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零九章:婚禮無效 文 / 墨楓
翌日,慕容雲舒懶洋洋地睜開眼睛,見楚長歌還在熟睡,頓時童心大起,一手捏住他的鼻子,一手堵住他的嘴,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結果慕容雲舒等啊等,等了將近一刻鐘,楚長歌始終沒有任何反應。
該不會……
慕容雲舒連忙鬆開手,貼耳在他胸前細聽。
登……登……登……
還有心跳。
慕容雲舒大鬆一口氣,沒斷氣就好。
「成親沒兩天就試圖謀殺親夫,這可不是好現象。」
慕容雲舒被這道突如其來、懶洋洋的聲音嚇得心臟漏跳了一拍,下意識地想問『你早就醒了?』可轉念一想,他那麼敏銳的人,就算沒她醒得早,但被她一捏鼻子,必然醒了,於是改口道:「那個婚禮不算數。」
楚長歌一聽她說婚禮不算數立馬就急了,騰地一下翻身將她壓住,問:「為什麼不算?」他當日處心積慮,擄她上花轎,現在怎能被她一句不算數就打發掉……
慕容雲舒哭笑不得,他這樣壓著她,不是存心威脅麼?她怎麼不知道自己愛上了一個無賴……
「一無聘禮,二無媒人,三無八抬大轎,當然不算。」慕容雲舒道。
楚長歌道:「聘禮我早就下了,媒人是聖女,至於八抬大轎……你當時不是坐的轎子去的嗎?」
「首先你送的是嫁妝不是聘禮,其次聖女現在只剩半條命,她若是媒人,你成親當日毆打媒人,這親成的不吉利,最後,我說的是你。」慕容雲舒見楚長歌面不改色好似沒聽懂,於是又補到:「你沒有坐八抬大轎。我們當初說好是你嫁給我。如今聘禮我沒下,媒人我沒請,八抬大轎也沒雇,這婚禮不能算數。」
楚長歌的嘴角狠狠地抖了三下,然後一臉非卿不嫁的表情說道:「沒關係,我不介意。沒有聘禮,沒有媒人,沒有八抬大轎,都無所謂,拜了堂就好。」
「可是我介意。」慕容雲舒笑盈盈道:「我慕容府辦喜事,不能這麼隨便,不然,列祖列宗泉下有知,會不肯投胎轉世的。」
「……」他們都不曉得轉了幾世了。楚長歌雖然一心期望著慕容雲舒早日給自己一個名分,但此時聽她一席話,也覺得這親成的名不正言不順,一點都不符合他楚長歌的辦事風格。「等我們回到金陵後,再大辦一場。」
慕容雲舒道:「好,大辦一場。」一定要達到天下皆知、舉國同慶的效果,否則,楚家的列祖列宗,只怕會怪她委屈了他們的後人。
得到慕容雲舒的應承,楚長歌很滿意地翻身坐起來,穿衣服。
這讓慕容雲舒很驚訝,以前只要兩人同睡一張床,他就有耍不完的流氓。現在都已經壓到她身上了,怎麼又自覺起來呢?昨晚也是,竟然只是摟著她睡覺,什麼也沒做。
這與他在某件事上異常『勤勞』的作風很不符。
很快,慕容雲舒明白楚長歌為何這麼老實了。因為——有觀眾——奪命羅剎們都在房內。不過他們一直『面壁思過』,直到慕容雲舒穿好衣服,才轉過身來。
見著長得好看的人,誰都會多看幾眼,慕容雲舒也不例外。不過她倒不是欣賞他們的美,而是,很奇怪這麼俊美的九個人,怎麼會甘願藏在黑暗中不見天日?一般長得好看的人,都會有些自戀,例如楚長歌,他們九個卻不僅不自戀,眼底竟閃著些許手足無措,好似讓他們出來見人,比殺了他們還受罪。
慕容雲舒又看了他們一眼,才問楚長歌:「你很缺錢?」
楚長歌楞了一下,然後說道:「有你這麼個富婆靠山,為夫怎麼會缺錢?」
慕容雲舒道:「那你怎麼不給他們另外訂一間房?」這間房雖然不小,但是擠十一個人,就有些過分了。
「他們從來不住房。」
「那晚上睡哪兒?」
「樹上。」
「……」慕容雲舒忽然記起來,東南西北四人是睡屋頂的。看來,魔教的福利非常有待加強。在慕容府,一個最下等的丫鬟,也是有床睡的。「你這樣不好。」慕容雲舒道:「就算是豬,也還有豬圈,他們九個人,沒有窩怎麼行?」
瞬時,九人嘴角狂抽,心道:夫人,你要打抱不平,也別拿豬來做對比啊,說得好像他們的待遇連豬都不如。
楚長歌笑道:「豬有豬圈,他們有樹,一樣、一樣。」
這兩個『一樣』,怎麼聽都像是在說他們與豬一樣……九人後悔了,早知道世上有豬和教主,他們不活也不投胎。
「有點不對勁。」慕容雲舒忽然望著門閂說道:「門閂被人換過了。」
楚長歌道,「不僅門閂,除了床之外,這裡的一切都與昨天的不一樣。」
慕容雲舒奇怪地看向楚長歌,他的語氣聽起來一點也不意外這一變化。
接受到慕容雲舒疑問的目光,楚長歌解釋道:「這是石二先生的機關。他以客棧為掩護,將這個機關藏於客棧之中,待我們住進來之後,啟動機關,客棧就會毀塌,而這間房卻如銅牆鐵壁,有窗有門,只能進不能出,就算是我與他們九個一起運功,也動不了這間房。」
一夜之間,客房竟然變成了牢籠。更讓慕容雲舒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她竟然絲毫沒有察覺,無論是客棧的毀塌,還是房間的變化。「你早就知道這間房有問題?」慕容雲舒問楚長歌。
楚長歌點頭,「石二先生從來不給沒問題的房我住。」
「……你明知道有問題,還住進來?」
「他既然安排這間房給我住,就已經告訴了我這間房有問題,我若不住,豈不是表明我怕了他?」
「這樣說來,你有辦法逃出去?」
「沒有。」
「……」逃不出去還住進來!慕容雲舒很是無奈地睇著楚長歌,死要面子活受罪。
楚長歌悻悻地乾笑兩聲,道:「這不是還有夫人你嗎?夫人你當初連絕命山的機關,這間小小的房間,一定困不住你。」
「……萬一我也解不開機關呢?」慕容雲舒道。
「如果一個月之後我們還逃不出去,石二先生就會打開房門放我們出去。」
慕容雲舒挑了一下眉毛,睨著他道:「聽起來你似乎很有經驗。」
「呃……」應該是經驗豐富。他基本上每年都會被石二先生困上兩次。
見楚長歌沒有否然,慕容雲舒瞭然地勾了勾嘴角,道:「原來你也有剋星。」難怪昨日初到客棧時,他會恭恭敬敬地稱對方一聲『石二先生』。
其實石二先生原名石驚天,在家排行老二,擅長機關和占卜,江湖上都稱其為神機妙算石二。後來楚長歌想將其攬入魔教,便與之打賭,約定他若能破其機關,石二便加入魔教,若不能,他便要尊石二一聲『先生』。後來楚長歌輸的次數多了,知道的人多了,石二先生這個名號便漸漸取代神機妙算石二成為石驚天的江湖諢名,也讓他在江湖上的威望大增。
一個連魔教教主楚長歌都要尊其一聲『先生』的人,在眾江湖小輩眼中,簡直就是神一樣的存在。
「夫人,你若能破他的石屋,等他加入魔教後,我就派他去慕容府砍柴。」楚長歌說。
慕容雲舒道:「砍柴太大材小用了。慕容府後院正好有不少房屋要修葺,就讓他去砍石頭。」
一直被無視的九人暗暗慶幸,還好當初他們一次就輸給了教主,不然,拖到現在,為了不大材小用,夫人只怕會教他們去賣笑。聖人有言,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石二先生遇上夫人與教主這樣的女子和小人,真是三生不幸。
*
慕容雲舒研究了很久,始終沒有發現突破口。這間房,看起來平凡無奇,裡面卻大有乾坤。四面的牆壁首層與普通的房子一樣,楚長歌一掌便可將其劈成粉碎,可第二層卻由碎石子混黃沙砌成,壁內每隔一公分插著一根拳頭粗的鋼筋,堅不可摧。最不可思議的是,每一面牆都有兩三米寬。
「昨天上樓時隔壁左右都有房,牆壁不過**公分厚,怎麼會在一夜之間變得這麼厚?」慕容雲舒很是不解地一面喃喃自語,一面用手拍打牆壁,試圖找到點不同的東西。
楚長歌也在尋找機關,一面四處察看,一面說道:「這就是石二先生的過人之處。他設計的機關巧奪天工,啟動之前與平常的房子無異,一旦啟動,就會千變萬化,讓你措手不及。昨晚我一直未睡熟,注意著機關啟動時的變化,可明明一夜無事,這裡卻已變了天。」
聞言,慕容雲舒忽然停下手來,凝神想了想,問:「以前他放你出去時,房子又有什麼變化?」
楚長歌道:「沒變化,就是門突然能開了。」
「果然如此!」慕容雲舒頓時恍然大悟,喜上眉梢。
楚長歌見狀大喜,「你想到破解之法了?」
「還沒有。但是我知道機關在哪裡了。」
「哪裡?」
「裡層。」慕容雲舒笑著看向窗外,道:「這間房並沒有機關,真正的機關,在房子的外面,也就是石二先生啟動機關之後,平地升起的一座石屋。它與原來的房間親密貼合,讓我們誤以為機關在房內,所以我們才什麼也找不到。」
一語驚醒夢中人!楚長歌恍然大悟,難怪他以前怎麼也找不到機關!看來,所謂的精妙與神奇,不過是出其不意。
慕容雲舒又道,「要想找到機關,就必須先毀掉原來的房子,露出石屋。我說的對嗎?石二先生。」說最後兩句時,慕容雲舒刻意將聲音拔高了幾分,顯然不是說給屋內的人聽的。
慕容雲舒的話音未落,楚長歌與九人同時一驚,石二先生在附近?為何他們沒有感覺到?
「哈哈哈哈。」一陣笑聲從門外傳來,「慕容小姐果然聰慧過人。不僅能在這麼短的時間看破在下的機關,還能猜到在下並未離開。佩服,著實教人佩服。」
慕容雲舒微微一笑,道:「先生過獎了。我不過是運氣好,碰巧猜對了而已。」
「一個人的運氣能夠一直很好,也很值得人佩服。」石二先生道。
慕容雲舒道:「聽先生的語氣,似乎覺得自己很倒霉。」
石二先生又是哈哈一笑,道:「倒霉算不上,在下只是碰到了運氣比自己好的人罷了。」
「這樣麼?」慕容雲舒笑了笑,便不再接話。
忽然,門啪地一下被打開,東面那一堵被楚長歌拍出裂縫的牆,露出一個洞來。
雖然除了門被打開之外,再沒有其他動靜,但是慕容雲舒與楚長歌都知道,石二先生已將機關打開,石屋消失。
在門被打開的同時,奪命羅剎立即隱身。作為車伕招搖過市不打緊,但是此刻出現在房內,以石二先生的智慧,定能猜出他們的身份。經常躲在暗處幹壞事的人,實在不適合暴露在外人面前。
慕容雲舒與楚長歌對看一眼,然後攜手一起走出門外。在他們走出去的同時,身後的客房轟然倒塌,化作廢墟。而石二先生,就站在他們的正前方。
石二先生很清楚,慕容雲舒既然能夠猜到機關在第二層牆壁之中,那麼,破解機關是早晚的事,再將他們關下去只是浪費彼此的時間,所以不等他們開口,石二先生便道:「能夠替慕容小姐修葺房屋,是在下的榮幸。」
慕容雲舒笑悠悠道:「先生能有如此覺悟,甚好。」
「叫夫人。」楚長歌皺眉更正石二先生的叫法。
石二先生道:「誰破的我的機關,我就服誰。」言下之意,機關是她破的,我只服她。
楚長歌氣結,他難得仗勢欺人一回,對方居然不買賬。難道只許她仗他的勢,不許他仗她的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