的聲音,「臣除了對皇上的尊敬和服從,不曾有過半點其他情愫。」
那聲音,冷得仿似凍過的利刃,切割在心口似,竟然的刺骨的疼痛,劃過之處,滾燙的血都能瞬間凝結。
而她每一個字,都說的如此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的感情。
就如,初次見面的陌生一般。
而甚至於,比陌生人更殘忍。
「好。」
君卿舞踉蹌的後退一步,整個臉在月色之下,更加的慘白,呈死灰。
那雙紫色的雙眸深深的凝視著阿九站著的地方,抬手指向她,扯出一絲苦笑,卻是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堂堂帝王,竟然在一個不識好歹的女人面前落得這個地步!
真是可笑至極,然而,他說不出話。
甚至想揚言要將這個女人碎屍萬段的話都說不出來。
半響,他幽幽開口,聲音似哭似笑,「梅思暖,你是我見過的,最冷情的女人!」
這是十九年來,也是認識這個叫梅思暖的女人以來,第二次說出這樣的話。
而每次,都是他對她說。
「哈哈哈……」
想到此處,他不禁踉蹌的退步走到院子中,看著滿園的梅花,猛的一個旋轉,身體猶如翩鴻一般飛向空中。
於此同時,一匹冷色的劍從他袖中拉出,仿似從天而洩的銀光,瞬間片飛過滿園的梅枝頭。
不過瞬間,那些含苞待放,只等落雪便開的梅樹已然狼藉一片,殘枝墜地,花瓣飛散。
甚至,滿園,竟然沒有一棵完好的梅花樹,甚至於,根基已然被他揮出的劍氣掀翻。
持劍站在狼藉的院中,看著凌亂的梅枝,紫色的眼瞳有淒然而瘋狂的笑意,「這世界上,若屬我君卿舞的東西,得不到,那就要毀滅。」
說罷,猙獰著充血的雙瞳,手中劍往前一刺,切斷了最後一棵梅花的根基,隨即,他持劍,轉身離去。
月色將院子照得一片慘然,門緩緩推開,阿九身著白色的衣衫,赤著雙足走到院中,看著滿目的落花,笑得淒然。
君卿舞,只望你遵守你說過的話,此後,再也不來中殿。
你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花開不同賞,花落不同悲。
欲問相思處,花開花落時。
念完此首詩,她手中匕首一揮,紮在了他最後一劍落下的地方。
作罷,她轉身回屋,靜候著明天。
而明天,是太后的生辰。
所有的宮人都聽到了中殿中傳來的動靜,和那鬼魅的笑聲,然而無人敢進去,甚至於聽到梅枝被砍的聲音,所有的人都恐慌的紛紛歸在地上。
不久之後,果然看到皇上從裡面出來,手中持著一把銀白色的長劍,青絲如縷,白衣翩飛。
明明一身雪白,然而那一身殺氣,卻讓人感覺那是地獄走出來的阿修羅。
月光如雪,琉璃宮突然顯得十分的寂繆。
剛才裡面的動靜無人敢上前,甚至於右名都只能守候在門口。
君卿舞依舊一身雪白的衣服,頭髮微微凌亂的從裡面走出來。
長劍在手,映著月光倒影在他蒼白的臉上,多了一份蕭殺和陰森鬼魅。
那雙紫色的眼瞳,幽深不可見底,冷凝的神色卻是如何也掩藏不住週身的殺氣和一份慘然。
「皇上。」
右名上前,小心翼翼地將披風搭在他肩上,然而,還沒有繫好
帶子,君卿舞已從他身邊走過,目光平視前方,上了回嘉宇宮燈攆車。
攆車急速的駛回了駕馭宮,直到回到宮中,君卿舞依然沒有放下手中的劍。
「皇上啊。」
看到他那番樣子,右名心中一
酸,走上去,要從他手中奪走劍,卻不料,如何也從他手中拿不下來。
「皇上,您這是如何苦得自己?」右名唯有將他手指掰開,才發現,那劍柄黏糊一片。
那日在桃郡,皇上一氣之下,捏碎了杯子,不過手心傷已經癒合。
如今,劍柄卻血紅黏糊,將他手心展開一看,右名驚得整個人一怔。
若不是心亂,胡亂用力,長年使劍的人,竟然在片刻之間,將手心抹掉一層皮?
那該多疼?那該用來多大大氣力?而心,當時該是多亂啊。
「皇上,您這樣,若是您母親在,她一定會傷心的。您這也是折騰老奴啊。」
見君卿舞猶如失了魂一樣坐在位置上,如何也不肯上藥,右名無奈,跪在地上勸慰道,「娘娘當時將皇上托付給老奴,見皇上今日這般,老奴以後怎麼給娘娘交代。」
君卿舞七歲的時候,右名亦入宮,守在他身邊。
雖然這麼多年來,太后試圖執政,很多地方都打壓著皇上,想要將他操作成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