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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天下惶惶 文 / 水無禎

    一聲轟然巨響響徹了整座光明城,幾乎所有的居民都被從美夢中驚醒了。它們睡眼朦松地探頭窺視,卻看到一道巨大的能量光束沖天而起,照亮了一整片天空!

    一重重法陣適時地運轉起來,將那原本能肆虐整座城池的能量風暴,全都壓縮在一個小小的區域,只留下了天空作唯一的宣洩口。

    在巨大的光束中,昶浩的九具分身從天而降,威風凜凜如同九尊神祇。

    如果剛剛不是他配合光明城的防禦法陣,以四階高級入微的控制力將能量引導往天空,那現在遭殃的可就不止一座公寓,而是大半個光明城了。就他剛剛引動的業力,如果全無保留地宣洩出來,那就算有法陣保護,城池也不可能毫髮無損。

    但是,如此強大的一擊,那個刺客居然毫髮無損地接了下來!

    在照徹天空的光明中,刺客的行蹤完全無所遁形。而且在剛剛的那一擊中,用來作掩飾的一切外物全都化為了齏粉,所以此刻是完全的**。

    出人意料的是,這個偷襲者並不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形體。其軀幹和四肢乾瘦細長,關節異樣的粗大,體表泛動著一種金屬質的光澤,這副模樣總令人想起木偶戲中的那些木偶。

    隨著其仰頭面對昶浩的動作,只見那臉面上根本就沒有五官,只有一個古怪的巨大符文佔據了整張空蕩蕩的面孔。

    「這是……」昶浩的精神力略微集中,就察覺到了這個人體內數量多得令人髮指的法陣和符文。

    「法寶?不,是禁器!是一尊禁器人形!」昶浩不由得一驚。

    人形的法寶他也不是沒見過,以前在《蜀山》世界中,拿來和昊天鏡合鑄的血魔,就是一尊用地獄源力煉成的法寶人形。那頭血魔在魔頭幽泉的御駕下,能量強度足以抵得上兩個聖人,當時昶浩和兩女心靈合一,強行提升境界後,才不過是勉強平分秋色。

    現在眼前的這個人形,更是超越了普通法寶的範疇。其體內不但自帶能源,繪製的法陣更是放棄了能長期運轉的穩定性,只求在極短時間將能量催化至極致,乃是不折不扣的禁器。同樣規模的禁器,威力遠比法寶強大,難怪這尊人形能在昶浩蓄勢已久的一擊下夷然無損。

    一擊之後,昶浩也大致試探出,這尊禁器人形的能量強度,足以達到九倍聖力的強度!雖然不知道這人形能使出幾擊,但在諸大城主族長無一聖人的前提下,只要能有一擊命中,也足以擊殺任何目標,乃是最好的刺殺工具。

    只一眨眼,昶浩的九具分身,就聯手和這具禁器人形對撞在了一起。

    能量風暴再起,昶浩的諸身悉數被震飛回了天空,面對這足有九倍聖力的禁器,現在沒有將能量強度疊加在一起的眾分身自然不是對手。

    不過昶浩的九具分身散而不亂,在飛回天空的途中,九身各自行動,排布出陣勢。現在倉促之間佈陣,無法將能量強度大幅提高,但只是要簡單地疊加在一起,卻是舉手之勞。

    佈陣完畢,昶浩的九具分身再度自天空中臨頭壓下,夜叉分身為先鋒,一拳朝著那禁器人形當頭轟來。同一時候,四周的法陣環繞,封死了人形的一切退路,令其不能撕裂空間逃遁離去。

    面對昶浩的攻勢,那具禁器人形立即發動了回擊。其體內的法陣大力遠轉,身周更是泛起了一個個明亮的符文字樣,如蟻行一般遊走全身,讓這尊本就是形容詭異的人形顯得更加猙獰可怖。

    夜叉分身和人形的拳頭對撞在一起,霎那間捲起了又一輪的風暴。在前後數次暴走能量的肆虐下,四周的防禦法陣眼看就要支撐不住了,遍佈虛空的回路上開始出現斷裂,不斷有一絲絲的能量激射而出,噴湧到外界處。

    「哼!」昶浩冷哼一聲,不得不稍微降低了一下能量輸出強度,萬一這片地區防護法陣崩潰,像悉摩這些躲避不及者就會受到池魚之災。

    此消彼長之下,那具禁器人形的攻勢立即暴漲,趁著昶浩有所顧忌之際發起了一輪狂猛的進攻!

    「啵啵啵……」能量在那人形體內禁法大陣的精細控制下,化作了一波又一波的狂瀾衝來。而且其中流淌著無數的符文法陣,天然地結成了一個個小小世界,和昶浩最新進化後的長河有異曲同工之妙。

    昶浩冷哼一聲,頗為吃力地擋下了這一招。他體內的七輪迅速輪轉,將侵入體內的能量盡數轉嫁給其餘分身承受。

    如果單單只是這九倍聖力的能量強度,那他使用八部神形的傷害轉移**並不難招架。但是這一招中隱含著無數小世界,卻不能簡單地轉嫁出去,只能在最先接觸的這一具分身體內破去。

    侵入體內的能量剛被轉嫁出去,昶浩就立即在自己體內結出滄海,用重重佈陣的葵水擋住了諸小世界的侵襲破壞。接著,九龍之氣遊走於滄海之中,散做絲絲縷縷的細小龍形,將諸小世界逐一包圍了起來。

    那些龍氣雖然散開,但是在昶浩的收束控制下,卻如同尖針一般的鋒銳,一碰到小世界,就立即狠狠扎入其內。

    能量爆破的波動不斷傳出,那些禁法生成的小世界被龍氣一扎,就像是汽球撞上了尖針一般,紛紛爆開,然後在葵水的侵襲下迅速湮滅。

    不過在昶浩忙於化解此招之時,禁器人形也不會閒著,它趁熱打鐵,以主動之勢再出一拳!

    昶浩身周水光一蕩,滄海領域離體而出,後發先至地迎上人形的這一拳。

    滄海當頭罩下,那具人形立即如同身陷泥塘,動作不由滯了滯,而且因為要抵抗葵水的侵蝕,拳上的能量立即被削弱了數成。

    趁著人形動作稍緩的一霎那,昶浩終於回過氣來,夜叉分身同樣是一拳轟出,長河浩瀚的拳意滾滾而來。

    就在人形和夜叉分身即將作出第二次拳頭的碰撞時,隱藏在滄海中的九龍之氣猝然發難,尖針一般紮在人形的身上,無孔不入地朝著其體內侵去。

    禁器人形的體表上猛地泛起無數明亮的符文,硬生生將龍氣磨滅在體外,但是因為要分出能量應付,本已被削弱的拳勢再降數成。

    下一個瞬間,兩拳相撞,長河壓倒了人形被連續削弱的拳勢,長驅直入地轟入人形體內!

    葵水之流浩浩蕩蕩,其中更有數之不盡的小世界,這一刻形勢倒轉,輪到禁器人形失去主動了。

    連串爆裂聲響起,人形體內的禁陣大力運轉,終是成功化解了長河的攻勢,並破盡了其中隱藏的小世界。但是,有不少的禁陣已經開始崩潰破裂,這也宣告著這具人形命不久矣。

    趁著夜叉分身和禁器人形對峙之時,其他八具分身已經行動完畢,將人形籠罩在了新一重的法陣內。

    隨著法陣佈置完畢,昶浩的九具分身能量聯通一體,在能量強度上再不會居於下風。而且人形現在被包圍在陣中,雙方交手散發出的能量大多都被陣法吸收二次利用,外圍光明城防禦法陣受到的壓力大減,昶浩再也不用有所顧忌。

    夜叉分身大喝一聲,金剛獅子印一式三擊轟來。掌指之間沒有一絲多餘能量外洩,只有無數的小世界如走馬燈般閃爍不停,竟是將能量高度集中,悉數化作了世界。

    禁器人形在陣法的包圍下避無可避,只得硬接下這一招。拳掌相交之時,那些小世界猛地崩散爆開,化作狂猛暴戾的破壞性能量,更帶著世界破滅時散發出的無盡戾氣,殺傷力遠比單純的能量攻擊要大得多。

    「啵……」禁器人形的體表不斷泛起符文輝光,隨即又迅速湮滅,顯然是在這一次硬拚中,體內的不少禁陣再度崩潰破滅。看來用不了幾擊,這具禁器就會徹底的完蛋了。

    兩者全無保留的硬拚,昶浩的夜叉分身自然也不可能穩守不動。在狂猛的能量風暴中,夜叉分身借力向後逸去,化去自身受到的反擊作用力。同時,早已蓄勁以待的阿修羅身自後方插入,取代了夜叉分身原本的位置。

    就在這移形換位的一霎那,昶浩布下的陣勢發動,原本肆虐於陣中的能量狂瀾立即被吸了個涓滴不剩,盡數累加在原本已達九倍聖力的能量強度上。

    阿修羅身腦後的黑白月輪一轉,龐大的業力滾滾而來,反正現在不是比賽,昶浩就算使用阿修羅道的攻伐秘術也不會違約。

    阿修羅身蓄勁已久,飽含業力的一擊絕對是不可思議,更有九倍聖力打底,再加上剛剛雙方全力一擊的能量,這一次那具禁器人形豈能倖免?

    怪異的渾濁輝光中,阿修羅身的六臂兩兩結印,同時體內傳出陣陣模糊不清的濁音,既像是高僧大德念誦的經文梵咒,又像是來自九幽地獄深處的索魂哀唱。如果此時還有旁觀者,絕對會驚訝地發現,自己的靈魂在此咒音下竟不由自主地產生一種脫離肉身的強烈**。

    禁器人形分毫不讓地上前硬拚,兩者一交,能量狂瀾四起,但那道渾濁而模糊的光明卻沒有絲毫停滯,直接沿著人形招架的雙臂侵入其體內。

    濁光一入體,整個人形大力的一顫,接著當場停頓了下來。龐大無匹的業力貫體而來,其中更有無盡的負面源力和詛咒,一路摧枯拉朽般將人形體內的禁陣全數破壞。

    「轟」的一聲悶響,禁器人形爆作了一團能量輝光,連禁器最後的自爆殺敵功能都來不及發揮,就變回了最純粹的法寶原材料。

    昶浩放出滄海,將這團能量包裹起來,他暫時還沒有想好怎麼處理這戰利品。再說,現在他還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細細回味這一戰中得到的體悟。

    其實從這一個刺客露面到伏誅,此過程中雙方不過只有寥寥數擊的交手,但昶浩已經算是使盡了渾身解數,獲得的裨益也不可謂不小。

    這具禁器人形確實是強大無倫,如果當時昶浩不是在試演八部神形,力量保持在巔峰的狀態下,那一定不能在其偷襲下倖免。而且,此人形除了能量強度絕高外,更有極其出色的能量控制技巧,用來刺殺非聖人的目標絕對是最可怕的刺客。

    托這個強大刺客的福,昶浩在能量控制的手法上,有了更深一層的體悟。

    「將能量結成世界,不管是用來防禦還是進攻,威力都遠比單純的能量優勝得多。」想到這,昶浩點了點頭。之前他和魔龍安格華里高交手時,在長河之中凝結出小世界破敵,僅是一種境界提升後自然而然的做法,現在細細回想,這小世界似乎還真的妙用無窮。

    在上一世時,昶浩以外道為核心凝聚出的小世界,就足以讓月讀這樣的聖人窮於應付。現在想想,其實就算沒有外道,世界本身也已經是最完善的能量集合體。一個世界之中,自有規則,更有完備的能量循環體系,一旦生成就幾乎不會有能量流失,所以一個完美的世界,就是最好的能量存儲單元。

    而當世界破滅的時候,就會將蘊藏的能量一股腦釋放出來,控制得當的話,這種爆炸效果可遠比單純的用能量進攻狂猛得多。更妙的是,世界破滅之時,會連帶著將其中蘊藏的一切齊齊湮滅,這已幾乎是從因果的形式上進行殺傷,威力之大難以想像,所以不管是用世界來進攻或者防禦,都是一本萬利。

    思及於此,昶浩的阿修羅身一伸手,掌中立即凝結出一個小小的世界。現在他已經是四階高級,可以對能量進行最細微的調控,再加上他有大量控制世界,生成位面的經驗,要製造出最完美的世界並非不可能。

    「不,現在還不算完美。」昶浩皺了皺眉頭,接著曲扭業報,將大量的游離靈魂強制攝入了這個小世界中。

    「只有連真實的生靈都具備了,才算是一個完美的世界。」昶浩將小世界舉到眼前,細細地觀察著其中的聲色犬馬,百味人生。在對世界內部的時間控制下,小世界中的時間過得飛快,那些被攝入世界中的靈魂迅速地轉生,化作了種種生靈,在小世界中一如外界般的生活著。

    「一旦有生靈入住世界中,就會有源源不斷的源力生成,天然地維持起整個世界,卻是不再用創造者多費心了。」昶浩很滿意地觀察了一會兒,然後五指一捏,將小世界生生捏碎!

    磅礡的能量散出,遠比之前生成世界時的更多更狂猛,其中更混雜著無盡負面的源力,儘是小世界破滅時,其中生靈散發出的絕望和詛咒。

    「負面源力也同樣可以用來襲敵,算是完美世界額外附送的福利,而且這樣擅自決定他人生死,遭致的業報也實在不小。」昶浩一邊將攝來的靈魂一一送回去,一邊細細體會用這世界來襲敵的後果,「如果真的用這樣的世界來襲敵,敵人固然受害不小,但施術者自己也要遭到報應。如果我沒有學會阿修羅道的攝罪轉業秘術,這樣做自是後患無窮,但現在卻可以反過來,將這些罪業當作力量的來源,或者直接將這些業力報應轉給敵人承受。」

    「這種攻擊方式,可以作為我現在的殺手鑭。而且我也沒有用阿修羅道的攻伐秘術直接進攻,並不算違約。」昶浩一笑,為成功鑽了一個空子而心情大好。

    「不過,可能至少要再升一級,才能在現在的能量強度下批量製造完美世界。」昶浩又輕歎一口氣。之前他將九具分身的能量聯通起來,才能將一擊之中的能量全數化為小世界,如果在沒有其它分身的輔助下,單單憑真身之力,還真的無法做到這一點。要想重現之前那一擊的威力,恐怕要到了四階巔峰,連心念都入微後才成功。

    不過,將能量化作小世界進攻的方式,威力實在強絕,連那具九倍聖力的禁器人形,都被打得當場崩潰,連自爆的後手都來不及施展。當然,也因為這僅僅只是一具呆板的人形禁器而已,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像是給機器編程一樣,不管事先預設了多少種應戰方案,總會有預料之外的情況發生。就算是真的身經百戰的高手,都不見得能應付瞬息萬變的戰場,何況是一具沒有智能的工具。

    「要怎麼處理這個東西呢?」昶浩自我總結完畢後,再度望向滄海中的能量團。

    「九倍聖人之力,這個強度大了點,真要從頭開始煉成其它法寶的話,沒有幾年的功夫恐怕不能成形。如果給巴力達和安格華里高吞噬的話,又會直接將它們撐爆……」

    正當昶浩在思量的時候,城主府的方向飛來一道流光,而且光明王的意念還先一步傳了過來。

    「你沒有事吧!」

    察覺到光明王接近,昶浩晃了晃身體,將諸分身收了回去。他並非刻意將修成九身的進境瞞著光明王,只是現在才剛剛受到刺殺,最好不要輕易將底細全部洩漏出去。

    一道流光落在昶浩身邊,光明王現出身形。

    「這是……」光明王驚疑不定地望向滄海之中的能量團,「你居然將敵人的禁器煉化了?!」

    「算是僥倖吧,誰讓這個倒霉的傢伙,摸進來的時候正好趕上我修法呢?」昶浩微微一笑,這一點上他並沒有撒謊。

    「太好了,這下我必能從中找出偷襲者的蛛絲馬跡!」光明王一揚手中的那本古式折疊書,書頁上散發出紅綠二色輝光,立即將那團能量攝了進去。

    這本書,應該就是光明王的本命法寶,所謂的「生死簿」了,剛剛他一定是在祭煉著此寶,所以現在才書不離手。昶浩解開滄海,任光明王施為,反正他對著這團能量也看不出什麼來,不若把分析的工作丟給光明王干吧。

    生死簿中光明流轉,一刻不停地在分析著,光明王也趁著這時候,和昶浩閒談起來。

    「剛剛不但你受到了攻擊,我在密室中也遭到了偷襲。如果不是我正好在祭煉生死簿,書未離手,搞不好就讓敵人得手了。」光明王苦笑了一下,「不過,我雖然避過了殺劫,卻未能將刺客留下來,僅僅只能察覺到那是一具禁器人形罷了。如果我豁盡全力,使出八部神形,是有可能將其留下來,但是一旦讓這禁器自爆,不但光明城遭劫,我也可能受到重傷,卻是無法再應付下一波偷襲,所以只好放過了刺客。」

    「幸好,你這一邊完全將來者逮住了,我們卻不算是一籌莫展。」光明王望著書中的光明流轉,露出思索的表情。

    「在大選城際賽之前發動偷襲,很明顯的,是有鬼想暗中破壞此次大選,最低限度,也要去掉部分潛在的對手。而且能同時出動兩具禁器,向我們一齊發動偷襲,這個族類的實力和底蘊必然非常強大。」

    這時候,生死簿已經將那具禁器人形的大部分禁法還原了,光明王略略看了一眼,隨即皺起了眉頭。

    「這禁器的祭煉手法和法陣風格相當博雜,看來是多個族類的技師聯手煉製的。構成主體應該是燒食鬼族的煉器高手搭建,而各個功能模塊,則分別帶著石殼鬼、迅捷鬼、熾燃鬼、誑法鬼、巫鬼這些族類的味道,甚至還用到了我們夜叉族的符文來進行整合周轉。」

    「嗯……」光明王瞇起眼睛,用精神去細細地感應,「這禁器中殘留有一絲殺意,並不是刻意所為,應該是鑄造者在無意中留下的。對於一具專門用來刺殺的人形而言,這個疏忽可是一大敗筆,一旦被高手察覺到這幾不可聞的殺意,那就失去了偷襲的意義,也沒有了先聲奪人的效果。」

    「不過,這是……羅剎的殺念!」光明王的雙目睜開,其中神光炯炯。

    「羅剎國被滅國了數千年,現在終於捲土重來了嗎?!」

    「羅剎族和我們夜叉族,自古以來都是爭戰不休的死敵。」光明王隨即為昶浩解釋,「不過,在我族寶賢王當政時期,夜叉族攀至鼎盛的巔峰,將羅剎族遠遠拋在後方。再後來,羅剎王羅波那惹惱了阿修羅道之主哈奴曼,遭到亡國的下場,往後數千年中羅剎族幾乎在魔界的歷史上銷聲匿跡。」

    「不過,羅剎族當年僅僅只是亡國,尚未滅族絕種。近些年有一則傳聞,說是魔界第六層西北部,有一支強大的盜賊集團興起,其成員儘是羅剎。不過因為距離光明城太遠,而且我也不算純血夜叉,對這些上古的種族恩怨不太關心,就沒有關注過後續消息。」

    「現在看來,那則傳聞並不是空穴來風,羅剎族早有恢復舊時魔界大族的野心。」光明王冷冷笑起來,「而刺殺我這個夜叉王,還有族內的第二高手,就是它們行動的第一步!」

    「也就是說,這次刺殺,主要是羅剎族在背後搞鬼?再進一步說,這一次鬼王大選,羅剎族會在別的主城報名,伺機奪取寶座?」昶浩對諸鬼族之間的陳年恩怨不甚熟悉,只能就目前的情況作個猜測。

    「這幕後的主導者也不一定就是羅剎。」光明王搖了搖頭,「我更傾向於這是一樁交易買賣。」

    「凡是參與了這次鬼王大選的大族,在數位大聖的監視下,都不可能做得太出格。動用本族本城的力量前去刺殺,不但行事容易敗露,事後更可能招致它族的聯手報復。所以就算是某大族心存不軌,也是採取僱傭的形式,暗中聘用一隊和自己全無關係的第三方力量,讓它們代勞刺殺一事。從這人形體內的禁法來看,參與者的族類極其複雜,更像是一個多族混雜的大型集團,羅剎族也僅是其中被僱傭的一分子而已。只不過,可能是因為事先知道這具人形是用來對付我夜叉族的,所以才在不慎下遺留了一絲殺意。」

    「總之,我已經讓情報部門開足馬力去幹活了,我們很快就可以得到最新的消息。」光明王合上生死簿,將那團能量封印起來。

    「今夜之事鬧得頗大,為了安全起見,乾脆在城際賽開始之前,你都搬去城主府裡吧,這樣有起事來也好照應。」光明王略一沉吟,做出一個決定。

    「而且,煉化這具人形後,我們得到極強的力量和數量眾多的法陣,算是意外的收穫。」光明王拍拍手中的寶書,「我要把生死簿祭煉到增幅100%力量的程度,只需要其中一小部分就夠了,剩下的你就看看是自用還是用來修葺城池吧。」

    「悉聽尊便。」昶浩點點頭,反正這麼巨大的能量,他也沒有個妥善的使用方案。即使拿來重鑄昊天鏡,再餵養鬼頭刀和龍槍,最多也不過消耗掉三分之一,實在派不上用場的,就讓光明王幫忙消化吧。

    當夜之事就到此為止了,昶浩和悉摩的住處被毀,也只得聽從光明王的建議,連夜搬到城主府內。至於此地留下的一地殘骸,和之前半夜激鬥的奇景一樣,都已經無法對公眾隱瞞了,昶浩便撒手不理,任由光明王做主,大肆通過魔界傳媒渲染此次刺殺事件,用種種明的暗的方式去推敲真正的幕後黑手。

    光明王的這一公開坦誠,立即得到了許多大族和主城的回應,各式情報雪片一般飛來。不消數日,光明王就將得到的情報一一歸納總結成了一大疊。

    「不單止我們夜叉族遭到刺殺,其它大族和主城也相續爆發了刺殺事件。」光明王拿著那疊報告,邊看邊和昶浩說話,「讓所有鬼族都一起頭痛,雖然做起來很麻煩,但在戰略上也理所當然。只有這樣做,才能混淆視聽,讓人摸不清幕後黑手是誰,還有誰才是主要的刺殺目標。」

    「我們並不是第一批遭到刺殺的鬼,在我們遇刺之前三天,石殼鬼族族長就被刺殺身亡。前兩天則發生連續三起刺殺,迅捷鬼族族長被重傷,誑法鬼族族長靈魂受創,只有巫鬼女王憑著高超的通靈力先一步避開了刺殺。再到前一天,天狗山的山主也遭到刺殺,但因為天狗山妖族眾多,高手層出不窮,刺客無功而返。」

    「在我們遭到刺殺的當天,樂神族和香蔭族也被刺客摸上了門。緊那羅王受到些許輕傷,而乾達婆王不但毫髮無損,還當場重創了刺客!」光明王彈了彈報告,「不過,因為禁器人形的自爆,華君並未能抓住刺客的什麼把柄,她的主城蜃氣樓還差點被炸塌了下來。」

    「最火爆的是我們遇刺後的第二天,大概是因為我們成功留下了一具人形,所以那幕後主使者察覺到了不妙,於是一天之內就發動了五次偷襲,而且全部是採取自爆襲擊。」光明王將報告翻到最後一頁,「有四位族長和城主在自爆襲擊中喪命,只有蟒神族的摩呼羅迦王得以倖免。」

    「第一次刺殺和最後一次刺殺,相隔了足足五天,那些城主和族長怎麼就沒事先收到風聲,提前做好應對準備呢?」昶浩撇了撇嘴,「同樣的,我們城也沒有及時收到相關情報,你所自傲的情報系統,這次似乎也吃了一個癟呢。」

    「這並不奇怪。」光明王不以為忤地笑了笑,「一族之長被刺殺,族內的第一做法往往都是封鎖消息,不使噩耗洩露。對外,可以避免敵對的種族或大城,乘著群鬼無首大舉進攻,引發戰事;對內,則可以穩定民心,避免未戰先潰。而且,族長城主一去,對那位置有野心者也必定蠢蠢欲動,這時候封鎖消息再加上假傳軍令,乃是正統繼承人剷除競爭者的最後機會。所以,這怨不得我的手下情報延遲,即使它們察覺到了些許異動,也以為是慣常的政變而不疑有詐。」

    「到了現在,各倖存族長城主互相通氣,此次刺殺終於遮掩不住了,還鬧得沸沸揚揚。」光明王將手中的報告一扔,另拿起了一份表格。

    「知道嗎?現在有一個很有趣的謠言,說這一次的刺殺,其實是由鬼王大選的幕後主持人們策劃的。而其背後的目的,則是進一步淘強去弱,減少最終參賽的人選,只留下真正的高手。」

    「我個人對這種說法不置與否。」光明王笑著揚了揚手中的表格,「但是統計的結果,卻間接證明了這說法並非空穴來風。」

    「原本各城計劃參與城際賽的選手,包括各族長、城主和城區賽勝出者,足足有近百人。但是被這麼一鬧後,最終參賽人數驟減至四分之一,現在已經確定參賽的只有區區二十四位選手。」

    「像是被刺殺身亡的族長城主自然無法參賽,而且就算族內有僥倖存活的二把手,此時也正忙著上位接收權力,無暇再來參賽。至於那些重傷卻沒有送命的幸運兒,像是迅捷鬼王和誑法鬼王,此時光是應付族內有異心者的第二次刺殺就已經費盡心力了,也不可能再參賽。」

    「還有啊,像巫鬼女王那樣的膽小者,或者是對自己的實力沒有信心者,更是直接龜縮了起來,再不敢染指鬼王寶座。」光明王呵呵笑起來,「抱此心態的鬼絕不在少數,甚至佔了原定選手的大半,所以最終只有二十四人願意繼續參賽。」

    「不過話說回來,凡是沒有被刺殺嚇倒的,都是一等一的絕世高手。」光明王的表情嚴肅了數分,「像是繼續參賽的緊那羅王,雖然未能全身而退,但是在九倍聖力程度的敵人偷襲下,還僅是受到輕創,這份修為也已經算駭世驚俗了。如果我遇襲之時,不是正好生死簿在手,結果也不可能比它好到哪裡去。」

    「至於在刺殺中毫髮無損的乾達婆王華君,還有天狗山山主崇德上皇,甚至是在禁器的自爆襲擊中都安然無恙的摩呼羅迦王大智行,它們的成就就只能用深不可測來形容,屆時我們對上時,少不得一場惡戰。」

    「所以說,這一次的刺殺其實等同於一場篩選,一下就將剩餘選手的實力,大致摸了一個底。」光明王歎了一口氣,「我暫時還不想懷著惡意去揣度這次大選背後的深意,但現時我們光明城在刺殺事件中表現得最是搶眼,卻也等於是被推到了風口浪尖,成了眾鬼共同的目標。」

    「接下來,就再也無法低調了嗎?」昶浩嘀咕著,接著又自己笑了起來,「到現在我還要怎麼低調?幾乎每一場都是越級挑戰的我,早就成了其它城情報部門的重點關注對象了!」

    「要在屍山血海中殺出一條路來,就不要指望能靠低調和韜光養晦來過矇混關。」昶浩自言自語。

    「哦?說得不錯。」光明王聽到了這句話,自己也笑了起來,「既然以成為鬼王為目標,如果沒有一顆有我無敵的信心,和一份捨我其誰的氣勢,那不如回家吃奶去吧!」

    兩人相視哈哈大笑起來。

    「現在還剩下七天的賽前籌備時間,」笑完之後,光明王言歸正傳,「最遲五天之後,我們就要上路前往大選的最終賽場,羅睺阿修羅的王城——善見城。」

    五日時光眨眼而過,到了臨近最終大選的時候,昶浩便跟隨光明王,踏上前往善見城的旅途。

    雙方都沒有帶上太多從人,昶浩僅僅帶了悉摩一個當作隨行家眷,而光明王也僅帶了三個夜叉心腹,都是得傳八部神形的高手。此外,加上侍者和其它必要人員,總數沒有超過十人。光明城內需要有人手坐鎮,不可能抽調一空,再說就算路上遭到新的刺客,人多了也不過是累贅,倒不如輕裝簡行。

    去善見城的旅程,其實說白了就是在一個接一個的傳送法陣中穿行。因為善見城的位置並不在魔界,所以為了照顧悉摩這種無甚實力者,路途稍微周折了一些。

    「善見城乃是位於忉利天的北海之底,原本是帝釋天因陀羅的王城。」眼看著接近目標後,光明王開始充當起導遊,為昶浩介紹起他們的目的地。

    「在這個天界的四千年前,因陀羅覬覦阿修羅道之秘,企圖用聯姻的方式,滲透入崑崙之中,結果惹惱了當時的羅睺阿修羅王。羅睺一怒之下,殺上善見城,將眾天軍打得潰不成軍。因陀羅反擊無能,遂請出佛陀調停,其開出的停戰條件之一,就是割讓善見城給阿修羅一道。羅睺阿修羅王得了此城後,沉入北海之底,便應劫轉世去了。這一次他轉劫歸來,重開善見城作為賽場,也算諸天萬界中的一樁佳話。」

    說著,眾人已經穿過了最後一重傳送陣,來到了一片汪洋的上空。

    在這海上四下遠眺,只見一片碧藍海水,間中點綴著一些星羅棋布的小島,風光美不勝收。

    「好風景啊!天界就是不同!」悉摩到處張望著,「看看這天空,真的是晴空萬里,比起地獄的上不見天,還有餓鬼世界的隨時陰雲籠罩,這風光,這氣氛不知道好了多少倍!難怪地獄是讓人受罪的,而天界是讓人享受的。」

    正當眾人望著天空的時候,忽然虛空微微一蕩,張開了一個空間裂口,一座巨大的城池無聲無息從中逸出。

    這城池佔地極廣,光是其在日光下的陰影,就一下子將大半個北海籠罩了起來。不過這城池雖大,移動時卻是沒有發出一絲聲息,如果眾人不是正望向天空,恐怕也不能在第一時間察覺其到來。而且,就算現在清楚地看到了此城移動的軌跡,也有一種白日見鬼,虛幻不實的縹緲感。

    「這是香蔭族的王城,著名的『蜃氣樓』。」光明王第一時間給眾人介紹,「此城號稱永不落地,可日行千里,諸界之中任意來去。因其長居高空,可望不可及,故又有『幻城』、『縹緲之城』一類的別稱。佛經之中有『海市蜃樓』的成語,就是對此城的描述,用來形容縹緲不實,不可捉摸之物。」

    「不過在之前的刺殺事件中,蜃氣樓差點被炸到塌了,如果真的掉落到地面上,那香蔭族的臉面就全都沒了。」光明王帶著幸災樂禍的笑容,遙遙眺望著蜃氣樓,「嗯……華君倒是很勤快嘛,才過了這麼幾天,就已經把外觀修復得看不出異樣了」

    昶浩也放出精神力,遠遠地掃瞄了一圈。這座蜃氣樓確實是搭建得大氣而華美,樓台亭閣無一不是精工細作,美不勝收,印度式和歐式的建築風格完美地糅合在一起,別具一番特色。

    不過,在昶浩眼裡,現在這座城池只是一個特別大的花架子。以他粗略的一輪掃瞄,就可以看出城內有不少地方的法陣殘破不全,雖然主體未損,但防禦外敵的能力大跌,在昶浩這樣級數的高手面前根本是開門揖盜。

    他把這發現說出來,光明王呵呵再笑,「顯然華君也知道,現在自家再也防不了盜,所以只好直接御駕此城千里迢迢地跑來這裡。如果她自己孤身上路,將城池丟在魔界,一旦遇上敵族乘機進攻,那就要連家當都被搶光了。」

    眼看著蜃氣樓橫空而過,往北海的另一端飄去,光明城的眾人也不再磨蹭,就借城池的陰影遮遮太陽,一齊往善見城的所在地趕去。

    才沒走多遠,前方就突然湧來了一陣陣強烈的能量波動,似乎是有人在海上交起了手。

    「崇德老狗,納命來!」迎面傳來的能量波動中,夾雜著一聲暴喝,震得北海的水面都晃蕩了起來。

    「大智行你這條死泥鰍,擋住本座就只是為了放這麼一聲響屁嗎?」另一把陰惻惻的聲音響起,回應了之前的暴喝。

    接著,又是一輪能量波動爆出,混雜著一干小卒為各自主子打氣的喝彩聲。

    「天狗山的崇德上皇,和蟒神族的摩呼羅迦王大智行,這對老冤家又打起來了。」光明王無奈地聳聳肩,「當然,以我們的立場,也不介意它們大賽之外私下解決恩怨,畢竟最終參賽的選手越少,對我們也越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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