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傳奇之劍》 【140】十五桶 文 / 醉步凌雲
更新時間：2012-12-01
瘋子寒、儂本多情、花花草草劍等首腦笑吟吟地看著灰飛、煙滅表演。
猥瑣的胖術士灰飛左手拿著一隻燒雞，右手拿著一隻雞腿在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面前畫著圓圈，引得少年涎水拖得老長。
少年頭髮亂糟糟的垂到肩上，渾身儘是污垢，面上更是髒得不成樣；雙眼有些乜斜，一副癡癡呆呆的表情，笨拙的眼睛只會跟著雞腿轉動，咽喉不斷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似乎飢餓難耐。
灰飛哈哈大笑，將雞腿扔向對面的煙滅。少年緊追著雞腿發出了嗚嗚的叫喊，雙手前伸想要抓住雞腿。煙滅冷冷一笑，抓住了雞腿，將它扔到了地上。
少年不顧泥污，逕直撲向雞腿，但是卻發現雞腿被煙滅踩住了。
眾人發出了哄堂大笑，灰飛諂媚地附和著，驀然感到了一股濃郁的殺機籠罩了自己，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讓灰飛渾身冰涼，他汗如雨下但卻連手指都無法動彈分毫！
凱撒目光通紅，手持雙斧攔在瘋子寒的身前。
花花草草劍眼角抽搐了一下，死死地盯著來人。
儂本多情面上五彩繽紛，一時失去了言語能力。
傲慢對軒轅豪懿點了點頭。軒轅豪懿馬上跑回商業街，沒一會兒便提著兩隻燒雞走了過來，將它遞到少年的身前。
煙滅被傲慢的氣場鎖定得死死的，渾身顫慄著但無法發出半點聲響，天知道這一刻煙滅是多麼想開口解釋，可沒人給他這個機會。
少年一把搶過了燒雞就啃，邊啃邊跑向人群後方的小巷，很快便消失不見。
「很好玩麼？欺凌弱小讓你覺得有種病態的滿足感是不是？」傲慢走到了灰飛的身後，揪住了灰飛的衣領道。
「神經病啊你？！」氣場解除之後獲得了自由的灰飛惱羞成怒，一把甩開了傲慢的手，怒喝道。
「有病……」
「腦殘……」
圍觀的玩家們紛紛鄙夷著傲慢，因為一個npc，因為一個低賤的npc乞丐而為難同伴，這算是什麼行徑？想逞英雄也得換個對象好不好？
儂本多情不動聲色地看著週遭玩家們的神色，眼睛一轉，心中有了計較。
「難道你想違反白日準則？」儂本多情走到了二人中間，推了傲慢一把道。
拼著掛一次，老子也要害你掉回15級！儂本多情心中惡狠狠地道，關於傲慢的信息瘋子寒的手下已經調查得一清二楚，瘋子寒早就盤算了無數個對付傲慢的法子，只是一直未能實施而已。而今天，似乎是一個很好的契機？
傲慢看了看四周的玩家們，發覺自己渾身無力，孤獨、落寞充斥了整個心靈。
「你們黑金最近似乎要和整個無法之都的玩家群為敵？」瘋子寒不屑地說著，卻見銀龍領著一眾獨行俠走了過來，週遭的玩家見他出現紛紛讓開一條路，看來這傢伙人緣似乎還不錯。
軒轅豪懿掏出了魔杖，走到傲慢身邊，擺出了開打的架勢。
「嘖嘖，英雄當不成就想做反面角色，你還真愛演！就跟你那個瘋子哥哥一模一樣。」瘋子寒大言不慚地數落道，渾然不覺自己的外號是什麼。
軒轅豪懿冷笑，根本懶得開腔。
看著週遭認識的、不認識的頭頭腦腦，傲慢驀然一笑，這瘋子寒想要拿眼下的白日法則來引自己上鉤？還是他有其他的仰仗？不過傲慢並不在乎，只是做了該做的事——
「去，給我撿回來吃掉。」灰飛手中的燒雞飛到了污水渠中，灰飛本人則被傲慢踩在了腳下。一切都是那麼地自然，就好像是灰飛自己躺到地上，懇求傲慢踩他一般。
被斗者氣場完全籠罩的灰飛如同被千鈞巨石所壓制，連呼吸都不能夠，何談慘叫、反抗？
與灰飛搭檔已久的煙滅第一時間便衝了出去，但是卻被花花草草劍拉住了。煙滅憤恨地看著花花草草劍，卻發現花花草草劍對自己使了個眼色。
無法之都的執法隊，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眾人的頭頂。
帶頭的是阿提斯團長。十三名聖殿騎士騎在獅鷲上，冷冷地看著圍成一團、嚴重騷擾了秩序的渣滓們，不發一言。
瘋子寒得意地笑了起來。
儂本多情面上滿是得色。
銀龍淡淡地掃了仍舊踩著灰飛的傲慢一眼，但很快便撤離了目光。
花花草草劍拉著煙滅，嘿嘿地冷笑。
大部分的玩家都抱著看好戲的眼神望著不知死活的傲慢，但其中也不乏同情之色。
博肯帶著十二名憲兵匆匆擠進了人群，看清狀況後楞了一下。
「駙馬殿下。」博肯帶頭單膝跪地行禮，後面的憲兵們嘩啦啦地全部跪了下來。
阿提斯心中咒罵著，但仍舊指揮著獅鷲飛下了地面，和所有聖殿騎士一同行了單膝跪地禮。
玩家們目瞪口呆。
軒轅豪懿羨慕嫉妒恨。
瘋子寒的面色精彩程度已經不能用筆墨形容，所以就不形容。
花花草草劍和煙滅面面相覷。
儂本多情嘴裡可以塞得下一個蘋果，眼睛瞪得可以和鹹蛋超人一較高下。
銀龍饒有趣味地看著這群平素不可一世的原住民執法者。
人群中也有不少人記得傲慢的斗篷，記得不久前傲慢剛來無法之都的情形。
一切，似乎顛覆了。
傲慢淡淡一笑，揮手讓眾人站了起來。
「殿下，您這是……」博肯想要徇私，但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他也沒這個膽。現在的白日法則，對皇室成員同樣有效。
阿提斯一語不發，只是狂熱地看著傲慢。無法之都的白日法則對於王室都是一視同仁，只要這些渣滓們出言指證，而這傢伙又拿不出證據，那麼……
嘿嘿嘿嘿。阿提斯陰惻地笑著，握緊了劍柄。
「這個卑賤的渣滓弄丟了我賜予他的食物。」傲慢維持著氣場壓制灰飛，淡淡地說道。
博肯迎上了傲慢的眼神，馬上讀懂了傲慢的含義。
只要你站在我這邊……
博肯心中大定，只要這半句，就夠了！
「大膽！」博肯拔劍在手，光巨直指灰飛的面門疾疾作響：「殿下的恩賜你竟敢拒絕、褻瀆！」
「大膽！」眾憲兵跟隨博肯多年，合作起來自是嫻熟無比，一個個摩拳擦掌，就要上前擒拿犯人。
灰飛屈辱無比，你tmd這是屈打成招，老子不服！但苦於有口不能言，只能以求助的眼神望向阿提斯，卻絕望地發現阿提斯別開了目光。
傲慢挑釁地望向眾人，卻發現根本沒有人膽敢站出來為灰飛說話，根本無人願意挺身而出，維護正義。
事情的真相？這就是真相。拳頭大的人，說的話就是真理。
傲慢冷冷一笑：「不用懲罰太重……」
灰飛鬆了口氣。
「直接殺了了事。」
灰飛墜進了萬丈深淵。
眾玩家汗如雨下。
博肯陰陰一笑，揮了揮手。兩個銀甲憲兵出列擒住了灰飛，其中一個巧妙地使了暗勁震碎了灰飛的下顎，讓他無法言語，然後拖著不斷掙扎，嗚嗚直呼喊的灰飛歸隊。
傲慢心中暗讚那憲兵會辦事。傲慢將裝有委託獎勵的600多金的錢袋扣在手裡，然後伸手和博肯握了握，同時將錢袋塞進了博肯的手心：「閣下處理突發事件的能力實在是出類拔萃，教在下心服口服。」
說著傲慢輕輕碰了碰軒轅豪懿。
軒轅豪懿馬上反應了過來，拚命地拍著巴掌叫好：「實在是包青天再世，明鏡高懸、法眼如炬、明辨是非，是人民的十佳公僕……」
博肯雖然不明白這些詞彙是什麼意思，但隱約知道都是誇讚、擦鞋之意，當下博肯不動聲色地收取了錢袋，滿臉堆笑地謙虛道：「哪裡哪裡，本勳只是盡了應盡的本分而已，諸位謬讚，謬讚了！」
一陣熱烈的掌聲響了起來，細雨聽風帶著黑金成員趕到了。
一個，兩個，三個，無數個。
無論是原住民還是玩家，全部都熱烈地鼓起了掌。
博肯春風滿面，向著四周行著軍禮，感激眾人的支持，彷如得勝歸來的英雄、將軍一般。
「還望殿下在城主和郡主面前為下臣多美言幾句。」博肯離去之前低低地說道，行禮之後便頭也不回地帶著下屬和犯人離去。
阿提斯和眾聖騎心不甘情不願地對傲慢行禮道別，跨上了獅鷲，很快便消失不見。
傲慢微笑著還禮，目送眾執法者離去。
細雨聽風冷冷地掃視著瘋子寒一眾，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傲慢似笑非笑地看了看煙滅，緩緩走向那個原住民少年消失的小巷。
憲兵隊後院刑場。博肯一劍將被鞭打得如同死蛇爛鱔一般癱倒在地的灰飛梟首，然後驅動聖炎將之焚為灰燼。
「兄弟們，咱們的好日子就要來臨了！」博肯拿出了傲慢給的錢袋，狂熱地對著彷如一桿桿長槍矗立在地的三百多名憲兵喊道，將金幣交給副官分發了下去。
「只要大家下定決心，緊跟在殿下的身後，遲早會有出頭之日！那些恥高氣昂的騎士團成員遲早要被咱們踩在腳下，無法之都也終將迎來失落的榮耀！」
「如您所願，將軍！」
傲慢找到了那個少年。少年正蹲在一處陰暗的角落，全神貫注地看著螞蟻搬家。
傲慢放輕了腳步，緩緩接近了少年，柔聲道：「小傢伙，你好嗎？」
少年回過頭，看到身罩斗篷的傲慢時驀然渾身發抖，跌坐在地。傲慢心中疑惑，不由靠前了一步，不料少年突然嘶吼著如同發狂的小獸一般撞向傲慢！
措不及防的傲慢被少年一頭撞翻在地，等傲慢從震驚中醒過神來，少年早已消失無蹤。
傲慢心中沉重，緩緩爬了起來。
作為一個孤兒，從小傲慢就經歷過許多不公平的待遇。在幼時的記憶中，類似適才那少年所經歷的事件傲慢也親身經歷過，只不過欺負、逗耍傲慢的人是只比傲慢大幾歲的孩子。
但這些玩家，都是成年人。
欺凌弱小，拿別人當異類、當玩物真的會帶來快樂麼？傲慢心頭隱隱作痛，想起了g市已經拆遷了的援助站。
良久，傲慢長長地歎了口氣，走向集市。
集市依舊是那麼熱鬧、繁榮。幾百個人圍成的圈子依舊是密不透風，但此時傲慢已經失去了耐心，逕直利用蠻力擠了進去。
一個身穿黑色魔法師長袍的老者正在弄蛇。長袍依稀可見是白銀級魔法師的款式，衣袂邊緣滾著銀邊。長袍因年月久遠而破敗不堪，被一塊又一塊補丁所覆蓋，看起來不倫不類。
但很整潔、乾淨。
老者雖然貧困，但是精神狀態極好，一頭白髮梳理得一絲不苟，面容清癯，但雙眼卻十分有神。
他雙手持著一支豎笛在吹奏著一曲纏綿的小調。在老者身前，一條通體赤紅、指頭粗細的小蛇正盤著小小的身軀，合著音樂的節奏不斷晃動著腦袋，吐著烏黑的信子。
笛聲逐漸蕭殺，小蛇猛然就地一滾，變成了體長百米的赤紅巨蟒，暗金色的獸瞳發出了攝人心魄的凶光！
巨蟒嘶嘶地吐著尖端分叉的信子，緩緩掃視著週遭的觀眾！
觀眾們讚歎著，熱烈地鼓起掌來！
光芒投射在巨蟒的鱗片上，浮現出艷麗而華美的色澤，整條蛇看起來就像是一件藝術品一般優雅、美麗，充滿了致命的美感。
都說蛇是冷血動物這話果然不假，相隔十米之遙傲慢都能感覺到巨蛇體內的陰寒，渾身的汗毛似乎都立了起來！
巨蟒鎖定了傲慢，驀然張開了血盆大口撲了過來！那尖銳的毒牙和口中的涎水都清晰可見！
傲慢感官能力全開，正要一擊轟殺巨蟒卻驚訝地發現巨蟒化成無數赤紅火星，緩緩消散在空氣中……
這是怎麼回事？傲慢錯愕地望向週遭，卻發現觀眾們正哈哈大笑地注視著自己，似乎這樣的局面他們已經經歷過很多次一般。
弄蛇的老者站了起來，衝著傲慢微微欠身道：「抱歉，讓閣下受驚了。」
傲慢急道無妨，但心中卻疑惑無比，難道這條蛇是元素形成的？又或者說是幻術？還是其他的什麼法術之類的……可根本沒有絲毫的魔能波動？！！
傲慢腦中一片漿糊，於是便召喚了一張石凳坐了下來，準備再看一次。弄蛇老者看到傲慢的施為微微一愣，但很快便掩飾了過去。他端起了一個小提籃，走向眾人，輕聲說著祝福的話語，接受著眾人的打賞。
當老者來到傲慢面前時傲慢摸出了一把金幣，輕輕放進了提籃中，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樣用灑的或者是拋的。
老者再度愣了一下，回過神來之後對傲慢微微欠身，然後走向旁邊。
一整個下午傲慢都在觀看著老者的把戲，但死活琢磨不透這個把戲的原理，傲慢甚至不惜耗費魂晶維持真實之瞳最大化，但始終沒有得到有用的信息，這蛇就和正常的生物一模一樣，有細胞、有生物宇宙，甚至有靈魂！可每次它撲向觀眾的時候卻都是化成火星消失得無影無蹤……
老者每隔兩個小時便會向後來的觀眾索取一次報酬，但已經給過的卻拒而不受。傲慢發現老者的記憶力十分驚人，來來往往的觀眾至少有千人之巨，但老者卻能記得每一個觀眾是否給過打賞，又或者是不願打賞。三次，老者都會避過那些已經打賞或者是不願打賞的人，迎向新來的觀眾。
他是怎麼做到的？傲慢心中大驚，別說是傲慢了，估計是傷心小箭過來都未必能夠記得清來來往往的人臉，可這個老頭子他做到了，而且似乎根本不費力！
難道說他天賦過人？還是他和自己一樣擁有真實之瞳的【過目不忘】能力？可為什麼他又會如此困頓？而且還淪為十五桶？
如果不解開這個謎底，傲慢覺得自己可能會睡不著覺，須知傲慢也是多天賦的幸運兒，如果不能完全掌握、融匯所學，那麼今日的老者就是明日的傲慢！
可悲又可歎的十五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