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章:對不起,我來晚了 文 / 墨楓
「小姐,咱們是不是迷路了?」綠兒一邊抹汗一邊說。
慕容雲舒抬眼望向前方不見盡頭的山路,無奈地歎道:「大概是吧。」
綠兒苦著臉問:「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慕容雲舒又望了前方幾眼,然後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道:「不知道。」
「小姐你不會是想等人來救吧?」綠兒問。
慕容雲舒斜她一眼,「除此之外還有別的法子嗎?」
「……沒有。」再繞下去,指不定會繞到更偏的地方,還是在原地等待援救比較靠譜。
慕容雲舒提起寬大的衣袖,一面拭去額頭的汗,一面觀察著周圍的地形。這裡的地勢還算平坦,周圍除了大小形狀各異的石頭之外,就是枝繁葉茂的杉樹。地上的落葉很少很碎,濕氣又重,想用杉樹葉來生火是不大可能的。
隨著西山日落漸漸沉下,寒氣也越來越重。慕容雲舒忍不住抱住雙臂以避寒。
「小姐,你說姑爺會找到我們嗎?」綠兒也凍得瑟瑟發抖,抱著雙臂蹲在慕容雲舒旁邊蜷縮成一團。
慕容雲舒道:「會。」語氣十分肯定。
「萬一他找不到呢?」綠兒害怕地又縮了縮脖子,她可不想露宿荒野呀!
慕容雲舒道:「沒有萬一。」
「你確定?」
「確定。」
綠兒不解,「為什麼那麼確定?連我們都不曉得自己在什麼位置,姑爺又怎麼會曉得?」
慕容雲舒淡淡一笑,道:「因為他是楚長歌。」
「可是……」綠兒還有疑問,忽然密林深處傳來噠噠的馬蹄聲。綠兒大喜,「小姐,有人來了!一定是姑爺來找我們了!」
慕容雲舒也驀地站起來,撥開交錯的枝葉,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匹黑馬正朝這邊疾馳而來,而黑馬之上,正是她等待的人。
「楚長歌!」慕容雲舒激動地朝他大叫一聲。
楚長歌正焦心不已,聽到這聲叫喊,頓時狂喜不止,側頭看過去,「雲舒!」大叫一聲,楚長歌一躍而起,乘風而來。
「雲舒!」楚長歌一把將慕容雲舒抱住,緊緊地,恨不得與她連成一體。「對不起,我來晚了。」他低聲道歉,聲音中帶著顫抖。
慕容雲舒在他懷中連連搖頭,道:「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無理取鬧,擅自離開飛揚山莊,害你……」說到這兒,慕容雲舒猛然抬起頭,退後幾步上下打量他,「你有沒有受傷?有沒有遇上仇家?」
楚長歌輕輕一笑,「沒有。」
這笑容看在慕容雲舒眼裡充滿了疲憊,讓她的心陡然揪起,眼眶一熱,不禁落淚。
楚長歌笑著替她擦去眼角的淚珠,道:「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哭什麼。」
慕容雲舒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垂著頭,悶不吭聲,淚水卻止不住的往下掉。
楚長歌輕歎一聲,再次將她攬入懷中,剛毅的下巴壓在她肩頭,柔聲說道:「你能好好的,就什麼都好。」
聽到這話,慕容雲舒心中又是一陣悸動,淚水越發的不可收拾了。
楚長歌輕輕撫著她的秀髮,歎道:「真的沒關係。」
見她沒有出聲,楚長歌又道:「我知道你在氣什麼,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
「你不知道。」慕容雲舒突然悶悶地出聲,推開他,盯著地上的碎石子說道:「你不知道我在氣什麼。」
「難道你不是在氣我替李家小姐療傷?」楚長歌問。
慕容雲舒搖頭,「你給她療傷是早就說好的事,我又怎麼會生氣?」雖然,一開始的確有一點生氣,但那是因為一覺醒來見不著他,心裡不痛快。
「那你在氣什麼?」楚長歌面露疑惑。
慕容雲舒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抬眼盯著他看了半晌,才道:「用寒冰真氣化解李家小姐體內的焚心掌,需要將自己全部的內力注入她體內,直到將焚心掌完全化解,再將內力收回。是嗎?」
楚長歌大驚,「你怎麼會知道?」
慕容雲舒沒有回答,又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如果對方是陽性體質,那麼內力可以收回七八成。但是,如果對方是陰性體質,則會將你注入的真氣佔為己有,而你最多只能收回兩成真氣。是嗎?」
楚長歌不再問她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只淡淡點頭。
「你之所以不與方鴻飛交手,就是擔心一旦中招,內力就會被他吸走。因為吸星**,就是至陰之氣。」
「不錯。」楚長歌點頭。終於明白她為何生氣了。原來,他什麼也沒瞞住。
「而李小茹,剛好就是至陰體質,她雖然不會吸星**,不可能主動吸走人的內力,但是一旦有人將內力注入她體內,就再也收不回來了。不僅如此,稍有不慎,就會被她體內的真氣反噬,經脈盡斷,氣絕而亡。」說完,慕容雲舒看向楚長歌,目不轉睛,帶著些許質問。
楚長歌訕訕地在嘴角扯出個笑容,道:「你看我這不是很好麼……」
慕容雲舒打斷他,「如果一覺醒來有人告訴我你由於替李小茹療傷氣絕而亡,我該怎麼辦?」
楚長歌被這一句話驚住了,原來,他還是低估了她。她生氣不是因為他替別人療傷,不是因為他隱瞞了療傷的危險性,而是,害怕他在她渾然不知的情況下出事,害怕一覺醒來人已不再……
此時,楚長歌才意識到自己冒了多大的險,光想著不願她擔心,卻忽略了一旦自己出事,連與她告別的機會都沒有。
如果換了是他,也會寧願坐在一旁提心吊膽等待結果,而不願讓旁人來告訴自己她的安危。
「楚長歌。」慕容雲舒忽然盯著他的眸子開口,一字一句,擲地有聲,「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無條件的支持你,即便心裡有千百個不願你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我還是會相信你絕不會做沒把握的事,但是,信任與擔心是共存的,你不能只接受我的信任,卻剝奪我替你擔心的權利。」
一番話將楚長歌堵得死死的,一個反駁的字也講不出來。
慕容雲舒又道:「我可以為你點綴廳堂,就能陪你披荊斬棘。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都不要再將我排除在外。」
「好。」楚長歌重重點頭,許下承諾。其實他一直都知道,她不是用來欣賞的花朵,可他卻想惜她如花朵,擋去一切的風雨。
他早該想到,一如他不容許她受傷害一樣,她又怎麼會容許他獨自承擔一切風雨?他與她之間,本就不該是誰保護誰,而是攜手禦敵、相依為命。
想著想著,楚長歌忽然笑了,笑得嘴都何不攏。
慕容雲舒奇怪地睨他一眼,「你笑什麼?」
「笑,當然是因為高興。」楚長歌勾了勾唇,忽然朝旁道的叢林撮口輕哨一聲,那匹與他同來的黑馬從林中奔馳而來,停在前方兩、三米的地方。「回去吧。」說著,楚長歌抱起慕容雲舒一躍上馬。
「小姐,姑爺,你們等等我呀……」綠兒一面叫一面伸手招啊招,希望能把他們招回來。
「呃……」慕容雲舒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又把自家丫鬟給忽略了,當即內疚不已,卻聽楚長歌道:「有人會帶她回去的,不用擔心。」
慕容雲舒釋懷一笑,這就好。不過回去之後,又免不了被那丫頭念叨一番了。
*
黑色的駿馬在暮色中疾馳如風,快如閃電,四周安靜地出奇。起初慕容雲舒無心注意這一異動,但隨著天越來越黑,周圍越來越靜,靜得只剩馬蹄聲,她終於發現周圍的氣氛分外詭異。不管在什麼季節,一匹馬在林中奮力奔跑,總能驚動幾隻林中鳥,而此時,週遭卻死氣沉沉,好似這林中並無任何生物。
「有點不對勁。」慕容雲舒低聲說。
「嗯。」楚長歌淡淡應了一聲,表示他聽到了,心思卻全放在觀察週遭的動靜上,眼觀四路耳聽八方。
他的心不在焉也讓慕容雲舒意識到隱藏在暗處的敵人必然棘手的很,否則,他不會那般謹慎。
此時此刻,慕容雲舒心裡後悔極了,她實在不該擅自下山,有話當好好說才是,幹什麼與他慪氣。
馬兒又向前跑了幾百米,忽然,一棵大樹轟然倒下,橫在前方二十米處的道上,將路擋住。
楚長歌急忙拽住韁繩,讓馬停下來。
與此同時,八個人從樹上跳下來,落到橫倒在路中央的樹幹上,臉上帶著各種臉譜,無一不猙獰得令人作嘔。
楚長歌向來對無關緊要的無名小卒沒什麼興趣,奈何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他面前,教他想不記得都不行。
楚長歌不著痕跡地將韁繩放入慕容雲舒手中,又輕輕摁了摁她的手背,暗示韁繩交給她掌管,然後抬眼冷冷掃向眼前的八人,道,「既然來了,何不一起現身。你明知道他們八個並不是我的對手。」
「哈哈哈哈……事到如今你還敢口出狂言!哈哈哈哈……」隨著這聲極陰惻地大笑在空中旋轉幾圈,一個黑衣白帽人落在八個鬼面人身前,同樣帶著猙獰可怕的臉譜。
「江都十鬼,到齊了。很好,一次解決,也免得你們日後再來尋我的晦氣。」楚長歌冷冷道。
慕容雲舒微驚,加上後來的這個,明明只有九個人,他怎麼說是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