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場版第一集《跨越雷池的藝術家·驚世的最後劍舞》 【008】死亡 文 / 醉步凌雲

    更新時間：2012-12-25

    呢喃的琴音喚醒了過往的時光。被領域所禁錮的玩家們迷惘地、無助地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微風拂過了面頰，旋即一個個如同沙人一般潰散，化為細小的沙礫被風吹遠，消失在時光之河的盡頭。

    一如過往的一切，過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當領域之力消失後，白手套慘笑著跪倒在冰面上，昂首望著空中兀自彈奏著鋼琴的傲慢，幾乎是從牙齒縫裡迸出了一句話。

    「原來獲得了【迷之附魔術】的附魔師是你。」

    傲慢停下了動作，看了看週遭如火如荼的戰局，旋即再度掏出了一根茶花煙點上：「低調，低調。」

    白手套全身的力氣像是完全被抽空了，整個人如同一口破麻袋一般軟綿綿地使不上力。看著週遭憑空出現的近百名傲慢，白手套啞然一笑：「既然你已經獲得了永生不死的時光之力，為什麼還要和我們作對？」

    琴聲再度響了起來。

    茶花煙的煙霧裊裊上升，漫天晶瑩剔透的雨滴悄然而降。每一滴雨滴落到海面、冰面都會濺開一朵朵晶瑩的水花，繼而無奈地化為污水，一如初生的嬰兒，總是要被環境污染，被時光湮滅。

    琴音逐漸轉快，雨滴之中隨之落下一枚枚長約尺許的黑色、白色、青色……的元素劍。

    正在竭力抵擋傲慢分身攻擊的雷動、抵天之盾等人被這密集的劍雨逼得手忙腳亂，想要躲卻發現整個海域已經被劍雨全面佔領，只能咬著牙硬抗。所幸這些元素劍的傷害並不恐怖，只不過是強制性地扣掉100點hp又或者是防禦值而已。對於這些各項數值能以億計的強者來說還真算不上什麼。

    白手套撐開了【虔誠庇佑】，渾身頓時被一層透明的橢圓形光罩所覆蓋，劍雨雖然能夠穿過護罩強行攻擊白手套，但是傷害和各系元素所附帶的暈眩、麻痺、灼燒、冰凍等負面狀態卻被護罩降到了最低點。

    白手套身前的一滴雨滴忽然光速膨脹，變成了一個身穿黑色戰甲，手持兩柄赤紅色鈦晶太刀的傲慢攻向錯愕的白手套。

    雙刀交錯，宛如獠牙。鋒銳無匹的刃尖閃耀著逼人的紅芒，赤紅的晶體劍身悄然附著了一層多彩的元素魔能，無形的靈壓和刃氣逼得雨珠不敢靠近，壓制得白手套無法進行任何動作。

    這是一面倒的屠戮。

    這是血腥而殘暴的宰殺。

    一個傲慢揮動著銀色的魔法劍，腳底盪開了一圈七彩的七芒印，旋即他身前的那個獵物就被陣芯悄然浮現的魔鏡所禁錮，七芒星的七個三角形陣爐紛紛爆起一束束彩光，七個傲慢揮動著七柄太刀、魔劍、聖劍、鐮鉤刃、梭形劍……繪出了七輪色彩各異的殘月穿過魔鏡，旋即魔鏡和魔鏡中被禁錮的獵物便化為碎片四濺而出，繼而無奈地翻轉著變為微塵被雨水吞沒。

    肯帶著99名狂劍士發動了光速衝鋒，但機械戰甲的能源驅動系統剛剛煉化了能源晶石，還未將能源調入背後、腳底的推進通道就轟地一聲爆炸開來，不等狂劍士們錯愕，一個傲慢便揮動著一柄通體透明的、雙刃遊走著兩條紫色龍紋的龍劍發動了【真·劍魂炮·雷神投】。

    漫天遍野都是極速螺旋的真空導彈，這些通體透明、迸射出萬千電弧的魔法炮彈如同蝗蟲一般飛向人群，精準無誤地撞中尚在戰鬥狀態的玩家後爆開了一團濃重的黑光，當黑光消失後爆炸點半徑五米完全變成了真空狀態，人，碎末，雨滴，空氣粒子……什麼都沒留下。

    抵天之盾艱難地持盾在前抵擋一個揮動著火焰雙刀的傲慢的攻擊，被對方的蠻力和魔法爆炸轟得盾牌一片焦黑，整個人卻是腳不沾地、身不由己地飛向後方，旋即被一個瞬移而至的傲慢扼住了脖子，「啵」地一聲變成了一灘猩紅的血肉跌落海中。

    一個被漫天亂飛的魔導炮、元素劍削得只剩血皮的玩家無奈地降落了地面，旋即他眼前一亮，急忙衝向30碼外孤零零地躺在冰面上的那門誅神炮，但他只來得及跑出三步就被一柄從天而降的金色巨劍從頭劈到了胯間，兩片殘軀被慣性所驅使，依舊邁前了半步，旋即化為點點火星被風吹散。

    五名魔法師形成了水系五芒印的格局，召喚了一層藍汪汪的水盾護住了身後三名倖存的炮火專家，一個個面上滿是驚恐。炮火專家們狂吼著將誅神炮究極化，三輪五米長、炮口直徑達一米之巨的炮管剛剛形成，還未來得及發射湮滅之核就被一道閃耀著霸氣的紫芒的閃電標槍給轟成了鐵渣，旋即炮膛內的湮滅之核競相爆炸開來，恐怖的黑洞瞬間湮滅了擋在身前的炮火專家和魔法師不說還順帶吞下了兩名如同無頭蒼蠅一般亂飛到此的格鬥士玩家。

    唯一收到了戰果的是龜縮在戰艦甲板上的遠程兵團。四名雷系元素師和十六名專精狙擊的射手瘋狂地發射著魔法，幹掉了一個又一個分身傲慢，終於引起了傲慢本尊的注意。傲慢本尊停下了彈奏，輕輕朝戰艦彈了彈手指，旋即戰艦甲板頓時被暴雨所籠罩，二十名玩家毫無抵抗之力地被一團團湛藍的水球所禁錮，不等他們叫苦，雲中悄然落下了二十道纖細而曼妙的紫色閃電，只一擊便將水球中的獵物劈成了粒子。

    傲慢本尊繼續彈他的琴。似乎週遭的一切都和他無關，他也根本沒有動作過一般。只不過，這一次他換了首曲子。

    《星空》。

    當《星空》開頭那段流星音響起的時候，雲端悄然落下了一百二十點絢麗的流星。

    魔劍士的招牌絕殺，【劍流星】。

    劍流星爭相貫穿了殘存的十幾名肉盾、召喚師垂死掙扎所形成的群體屏障，轟隆隆的爆炸過後屏障和維持屏障的玩家都不見了，只有一團靜電磁場還在滋滋作響。

    場中的戰鬥絢麗至極，但單方面的屠戮不用描繪太多。沒人喜歡殺毫無還手之力的對手，沒人喜歡看一面倒的、枯燥乏味的、如同割草一般的打鬥。

    鋼琴化為黑色煙塵被風吹遠，傲慢本尊的燕尾服如同火焰、液體一般跳躍、蠕動，緩緩變成了一副赤紅色的、有著許多多彩的晶體作點綴物的毀滅者輕甲。傲慢左手食中二指拈著一副黑色的眼罩，緩緩將之覆上面頰，旋即他的面容便被一團無法窺視的幽影所覆蓋，僅能看到兩隻酒紅色的眼瞳。

    傲慢的頭髮再度變回了烈焰形態。不光是頭髮，他的身體表面也詭異地出現了一層焦躁不安的烈焰，就在他身軀直立的一瞬間，那股烈焰頓時沖天而起將半邊天幕燒得一片通紅，就連那陰暗的雨雲都被這剛烈無匹的鬥氣氣焰變作了名副其實的火燒雲。

    漫天赤紅火星飄零，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硫磺的味道。傲慢手中出現了一柄造型美倫美奐，有著鳳凰展翅狀劍鍔、劍身佈滿繁複而精緻的神符之語的銀色魔法劍。傲慢看了看腳下倖存的三名玩家一眼，輕輕揮動了魔法劍。漫天的分身盡數化為多彩微塵消失，使得這個冷清的雨夜平添了幾許夢幻色彩。

    「不滅金身……」傲慢輕蔑地說著，酒紅色的眼瞳不帶任何感**彩地望向癱倒在地，渾身盔甲被魔法轟出無數焦痕、細紋的白手套，「三萬精銳……」

    白手套面如死灰，直勾勾地望向高空中的那個身影。

    此刻的傲慢哪裡還有先前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他渾身被一團五彩毫光所籠罩，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祇一般，毫無感情地看著下方的螻蟻，手中的絢麗魔法劍嗡嗡作響。

    「有本事你就滅掉我看看！」真正擁有不滅金身的狂戰士凱撒一飛沖天，再度，無數次，n+1次地對著這個賤人施展了他的成名三板斧——

    【開天斬】。

    沒人能看清傲慢手中那纖細的魔法劍是怎麼變成能夠砸得死人的龍劍的。傲慢面無表情地還劍入肋，旋即那柄金色龍劍便帶著響徹寰宇的龍吟之聲轟然斬出，乍看過去就好像是傲慢的腰間憑空彈出了一塊金色鐵板一般，卡嚓卡嚓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的聲響不絕於耳，短短一秒鐘裡傲慢已經發出了四千記究極拔刀斬。

    【邪光閃】：水，人心。世間萬物皆有雙面，光也不例外。以邪念驅使的光是無速之光，時間於其而言只是個笑話。三界最快最強最狠的拔刀術，沒有之一。

    你見過一個身高2米6的大漢忽然變成了螺旋狀的海帶絲嗎？

    凱撒不單止見過，他還做到了。擁有不滅金身的他生生被這邪氣凜然的快斬削成了螺旋狀的海帶絲，但意識卻還是清醒的。更恐怖的是，那四千記邪光閃將他體內的痛感、癢感、麻感神經給徹底改造了。被無限的生物電流所刺激的神經元以極速光纜傳遞信息的速度朝凱撒的意志中傳遞著重複而又單調的海量信息，每秒的信息量可以用t來計算。

    痛，癢，麻。

    生不如死。

    於是，這個號稱沉默的戰神，現實中是一個僱傭兵的鐵漢生生昏死了過去。

    不是痛的，也不是癢的，更不是麻的。

    而是人類的靈魂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承載、接受、處理這般恐怖的信息量。他是被他自己的本能所強行湮滅了知覺的——人在有生還希望的時候大腦會不斷分泌腺體，將「痛」這個振奮的正面信息無窮放大，不斷提醒思維體你還活著。正是因為痛感還在，所以往往人能活下來。但是一旦失去了痛感又或者是痛感超出了可承受範圍，大腦便會分泌一種神經毒素，悄然殺死所有負責處理痛感、視覺、聽覺等外界信息的神經元，使你安樂地進入一個迷幻的精神世界，以短暫而又漫長的時間，事無鉅細地將你短暫而又漫長的一生來一次重播。從你從成為胚胎，擁有大腦的那一刻開始，到你牙牙學語，偷看鄰居家的妹子洗澡，上學逃課，抽煙打架，上班領工資，吃炒魷魚，被女人騙，騙女人，浪跡花叢，結婚，生子，老，病，死。

    點點滴滴都會重放。你記得的，你遺忘的，你喜悅的，你悲痛的，盡在其中。

    繼而安樂又或者是恐懼又或者不甘又或者迷惘又或者憤怒地，死亡。

    這些道理，傲慢懂，白手套不懂。所以他只能錯愕地看著凱撒那恢復原狀的、永恆不滅的軀殼掉入背叛之海，繼而沉向幽暗的無底海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