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701 模擬兩可 文 / 冷無痕
「我看過你的簡歷，你今天25歲，大學以前一直在自己國家讀書，韓國清潭高中畢業之後，留學美國哈佛大學，成績優異，是計算機科學信息專業兼心理學雙料碩士。但意外的是，你的中國話講得非常流利，是自學的嗎？」
韓藝珠雙腿緊緊併攏，嬌軀筆挺，微微朝徐小穎一鞠躬，聲音柔軟地答道：「事實上，在我孩提記事以來，普通話才是我的第一母語，其次是韓語，第三才是英語，因為我的母親是中國人！」
「哦？」徐小穎看了一下簡歷，上面的雙親欄裡寫著：父親韓全樹，職務為釜山市警察廳廳長……看到這裡，原本對她心存親近的徐小穎再次蹙起了細眉；再看下去，母親是雪，一個很普通的名字，是以沒讓徐小穎聯想到這個女人的原國籍。
韓藝珠輕聲解釋道：「我母親以前在韓國擔任翻譯工作，後來嫁給了我父親！」
徐小穎不動聲色地地看了她一眼，點點頭，隨後又問道：「畢業前後，你曾經在思科軟件工程部門實習半年，之後轉正又工作了19個月，今年3月份離職歸國，說說原因！」
韓藝珠似乎在追憶自己的美好過去，面露微笑，聲音柔軟：「畢業之前，那時候是思科乃至和整個it行業蒸蒸日上的時候，思科的股價從1995年的1.85美元漲至77.31美元，市值最高的時候超過微軟全球第一達到5554億美元，我在99年初還未畢業的時候就已經加入思科並參與實習工作，半年後轉正！」
隨後，她的目光一黯，情緒變得十分複雜：「但是，納斯達克股災就像多諾米骨牌，隨著一大批互聯網服務商以及設備製造商的倒閉，思科由於無法收回大部分投資及庫存。導致一大批呆賬壞賬產生，今年年初公司財務更是迅速惡化。4月份達到〞高潮〞，從去年3月排名全球公司市值第一的5554億美元驟降為996億美元，縮水80%以上。錢伯斯違背了他的許諾，8500名員工成為屠刀下的犧牲品，我就是其中之一！」
約翰?錢伯斯曾經是宋辰所追慕反思對像王安公司主管海外業務的主管，當時王安公司開始由盛轉衰。一天。錢伯斯被告知，他將被調任美國本土業務，但前提之一是必須主刀「裁減4000名員工」的工作。
錢伯斯當時的感覺非常痛苦，沒過多久，他就離開了任職8年的這家公司。1996年，錢伯斯執掌思科帥印之後發誓：「絕不大規模裁員。我要使思科成為一代王朝。」
這個承諾，在思科高速發展之中被保持了4年。
躊躇滿志的錢伯斯顯然無法預料到今天的局面。在互聯網嚴冬的籠罩下，思科2001年第二財季贏利增長乏力，扣除特殊項目後的每股贏利為18美分，是思科上市11年以來的最低谷。
2001年3月，思科被迫開始了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裁員，8500名員工不得不另謀生路——這個數字佔到思科公司總人數的17%。
辰星集團是思科的大客戶。百度和google雖然可以自己採購零件自己組裝廉價的兼容服務器，卻無法自己研發製造電信設備，所以選擇思科、惠普、華為等設備製造商作為合作夥伴就是必不可少的選擇。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徐小穎對思科發生在身邊的巨變並不是一無所知的，所以聽了韓藝珠的話之後她十分同情地點點頭。而且她還知道自家的男人很早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抄底「處處裁員」人才過剩的硅谷，為他彎道超車的企業戰略服務——儘管徐小穎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自家男人想要超過去的「車子」究竟是指哪個競爭對手。
徐小穎問道：「你的家在韓國，為什麼不在韓國工作。而是選擇回到美國？是打算在美國尋找事業機會，還是打算移民美國？」
韓藝珠看著徐小穎，卻不敢過於無禮地看，只是說道：「我國政府雖然支持新興尤其是it產業的發展，但是受限於本國狹窄的市場，發展的空間不大！且因為與美國經濟滲透較為嚴重，所以與歐洲一樣。難以誕生類似辰星集團、亞馬遜、ebay這樣的跨國運營組織！」
徐小穎目光銳利地問道：「韓國本土發展空間太小，無法實現你的價值，所以你才重新回到硅谷，是吧？」
「……是！」韓藝珠不敢觀察徐小穎這番話背後究竟是讚賞還是鄙夷。只得硬著頭皮地點點頭。
徐小穎點點頭，沉默片刻後又問道：「為什麼要兼修心理學？」
「因為當時覺得很有趣！」韓藝珠斟酌著用詞答道，「這門學科能讓我明辨是非，注意到很多以前不從注意到的東西！」
「比如？」
韓藝珠沒想到徐小穎會追問這個話題，她愣了一下，才答道：「比如，徐小姐似乎對我有偏見！」
「嗯？」徐小穎這時候才從對方的簡歷收回目光，直視著她問道，「為什麼這麼問？」
韓藝珠遲疑道：「在我剛剛進入辦公室的時候，您就下意識地皺起眉頭；在問話的過程中，您揉著額頭的右手一直晃動著簽字筆，這種情況要麼說明了這個是您思考問題時的習慣動作，要麼說明了您心存疑慮，又或者兩者兼而有之！因為常人在下定決心之前，面部表情或四肢通常會表現出某種傾向性！」
徐小穎摸了摸自己的臉，笑道：「果然有好處，至少你察言觀色的能力不錯！」
韓藝珠小心翼翼地說道：「察言觀色這個能力實在不算是好的評語！」
「在職場如戰場上，會察言觀色倒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能否簡單地說一下你在思科具體做一些什麼工作？或者，開發什麼產品？」
「大部分時間都是交換機的固件系統開發，後來還加入了企業網絡服務部門，開發企業網絡
絡的一體化解決方案！」
徐小穎目光淡淡地問問題，韓藝珠小心翼翼地答著話，兩個人一問一答保持著十幾分鐘才漸漸進入尾聲。
徐小穎一邊拿下一直晃動的簽字筆，在韓藝珠的簡歷上懸停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問道。「你現在還未婚？為什麼，以你的姿色，應該有無數追求者吧？」
面對徐小穎十分審慎的目光，韓藝珠猶豫了一下，答道：「我有個談婚論嫁的男友，但是不久前已經分手了！」
徐小穎咄咄逼人地問道：「為什麼？」
「我似乎沒必要回答這個涉及生活**的私人問題！」韓藝珠搖搖頭。
徐小穎淡淡地說道：「很抱歉！但是這個問題對我來說卻很重要！雖然我對你的專業很感興趣，也覺得你的心理學學位可能對我有幫助。但是如果你沒有在這個問題讓我滿意的話，我只能請你另謀高就了！」
韓藝珠目光一閃，沉默了一會才緩緩說道：「我追求的是事業與舞台，我前男友卻希望我在家當一個家庭主婦，就像我父親要求我母親做到的那樣！韓國男人有些時候表現出了令人非常失望的大男人主義，我不喜歡！」
或許是她的答案讓徐小穎很滿意。也很不滿意，她不動聲色地在韓藝珠的應聘書上寫了一行字，便說道：「你的專業和工作經驗讓我很有興趣，但是我目前並不能馬上給你答覆！」
韓藝珠芳心一緊，因為對方這樣的答覆從來都是成敗一線間，如果自己一出門的話，能不能加入辰星集團將是非常渺茫而且被動的事情。所以她鼓足勇氣。說道：「我很希望能加入辰星集團這樣的公司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希望您能給我一個機會！」
說著，韓藝珠站起身深深地朝徐小穎鞠了一躬，也讓徐小穎看到對方相對保守的正裝下，襯衫領口裡面那呼之欲出的傲人〞雙峰〞，這她危險地瞇起了眼睛。
面對這個謙恭到極點的女人，徐小穎強捺住心中的忌憚之心，盡量讓聲線平穩地問道：「韓小姐。你知道這個集團的創始人是一個怎麼樣的男人！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哪一天他看上了你，你有什麼打算？」
如此直白犀利的問題，彷彿瞬間抽走了韓藝珠臉上的血色，蒼白無比。
徐小穎見她花容失色，嬌軀輕顫，以為她是在害怕，於是放緩語氣說道：「你別誤會。他雖然風流好色，但不是一個極其有原則的男人，如果女方潔身自好，他肯定不會做出大煞風景的事情！這一點你放心！而且我說過了。這只是假設！」
我不是在害怕，而是在揣測你想要的答案啊！面對眼前這個比自己還小了兩三歲的女人，韓藝珠擰著兩個白皙嬌嫩的小手，忍不住在心裡大吼起來。
按照常理，徐小穎作為宋辰眾多情婦的其中一個，肯定是不希望有更多女人來分攤宋辰的寵愛，這個時候韓藝珠肯定要信誓旦旦地向徐小穎表示自己不是一個「利慾熏心」的女人，不會向宋辰投懷送抱！
但是這裡面又有另外一個思路：要是徐小穎要的答案不是拒絕，而是她的認同呢？作為宋辰在事業上的左膀右臂，徐小穎的權力遠遠比不上翟艷那樣大的幾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她會不會嫉妒？會不會想要千方百計地固寵？既然她連妹妹都犧牲，顯然也會物色一些容貌出色的女人以討好宋辰！
不過又不像！韓藝珠心想，她還記得自己剛剛走進徐小穎的辦公室的時候，她臉上那掩飾不住的驚艷與不悅，可見她對自己的忌憚……從這一點上看，自己的容貌似乎反而成了進入辰星集團的障礙！
然而猜到是一回事，下定決心是另一回事，如果選擇拒絕……自己千里迢迢地來應聘又有何意義？還是先虛與委蛇？再伺機尋找機會？
一瞬間，思緒千轉百回，韓藝珠並有了自己的答案：「作為全世界最優秀的男人之一，宋辰先生有很多像徐小姐這樣優秀的紅顏知己，如果能被宋先生看上，是我的榮幸！不過，我對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追求。就像我努力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一樣！」
韓藝珠的這個答案出乎徐小穎的意料，模擬兩可卻又在情理之中，這讓她不得不讚歎這個女人不但會察言觀色，還非常聰明！
徐小穎再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高聲道：「下一位！」
沒有得到想像中的答案，自覺投機失敗的韓藝珠只能再次深鞠一躬，帶著失望、沮喪以及淡淡的釋然離開了辦公室。也給後來的求職者留下了更多的希望。
……
在全球it行業陷入了長達16個月的寒冬中，破產清算、裁員減薪就像是空的幽靈，讓所有從業者惶惶不安，日夜擔心自己會在第二天醒來，成為裁員屠刀下那可悲的一份子。
在這樣的背景下，中國辰星集團和美國辰星集團不但堅守了「不裁員」的承諾。而且還在撐過納斯達克股災一開始的衝擊波之後，向社會開放大量的職務，這不能不說是it行業冬天裡的一抹靚麗景色。
據有關產業咨詢的機構調查顯示，截止到2001年8月31日為止，中美辰星兩大事業群的直接招聘人數大約在2000-2500人之間，中國辰星集團中，提供了最多工作崗位的是辰星娛樂。急劇擴大的產品線必然導致運營規模的增加；其次是攜程旅行網，龐大的地推隊伍每年都在增長，也就不怪美國投資者以攜程旅行網「越來越重」向宋辰發難。
美國事業群擴招人數最多的是google，數據中心的成績至少增加了數百人的崗位，但未必全部在數據中心中工作；其次是辰星科技，對於這家公司
大量吸納操作系統開發經驗的從業人員，輿論的評論不一，很多媒體都在懷疑辰星科技信心爆棚。準備開發操作系統硬撼「微軟帝國」。
當然，也有很多媒體猜出來，托尼?法德爾是打算移動設備的操作系統，畢竟手機作為前景廣闊的產業，受到辰星科技管理層的重視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作為辰星集團的創始人，宋辰也因此獲得了兩國政府的稱讚。
尤其是在政治氣氛更加開放自由的美國，新上任美國總統不到一年的共和黨人喬治?沃克?布什在公開場所盛讚宋辰具有強烈的企業家精神和社會責任感。雖給他帶來了受用無窮的地位和影響力！但同時，也難免給他招來了更多的嫉妒目光。
「……所以，你沒接受白宮的邀請？」在一家環境優精緻的法式餐廳裡，傑拉爾?貝魯拿著刀叉一邊切著牛排。一邊微笑著調侃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年輕男子。
「我只是不需要用政治的高調來粉飾自己在事業上的成功！」宋辰聳聳肩，拿著刀叉將自己盤子裡的牛排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然後拿著盤子與左手邊的絕色佳麗換了一下，再重複而又細心地切成碎塊，又與另一邊的女子換了盤子。
他面帶微笑，不無深情地說道：「對我來說，與其在白宮與那些政客們語帶機鋒的交換利益，還不如帶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坐在這種別緻的餐廳裡享受甜蜜的晚餐！」
一左一右相伴著他的翟家姐妹含羞帶笑地在他的臉腮上送上香吻，隨後翟艷微笑著說道：「他只是還不著急換個國籍，也不想刺激了太平洋彼岸十幾億的市場，所以婉拒了白宮的邀請！不過我相信以後我們有的是機會與白宮的主人談談！」
「說得好！」傑拉爾?貝魯笑吟吟地看著宋辰深情款款地告白，又讚賞地看著翟家姐妹從容大方的氣質，他說道，「不愧是宋先生看重的兩位紅顏知己，唯有做大事業的人，才會有這樣闊達的心態！」
「我們辰星集團的市值加起來都不及美盛集團一個零頭，貝魯先生真是客氣！」翟悅也謙遜地說道。
「聽說翟小姐現在出任辰星科技的首席財務官？」
說話的是坐在傑拉爾?貝魯身邊一個成熟嫵媚的女子，正是大明星兼傑拉爾?貝魯的紅顏知己雪兒?克羅。宋辰既然帶了女伴，傑拉爾?貝魯不好隨意找一個女伴，所以只好臨時叫來了雪兒?克羅來充當自己的女伴。
翟悅含笑道：「是的，請多指教！」
「指教不敢，不過我很喜歡辰星科技的ipod，只是不怎麼喜歡itunes罷了！」雪兒?克羅自嘲一笑，斜睨著宋辰道，「itunes這個在線商店雖然不錯，也有力地挽回了數字音樂崛起所帶來的損失，但是相比起工業音樂的巔峰狀態，無論是音樂人還是整個音樂產業，衰弱恐怕是在所難免了！」
傑拉爾?貝魯深有同感地點點頭，歎息道：「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