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妖界篇 第七十二章 留下 文 / 糾結的冬菇
第七十二章留下
馬車飛馳，歌聲漸漸遠去，程萌羽怔怔的想著事情，突然，她伸出手擦乾了眼淚，坐直身體叫了聲：「小鳥，停車。」
厲風行拉緊韁繩，停下馬車，探頭進來問道：「怎麼了？」
程萌羽緊緊握著小白的手，視線卻投向了梁育書，「哥，我、我不回妖都了。」
話音一落，就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她頓了頓，咬牙道：「我不想回去了。」
梁育書愣了下，接著便笑道：「那好，和哥哥一起回人界，爹娘也都想你了。」
「不、我想留在這裡。」
「你瘋了！」厲風行是第一個出聲反對的，「這裡不是你待的地方。」
梁育書笑容微微一斂，望著她問道：「為何？」
垂下頭，程萌羽眼裡閃過一絲憂傷，淡淡的道：「我要變強。」
她算是明白了，在這個亂七八糟的世界裡，弱不僅是一種錯誤，弱還是是一種罪，弱者的存在只能帶給所有關心愛護她的親人災難。她再也不想經歷失去親人愛人的噩夢了，再也不願意繼續當一個只能躲在別人身後，只能眼睜睜看著至親受傷而束手無策的可憐蟲。
雖然在這裡只呆了短短幾天，但滅魔組的訓練有多嚴苛殘酷，成效又有多好，她是看在眼裡的，似她這樣一個半路出家的業餘選手，若想盡快變強，除了留在這裡修煉不作他想了。
「呆在浩瀚一樣可以讓你變強。」封幻狸也不贊同她留在這裡，倚上程萌羽的肩，膩聲哄著她道：「小清清，別這樣，跟姐姐回浩瀚哦，乖。」
「我和曲悠嘉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回去？回哪？」側頭望著窗外，她放開小白的手，站起身來，「我要留下，就我一個人。」
小白皺著眉，倔強的伸手抓住她的衣擺，「你去哪，我就去哪。」
狠心掰開他的手，她轉過身，硬聲道：「你的學業不能拉下，若你還當我是你娘，你就聽話的跟他們回去，不管怎麼樣，他是你的父親，總不會不管你的。」
小白抿著唇，眼裡升起一絲怒意，撲上前緊緊抱住她，「別想拋下我！」什麼學業，什麼父親，都是狗屁。
梁育書靜靜的望著她，在她眼裡看到了倔強和堅定，他苦笑道：「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你就留下吧。不過，小白必須跟著你，男孩子能夠多磨練磨練也是好事，再說你就真放心讓他獨自呆在曲家？」
想到小白就是在妖都中的殤草，程萌羽心裡一緊，思慮再三，還是覺得小白在自己身邊比較放心。怕什麼呢，這麼多年來，他們娘倆兒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她一直以來的夢想不就是和小白一起過著自由自在的日子嗎。
望著小白有些受傷的神情，她心裡又是一痛，反手環住小白，她喃喃道：「對不起，娘親再也不會說要離開你的話了，你會怪我嗎？跟我留在這裡的話，你就不再是曲家的天之驕子了……」
「哼，從來就沒稀罕過。」撇著嘴，他不屑的哼了聲。曲家的一切在他眼裡只是麻煩，無盡的麻煩，是讓娘親傷心哭泣的罪魁禍首。笑話！沒有了曲家，他難道就不能變強了？
揚起一抹笑，她牽起小白的手，對梁育書他們道：「哥、小鳥、幻狸，那我們走了，還要去追蔚蔚呢，你們多保重。」
跳下馬車，她對他們揮了揮手，拉著小白閃身往蔚蔚離開的方向飛奔而去。
厲風行再也忍不住了，摔開封幻狸抓著他的手，怒道：「放開！」腳下輕點，他就待追上去。
梁育書伸手將他攔了下來，沉聲道：「風行，別追了，讓她去吧。」
厲風行煩躁的抓著頭皮，這是怎麼了怎麼了？！悠旃說沒就沒了，小兔子也不知哪根筋不對，硬要留在這麼危險的地方，還有，什麼叫和曲悠嘉沒有任何關係了？他動作猛的一頓，怒火直燒的抬頭大吼道：「曲悠嘉這個混蛋！竟然敢拋棄小兔子！」
封幻狸翻了個白眼，嘟嚷了一聲：「白癡。」只要有眼睛的都該明白清河的心上人分明就是悠旃……想到這，她的臉色微微有些黯淡，撩了撩頭髮，她向前一伏身，趴在程萌羽剛才趴過的窗口，開始發起呆來。
梁育書苦笑著搖了搖頭，招呼厲風行道：「你休息吧，我來趕車。」
馬鞭重重抽打在馬兒身上，隨著馬兒一聲嘶叫，馬車再一次的飛弛起來，沒一會就消失在漫天塵煙之中。
牽著小白，一瞬不瞬的望著那輛馬車離他們越來越遠，直至再也看不到了，程萌羽在心裡默默的說道，珍重！再會！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蔚蔚站在她身後輕聲道。
「我不會後悔的，師傅，謝謝你收留我們。」是的，她已經拜蔚蔚為師了，沒有什麼隆重的儀式，不過是三個響頭，卻代表了她的決心和誠意。從今天起，以前那個懦弱膽小的程萌羽已經死了。
蔚蔚驀地笑了，高聲道：「好！丫頭，跟我來！」
跟在蔚蔚身後，疾行了數里路，終於在一座山峰上停了下來。順著蔚蔚的視線往下看，只見遠處山腳下的那個小鄉村依山傍水，頗有些像當初他們在人界的家，與小白對望了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懷戀，那段平靜而幸福的時光已經成為永恆的回憶了。
「那是我曾經的家。」蔚蔚指著村子，眼裡閃過一絲痛楚。
「曾經我有家有夫君有兒子，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村婦。」似乎是在講別人的故事一樣，蔚蔚的聲音很平靜，「魔族肆掠，家園被毀，親人屍骨無存，在我四百三十歲的時候，我經歷了大多數生活在邊境都曾遭遇過或者即將遭遇的一切。」
程萌羽心裡一顫，輕輕握住她的手。
蔚蔚對她笑了笑，接著道：「你看，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被摧毀的小鄉村重建了，而我也還活得好好的。丫頭，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知道蔚蔚將她帶到這裡來，重提傷心往事都是為了開解她，程萌羽感動的望著她，哽咽道：「師傅，我明白。」
「明白就好，明日起，就拋開一切努力修煉吧。」背著手，蔚蔚的聲音在風中顯得有些飄忽，「不專心的話，會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