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十八章 秋闈 文 / 冬日向晚
賈家多了個二少奶奶，而這位八面玲瓏的二少奶奶很是會討眾人的歡心。
每日晨昏定省，王熙鳳從來沒有遲過一時半刻。她又會哄人，每天在梅院把太夫人哄得離了她一刻都要想。雖說得了太夫人的歡心，倒也沒忘了自己頂頭上的正經婆婆，還曉得親自下廚做湯水給楚夫人喝。
迎春反倒覺得王熙鳳與王夫人的關係十分微妙，完全是把王夫人當成了丈夫的嬸娘對待。相比之下，和薛姨太太這個姨母的感情看上去反而更好些。
不過，既然嫂子進了門，管家的活就應該交給她才對。迎春特意去找了楚夫人，打算把管理大廚房的責任交出來。
「你這個孩子，心倒是蠻細的。」楚夫人笑著把身上的衣裳理了理，對著穿衣鏡來回的看了幾眼，回頭問道：「你看這件衣裳怎麼樣？」
這是雲想閣剛做好送來的大毛衣裳，迎春記得這個款式還是她和楚夫人一起挑選的呢！
「想不到做出來這麼好看，母親穿著很好，顯得很貴氣。」迎春真心的奉承著。
「你們一個個的小嘴就像是抹了蜜一樣。」楚夫人笑著除了衣裳，一邊伺候的雙至趕忙接過來退了出去。
迎春知道楚夫人說的是誰，看來新嫂子也把楚夫人哄得挺開心。
楚夫人上前拉了迎春的手走到炕上坐下，示意迎春坐到一邊。如意端了茶進來，楚夫人拿起茶碗，輕輕吹了吹飄在面上的茶葉梗：「你的意思我明白，這管理家務本來就是她的責任。不過，你嫂子剛進門，我原想著讓他們小夫妻清閒幾天再說。眼看你珠大哥哥就要考舉人了，家裡都看著他這事呢！你再管些日子，等到臘月的時候，我自會帶著你嫂子熟悉各項事務的。」
看來楚夫人心中早有打算，迎春聽了便一口應下。陳媽媽拿了賬簿從外頭進來。看樣子是有事要和楚夫人商量。迎春見了便起身告辭，從屋裡退了出來。
鴛鴦正和如意在耳房裡說話。聽見迎春的聲音趕忙起身走了出來。如意將迎春送到門口，迎春笑著問道：「許久不見稱心姐姐了，如今她怎樣了？」
如意笑著回道：「她剛剛生了個女兒，如今正在家裡養著呢。前兒賴媽媽還特地過來稟了夫人的，夫人賞了一個長命鎖。聽說那個孩子長得特別像稱心。」
「是嗎？我還都不知道呢！」迎春聽了也替稱心高興。那賴家也是聰明的，曉得討了楚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做兒媳婦。
如意笑著繼續道：「她這頭胎雖然生了女兒，可我看賴媽媽倒也沒有什麼話說。還說先生女孩兒好，女孩兒知道照顧弟弟。只怕是想著三年抱兩呢！」
「看來回頭我也得備份禮給她送過去了。」迎春也笑起來。稱心，鳴蟬還有太夫人屋裡嫁出去的翡翠，如今過的都很好。做主子的也算是對得起她們了。
「那敢情好，要是姑娘也去賀喜，她定是高興的。」如意看著迎春和鴛鴦走遠，這才轉身回去了。
主僕兩個朝馨院走著，迎春隨口問道：「剛剛和如意聊什麼呢？」
鴛鴦聽了撲哧一聲笑道：「剛剛如意姐姐跟奴婢說了件趣事。奴婢還正想跟姑娘說呢！」
「是什麼？」迎春見她如此好笑，不由好奇心起。
「就是一直幫咱們府上做成藥的那家濟春堂，他們家如今不是一位女公子在當家麼。」鴛鴦開始繪聲繪色的講故事，「那位李大小姐年過二十了都還沒出嫁，把李老掌櫃急的不行。放出話去說要找一個能入贅繼承濟春堂的人。」
迎春瞪大了眼睛。濟春堂可是百年的老字號，有好些成藥的秘方。誰娶了李大小姐。那誰就等於得到了萬貫家財啊！只怕這樣都肯入贅的，肯定是衝著銀子去的，那李小姐的姻緣不就毀了？
鴛鴦見迎春的表情就知道什麼意思，她笑道：「奴婢也說，如今只要吃得飽飯，能有哪個男子是能夠同意入贅的？若是如此都肯，那一定是為了錢，只怕沒有真心的。」
連一個小丫鬟都能想通的道理，那李老掌櫃怎麼就不明白？抑或是明白也沒辦法，女兒大了嫁不出去急的吧。
「後來，果真有好多好吃懶做的人跑去說要入贅，結果都讓李小姐派人給打出去了。」鴛鴦想想那個情況都覺得很震撼，這個李小姐太厲害了。
強悍的女人通常姻緣都比較困難，迎春有些同情那位李小姐。明明是一個能幹的好女子，卻因為種種無謂的原因得不到好的姻緣，實在讓人可惜。
「不過，後來卻不知怎麼回事，五城兵馬司東城指揮徐大人上門提親了。李小姐開始還不答應，後來就連魏國公都親自跑到濟春堂去替孫子求親了。李小姐本來還是不應的，李老掌櫃出面應了婚事。已經定了明年春天的婚期了。」鴛鴦臉上帶著一種聽了神話的表情。
五城兵馬司？魏國公？迎春張大了口，不會是哥哥跟自己提過的，那個和孫紹祖稱兄道弟的美男子徐鵬宇吧！
「是五城兵馬司東城指揮徐鵬宇徐大人？」迎春停了腳步，轉身問道。
「這，奴婢不知是不是叫這個名字，不過確是這個官位。」鴛鴦想了想，如意好像沒有說這位徐大人叫什麼名字。
說起來，李小姐的身份不過是個庶民，可不夠格做國公府的孫媳婦呢！看來這魏國公也是個妙人，竟然親自去濟春堂替孫子求親。
這倒是好事一樁，迎春笑了笑，問道：「就說這個了？我還以為你們聊了什麼呢！」
「沒有，光這個都說了半天，我們都說這李小姐有福氣，能嫁到國公府裡做正妻。」鴛鴦臉色微紅的笑道。
回了馨院，迎春叫了鳴蟬過來，拿了十兩銀子給她，吩咐她去打一個長命鎖給稱心送過去。鳴蟬接了銀子笑道：「一個小孩子的長命鎖用不了十兩銀子，也就五兩就足夠了。」
「你總不能就拿著一個長命鎖過去吧，再買些點心提上。剩下的就當是賞給你的吧。」迎春眨眨眼，笑著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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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秋闈的時候，賈珠一早起身拜了太夫人和各位長輩，就由賈璉送去了考場。快午時的時候，賈璉回來報信：「大哥哥已是進了考場，貢院關了大門，要到考完才開。我看大哥哥倒是胸有成竹的模樣，太夫人和老爺夫人們都安心在家中等候就是了。」
太夫人點點頭，道：「這孩子向來是個穩妥的，我看他這兩年讀書也很用功，想來應是沒什麼問題。我們在家安心等著就是了。」
賈赦與賈政等人都躬身應是。賈璉又笑道：「我還在貢院門口撞見了周竟，他和大哥哥聊了幾句，原來大家複習的題目都差不多，想是今年出題也離不了那幾個題目了。」
迎春聽了才想起來，周歆的哥哥也是今年應考的學子。想來她們家如今也是和自己家一樣，全家人都提著心等著考試的人吧。
「周竟？」太夫人有些迷糊的問道：「是哪家的孩子？」
「祖母忘了？是禮部周大人的長子，阿歆的哥哥。」迎春笑著提醒。
「哦，就是周家的大小子。原來是他啊，他這科也下場？」太夫人聽了笑道：「這倒好，都是同科。」
最擔心的只怕就是李紈了，她拿了帕子在手裡擰著，顯得有些侷促不安。
王熙鳳湊過去悄聲道：「嫂子怎麼了？我看大哥哥這一科定能考中的，嫂子不必擔心。」
李紈朝她感激的笑笑：「這個我倒是沒什麼，就算不中，下一科再考就是了。只是這一進貢院就是幾天，我只是擔心他身體受不了。」
迎春站在一邊聽見了她倆的對話，李紈的擔心不無道理。賈家兄妹幾個，就屬賈珠身子弱些。要是換成賈璉在貢院呆幾天，迎春覺得完全就不必擔心了，大不了就是髒些臭些邋遢些。可換成賈珠，就難免會擔心他的身體是否受得了。
「大嫂子不必擔心，大哥哥雖說身子弱些，卻是個知道愛惜自己的。我們只要安心在家等著好消息就行了。」迎春也湊過去小聲安慰李紈。
李紈點點頭，再擔心也沒辦法，難道還能去考場陪著他不成？只好在家安心等消息了。
「珠哥兒媳婦。」太夫人那邊喊了一聲，把正在說話的幾個人打斷了。
「是。」李紈趕忙走近幾步，站到太夫人面前。
太夫人笑看著她道：「你這幾天就安心在家照顧蘭兒，外頭的消息有璉兒去打探，不用你操心。」
李紈趕忙低頭應是，又轉頭對著賈璉福了一福道：「勞煩二叔了。」
「嫂子不必多禮，這都是兄弟應該做的。」賈璉一直敬重這個嫂子，見李紈給自己行禮，趕忙側身避過。
「好，好，你們兄友弟恭，這樣才好。我看著高興不說，咱們家業也才能興旺。」太夫人一手攬了坐在身邊的寶玉，哈哈的笑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