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二四章 為卿蛋碎 文 / 大河壩
「你我夫妻本是一體,我自然要為你考慮!什麼你的我的?烈酒,對於我來說可有可無,可對你來說,卻是一個天大的功勞,能讓你在家裡不受欺負,這比什麼都強!」
「誰說你我沒有緣分?老天讓我們湊在一起,誰說都沒有用!你放心,我不留你,可……若是有需要,你一定要來找我!我田凡在徐州,說一句話還是有一點用的!」
「一定要記住了,在徐州,你有一個夫君,叫做田凡!呵呵,不是我誇口,現在是你夫君我在徐州說話有份量,總有一天,我說的話,將會在大漢十三州都有份量!到時候,你有什麼解不開的事情,報我的名號!」
……
數年相思,今日終於見到了他,她卻說不出話來!
注視著他,她心想,幾年了,他沒有什麼變化。目光碰到他那帶著濃濃關懷的目光,想起這些天的遭遇,兩行淚珠忍不住湧了出來。她以為自己的淚已經流光了,可是,見到了他,見他還想著自己,她還是流淚了。
田凡心裡一緊,趕忙抓住她的手,問道:「霜兒,發生什麼事了?」
呂霜只是搖頭掉淚,她身邊的丫鬟琳兒卻不幹了,「嗆啷」一聲抽出長劍,她厲聲道:「放開我家小姐!」
田凡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琳兒被他的目光嚇了一跳,出了一身冷汗。想不到上一次任人拿捏的田凡,竟有如此犀利的目光。她訥訥地道:「你……不要……」
呂霜調整好了情緒,長出一口氣,道:「琳兒,住嘴!」
琳兒乖乖住嘴,老老實實坐下。可那雙眼睛還是盯著兩雙握著的手,這種情景在她看來是那麼的刺眼,那麼的不可思議!
呂霜看著田凡,顫聲道:「我的家……沒了!」
田凡一頓,卻找不到任何安慰的話。雙月門的覆滅他早已知道,而且呂霜在雙月門的身份他也早就知道,他實在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半晌,他長歎一聲,拍拍她的手,道:「一切有我!」這雙手,瘦了好多,彷彿一折就碎,讓他心疼。
就在這時,一個極不協調的聲音傳來。
「師妹,你來徐州竟然是來找姓田的??!!」
田凡一皺眉,循著聲音望去。只見小店門前側面十來步遠的地方,一個衣著破爛的男子,手裡端著劍,正一臉憤怒和不可思議的看著田凡和呂霜。
那男子二十多歲,長相俊朗,只是狼狽不堪。頭髮亂糟糟地,鬍鬚如同刺蝟一般邋裡邋遢,雙眼眼窩深陷,臉色蒼白,嘴唇乾裂,一雙眼睛因為憤怒而呈現血紅色。
他想靠近田凡,恨不得一劍劈死田凡,卻被王孜和朱淵攔住,只能隔著老遠乾嚎。
田凡仔細看了他幾眼,再聯繫道他對呂霜的稱呼,這才想起這是楊建。他不由皺眉,扭頭看向呂霜。
原來,他們三人為了趕路方便,又為了迷惑追擊的敵人,在進入下邳國地面之後就將坐騎放掉了。之後呂霜二人沒有管跟隨的楊建,一路來到徐州,楊建因為連日趕路舊傷復發,則晚了一步。
呂霜沒有反應,一動不動。
琳兒卻怒道:「你管得著小姐嗎?若不是你,小姐豈能落到現在的地步?幾百族人豈能被人屠殺?呂家養育你多年,供你吃穿,教你武藝,你就是如此報恩的?楊建啊楊建,你還有臉活在天地之間?」
田凡聽了,不由看向楊建。
楊建一愣,呼吸急促了許多,不一會兒臉就紅了。不是羞愧,他是怒,是不甘心!
一路不遠千里跟著呂霜來到徐州,沒想到呂霜竟然是為了找田凡?
他哈哈哈狂笑幾聲,長劍指著田凡和呂霜的方向,咬牙切齒地道:「賤人,賤人,妄我對你癡心一片,你竟然喜歡姓田的,你該死!田凡,你也該死!姦夫淫婦,你們都該死!」
罵了幾句,他又變為祈求,道:「師妹,師妹啊,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你怎麼能如此對我?我們從小的感情竟然還比不上你與姓田的嗎?哈哈哈,師妹……」
他一會人哭,一會兒罵,田凡聽得心煩,沉聲道:「王孜,朱淵,把他扔出下邳!另外……」他看了看呂霜,續道:「廢了他!」
從琳兒透露的隻言片語中,田凡得到了很多信息。呂霜是在滅門之後專程來找自己的,呂家滅門是因為楊建的背叛!他這個命令也是一種試探,看看呂霜的態度。
王孜二人得令,之後不費吹灰之力抓住楊建,見他叫的淒厲,王孜在他脖子上劈了一掌,整個世界頓時安靜了。
呂霜自始至終沒有絲毫反應,甚至連心態都沒有波動。田凡不由鬆了口氣,他緊了緊握住呂霜的手,道:「跟我回家,一切等回家再說!」
他拉著呂霜出了店門,呂霜溫順的跟著,亦步亦趨,沒有絲毫掙扎。
琳兒看了二人一眼,訥訥地道:「小姐……你……」
呂霜沒有答話,她只能跟了上來。
田凡上馬,之後將呂霜扯上馬背,二人共乘一匹馬。田凡雙手環繞著她嬌軀,卻感覺她始終一動不動,猶如行屍走肉一般,不由萬分擔憂。
田凡笑笑,沒話找話地道:「霜兒,這是我們第二次共乘一騎!還記得上次的情形嗎?」
半晌,呂霜悶悶地嗯了一聲,輕聲道:「上次是為了躲避毒龍!」
田凡點點頭,道:「對!以後我們會有很多機會。霜兒,夫君還是那句話,一切有我!」
霜兒微微頷首,啜泣出聲。幾個月以來承受的無數苦難折磨,因為田凡一句話,一個關懷的眼神,她裝出來的堅強不復存在,重新變為那個無助的小女孩兒。
與此同時,大將軍府內,劉備與楊奉在密室內商談近一個時辰之後,楊奉告辭而去。
劉備罕見的親自相送,看著楊奉的車架遠離,劉備的臉色變幻不止。有些興奮,有些開心,有些擔憂,還有些無奈,五味具雜。
他招手叫過一個護衛,低聲道:「你去把伯光叫過來!」微微一頓,他續道:「把公台、文和、元直、子揚、元龍都叫來,要快!就說,有大事發生!」
那護衛抱拳一禮,叫過幾個同伴吩咐幾聲,幾人分頭行事,不一時,六匹健馬朝著不同方向飛奔而去。馬蹄踏在堅硬的青石板地面上,金石之聲傳出很遠,很遠!
田府,田凡費盡口舌,呂霜終於同意將遮面的面紗取下。他兩手端著呂霜頭上的斗笠,如同掀起新娘子的蓋頭一般,將斗笠取下。
可是,入目的不是羞紅的一張俏臉,而是一張飽經風霜,讓人心疼的蒼白的俏靨。
眉目如畫的呂霜,憔悴的不像樣子,眼窩深陷,臉色蒼白,在她臉上,根本找不到一絲以往的神采飛揚,她瘦了好多,尖尖的下巴,目光不復以前的靈動,顯得有些呆滯。這還是那個談笑間將自己擒獲,於十萬大軍銅牆鐵壁的搜索中從容退去的呂霜嗎?
拉著她的手,田凡柔聲問道:「霜兒,到底發生了什麼?」
呂霜低垂的眼簾顫了顫,抬起眼珠定定地看向田凡,道:「我的家破了,我的族滅了!你……能為我報仇嗎?」
田凡點點頭,道:「你詳細說說,到底是何人所為,你又是如何逃出來的?」
呂霜微微點頭,咬咬牙,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道:「我的爺爺叫呂峰,我的父親叫呂雲,我還有個哥哥叫呂一。我們家從祖上開始,就一直居住在一個叫朝陽谷的山谷,迄今為止至少有十幾代人了。」
田凡道:「為何一直居住在山谷內?你們與外界沒有聯繫嗎?」
呂霜搖搖頭,又點點頭,道:「我也不知道!在我祖爺爺那個時代以前,我們一直居住在山谷中,與外界沒有一絲聯繫。直到祖爺爺那一代,我們的族人開始出谷,這才與世人有了一些聯繫。」
微微一頓,她看了看田凡,續道:「幾十年來,我們家族招攬了很多人或者世家,組成了一個組織,名為雙月門!」
田凡點點頭,道:「繼續!」
呂霜道:「組建這樣的一個組織,有一個終極目標,就是將天下搞亂!」
田凡一愣,道:「什麼?你的祖爺爺組建這樣的組織,目的竟然是讓天下大亂?這……有什麼好處?」
呂霜搖搖頭,皺眉道:「我也不知,只是聽我爺爺說到,我們是為了復仇!」
田凡傻眼了,為了復仇就要搞得天下大亂?這是跟誰有仇?難道跟全天下的人嗎?
呂霜續道:「可是……以前我曾經跟你說過,我爺爺輩有兄弟七人,各個武藝高強,膽識過人,有鬼神莫測之能。他們秉承了祖爺爺的遺訓,將天下大亂做為他們行事的宗旨和目標。二十多年前,他們得知有兩個敵方有極其稀有的寶藏,於是率領手下眾人前去搶奪。沒想到對方也不是好惹的,兩場大戰過後,爺爺輩七兄弟僅餘下他一人。
「自此,我們呂家對雙月門內部的控制力下降,導致雙月門分崩離析,手下的劍客和世家多數改換門庭,另投別家,整個雙月門分裂成了四股力量!」
田凡微微頷首,道:「哪四股?「
呂霜幽幽地歎了口氣,道:「金城閻鳴所在的閻家,安邑衛家,溫縣司馬家……」
田凡驚聲道:「什麼?溫縣司馬家?就是司馬懿所在的司馬家?」
呂霜咬牙切齒地道:「不錯,正是司馬家!滅我門,屠我族的,也是這個司馬家!」
微微一頓,她續道:「伯……,你不要小瞧這個司馬家,他們可是有得天下之志的!」
田凡點點頭,心說我自然知道。
呂霜見他並沒有足夠的重視,道:「司馬家有三絕之一的『劍絕』鄧展為教頭,訓練出了相當多的死士,不容小覷!」
田凡一愣,驚聲道:「什麼?鄧展是司馬家的人?」這下子,他真的驚訝了!比剛才還要驚訝。
呂霜見他重視,這才放心的噓了一口氣,道:「不錯!鄧展以前也是我雙月門的人,只是後來投靠司馬家了。」
田凡張嘴道:「那麼……」
突然間,他閉了嘴,因為他聽見了腳步聲。
果然,不一時響起敲門聲,賀喜的聲音傳了過來,「公子,大將軍派人來請,說是有急事相商!」
田凡點點頭,看看呂霜,道:「霜兒,其餘的事不急於一時,反正我們有足夠的時間。現在天色這麼晚了,既然主公來叫我,一定是有大事發生,我先去看看。」
呂霜溫婉地點點頭,道:「那……你去吧!早去早回,我……等你!」
田凡笑笑,道:「放心,我一定早點回來!」
微微一頓,他調笑道:「不要你呀我呀的,該稱呼我什麼,難道你不知道?」
呂霜俏臉一暈,沒有接話。
田凡知道她還需要適應這個新角色,所以沒有等她說出口,就笑著離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呂霜雙眼迷茫地輕聲道:「霜兒等你回來,夫……夫君!」也許,她真的需要很長時間,才能適應現在的新角色。
田凡出門田府大門時,恰巧遇到回來的王孜和朱淵。他不由一愣,道:「你們怎麼現在才回來?廢一個人,用了這麼長時間?」
兩人鬼鬼祟祟地對視一眼,王孜笑道:「呵呵,公子說要廢了那人,我們一直在商量該怎麼廢了他,所以時間長了點!」
田凡無語的搖搖頭,道:「行了,回去休息吧!嘿,你們也真是的,廢了就廢了嘛,有什麼可商量的?」
兩人嬉皮笑臉地點點頭,道:「公子英明!我們的確把他給『廢了』!」
田凡搖搖頭,自顧自地走了。抬頭望天,卻見天色依舊陰沉,細雨依舊綿綿!
突然間,他停下腳步,道:「王孜!」
王孜一溜小跑來到他身邊,抱拳道:「公子,有何吩咐?」
田凡猶豫了一陣,低聲道:「昨夜來訪的那個人,你們查出他的住處了嗎?」
王孜點點頭,道:「早已知曉!」
田凡微微頷首,道:「告訴他,就說我讓他轉告另一個人,小心司馬家,小心鄧展!」
王孜一愣,抱拳轉身自去了。
朱淵見王孜又出門了,不由搖搖頭。公子可真忙啊,這麼晚了還派王孜出任務?想起今天的任務,他就想起了楊建,幸災樂禍地笑笑,嘿嘿嘿,小子,你跟公子搶女人,我們就讓你以後再也碰不得女人!
卻原來,王孜和朱淵對田凡這個「廢」字,做了深入分析。他們看到了田凡和呂霜的情況,又從楊建對呂霜說的幾句話中瞭解了他對呂霜的感情,經過一番巧妙的分析之後,自認為很巧妙的把握了田凡的心思,於是自作主張的……
城外,城西泗水的一條小小支流旁,一個狼狽的身影躺在河邊,任由細雨淋在臉上。眼皮一動,他終於被劇烈的疼痛疼醒,想起暈倒之前的情形,他顫抖著雙手摸了摸下邊兒。暮地,他一雙半瞇著的眼睛瞪得溜圓,一聲非人類的慘嚎從他口中發出,遠遠傳入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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