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場版第一集《跨越雷池的藝術家·驚世的最後劍舞》 【012】完結 文 / 醉步凌雲
更新時間：2012-12-28
傲慢鬆開了白手套。
此刻的白手套已經完全混亂了。他不斷呢喃著「不要殺我」、「我是被逼的」、「不是我殺的你」的話，表情一會兒驚恐一會兒甜蜜一會兒悵然若失一會兒悲痛欲絕，彷彿思維已經完全失調了一般。
通俗一點來說，他或許是瘋了。
傲慢雙目之中緩緩落下了兩行淚水。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清影、玫瑰、寒少、老細、螞蟻……你們安息吧，我已經為你們報了仇了，很快我就會來陪你們了，永遠不會再分開。」傲慢身軀一陣搖晃，卻是精神力消耗過度，心神有些不穩了。
就在傲慢腳步虛浮的一瞬間，一枚透明的、宛如鐵釘一般的水晶針悄然穿透了傲慢的咽喉，帶起了一抹淡淡的、驚心怵目的紅。
「出來吧獠牙，張開你的大口吞滅這骯髒的塵世！」雷動狂笑著高聲呼喊，眼神之中滿是癲狂，面上那道傷疤顯得愈發猙獰！
一直潛伏在他位面的黑豹無聲地出現在傲慢身後，化為一團黑影瞬間便將傲慢、白手套、雷動、冰之島所吞沒。
整個世界，一片黑。
靜寂一片的幽暗領域中，時間沒有意義。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傲慢幽幽地醒了過來。還未睜開眼睛，一股熟悉的香味便撲鼻而來。
雷動在領域中召喚了一枚小型太陽，為這片幽暗之地帶來了一絲光明。
傲慢虛弱地看著雷動，看著他手中的紅色香囊，眼中悄然浮現了一絲淚光。
「清影是你殺的。」不是疑問，是肯定。傲慢目光從香囊上移到了雷動的面部，直視著他的雙眼，輕柔但是不容反駁地說道。
「是。」再度穿上了那身昂貴的大衣的雷動宛如一個貴公子般把玩著香囊，緩緩踱到了傲慢的身前蹲了下來，一臉同情，嘖嘖連聲地說道：「可惜，你到死的時候才知道這個秘密。」
「你的神力能夠禁錮我99%的控魔能力，但是你絕對料想不到我已經把體術練到了大師級吧？這世上如果還有什麼東西能夠制住你，我想這就是其中之一。」雷動拿出了那枚晶瑩剔透的水晶針，陰森森地笑道：「先前我故意被你踢開，就是為了拿出陰怨之釘。」
傲慢面無表情，冷漠至極地再度掃了那香囊一眼，並未答話。此時傲慢已經被無數細小的黑色魔線所束縛，整個人被捆得像是一隻蟲蛹一般，僅有頭顱露在外面。
雷動拿出了備用的魔杖，輕輕一揮將之塑形為猩紅的魔能鐮刀：「你還記得這手塑形魔法吧？僅要極少極少的念力便能驅動，將你置於死地。」
傲慢的眸子裡寫滿了痛心，但是沒有作任何回應。知子莫若父，和雷動在【迷妄環境】共度了三年光陰的傲慢怎麼會不知道這個自己視若親生弟弟一般的徒弟的性格？
執拗、倔強、冷漠、無情。像暗炎，像冰。
一別年許，只是沒想到他的性格特徵還多了陰險、毒辣。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陰險，很毒辣？」雷動微笑著拿出了一根茶花煙，雙膝跪地，恭恭敬敬地雙手拈著送到傲慢唇邊，一如當年他拜師時的情形，神情、動作如出一轍。
只是當年那個16歲的倔強少年已經變成了陰沉的聖導師。
傲慢的喉嚨哽咽了。
雷動並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他雖然現實當中是個盲人，但是他卻有著常人所沒有的心眼。他用他那顆水晶一般的心來看世界。傲慢當年之所以肯收下他做徒弟也正是因為這點。
雷動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少年。有著和傲慢近似的童年。雷動的母親是個行走不便的女人。她性格堅毅而又溫婉，是瀘上一個大家族的大家閨秀，因為戀上了雷動那當老師的父親而與家庭決裂，淪為了一個靠做些零工維持生計的普通婦女。
她是個值得尊敬的人。
傲慢對於雷動的母親再沒其他評價。
但是這個值得尊敬的母親的唯一的兒子，卻甘願為虎作倀。
他只是愚昧地、單純地還相信自己的母親還活在世上，而已。
又或者說，他在自欺欺人，活在自己的世界裡走不出來。
傲慢懂雷動。因為，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裡，走不出來。
雷動畢恭畢敬地召喚了火焰為傲慢點燃香煙，一如最初那般問道：「師父，為什麼你喜歡抽這種女人才抽的煙呢？」
傲慢的唇在顫抖，帶動著那點火星忽明忽暗地不斷抖動。
「因為，我有一個朋友很喜歡它的廣告詞。」傲慢喉嚨裡像是卡著一塊石頭，聲音沙啞得彷彿石磨轉動：「我也很喜歡。」
不等雷動繼續演戲，傲慢便接著說道：「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英文版的則是：whenifirstmeetyouafeelingislikeoldfriends。」
「很有意境呢師父！」雷動輕輕拍了拍巴掌，旋即微笑著指著自己面上的那道疤痕說道：「這道疤痕就是你那初相識的故人賜予我的禮物。」
「它有個名字，叫作【屈辱的戰痕】。」雷動依舊微笑著、宛如白手套一般幽雅地緩緩說道：「也即是閣下胞弟的傑作。」
「雖說這是我自作自受，但是他不該殺了雨點兒。」雷動說到這裡再也無法維持假面了，兩行冰冷的眼淚緩緩垂下。他目眶泛紅，痛苦地看著傲慢的雙眼，緩緩問道：「難道他是殺手就了不起嗎？」
傲慢無言以對。
「我殺不了他，但是我可以殺了他的女人。」雷動倔強而決然地抹去了淚水，「甘心現在已經落在了卓大少的手裡，決計活不長久的。」
傲慢聽到這個消息並沒有吃驚。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我知道，是你誘騙她去首都找你的。」
「沒錯。」雷動毫不猶豫地承認了，「而且周清影那個婊子也是我親手按在浴缸裡淹死的。趙完松那個瘋子也是死在我的手裡，這根魔杖已經足夠說明一切了。」
傲慢看了看那根黑色的骨杖，眼神之中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悲痛。
「你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雷動揪著傲慢的頭髮咆哮道：「為什麼你總是要擺出這幅洞悉一切的高人模樣？你以為你是誰？你只不過是個游手好閒的無業遊民而已！裝什麼一代宗師？！！」
傲慢靜靜地看著雷動，那雙酒紅色的眸子裡沒有任何感情流露。
雷動低聲罵了句粗口，旋即扭開了頭，不敢再看那雙詭異的眼瞳。
「放了我，我可以當這一切沒發生過。」傲慢輕聲說道：「我還有一件事情沒做完。」
「放了你？當這一切沒發生過？」雷動呵呵地笑著，緩緩立起了身子。在他的右手，那根黑色的魔杖再次變成了猩紅的魔能鐮刀。
「趙完松，就是死在這個暗之領域裡。現實中他的軀殼早已滅亡，所以當時他懇請我放過他，並用很多條件來交換他的性命。」雷動將巨大的死神之鐮擱在了傲慢的脖子上比劃了幾下：「當時他沒你那麼幸福。他是跪著死的，因為我痛恨他那副高高在上的假面，所以我恩准他跪著死了。」
傲慢的瞳孔一陣收縮。
瞥見這一幕的雷動心中忽然有些慌亂。對於傲慢這個小動作他是知道的再清楚不過，每次當他出現這樣的條件反射就說明他動了殺機，而處在他對立面的人毫無例外地變成了死人。
雷動把心一橫，再不猶豫地一鐮劈下。
魔能鐮刀變為火焰消失了。
魔杖出現在傲慢的右手中。
束縛著他的魔線，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了。
失去重心的雷動踉蹌著撲倒，但是他心念一動人便出現在領域上空，臉上寫滿了恐懼：「你怎麼能抗拒領域的法則？」
傲慢悄然出現在雷動的身後，猙獰的鬼手已經掐上了他的脖子。
「因為，我也是超魔導天賦的幸運兒。」傲慢冷冷地說著，手指情不自禁地再度用了幾分力氣：「而且，我的控魔天賦比你強。元素，從來都只聽從強者的命令。」
「我知道你想說這個領域是暗、水復合領域。你知道我是源火之體，天生負水抗。」傲慢不緊不慢地說著，絲毫不覺得自己這是在浪費時間。
「但是你不知道我最大的秘密。」傲慢一字一頓地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路遙，在臨死前將他的水元素導能之力轉嫁給我了。現在的我，是真正的九系元素導能的幸運兒，絕無僅有的一名逆天者。」
當「者」字落音時，雷動整個人如同膨脹的氣球一般極速擴張體積，他驚恐地看著自己的肚皮擋住自己的眼睛，旋即聽到「彭」地一聲悶響，繼而什麼也不知道了。
傲慢靜靜地懸浮在暗之結界中，身心一片蕭索。
「陸姨，小雷去陪您了。」良久，傲慢愧疚地喃喃自語道：「對不起，答應您的事情我沒做到……」
寂靜的領域中，烈陽無聲地綻放著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