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六章 對策 文 / 冬日向晚
探春一想到每日請安時王夫人那一臉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就覺得頭皮發麻，也許真是拖得太久沒有給王夫人一點甜頭了，只怕她會按耐不住多生事端。探春暗暗算計著如何利用棉花漲價這件事從公中撈點銀子給王夫人，既不能引起楚夫人的注意，又不能讓王夫人嫌棄得的好處太少。
琥珀不疑有他，又囑咐了范大娘幾句，這才讓她走了。
探春回到蘭院，本想先去給王夫人請安，卻聽丫鬟說王夫人去了太夫人那裡說話。探春鬆了口氣，回房休息去了。
自從看見探春回來，趙姨娘只覺得像是有火在腳上燒一般，在屋子裡來回的轉悠，一時忍不住就想往跨院去。彩雲一把拉住她勸道：「姨奶奶又怎麼了？不是說好了不理這事的。這又是想要幹什麼去？」
趙姨娘正著急，被彩雲一說便發起急來：「你這死蹄子，什麼叫不理這事。那是我肚子裡爬出來的，我不管誰管？難不成還指望她？不尋晦氣就不錯了。」
彩雲早就習慣了趙姨娘的脾氣，聽了這話就當是耳邊颳風，根本不理會，自顧自的說道：「知道姨奶奶心疼姑娘，可姑娘的脾氣姨奶奶還不知道？您這會兒過去，只怕又是招來一通罵。」見趙姨娘瞪了眼睛，彩雲忙道：「要不這樣，我替姨奶奶過去一趟，打聽一下情況如何？」
趙姨娘這才緩和了神情，想想也對，省的過去了再被探春教訓，便吩咐道：「你機靈些，仔細看她到底有沒有對策。」
彩雲一邊答應著，一邊又安撫了趙姨娘幾句。這才從屋裡出來，打算到西跨院去打探消息。還沒走幾步，就聽見一邊有噓噓的聲音，轉頭一看，原來是賈環鬼鬼祟祟的從遊廊柱子後頭探了頭出來。正扒著牆叫彩雲呢。
彩雲四下看看。見院子裡沒人，又朝身後看了一眼。趙姨娘還在屋裡等著回信。她快步朝賈環走了過去，剛走到柱子跟前，就被賈環一把拉到了拐角處。彩雲低呼一聲。罵道：「作死了你！我這不是過來了？往死里拉我做什麼？」
賈環又朝外頭探了探頭。這才扭過頭來嘻嘻笑道：「我這不是怕人看見麼。」
「呸！都是一個娘肚子裡生出來的，怎麼不見三姑娘像你這般偷偷摸摸的？」彩雲啐了一口，指著賈環的鼻子低聲罵道。
賈環摸摸鼻子，嗤笑道：「誰和她似的？成天跟自己過不去。本來就是小老婆生的，還非得自己找不自在。」
彩雲白他一眼。道：「呦！合著聽你這意思，你還算是明白人了。怎麼著？既然過來了怎麼不去見見姨奶奶？」
「我不去。」賈環縮縮腦袋，「她正一門心思想著三姐姐，我才不去自尋晦氣。」
「那你叫我幹什麼？」彩雲一手拍下賈環剛剛碰到自己裙子的手。
這一下拍的不輕，賈環吸了口氣把手縮回來揉了揉，從懷裡掏出一支赤金鐲子遞給彩云：「喏，上次不是讓你把這個偷出來借我去當了嘛，我贖回來了，你給姨娘放回去，省的她回頭找不著了又吵吵。」
彩雲接過來揣進懷裡，笑道：「你有錢了？倒是還記得姨奶奶，我還以為你早把這事忘了呢！」
賈環撇撇嘴：「算了吧，姨娘也沒多少錢，就那麼幾樣首飾，真不贖回來，等到年節的時候讓她戴什麼？」
彩雲笑笑，扭身就要往外走。
賈環忙攔住她道：「你這是要去哪裡？」
「到三姑娘屋裡去，姨奶奶讓我過去看看，順便問問她最近管家的事做得怎麼樣。」彩雲隨口敷衍道。
賈環露出不屑的表情笑道：「我就說姨娘平白操心，她的事哪輪到姨娘管？管一次挨一次罵，還不如自己在屋裡歇會兒呢！」
雖然彩雲對賈環的看法十分的贊同，不過主子吩咐的事還是得做。她一把推開賈環道：「這你就別管了，再怎麼說她也是十月懷胎生她出來的，哪能說不理就不理。」說完不等賈環再說什麼，逕直往西跨院去了。
自從白梅出嫁以後，紫陌接替白梅做了大丫鬟，而探春身邊最機靈會出主意的就是夏珊了。想當初楚夫人剛把夏珊撥給探春用的時候，探春還曾嫌棄她為人木訥。時間長了才發現原來夏珊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兒，表面傻乎乎，實際上精明的很。就連上次探春為了出門做客利用迎春，也是夏珊出的主意。自那次以後，探春就習慣將一些自己拿不準的事和夏珊一同商量。
探春叫了夏珊來服侍自己換衣裳，一邊將棉花漲價的事說了出來。夏珊眨眨眼，立時明白了探春的用意。
「姑娘是想借這個機會想辦法撈些銀子吧。」夏珊低聲的說道。
探春點點頭：「只是我還沒有想好這事要怎麼辦。」探春之所以放心的和夏珊說這些事，還有個原因就是夏珊不是家生子，而是從外頭買回來的，所以不怕她將自己的事告訴別人知道。在這個府裡，夏珊能靠的也只有自己這個主子了。
夏珊眼珠子轉了轉，道：「奴婢覺得這件事可行。姑娘不是已經告訴那范大娘，等算好了價錢直接報給姑娘嗎。到時候姑娘就稍加些報上去，大夫人也不會專門拿著這個去和范大娘對賬。姑娘只說棉花漲價不好買，就算大夫人派人出去打聽，不也是這個信兒嘛！」
探春越聽越覺得可行，也點了點頭，只覺得心中放下一塊石頭。轉念一想又悲歎自己可憐，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像迎春一樣定一門好親事，早早的離開這裡。
「姑娘想什麼呢？」夏珊見探春發呆，忙問了一句。
探春回過神來，扯了扯嘴角道：「我想著二姐姐可真是命好。大夫人待她好，還有一個有本事的舅舅，如今又得了一門好親事。」人家的舅舅是將軍，如今又升任福建總督。自己的舅舅不過就是侯府裡一個趕馬車的。那孫紹祖不到剛剛二十歲就做了千戶，不光前途光明，聽說家裡也是個殷實的。有幾個小妾算什麼？嫁過去就當家做主，是賣是遣還不都是迎春說了算。
怎麼好事全都跑到她身上去了，自己這邊偏偏是舉步維艱，連學個管家都這麼辛苦。
夏珊趕忙勸道：「姑娘這是什麼話？奴婢覺得姑娘可一點都不比二姑娘差，別忘了，姑娘才是宮裡頭娘娘的親妹妹。姑娘如今是艱難了些，可將來不一定比二姑娘差。到時候娘娘肯定會為姑娘尋一門好親事。」
探春眼睛一亮，對啊，等元春省親的時候，自己一定要抓住機會好好把握。只要讓元春對自己有一個好印象，不怕她不為自己尋門好親事。再怎麼說，自己才是她的親妹妹。
主僕兩個正在說話，外頭傳來彩雲的聲音：「三姑娘在屋裡呢？」
探春看了夏珊一眼，夏珊趕忙走到門口開門，一邊笑道：「是彩雲姐姐啊，快進來。」
彩雲笑瞇瞇的進了屋，先給探春請了安笑道：「這些日子姑娘可真是辛苦了，可見這管家的事不是件輕鬆的活兒。」
探春以為彩雲是受了趙姨娘的指派過來的，也懶得說什麼，便隨口和她寒暄起來。誰知說了半天話，彩雲卻只是說一些閒話聊天，並沒有打聽什麼的意思。探春覺得奇怪，卻又不便問什麼，也就隨著彩雲聊了起來。
聊了有一頓飯的功夫，彩雲告辭走了。夏珊送到門口，轉回身見探春奇道：「她到底是過來做什麼的？」
「聊天吧，這不是一直都在說些閒話麼。」夏珊也覺得奇怪。
彩雲回了趙姨娘屋裡，趙姨娘趕忙起身拉了她進來問道：「怎樣？她可是有什麼對策？」
彩雲笑道：「我就說姨奶奶瞎操心，三姑娘那樣聰明，哪還能沒有辦法呢。」
「真的？她打算怎麼辦？」趙姨娘笑了起來，連忙追問道。
「哎呦，三姑娘哪能跟我說的那麼清楚啊！」彩雲笑著敷衍道，「不過我聽她的意思是讓姨奶奶不用操心，她心裡有數。」
這倒也是，真有什麼主意也不會跟彩雲一個丫頭說。趙姨娘信以為真，連聲念佛，又朝正屋方向啐了一口罵道：「呸！還想為難三姑娘，幸虧三姑娘是個聰明的。」
彩雲心中暗笑，趁趙姨娘不注意，將賈環拿回來的赤金鐲子放起來收好，轉頭又去陪著趙姨娘說話了。
過了兩天，雲想閣報了新的冬衣價錢過來。探春也不跟琥珀商量，私自又加了三百兩銀子上去，拿去報給了楚夫人。楚夫人一聽收成不好，棉花漲價，果真不疑有他。探春又道娘娘省親的時候全府上下務必穿上新棉衣，恐怕買不到好棉花，便特意預多了些銀子。楚夫人還直誇探春聰明，學的快，會辦事。
探春拿了對牌領了銀子，除去付給雲想閣的工錢，等到三百兩銀票真的到了手裡，探春這才鬆了口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