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 搬家 文 / 冬日向晚
「確實是父親的筆跡沒有錯。」黛玉看完信，朝太夫人點了點頭，道：「並且父親也已經安排好了姨娘和孩子入族譜的事宜。」
太夫人不知說什麼好。這個林如海到底在想些什麼？算算日子，這些都是在黛玉剛進京的時候安排下的。難道他還怕自己這個外祖母會為難親孫女不成？她抬頭朝廳中看去，只見眾人都拿眼看著她，等著她的反應。太夫人勉強笑了笑，對著黛玉道：「玉兒你怎麼看？」
黛玉的冷靜讓所有人都有些意外，她低頭看了看信上熟悉的字體，抬頭道：「既然父親已經做了決定，我做女兒的也只有遵守罷了。」說罷轉向謝珊，起身朝他恭敬的行了一個晚輩對長輩的大禮，道：「此事還麻煩謝叔叔幫忙做個見證，我們老家族長那裡也好有個交代。」
謝珊讚賞的看著黛玉，摸著鬍子笑呵呵的道：「世侄女說的哪裡話，我既受了你父親的托付，必定會好好辦理的。」
兩個人言談間已然將事情說定了。太夫人心中微微歎了口氣，看來玉兒也大了，有主意了，不是當年剛進京時的小姑娘了。雖然她心中有些不滿，可到底是人家林家的家事。林如海親自托了三品大員幫著辦理，黛玉又沒有異議，這件事自然就不可能因為賈家的反對而算數。太夫人只能在這個時候做出一個長者的姿態來，她笑著對謝珊道：「那就麻煩謝大人操心了。」
江氏和范氏也一同起身對著謝珊行禮，謝珊起身還禮，轉頭向太夫人辭行：「既然事情已經辦妥，下官不便繼續打擾太夫人休息，就此先告辭了。」
楚夫人趕忙吩咐賈璉親自送了謝大人出去，屋中只剩下黛玉幾人，江氏舊話重提：「昨天我們留在京中那房下人過來回說，那宅子已經收拾妥當了。我們姐妹實在不便在此繼續打擾，想著稟了太夫人就擇日搬過去的。」
太夫人看著江氏那和前幾日沒什麼分別的笑臉。實在找不出拒絕的理由了。以前還能當她是個姨娘，自己可以半命令的強留她們在府裡住下。可如今她眼看就是林家的夫人了。自己還怎麼強留她住下呢，人家在京裡是有府第的。
太夫人笑笑，道：「那還是多住幾天，也好陪黛玉說說話。」
「外祖母，我想和姨娘一同搬過去。」半天不出聲的黛玉突然說了一句。太夫人嚇了一跳，直覺的反對：「那可不行，你就好好的住在外祖母這裡。這裡又有姐妹陪著上學說話，江姨娘就快生產。范姨娘要照顧她。你住過去，誰照顧你？」
黛玉卻十分的堅決：「我都這麼大了，不能拿老是躲在外祖母的身邊什麼都不理。父親如今下落不明。江姨娘又身懷六甲。我作為林家的長女，這個時候哪裡還要人照顧，我要搬過去照顧姨娘才是。若是姨娘生了弟妹，我也要作為長姐好好教養才是。」
一番大義凜然的言語，讓太夫人幾百句話被堵在嗓子裡說不出來。江姨娘卻看著黛玉暗暗點頭。這才是老爺和夫人的女兒，林家的姑娘本該如此才對。
事情最後也沒商定出一個完整的結果，太夫人對黛玉的提議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只是從那時起就不怎麼開心，任誰卻和她聊天說話都好似鬱鬱的。
迎春舉雙手贊成黛玉的決定。她笑著對黛玉道：「我覺得你的決定是對的。江姨娘雖說可以按姑父的意思做正房，可這京城是什麼地方。多得是逢高踩低的。若是姑父在這裡倒也不怕，可偏偏他出事了。那些小人肯定會以姨娘的身份看低她，你過去正好，你是林家長女，誰敢看輕你？你也可以幫她一幫。」
黛玉的身子仍然很弱，但到底有了一股精神頭，看著就和從前不一樣。她笑著道謝：「還是二姐姐知道我。唉，外祖母就不大願意。大嫂子和三妹妹都勸我留在府裡，不要過去林家。」
迎春駭笑。黛玉是林家的長女，以前她單獨一人在京城倒也罷了。如今人家家裡兩位姨娘都進京了，而且在京裡有宅子。就連最難搞的事都被林如海一早做了安排，江姨娘馬上就是林家的正房夫人了。黛玉在京城有繼母，有家，有什麼理由留在賈府生活？這不是笑話麼！想必太夫人也明白這一層，才因為沒有合適的理由留住黛玉悶悶不樂的。
「既然決定了，就乾淨拿個章程出來。祖母那裡，她只是突然間不捨得而已，過些日子就習慣了。」迎春笑了笑。
黛玉搬走，寶玉也不願意。他在梅院鬧了一通，又跑到馨院鬧了一通，最後被王夫人教訓了一頓才算了事。王夫人是巴不得讓黛玉趕緊離開的，有這樣的結果正是她樂意看見的，哪裡會容得寶玉在這兒阻礙。
江氏和范氏的箱籠多數都沒打開，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可以走了。黛玉帶了貼身的丫鬟和梁媽媽，收拾了一些隨身的東西，便向太夫人辭行搬到了位於萬福胡同的三進大宅林府。
謝珊和黛玉一人寫了一封書信，送去給了遠在揚州的林家族長，說明了林如海要將江氏扶正的事。只等那邊派人過來，就可以正式將江氏扶為林家的續絃夫人了。
黛玉搬走了，馨院空了一半出來。紫鵑的老子娘都在府裡，因此並沒有跟著黛玉走，又回到了梅院在太夫人跟前當差。
迎春看著空空的東廂，只覺得怪沒意思的。姐妹一起住了三年，黛玉突然一走，還真有點想。她趁著這日天氣好，便帶了丫鬟們準備將院子裡好好收拾一下。主僕眾人正在嘻嘻哈哈哈的鬧騰著，只見王熙鳳帶著平兒走了進來。
「哎呦，這是幹什麼呢？」王熙鳳見迎春拿了帕子包著頭，雙手挽起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胳膊，手中還拿著一個掃灰的笤帚，不由得張著嘴吃驚的喊起來。
「嫂子來了，嫂子快進來坐，院子裡灰塵大。」迎春將手裡的笤帚遞給一邊的繡橘，上前迎了王熙鳳往屋裡去。
「你看你這個樣子，哪裡像是個大家閨秀，明明是個掃地丫頭啊！」王熙鳳哈哈的指著迎春笑道。
迎春也有點不好意思，她伸手扯了頭上的帕子，笑道：「我這不是閒的無聊，和她們玩一玩嗎。」
「你啊！」王熙鳳笑著伸出手指點了點迎春的額頭。
姑嫂兩個挽著手進了屋裡坐下，紫陶上了茶點。王熙鳳笑道：「我是特意來給你賀壽的，可見你自己怎麼好像都忘了？」
咦！迎春愣了愣，低頭想了想笑道：「可不是，表妹這一走，我忙的連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王熙鳳笑著從平兒手裡拿過一個紫檀木小盒子並一個織錦袋子，佯裝歎氣道：「我就知道!唉，虧我還記得你的生日，特特的準備了禮物。可惜連杯壽酒都討不著！」
迎春笑著端了茶杯遞過去，道：「那我就以茶代酒敬嫂子一杯。」
王熙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將手裡的東西遞過去道：「行了，我也不難為你了。喏，這是我和你哥哥給你的，打開看看吧。」
迎春接了過來，那紫檀木小盒子裡裝的是一串淡粉色的南珠項鏈，看著應該和早年王熙鳳送她的那串手鏈是一套的。迎春十分驚喜：「這個可真好看，這不就是和那年嫂子給我的手串是一套麼。我最是喜歡這個顏色。」
王熙鳳頗有些得意，她笑道：「你喜歡就行，我也是想著那個，才特意拿了南珠去銀樓鑲的。」
迎春愛不釋手的拿著看了一陣，又讓鴛鴦拿了鏡子來，對著鏡子放在胸口看了半晌，這才小心的放回了盒子裡。
「你哥哥剛從外頭回來，本來也是沒時間替你去買生辰禮。剛好舊時的一個朋友回京了，這個朋友幫忙替你哥哥買了這麼個東西，你看看喜歡麼？」王熙鳳指著那織錦袋子笑道。
哥哥舊時的朋友？不會又是孫紹祖吧！迎春心中疑惑，打開那織錦袋子，只見裡頭赫然是一隻銀手鐲，那手鐲連著一塊細銀絲勾成的網子，剛好可以覆住整個手背。盡頭處是一隻鑲了紅寶石的戒指，異國風味極濃。
不知為什麼，迎春一見這個鐲子，心裡就覺得這肯定是孫紹祖替哥哥買來的。她拿起來試戴了一下，王熙鳳看了不住點頭，平兒和鴛鴦也都嘖嘖有聲的稱讚。
「這東西看著不起眼，戴上還真是好看。」王熙鳳托著迎春的手來回的看了看，點頭讚道。
迎春笑了笑，除了鐲子放回袋子，對王熙鳳道：「嫂子也替我謝謝哥哥。」
王熙鳳笑著應了，又道：「我跟你哥哥提了秀竹和興兒的事，他也是同意的。我們已經和夫人說過了，讓他們準備一下就可以把婚事辦了。等到秀竹嫁了人，仍是留在我們院子裡伺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