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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十九章 管事 文 / 冬日向晚

    賈府史老太君大壽,京中各家與賈府交好的府裡都收到了帖子。

    迎春正好趕在太夫人壽宴之前將壽星圖繡好,當然其中最難的部分還是請艾師傅幫忙的。連錢媽媽見了都忍不住誇獎了一番。迎春自己也覺得繡活確實比以前好了些,可見這種東西還是要多加練習的。

    楚夫人特意叫了迎春過去,把壽宴中看管器具這一項交給了她。

    「你前些日子也跟著我看了許多,這次太夫人做壽,你就替我管著庫房的器皿用具這一項吧。」楚夫人將手中的採買單子交給稱心,指點出幾個需要更改的地方,稱心拿著單子轉身出去和採買管事娘子商議去了。

    迎春坐在一邊,待楚夫人交待完之後笑道:「女兒不過是看了幾日,如今祖母做壽這樣重要的事,女兒只怕是做不好。」

    已經進了夏天,雖說還不算很熱,但也換了夏衫。迎春微笑著坐在那裡,一身藕荷色的家常輕羅軟絹對襟長褂,袖口和領邊都別出心裁的繡了一圈小小的銀白色的紫籐花。脖子上戴著楚夫人給的金項圈,耳朵上兩個小小的赤金五福墜子。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過去,就像是兩顆琉璃珠子一般。

    楚夫人有一瞬間的恍惚,彷彿見到了多年前那個柔和恭謹的女子。到底是親生母女,小時候還不覺得,如今越來越相似了。看到迎春就好像看到了馮氏一樣,只是迎春比馮氏多了幾分淡定從容。

    淡定從容?楚夫人在心中訕笑,自己怎麼會把這個詞用在一個十歲的孩子身上。她不過是比一般的孩子懂事些罷了,哪裡又有那樣的本事。有多少人一生都做不到呢!即使是到了自己這個年紀,還是很難的。

    侯爺那麼多的小妾姨娘,楚夫人偏偏就對馮氏恨不起來。她偶爾會想,如果馮氏沒有嫁到侯府,也是一個當家奶奶的命,說不定會過的更好。

    迎春等了一會兒,見楚夫人摸著手腕上的金鐲子不知在想什麼,她輕聲道:「母親可是累了?」

    楚夫人回過神來,朝迎春笑笑:「你也不用擔心,庫房那邊的管事是許媽媽,她是個老道有經驗的,規矩定的也還齊全。再說,凡事都有第一次。有什麼不明白的直接來問我,丫頭婆子們不聽話,你只管教訓就是了。」

    迎春聽了點頭應是:「女兒知道了。」

    待到壽宴那日,迎春一早就起來,讓鳴蟬認真的替自己裝扮好了。這回可不同於在東府,這次可是太夫人壽宴,迎春算是主家,這和親戚家的喜事又不一樣。

    太夫人向來喜歡看小輩們穿的鮮艷些,更何況迎春要管著庫房的器皿用具。打扮的太過簡單,只恐怕那些下人們心中不服管教。

    錢媽媽著實認為今天是迎春的大日子,夫人那樣關照自家姑娘,在太夫人壽宴這日讓姑娘幫著管事,這可是頭等大事。若是做的好,夫人高興,從此定會更加的認真教養姑娘。而且,今天可是會有好些京裡的貴婦要來,到時候自家姑娘能幹的名聲定能傳出去。

    她前一晚特意歇在了府裡,一大早就起來替迎春挑衣裳首飾。

    「姑娘,要我說,就是這一件最好。」錢媽媽拿著一件大紅色二色金的杭綢對襟窄幅褂並一條茜紅色絹紗金絲繡花裙,捧在手裡讓迎春看。

    那衣裳是前些日子新做的,裙子也是今年的新樣子。

    「不會有些太過鮮艷了嗎?」迎春有些猶豫。

    「奴婢也覺得好。」鳴蟬笑著將迎春頭髮熟練的綰了一個飛燕髻,另留下一半的頭髮散在身後。

    有了附和的人,錢媽媽不等迎春說話,就樂呵呵的將衣裳搭在了架子上:「那就這樣了,姑娘穿上肯定好看。」

    衣箱已經全部大開著讓錢媽媽翻了一遍,紫陶一邊收拾一邊抿了嘴笑。

    迎春頗有些無奈的看了看架子上的衣裳,既然都說好,那就這件吧。

    鳴蟬拿出一支緬玉梨花釵,斜斜的插在迎春的頭側,又在腦後別了一對銀絲串珠流蘇的對釵。還想再簪幾朵花,被迎春攔下了:「就這樣吧,簪上花不就跟那些媽媽似地嘛。」

    錢媽媽走過來一臉的不贊同:「要我說,這小姑娘家家的就得要打扮的鮮艷些。姑娘聽媽媽的沒錯,就簪上一朵,喜慶。」

    這次連紫陶都在一邊連連點頭贊同。

    迎春只好由著鳴蟬挑了一朵簪在頭上,再起身換了衣裳,站在穿衣鏡前左右瞧了瞧,倒也應了今日的喜慶。錢媽媽兩手搭著放在身前,向後略仰了仰身子,上下打量一番,點頭笑道:「正是這樣打扮才好看。」

    迎春先去給楚夫人請安,楚夫人見了眼睛一亮,拉了迎春過來笑道:「這不是上個月做的新衣裳嗎?穿上還真是好看,這樣很好,太夫人見了肯定也喜歡。我們家裡辦喜事,正是該穿成這樣才好。」

    一時到梅院見了太夫人,眾人先行給太夫人磕頭賀壽。太夫人笑的合不攏嘴,連聲讓琥珀將裝了錢的荷包不論老少一人給了一個。

    吃過早飯,迎春便起身去了庫房。

    這庫房的管事是個姓許的婆子,在府中也算是個一等的僕婦了。她早就得了吩咐,知道迎春要管著庫房進出的器皿,便早早的拿了鑰匙和冊子在庫房外的門房裡等著。

    守庫房的李婆子忙著倒了茶遞過去,見許媽媽正襟危坐一臉嚴肅的摸樣,不以為然道:「您也太過在意了,二姑娘不過是個孩子,也從沒做過這些事。到時候還不得聽您的嘛,這怎麼領,怎麼還,還不都在您的安排嘛。」

    許媽媽一眼瞪過去,小聲教訓李婆子:「你懂什麼?一會兒二姑娘來了,你把眼睛放亮些。莫要做了什麼不合規矩的事,這次可是夫人親**待了讓二姑娘管咱們這一項。你若是做了錯事,可別怪我之前沒提醒你。」

    李婆子不妨許媽媽會突然說這樣嚴厲的話,嚇了一個激靈,喏喏的不敢出聲了。

    許媽媽伸手拿了茶盅子喝茶,這些下等的僕婦懂些什麼?雖說二姑娘到底是個孩子,就算是聰明些,畢竟沒經過這些事情。她要想辦好楚夫人交待的事就必須得靠著自己的幫忙。只是若是真出了什麼狀況,楚夫人難道還會怪責二姑娘不成?最多就是說她幾句而已,到底是頭一回,有什麼到不到的都情有可原。真正的責罰到最後還不得自己這個管事的擔著?

    許媽媽想到這裡,便更加的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等著迎春。

    迎春一來就看見許媽媽正在庫房門口等著,她笑著走過去,朝許媽媽笑道:「媽媽來的可真早,莫不是我來遲了?」

    許媽媽趕忙行禮:「是老奴來的早,姑娘這邊請。」笑著將迎春讓到了一邊樹蔭下的石桌邊。

    有小丫頭忙拿了個錦墊過來在石凳上放好,迎春走過去坐下,便有小丫鬟過來上了茶,鴛鴦上前接過來放到迎春面前。迎春朝許媽媽笑道:「媽媽也知道,我是頭一回幫母親管事,少不得要媽媽多提點提點。」

    許媽媽忙笑道:「是,姑娘放心。」說著抬頭看了看天色,道:「眼看著各處該來領東西了。姑娘可有什麼吩咐?」

    迎春見她手裡拿著鑰匙和冊子,想了想,問道:「不知媽媽這裡以前都是怎樣安排的,若是像今日這樣的宴席,怎麼記錄拿走和還回來的東西呢?」

    許媽媽笑道:「這也不難。各處來領東西的都是拿了對牌的,咱們只看對牌不看人,若是沒對牌的就不能領。再拿冊子記上,什麼人領了什麼東西用在什麼地方,到時若是收不回來,就只管問那領東西的人。」

    迎春靜靜的聽了,覺得這個辦法倒也不錯。往日只覺得府中一切井然有條,卻不知連這些平時表面上見不到的事都安排的如此有條理,可見楚夫人確實是個能幹的主母。

    「既然這樣,我倒是省事了。只看著媽媽辦事就行了。」迎春笑著喝了口茶,一副不準備管事的模樣。

    許媽媽心中鬆了口氣,看來自己這樣回話二姑娘還是很滿意的。許媽媽巴不得迎春坐著看別插手,免得她頭回管事不熟練,萬一做錯了什麼的話,自己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一時來領東西的僕婦一個接一個的來了,都是拿了對牌領東西的。許媽媽不識字,專門叫了一個識字的丫鬟在一邊幫著登記入冊。迎春坐在一邊看著,見事情倒也進行的十分順利。

    突然從門口急急的走進來一個媳婦子,本來是衝著許媽媽過去的,一眼瞅見迎春就坐在樹蔭下面。那媳婦子連忙剎住腳,前後抬了抬腿,卻又不敢上前。便一臉焦急的站在原地攥著手來回的轉圈。

    鴛鴦見了心中奇怪,便低頭在迎春的耳邊報了。迎春轉頭看了一眼,只見是一個不認識的僕婦,不知道是在哪個院子伺候的。因見她神色慌張,想必是出了什麼事。迎春便吩咐鴛鴦:「將她叫過來。」

    鴛鴦曲膝應是,朝前走了兩步揚聲道:「那邊那個是誰?二姑娘叫你過來回話。」

    那媳婦子正兀自著急,忽聽見鴛鴦說話,抬頭正看見鴛鴦拿眼瞅著她,再看鴛鴦身後的迎春,也正拿著茶盅子朝她看。她愣了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朝迎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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