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776 大事不糊塗 文 / 冷無痕
李玉抱著襁褓中牙牙學語的趙繼走入粉色寬敞的房間時，看到房間裡一片漆黑，如果不注意，實在難以看到床上那一片隆起的身影。她不禁「嘖嘖」出聲地搖搖頭，走到窗戶，將厚重的窗簾拉到一邊，讓夏口市已近中午的光線透過透明的窗戶傾斜而入，照亮了整個房間。
雙人大床上，一個嬌小玲瓏的身影正在蜷縮而眠，突兀而刺眼的陽光射入薄薄的眼簾，陽光刺眼！趙琳下意識地將螓首埋入薄被中，只露出凌亂的黑髮低喃道：「媽，讓我再睡一會！」
李玉神色微惱起來：「睡睡睡，都幾點鐘了還睡？」
似乎是連她的兒子趙繼都看不過去了，他傾身過去，展開雙手發出一聲細細的叫喚：「媽媽，抱抱！」
趙琳嚶嚀一聲，抓著被子露出惺忪睡眼，半閉星眸低聲道：「小繼，讓媽媽再睡一會！」
如此憊懶的女兒，李玉搖搖頭，抱穩趙繼後說道：「快起來，要吃午飯了！」
「哦……」趙琳拖著低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聽進去了，很快她又變得悄然無聲起來。
李玉再次搖搖頭，抱著乖巧的趙繼走出了女兒的房間。來到餐廳，看到丈夫正坐在飯桌前一如既往地瀏覽著黨報以及其他報紙，她忍不住抱怨道：「不管讀書還是生了小繼之後，咱們女兒的日子是過得一點壓力都沒有，也不知道她這樣的性格像誰！」
「呵呵！」趙智展瞅了妻子一眼，又看著她懷裡粉雕玉逐的外孫，他的眉宇漾著每一個長輩都經常能見到的慈愛，「來來，小繼，讓外公抱抱！」
「抱抱…」趙繼十分乖巧得伸開了雙手，嬰兒肥的小臉非常明媚可愛。
「乖！」從妻子手中接過趙繼。趙智展笑道，「隨她吧！也難為她了，在夏口市一個朋友都沒有！平時大步都不出家門，只是在家裡玩電腦，相比起那些喜歡在亂七八糟的地方通宵達旦一夜不歸的人，咱們家的女兒已經非常乖巧了！」
斜眼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報紙，見《黨報》壓著另一份報紙，上面印著宋辰明朗自信的笑容，以及碩大的題頭，她忍不住嘖嘖道：「又上頭條？報紙是沒事情寫了麼！」
高高舉著趙繼。趙智展一邊逗著外孫，一邊哈哈笑道：「沒辦法！自鴉片戰爭以來，就他濃墨重彩得在歐美精英的經濟大勢中掌控了一言可決的自留地，老外將他視為天人，投資者爭相給他送錢，只差一點就要頂禮膜拜了，國內輿論自然要喧鬧一陣子！」
「有什麼用？最終還不是要便宜了美國佬？」李玉自忖不是民族主義者，但站在私人立場，宋辰移民美國帶來的消極影響難免會波及到丈夫和女兒的清譽！
好在。當初宋辰還只是幸運的弄潮兒的時候，他的名聲就通過公公聞名中南海，當時他的言論在大佬面前還只是「不靠譜」的預見，但隨著他的財勢和影響力如日中天。現在再也沒有人能夠小瞧他了。
趙智展略一沉吟，說道：「他在美國的大節目上透露了很多信息，也說了很多大實話！不管他將來做到哪一步，甚至富可敵國。囿於中國傳統化對商人長久以來的歧視以及意識形態的打壓，他無法趟過國內或明或暗的政策地雷；當國家法律甚至連基本的私有權都無法得到有效保證的時候，你不能指望他能有這麼高的政治覺悟！」
「公公是怎麼想的？」提起宋辰的事情。李玉一時間忘記了飯桌上可口的飯菜，在丈夫對面坐了下來。
趙智展微笑道：「我爸是個政治家，所以他有時候能夠做出一些地位超然的決定！三四年前，他在中南海的會議上認為小辰這個人有『靈氣』，未來可能會有大作用！那時候很多大佬嗤笑他的天方夜譚，如果不是蔣家的支持和小辰他自己爭氣，恐怕也就沒有後來中國銀行團對資產泡沫化的辰星集團的支持！現在再回頭看，我爸當時旗幟鮮明的支持竟然會為趙蔣兩家換來進可攻退可守的政治籌碼！」
「啐！好歹搭上了我們家寶貝女兒！」李玉雖然嘴裡有抱怨，但是舒展含笑的眉宇說明了她某種立場，「聘禮雖然與我們預料的有些偏差，但誠意還是非常足的！」
「咯咯！」趙繼顯然不知道外公外婆正在談與他有關的事情，此刻他在趙智展的逗弄下發出銀鈴般悅耳的笑聲。
看著外孫天真無邪的笑容，李玉笑了笑，說道：「眼看著孩子他父親在國外事情忙，回不來，小繼週歲宴席該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我們自己辦！」趙智展笑了笑，說道，「爸爸催得急，還是回北平去辦吧！我請幾天假就是了！天大地大，我們小繼最大！」
「這樣最好……」
「誰最大呀？」
李玉正說話的時候，趙琳穿著一件寬鬆可愛的居家服走了出來，看她耷拉著眼簾半夢半醒，雞窩頭一般亂糟糟的頭髮，李玉原本的好心情只覺得快被女兒逼瘋了。
「趙琳，你馬上給我整理乾淨出來！」
……
趙琳整理儀容，神清氣爽地從盥洗室走出來，一家四口人才開始用餐。
趙智展瞥了女兒一眼，說道：「準備一下，過幾天去北平！」
想到兒子馬上就要一週歲了，趙琳「哦」得一聲，哼哼道：「去了北平我就不來夏口了，超級無聊！我陪爺爺奶奶住一段時間！」
「哼，別以為我們不清楚！還不是想著在哪裡住幾天之後偷偷溜去美國！」李玉酸溜溜地說道，「沒心沒肺！女生外向到你這種程度也是少見！」
趙琳嘻嘻一笑：「還是媽媽
最懂我！」
在母親的白眼中，趙琳突然變了表情，一本正經得說道：「不過您別以為我是在偷完，人家也是有正經事呢！」
李玉嗤笑一聲，啐道：「除了在網上跟別人聊天打牌，你還有什麼正經事？」
趙琳仰著精緻的下巴傲然道：「說起來您一定要不相信了，我是《英雄聯盟》主設計師！」
李玉看過查理?羅斯的《名人訪談錄》。知道宋辰收購美國兩大漫畫公司之後就準備設計一款網絡遊戲！雖然在節目上宋辰充滿自信的宣言讓觀眾們心折不已，但對於這款遊戲的玩法，估計全球除了宋辰之外沒有一個人能夠想得明白！
看女兒那自信滿滿的樣子，李玉雖然覺得可能是真的，但還是忍不住譏諷道：「小辰收購的漫畫公司難道就沒有設計師？一定要讓你出面！」
母親的不信任，趙琳有些不樂意了，她得意道：「那兩家公司設計師不少，但是他們像我一樣接觸過遊戲設計的麼？阿辰都說我的繪畫功底不錯，而且卡通風格很讓人喜歡呢！」
「你就使勁得意吧！」李玉白了一眼。
趙智展笑道：「你也的確太閒了一點，能在辰星公司中工作也不錯！不過。是在美國那邊研發而不是東甌或華亭的公司嗎？」
趙琳更加驕傲了：「在總部，辰星遊戲在美國總部有專門的辦公室，我要過去當老大！」
女兒得志便猖狂的模樣讓趙智展啞然失笑，他看了一眼正拿眼神示意自己的妻子，略一沉吟，他說道：「孩子呢？讓你婆婆幫忙照顧麼？」
在所有人眼裡都是「沒心沒肺」的趙琳甚至都不用讓她父母多費口舌，她便大咧咧地給了父母十分高興的答案：「我玩著好累，給你們玩幾個月吧，到時候你們再帶孩子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趙智展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敢情你兒子我外孫是你的玩具。一口一個「玩」！
倒是李玉畢竟關心女兒的身家大事，問道：「在哪裡舉行婚禮？」
「不知道，神神秘秘的，說不定是要給我們驚喜呢！」趙琳喜滋滋地說道。「只是參加的人不多就是了！媽，這可是世紀婚禮呢！說不定比阿拉伯王室那些土豪還牛！」
「吹！你就使勁得吹！」李玉毫不容情地奚落道，「如果你是正妻，那可真有面子了！」
「我也是半個正妻呢！」趙琳臉皮十分厚地嬉笑道。「我畢竟睡在主人的房間耶！」
「呃……咳咳……」正在吃飯的趙智展被女兒這句話逗得嗆住了，拋開裡面的成人話題，女兒的話未嘗不是沒有道理的。即便如此。他仍然被嗆得滿臉通紅，緊急喝了一口水才長長吐了一口氣，歎息道，「與人耍弄心機都將近一個世紀的老趙家怎麼會生出你這個笨蛋！」
李玉也是撲哧一笑，搖頭不已。
誰知趙琳卻十分認真地說道：「在那個家有太多聰明的女人了，深思熟慮幾經斟酌的詞鋒不適合我，我覺得我還是笨一點好！笨一點才不會成為別人的眼中釘！」
這一番飽含哲理的話從一貫不著調的女兒口中蹦出來，李玉顯得十分驚訝：「咦！」
趙智展看著女兒清澈的眼眸中那一閃而逝的狡黠，他忍不住唇角含笑得說道：「肯定是你奶奶跟你講的道理吧？」
趙琳落落大方地點點頭：「扮豬吃老虎！我覺得挺適合我的！」
「哈哈！」趙智展仰頭大笑，「的確挺適合你的！好吧，爸爸收回剛剛那些話，我們家琳琳還是非常聰明的！」
趙琳得意洋洋地說道：「那是！阿辰都說我有福氣，小事糊塗大事不糊塗呢！」
「嗯？」趙智展雙目一凝，慈祥不見了，此刻他已經變成睿智而又深沉的政客。
看起來他比誰都清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