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六章 偶遇 文 / 冬日向晚
彭玉招手叫了芸香，陪著迎春和惜春去換裙子。
外頭還在下雨，雖說不算很大，可要是走出去，只怕也難免會濕了裙子。芸香笑道：「不如這樣，順著遊廊走過去有一個小院子，我陪姑娘們在那兒等著，再叫個丫頭去取我們姑娘的那條裙子可好。」
惜春趕忙點點頭，迎春笑起來，這小丫頭大概是不想在雨裡走路的。她便朝芸香笑道：「這樣也好，煩勞你帶路了。」
芸香忙道不敢，帶著迎春和惜春順著遊廊朝前走去。一片雨霧中，郡主府的花園看上去又是另外一幅景象了。空氣裡瀰漫著泥土和著雨水的清新味道，惜春吸了吸鼻子，笑著拉了迎春的手朝園子裡指去：「二姐姐，這景色真好看，回頭我家去就把這個畫下來。」不等迎春說話，芸香回過頭來笑道：「四姑娘的畫兒好，我們是知道的。那年畫的梅花圖還在悅梅亭掛著呢！上次我們府上一個擅長丹青的清客看了，還誇四姑娘的功底好呢！」
惜春有些興奮，卻還是微微紅了臉。芸香又說了些誇獎惜春的話，說他們家大爺也稱讚那畫兒好，還說若知道有這樣好的畫兒，就作首再好些的詩來襯了。
一路聽著芸香說話，走了不大一會兒功夫，很快就見到了她口中的那個小院子。院子不大，卻剛好有遊廊連著，也不用出去淋雨。芸香遣了個小丫頭去拿裙子，又指了個婆子去倒茶，自己則陪著迎春和惜春進了邊上的一間屋子裡說話。
「我們家太夫人喜歡禮佛，我們老爺就專門給太夫人在這個院子裡安了佛堂。太夫人過世後，雖然郡主不是天天都念佛的，逢初一十五也都過來上香誦經。因此這院子還是每天都有人打掃。」芸香將迎春和惜春讓到桌邊坐下。又不知從什麼地方拿了一件薄綢披風。「四姑娘先搭上，雖說天氣熱，可到底衣裳濕了，只怕過了寒氣就不好了。」
迎春看那披風的顏色花樣，似是年輕姑娘穿的。芸香見了解釋道：「我們姑娘也偶爾過來唸經。奴婢們便備了些御寒的衣裳。若是突然變天也好用一用。」
「好丫頭，虧你們想的周到。」迎春笑了起來。
被派去倒茶的婆子端了茶過來。芸香在門口接過便打發了那婆子下去。她替迎春和惜春斟了茶，便站在一邊陪著說話。不一會兒，那派去拿裙子的小丫頭也回來了。手裡捧著一個寶藍色綢子包袱。芸香接了過來放在桌上。打開來取了裙子抖開。果然是一樣的洋縐紗，只是卻是橙紅色撒花的。
惜春眼睛一亮，抿著嘴笑道：「這顏色真好看，彭姐姐都還沒穿過呢。就這樣給了我？」
「姑娘快別如此，這洋縐紗雖是好東西。卻也還沒有貴重到什麼地步。奴婢瞧著，這顏色倒是很襯四姑娘的膚色，穿上肯定好看。」芸香一邊說，一邊拿著裙子往惜春身上比了比。
迎春倒是也很認同芸香的話，她笑著對惜春道：「妹妹快些換上吧，也別辜負了彭姐姐的好意。」
惜春點了點頭，帶著芸香進了內室換衣裳。一時芸香笑著出來對迎春道：「可真是好看呢，二姑娘瞧瞧。」
「真是不錯。」迎春站起身拉了換了裙子的惜春來回的看了看，笑著誇讚。
「只是略長了些。」惜春低頭拿手拎著裙子看了看，誰讓自己個子矮呢。
這裙子長了倒也不怕，用腰帶綁好就行了。迎春笑道：「等回去在略改改就行了。彭姐姐她們還等著我們呢，這就回去吧。」
芸香收拾了惜春換下來的裙子，交給小丫頭拿去清洗：「若洗乾淨了，就派人給四姑娘送回去，若是不行，就只能罷了。」
姐妹兩個順著遊廊走到院門口，還沒等芸香開門。就見門從外頭開了，走進來一個穿了淡藍色儒衫的年輕男子。他朝裡走了兩步，才發現迎春和惜春正站在面前。
彭晏一時愣住了，他可沒想到會有人在這個時候來到祖母的佛堂。而且，這不是剛剛才看到的賈家的兩位姑娘嗎？她們不是在園子裡賞花嗎？怎麼到這裡來了。彭晏趕忙將頭別到一邊，嘴上道：「不知有客人在這裡，是我莽撞了。」
迎春看的分明，這人的腿是瘸的。原來他就是彭家的大爺，那個也許會是自己未來夫婿的人。想到此，迎春不由得偷偷多看了他兩眼。只見他長相斯斯文文，和彭玉還有幾分相似，看上去一副好脾氣的樣子。除了一條腿明顯的有些殘疾之外，倒是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再看他一見到自己和惜春，就趕忙別過頭去，想必也是個懂禮數的。
不同於迎春，惜春很是嚇了一跳，她紅著臉往迎春身後站了站，卻又忍不住好奇，偷偷的探頭往外看。
芸香趕忙上前行禮道：「大爺怎麼來了？這兩位姑娘是大姑娘的客人，只因在席上弄髒了衣裳過來清理的。」
彭晏的眼角瞥過惜春的裙角，是了，剛剛看到她時，好似穿的不是這條裙子。想必是不小心弄髒了衣裳，便借了姐姐的裙子來換的。他有點不好意思的咳了一聲道：「是我唐突了，姑娘莫怪，我這就出去。」說罷就轉身朝外走，還順手帶上了門。
芸香趕忙回頭道歉：「真是的，也不知道大爺會突然過來。」
「沒事的，他也不知道我們這個時候在這裡。」迎春笑了笑，回身拉了惜春的手。
見二姐姐都說沒事了，惜春自然也笑著點了點頭。
一行人順著遊廊回到了席上，芸香悄悄的把彭晏撞到迎春姐妹的事告訴了彭玉。彭玉也頗為驚訝，她本來打算吃過飯之後找個機會讓迎春和弟弟見一面的，誰知的陰差陽錯的竟然就這樣見過了。這樣也好，彭玉笑了笑，轉身招呼起其他的客人來。
一直到下午眾人各自回府的時候，寶釵都黏在魏秋然的身邊。兩個人像是相談甚歡一樣，臨走時魏秋然還牽了寶釵的手叮囑她有時間要去王府喝茶。
安念彤撇了撇嘴，拉了迎春的袖子小聲道：「我之前看你家這個親戚倒也不錯，怎麼竟是這樣的人？」
那是你見得少嘛！迎春雖然暗暗腹誹，卻也不能在別人面前說寶釵什麼。她看著寶釵的方向輕輕說了一句：「人各有志。」安念彤同意的點點頭，和迎春告了別，轉身上了車。
探春一直都在留意寶釵的舉動，見她攀上了魏秋然做朋友，探春心中若有所思。薛家雖然是商人，可寶姐姐也是薛家的掌上明珠，吃穿不缺，母兄疼愛。可就是如此，她還要靠自己去攀上貴人的高枝。看來自己也是時候為將來好好打算了，只是指望王夫人是不行的。月容不就是個例子麼！探春想起早上發生的事，突地打了個冷戰。
「三妹妹怎麼了？莫不是著涼了吧。」迎春擦覺探春的不妥，出聲關心道。
「哦，沒事。」探春返過神來，搖著手說。
惜春倒是沒功夫理寶釵的事，她湊近迎春低聲問道：「二姐姐，你看沒看到那個彭家大爺，他的腳好像是不太好。」
雖然背後不該說人，可是自家姐妹說說八卦也沒什麼。況且彭晏說不准以後就是自己的夫婿了呢！迎春笑著解釋道：「聽說好像是小時候摔著了，留的殘疾。不過我看他行動倒也便利，只是不太好看而已。」
「哦。」惜春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確實是，你看他自己一個人走，連個小廝都沒帶，只怕那腿上的傷倒也不至於影響走路。」
探春越聽越迷糊：「怎麼說起了彭家大爺，難道你們看見他了？」
惜春便把在小佛堂遇到彭晏的事當做笑話說給了探春聽。一邊說還一邊嘻嘻的笑：「他還立時就扭了頭到一邊，看都沒敢看我們一眼。」
「你這丫頭，人家那是講禮數，非禮勿視！你還笑話人家。」迎春笑著坐過去捏了惜春兩把。
探春也被逗得笑了起來，姐妹幾個鬧了一通，忽聽外頭跟車的婆子道：「東府到了，四姑娘下車吧。」
光顧著說話玩鬧，沒想到這麼就到家了。惜春開心的扶著那婆子的手跳下了車，朝迎春和探春揮了揮手，便轉身回去了。
馬車繼續往西府走，探春突然有些煩躁起來，她擰著帕子問迎春：「二姐姐，你說，月容的事如今怎樣了？」
唉，迎春歎了口氣，不過是一個下人，還能怎樣？只怕也就是賞他爹幾兩銀子，讓他把人領出去葬了罷了。
車子駛進內院，吳媽媽上前扶了迎春兩人下車，一邊說道：「太夫人發話了，讓姑娘們回府以後就呆在屋裡，不要到處亂走了，也不用去梅院請安了，晚飯就各自在房中吃就行了。」
看來太夫人心情不好啊，迎春點頭應下，又囑咐了探春回去以後記得讓廚房熬些薑湯來喝，便帶著鴛鴦回了馨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