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八六章 一個小人物 文 / 大河壩
郝昭做為徐州軍駐紮舒縣的最高軍事首領,對舒縣的一切都有專斷之權。換句話說,在舒縣範圍內,他看誰不順眼,就可以不經上奏滅了誰!
當徐州軍流傳瘟疫的消息,傳入舒縣的時候,郝昭曾試探過袁渙、陳蘭、雷薄,三人並沒有異心,於是,郝昭對他們的印象又上升了一個層次。畢竟,郝昭知道徐州軍瘟疫的實際情況,而袁渙三人不知道。
袁渙三人並不知道,那一天,他們在鬼門關裡走了一遭。
現在,袁渙身為舒縣長史,專門處理舒縣政事,郝昭對他言聽計從,他所需要的一切,郝昭都全力配合。這一來,讓袁渙找到了當年在喬蕤手下的感覺,不由的,他心中產生了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
而陳蘭和雷薄兩人,身為田凡委任的剿賊校尉,也得到了郝昭的大力支持。郝昭只有一個原則,舒縣城內我說了算,舒縣城外,你們說了算。二人在袁術手下的時候,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待遇,心中自然也是感慨良多。
廬江郡內,舒縣附近的十餘股盜匪,在他們的努力下,現在只餘下兩股。最近,他們打算剿滅其中的一股。
刀疤臉,原名趙達,籍貫無考,從中平年間就在舒縣南方的雞嘴山紮下根子,經常襲擊往來客商,殺人如麻,所犯罪過罄竹難書。此人身高七尺八寸,面目黝黑,長相醜陋,加之臉上有一道刀疤,更是人見人怕,鬼見鬼愁。
趙達手下共有悍匪八百人,沒有老弱,個頂個的都是高來高去的江湖好漢,有許多人都是殺人之後逃亡到這裡,被趙達收留的。可以說,這幫人全都該死!
黃昏時分,張達的山寨中,張達和手下諸位頭領正在商議事情。
一個滿臉橫肉的頭領仰脖灌下一碗酒,「桄榔」一聲將酒碗摔破,憤聲吼道:「大哥,我們突圍吧!雞嘴山易守難攻,可弟兄們都是些不會過日子的,到手的金銀錢帛倒是留下了,可糧食沒怎麼攢下來。自從徐州軍進入廬江之後,我們連像樣的買賣都沒做成,還折損了不少弟兄,現在糧草已經要耗盡了。大哥,再不突圍,弟兄們可就都要餓死了!」
今年大旱,廬江是重災區,誰家都沒有餘糧,他們就是想搶,也搶不到!更何況,自從舒縣一戰之後,一眾山匪對徐州軍都有些畏懼,實在不敢下山劫掠。
幾個頭領聽了,連連附和,群情激昂。
趙達陰沉著臉,掃視眾人一眼,他們立即收聲,一個個噤若寒蟬。積威之下,加之趙達的形象實在可怕,沒有人敢於跟他對視,即使是他手下的頭目。
良久,趙達吐出一口濁氣,右拳攥緊,沉聲道:「今晚突圍!」
趙達不想走,走了他沒法向主人交代,可是……如果不走,只怕會死得很難看!陳蘭、雷薄已經將他們包圍了有幾天了,想必也快熟悉地形了,此時不走,再過幾天等他們攻上來,那再想走可就走不了了!
半輪明月高懸空中,雞嘴山後山的一條小道上,幾百個黑影正抹黑移動著。十一月的氣候已經頗為寒冷,北風一吹,黑影衣袂飄飄,給蕭瑟的山間嶺內,更添了一份蕭瑟。
趙達身穿黑色勁裝,寬厚的腰帶中插著幾把飛刀,手拿一把單刀,在隊伍前列。
路線,他非常熟悉,他知道,只要再走的一里路程,到了前面的開闊地,弟兄們鳥獸散之後,徐州軍就算發現了也無能為力,他就能逃出生天。
趙達往前一看,前方有幾十棵不知名的樹,樹木高大,華蓋遮天。樹中間有一條道路,只要過了那條路,再走過一座獨木小橋,他就能逃出生天了!
不知為何,趙達感覺這些樹木顯得很詭異,落了葉子的樹枝,在昏暗的月光下,投射出斑駁陸離的影子,影子隨著風微微擺動,讓人見了就不舒服。
好在,穿過林子的路上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趙達不由失笑,自己真得被陳蘭嚇怕了?都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了?
眼見距離小橋只有二十步遠,突然傳出一陣梆子響!
趙達頓時嚇了一跳,腳步停下的功夫,小橋邊和這幫悍匪的一側距離十丈處,突然出現一幫影子。影影綽綽的,不知有多少人!他們手中顯然都拿著兵器,在月光映照下,反映出粼粼波光,雖然沒有聲音,可更加顯得殺氣盈野!
跟在趙達身後的悍匪胡二一驚,道:「大哥,他們早有準備,撤吧!」
趙達看了看,見前方小橋處只有十幾個人,頓時一咬牙,道:「衝過去!」他並不怕陳蘭、雷薄的兵,兩方交手幾次,陳蘭、雷薄每次都被他打敗。要不然,陳蘭兩人也不會等到最後才剿滅他。
現在這個時代,呂蒙還只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青年,根本沒有「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句話,所以,趙達看走了眼了!
當趙達啟動的之後,他身邊的一眾悍匪忙跟著大步向前。突然間,一陣機括的響聲傳來!
趙達的一雙眼睛暴張,在聽到聲音的同時,他立即一個魚躍前滾翻,翻了個跟頭,又趴到了地上。可就是這樣的速度,他依舊感覺到左邊大腿一震,接著就是一陣鑽心的疼痛!接著,他聽見手下弟兄們連聲慘叫。
對方只是一輪攻擊,勁弩連射之下,數百悍匪已經倒下一半人!
這幫悍匪是在逃跑,並沒有擺出戰鬥的姿態,他們是一字長蛇陣,埋伏的徐州軍也是一字長蛇陣。不然也不可能僅僅一輪齊射,就殺死這麼多敵人。
十發弩和三發弩,設計的理念就是在盡量短的時間內,射出盡量多的弩箭,在一個照面之下殺傷盡量多的敵人。陳蘭和雷薄身為剿賊校尉,按照田凡的要求,主要訓練士卒山地戰的能力,自然也要裝備盡量多的弩箭。
而且,徐州士卒身上內罩皮甲,外面穿了田凡設計的野戰袍服。那些五顏六色的布條掛在身上,別說是黑夜了,就是白天,只要他們躲在草叢中,也不易看見。否則,以趙達的眼力,也不會到距離僅僅二十步才發現前面有人。
趙達趴在地上,扭頭看著弟兄們一個個被射殺,目眥欲裂!
可此時並不是講義氣的時候,他拔出腿上的箭矢,身子翻滾幾下,滾入一邊的小溝裡。
正在這時,徐州士卒已經點起了火把,拔出腰間鋼刀,開始追殺餘下的悍匪!
悍匪們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打懵了,可他們到底是悍匪,一見了血更加彪悍,等徐州軍士卒近身之後,他們發一聲喊,跟徐州軍展開搏鬥。
徐州軍將士人數多,悍匪們人數少,但武藝強,按說應該打得難分難解。可事實並非如此,陳蘭、雷薄先易後難的剿匪方案顯現出了成果。他們手下這些原來劉勳的士卒,經過歷次戰事,已經不再是羊羔似的孬兵。他們雖然技不如人,可並不後退。而且,他們彷彿專門訓練過一種陣型,三個人一組,一人拿長槍,一人拿刀盾,最後一人卻是弓箭。這樣一來,一個三人小組圍攻一個悍匪,遠近都可以攻擊,效果非常明顯。
趙達抓起鋼刀,本來要衝上去廝殺一番的,可一見徐州軍這麼強悍的戰力,他立即選擇的放棄!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還是保命要緊!再說,這幫悍匪只是他的利用工具罷了,本來就是他的炮灰!
小橋附近的十來個徐州軍士卒,此時已經過了趙達的位置,往後追殺悍匪去了,小橋上只留下幾個人。
趙達一見,立即團身飛起,將手中鋼刀舞動的如同風車一般,往小橋處飛奔而去。
幾個士卒一見,忙發箭的發箭,舉槍的舉槍。
趙達連續磕飛四支羽箭,已經距離徐州軍士卒僅僅六七步遠。他飛身跳起,四把飛刀飛出,立即放倒了四個士卒,接著一刀匹練般劈下,一個士卒當場身死,接著,落地之後,他鋼刀橫劈,又是一個徐州軍士卒死亡。
這樣一來,小橋的通路就已經被打開了!
連續攻擊,將四個弓箭兵殺死,餘下的三個人對他威脅已經不大,而且他的腿傷因為這幾下全力施展,已經破裂開來,鮮血長流,趙達也不戀戰,直接順著幾個士卒的空隙,飛奔到橋上,沒入了黑夜之中。
幾個徐州軍士卒吃了這一次大虧,忙穩住陣型,卻沒有去追擊。橋對面還有同伴,把這個人留給同伴吧!
趙達一瘸一拐的過了小橋,再飛奔幾十仗,腿上的傷勢已經讓他頭暈眼花。閃眼間,他看見前方不遠處有一匹戰馬,趙達一陣興奮,忙趕了過去。
眼見就要到達戰馬身邊,斜刺裡三桿長槍刺來!
趙達慌忙躲閃,同時反擊,一刀斜向撩起。卻不想,失血過多,他力氣不足,這一下不但沒有磕飛敵人的長槍,自己手中的刀反而險些掉了!
他立即將餘下的兩把飛刀發出,放倒了兩個徐州軍士卒,接著奮力跑了幾步,身體猛然拔起,不偏不倚正落到馬兒背上,接著,他用刀將馬韁砍斷,一提馬韁,往黑暗中飛奔而去。
次日,陳蘭、雷薄的戰報送到了郝昭手中。
郝昭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成功殲滅刀疤臉一股悍匪,殲敵七百一十,俘敵八十一人,匪首刀疤臉不知所蹤。士卒傷亡攻擊一百九十三人,丟失戰馬一匹!
郝昭看著最後一句話,久久沒有移開目光。
良久之後,他寫了一封信,叫過一個小校,讓他將書信送給劉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