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再謀 文 / 冬日向晚
賈璉走進來，就看見姑嫂兩個正在說笑，不由也笑起來：「妹妹在這兒呢！」
「哥哥回來了。」迎春笑著打了個招呼。
王熙鳳問道：「珍大哥哥怎麼說，那些山石花樹都妥當了？」
「只等著運過來了。」賈璉說完，轉身去了耳房，不多時換了衣裳出來，隨口閒話道：「不過珍大哥哥倒是跟我說了件事，說是讓我們替珍大嫂子的妹子尋件親事。」
迎春瞪大眼睛問道：「哥哥見過珍大嫂子的妹子了？」
「你這丫頭，人家姑娘家我哪裡能隨便見著。」賈璉笑罵了一句，道：「只是正和珍大哥哥商量事情的時候，有下人來回事，提起了親家太太和姑娘們，珍大哥哥這才和我說起的。」
幸虧沒見著，迎春心裡吁了口氣。雖然從目前看，尤二姐和尤三姐也不過就是比一般閨閣少女活潑了些，可也保不準就是那種水性楊花的性子，還是不見的好。
「我也聽說她妹子來了，只是我身子不舒服，也沒過去見過。回頭我讓人請了她們過來玩，順便看看模樣性情。」王熙鳳大概是閒的慌，頗有些打算做紅娘的樣子。
迎春皺皺眉，阻止道：「我看嫂子還是先養好身子再說吧，何苦管她們的事。她們自有珍大嫂子做主。」
不等王熙鳳說話，賈璉也連聲附和：「妹妹說的是，你還是安心養著的好。犯不著特意請她們過來吵鬧。回頭我把這事跟大嫂說一聲，讓她有機會留意些也就是了。」
王熙鳳聽了苦笑道：「她哪裡有閒心管這些個事，每日伺候嬸娘，教養蘭兒，照顧大哥。就夠她忙活的了。我看你還是別去提這事，省的她心有餘力不足，又不好駁了你的面子，偏還在心裡惦記著。」
幾句話說出了李紈如今的處境，迎春也替她不值。丈夫連中三元。她又生了兒子。卻好似絲毫沒有在王夫人面前添加一點分數。偏偏她是大兒媳，不管怎樣也得守著公婆過日子。賈璉也跟著唏噓了一番。突然想起什麼一樣，面色有些奇怪的說：「你們知道我今天得了個什麼消息？」
迎春和王熙鳳都好奇的朝他看去，看他這表情實在不像是好事情。
賈璉頓了頓。好像在心裡斟酌如何說出這件事。等了一會兒才說：「我今天出去，竟是聽到了一個新聞，薛姨媽家的寶釵要進宮選秀了。」
什麼？！迎春有點合不上嘴了。寶釵這是又要唱哪一出啊！以她對薛姨太太的瞭解，這事肯定不是她的主意。更加不可能是薛大傻子的主意了。難不成是寶釵自己想要進宮去？以她那個太過積極的性格，還真有這樣的可能。王熙鳳臉上顏色變幻。只覺得有點抬不起頭來。姨媽家到底要做什麼，先是搭上了忠順王府，這會兒竟然還要送寶釵進宮去。不過是一個皇商捐了個閒官，如今就打算憑著這個進宮做娘娘不成。
「這事只怕還得跟母親說一聲。」賈璉摸了摸下巴，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總要有個態度才行。
迎春和王熙鳳跟著點點頭，元春在宮裡做妃子，總要把這事告訴家里長輩一聲的。
王夫人並不知道自己倍加讚賞的外甥女正打算進宮去和自己女兒搶男人，正派人叫了探春過去商量她的賺錢大計。
探春這些日子一直在大廚房學習，才知道以前不管自己多麼的聰明都不過是紙上談兵，直到真正上手管理才發現管家是一門大學問。現在想想楚夫人和王熙鳳能把侯府治理的井井有條可真是不簡單。當初李紈管事的時候，自己還偷偷笑話過她沒本事。現在才知道是自己坐井觀天了。
她剛回到小跨院洗了把臉，雨蘿就過來叫她了：「姑娘，夫人讓您過去一趟。」
「知道了，這就過去。」探春心中納悶，不知王夫人又要叫她做什麼。
她草草理了理頭髮，便朝正房裡去，誰知正碰上趙姨娘守在跨院門口。趙姨娘一見探春就湊了過來，一臉小心翼翼的朝兩邊看了看，拉住探春朝牆邊走去。探春皺了皺眉，本想一把甩開，奈何不如趙姨娘力氣大，又不能喊叫，只好由著她拉了自己過去。
「姨娘這又是要做什麼？有什麼事說就是了，弄得如此偷偷摸摸的算什麼樣子？」探春低聲的教訓起來，一邊往後退了一步。
趙姨娘早就習慣了探春對自己的態度，也不在意，跟著朝前進了一步低聲道：「夫人叫姑娘過去了？」
探春皺眉看著她不出聲。
趙姨娘跺了跺腳，急道：「你年紀小不懂事，她叫你能有什麼好事？」
「姨娘到底要說什麼，雖說這裡沒人看見，可也別這樣隨隨便便，尊卑不分的。」探春見趙姨娘有些口不擇言，忍不住出聲教訓。
「哎呦，別管這個了。」趙姨娘低聲道，「你如今學著管家，她叫你還能有旁的事不成？定是讓你幫著她從公中漁利。」
「這話也是渾說的？」探春急得瞪了眼睛，趕忙捂了趙姨娘的嘴，一邊朝四周看去，見沒有丫鬟婆子經過才略微放心下來。「姨娘說話越來越不著調了，這話也是你渾說的。別說夫人沒有這樣的心，就算真有，也輪不到你來說。」話一出口，探春又後悔起來。
趙姨娘一把拉下探春的手，急道：「我哪裡是渾說，她是個什麼人我還不知道？早些年也就罷了，這兩年越發的過了。若不是太夫人攔著，大奶奶的嫁妝都得讓她拿了去。你以為大奶奶那會兒管家的時候為什麼暈過去，你以為真是有喜以後累著了？我告訴你，就是因為大奶奶不願意幫著她。要不然大奶奶這麼樣的伺候她，她為什麼還是看大奶奶不順眼？」
探春的腦子飛快的轉著，心裡琢磨著趙姨娘的話。一邊想，心裡一邊忍不住的發寒。
「你如今雖然管事了，可到底還有二姑娘和二奶奶在呢。那都是些精明的主兒，你要是真做了什麼手腳哪能瞞過她們去。我的好姑娘，你再忍個兩年就嫁了，到時候你就關門過自己的小日子，何苦來跟她趟這個渾水。她得了錢也不過就是給宮裡那個用，一錢銀子也使不到你身上。」趙姨娘恨不得一下子就把事情跟探春說清楚，就怕她一個沒想明白就聽了王夫人的挑唆。
探春的腦中嗡的一聲，是啊，等她嫁了就不用再受這些管制。可是，她要嫁給誰不也得嫡母說了算麼。就算到時候太夫人和大夫人也能說上話，可說到底她是二房的庶女。探春想起了月容，雖然王夫人不會像對待月容那樣對待自己。可若是她真的想要阻止自己嫁到一個好人家，卻也是張張嘴就能辦成的事。探春的心裡越發的酸澀起來，她打斷仍在囉嗦的趙姨娘，低聲道：「姨娘的意思我知道了，我自己會掂量著辦的。」說罷也不理趙姨娘，逕直出了跨院往正房走去。
王夫人笑瞇瞇的看著探春，卻讓探春覺得心裡直突突。她規矩的行了禮，笑著說道：「母親叫我過來，可有什麼事吩咐？」
「我的兒，你如今大了，也會做事了。」王夫人笑著朝自己下首指了指，示意探春坐下說話。「我聽說你現在在大廚房管事管的很是不錯，倒是沒給我丟臉。」
探春心中暗暗罵道，打理家務的機會是太夫人給的，帶著她學習的是二姐姐，真不知道自己這個嫡母到底都做了些什麼，這會兒還好意思說這個話。探春忍著心中泛起的不滿，笑著回道：「母親誇獎了，都是母親教的好。」
王夫人很滿意探春的回答，這個庶女還算會說話。她笑得越發和藹：「只是你總是跟著二丫頭學也不是回事，要不然我回頭跟你二嫂子提一下，讓她給你找個別的活兒幹幹，也好正經練練你的本事。」
要不是剛剛趙姨娘的那一番話，探春可能還真會以為王夫人是良心發現了。只是有了趙姨娘的話在前頭，她的話現在聽來卻讓人心裡咯登一下。
探春腦子飛快的轉了一下，笑著答道：「還是母親想的周到，先前我只是想著跟二姐姐學學就罷了。如今聽母親這麼一說，若有機會親自管理一件事也是好的。」
不管王夫人心裡怎麼想，目前的情況，自己是無法說出不同意的話來的。探春心裡明白，只好裝作開心的樣子附和。
這個庶女真是上道。王夫人呵呵的笑起來，不錯，比李紈和鳳哥兒都強些。早知道她這麼聽話，還不如早些推她出去學管家的好。
「好，既然你也這麼想，等過兩天我就跟你二嫂子說。讓她找個輕鬆的活計給你，讓你也獨攬一面試試。」王夫人達到了目的，心裡高興，便多說了幾句：「這家務事啊，不能光跟在別人後頭看著，得親自掌權管些事才能真正明白其中的道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