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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十九章:教主被擒 文 / 墨楓

    三十六天了,三十六天前的這個時候,他走的。

    慕容雲舒盯著手中的書卷,再也看不進去半個字,索性擱到桌案上,從懷裡掏出一方手帕來,發呆。手帕是很普通的手帕,白色的絹布,角落繡著一朵梅花,但那朵梅花與尋常的梅花不一樣,有七片花瓣。當然,若僅僅只是如此,慕容雲舒也不會在心神不寧之時拿它出來一解相思了。

    這方手帕上面,寫了個龍飛鳳舞的『楚』字,是楚長歌的筆跡,很潦草散漫。想來,必是他住在這裡時,隨手寫的。

    那日楚長歌從王朝、張裕手中將她救回來之後,在城郊野外兜了幾圈,直到日落西山,才送她回府,目視她踏進閨房,才淡淡地說道:「我要走了。」

    那一刻,天轟然倒下,慕容雲舒想,那種感覺,她這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不是生離死別,卻比生離死別還要痛苦,只因,死人可以放在心裡,肆無忌憚的悼念,而活人,一旦離開,便相見無期,相思無門。

    明明知道他就在那裡,明明想得快要發瘋,卻不敢見、不敢想,這簡直比天人永隔還教人絕望、無奈……

    那日,慕容雲舒沒有挽留他,因為找不到任何挽留的理由,她與他,原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更何況,即便她願意走進他的世界,那裡也早已沒有她的棲身之處……或許,從來就不曾有過。

    這三十六天以來,她強迫自己不去打聽他的消息,可消息卻總是『自動』送上門來,教她不聽也不行,例如現在——

    「小姐,不得了了,不得了了……」綠兒一臉驚悚地跑進門,道:「姑爺……姑爺……」

    見綠兒面如死灰,好似天塌下來了一半,慕容雲舒心一沉,焦急地問道:「他怎麼了?」

    「姑爺他……他失蹤了!」

    「失蹤?」慕容雲舒怔住了,許久才說道,「前些日子不是聽說他去了蜀中嗎?」

    「是啊。他去找小梁王,說是想斬草除根、一勞永逸,省的那小梁王再打小姐你的主意。可沒想到……沒想到他進了梁王府後,就沒再出來了!」說到楚長歌一去不復返,綠兒急哭了。

    慕容雲舒更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飛去梁王府,探個究竟。

    見自家小姐沒有說話,綠兒繼續說道:「聽茶樓說書的講,姑爺是中了小梁王的埋伏……」

    慕容雲舒忽然雙目圓睜,急問道:「那說書的是不是一個老人和一個小姑娘?」

    「是啊,小姐你怎麼會知道?」

    一定是神機老人與他的孫女。神機老人說的話,必然不會有假。思及此,慕容雲舒陡然起身,道:「立刻備車。」

    「好!啊,對了,那說書的老人還說,魔教的各路高手全都等著小姐。」

    慕容雲舒奇道:「等我做什麼?」

    「給姑爺報仇啊!」綠兒一臉理所當然。

    「報什麼仇?」慕容雲舒反問。

    「姑爺被小梁王殺……殺了,難道你不替他報仇麼?」綠兒覺得小姐問得真是奇怪。夫君被謀害,做夫人的當然要替夫君報仇!儘管是未過門的……

    「誰說楚長歌被殺了?」慕容雲舒白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才被殺了。」

    額……難道小姐懷疑傳言有假?綠兒一臉囧囧有神。

    慕容雲舒舉目望向窗外,冷冷地說道:「小梁王的皇帝夢還未醒,他又怎麼敢殺楚長歌?」

    綠兒不解,歪著頭問道:「為什麼小梁王想當皇帝就不敢傷害姑爺?」

    「不是不敢傷,是不敢殺。因為他很清楚,他若殺了楚長歌,我定不會饒過他。他雖然不怕我,但卻怕我與太子聯手。一旦我與太子聯手,他的皇帝夢,就算是做到頭了。」慕容雲舒頓了頓,又道:「我的官位雖然有名無實,但我的錢莊,卻比當今朝廷的任何一個權臣都厲害。不管將來誰當皇帝,得不到掌管天下財富的慕容府的支持,他這個皇帝就坐不安穩。這也是小梁王一心想要抓我的原因。」

    綠兒似懂非懂的邊點頭邊說道,「但是小梁王卻不知道,小姐最反感的,就是被強迫。」

    慕容雲舒緩緩頷首,道:「不錯。我原本並不想與他為敵,但他卻一而再再而三的為難於我。不除去這個心腹之患,我寢食難安。」

    「小姐的意思是,這一次去蜀中,除了替姑爺報……不是,是救姑爺,除了救姑爺之外,還要謀殺小梁王?」說到謀殺小梁王時,綠兒才驚覺自己說了一句多麼大逆不道的話,連忙摀住嘴巴,口齒不清地說道:「謀殺王爺可是滅九族的大罪……」

    慕容雲舒挑眉斜睨她一眼,道:「我早說過,你不在我的九族之內,沒你什麼事。」

    「小姐以為……我是貪生怕死之輩麼?」綠兒特委屈地說,認為小姐看扁了她。

    慕容雲舒反問,「難道你不怕死?」

    「呃……怕。」綠兒很沒出息地點頭。但是,這不代表她就會獨善其身啊!「如果小姐真的要殺小梁王,我也會……也會……」

    「也會怎樣?」慕容雲舒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也會幫著挖坑埋屍的!」綠兒一臉視死如歸。

    慕容雲舒好笑地敲她一個暴栗,道:「笨蛋才自己動手殺人。我若想殺一個人,自然就會有辦法讓他自己殺掉自己,何須親自動手。」

    「誰會那麼傻,自己殺自己啊!」

    「當生比死更痛苦時,意志薄弱的人就會選擇自殺。」慕容雲舒又將視線移到窗外,明顯不打算再多做解釋。因為她很清楚自家丫鬟那顆頭,其實只長了一個殼而已,僅供觀賞。

    *

    慕容雲舒猜得沒錯,小梁王雖然設計抓住了楚長歌,卻並沒有殺他,而是將他關了起來。

    楚長歌只覺頭暈目眩,眼皮似有千斤重,他幾乎用盡所有意志力,才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根一人粗的鐵柱子,柱子上面拴著一根粗鐵鏈。這時楚長歌才赫然發現,自己的手腳全都被鐵鏈鎖著,分別拴在位於他前後左右的四根鐵柱子上。而周圍,除了他所在的石台之外,全是水,緩緩流動著。

    楚長歌又抬眼看了看,頭頂是岩石,看樣子,這裡像是一個山洞。但是,山洞裡怎麼會有活水呢?莫非,山洞與湖水相接?若真如此,水流的盡頭,便是出口。但楚長歌並未因此而感到高興,因為他不用試也知道,這幾根鐵鏈,絕不是人力所能弄斷的。縱然是內力高深如他,也無能為力,因為這鐵鏈,是千年玄鐵所打造。

    四肢被鎖,暗無天日。長這麼大,頭一回這麼狼狽。

    想到此,楚長歌雙眸一沉,眼底逼出寒光來,「小梁王,我楚長歌若不教你後悔來到這個世上,就算我對不起你!」

    *

    梁王府內,小梁王正把玩拿著一副古箏型耳環,冰冷的俊彥上閃著志在必得的光芒。

    這對耳環,他很早以前就見過,但具體早到什麼時候,他也想不起來了。只記得那時候還年少,南下遊玩,看見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帶著這樣的一副耳環,覺得新奇,就想向她買回去送給母妃,結果她卻笑嘻嘻地說:「你的臉也長得挺稀奇的,你開個價,我買了。」聽到這樣荒唐的話,他一面哭笑不得,一面又覺得這小姑娘有趣。後來他才曉得,她竟是慕容府的大小姐。幸好當時他沒有開價,不然,這張臉真被買去了……

    想到往事,華夜離的眼中閃過幾許柔情,抬手摸了摸臉上的那條傷疤,心中歎道:現在這張臉,恐怕開再低的價,她也不會買了吧。

    這時,王朝來報。「王爺,金陵的探子傳來消息,慕容雲舒已經動身了。」

    聞言,華夜離冷峻的臉廓忽然變得柔和了許多,隨即又暗沉下來,冷清地自言自語道:「我派人千里迢迢去請,她不來,如今一聽到楚長歌遇難的消息,就馬不停蹄。呵,何時,我在她的心中,能像楚長歌那般重要。」隔了幾秒,他又說道:「很快了,很快她就會知道,這世上的男人,不只楚長歌一個。」這一句話的語氣,與之前那句截然不同,篤定中帶著不容抗拒的霸道。

    王朝卻一點也不樂觀,因為他與慕容雲舒交過手,深知她軟硬不吃。王爺這樣逼她,只怕會弄巧成拙。但是他什麼也沒說,因為他更明白,王爺想做的事,不得到一個結果,是絕不會罷休的。

    「王爺,不管您心中有何盤算,屬下建議,先殺楚長歌。」說話的人是與王朝一同前來的徐斛,華夜離的軍師。

    華夜離搖頭,「楚長歌殺不得。」殺了楚長歌,就等於將慕容雲舒推向了敵營。

    徐斛卻道:「楚長歌必須殺。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

    華夜離道:「現在還不是殺楚長歌的時候。不過,我雖然不殺他,但也不會讓他再見到天日。一個永遠見不到天日的人,不會有威脅。」

    徐斛還想繼續勸說,卻被王朝制止了。

    「王爺自有考量。」王朝低聲說。

    徐斛張嘴,欲言又止,最後長歎一聲,滿腹的恨鐵不成鋼——優柔寡斷,難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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