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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二章:狐唱梟和戲楚王 文 / 墨楓

    管家將慕容雲舒與楚長歌引進王府設宴廳後,便悄悄退下,找到還未出席的楚王。

    「王爺,楚長歌暗中帶了人來,您看我們要不要加強防範,以免……」

    「不必。」楚王道:「我是請他們來吃飯的,不是打架。更何況,對付他們,還輪不到我動手。」

    總管不解,「難道王爺您另有高招……」

    「此事無需你費心。」楚王打斷管家,然後話鋒一轉,道:「子清呢?」

    總管回道:「四爺已經在前廳了,倒是三爺,一整天都見不著人,不知去了哪裡……」

    聞言,楚王嘴角彎起淡淡地弧度,高深莫測地說道:「他自有他的去處。」

    *

    慕容雲舒正忙著與在場的各個富商巨賈寒暄。而楚長歌則坐在席上默默轉動著手裡的酒杯,看似沉思,眼角的餘光卻始終未從慕容雲舒身上離開過。

    約莫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屋內忽然安靜下來。

    楚王來了。

    楚長歌只停下手上的動作稍稍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便又收回視線,繼續轉動酒杯。

    屋內的一切寒暄已停止,慕容雲舒回到席位,端起茶杯抿下幾口解渴。「轉幾下酒就變好喝了嗎?」她笑著對楚長歌說。

    楚長歌道:「這酒,只怕轉幾百下也變不出別的味道來。」

    彼時,正好楚王經過他們身側,聽到這句話,眉頭不禁皺起,看了楚長歌一眼,然後一言不發走到上位拿起一杯酒仰頭飲下去,隨後往旁邊啐一口水,厲聲道:「這麼差的酒,怎麼招待客人?來人,全部倒掉,換十年陳釀來。」

    「是、是。」管家立即吩咐僕人換酒。

    慕容雲舒淺淺笑,眼底淬著寒星,望著杯中自己的影子低喃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楚長歌聞言眉目微動,笑道:「這酒若給路人喝,只怕就不是凍死這麼簡單了。」

    慕容雲舒聽出了楚長歌的畫外音,立即明白這酒有問題,便抬眼悠悠地看向楚王,只見他笑容滿面,絲毫沒有半點做賊心虛,不禁感歎道:「這楚王倒也是個人物。明知你已發現酒中有問題,卻不動聲色,借酒的味道不好之由銷毀證據,當真是處變不驚。」

    楚長歌道:「其實他大可以放心宴客,這酒毒不死我,我就只當是喝水,至於其他人,死了最好,免得我親自動手。」

    「你不是最講究殺人理由嗎?怎麼,他們得罪你了?」慕容雲舒挑眉道。

    楚長歌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緩緩飲上一口『毒酒』,才酷酷地丟出倆字,「礙眼。」

    「……大業王朝有幾個人是不礙你的眼的?」慕容雲舒笑著調侃他。

    楚長歌想了想,然後一本正經地說道:「大概就兩三個吧。」

    兩三個……他這話教魔教眾人情何以堪。不說別人,單是此時正在王府外面站崗的九人,就會為這寶貴的兩三個名額爭得唾沫橫飛、頭破血流了吧。「說實話,你是不是吃味了?」慕容雲舒笑著問,很得意的樣子。

    楚長歌聞言大窘,僵硬地動了動脖子,道:「吃什麼味兒?」

    慕容雲舒道:「酸味。」別以為她不知道方纔她與那些富商寒暄時,他跟盯梢似的盯著她。

    「沒有。」楚長歌抵死不認。

    「真沒有?」

    「真沒有。」

    「如果你承認,今晚就讓你睡床上。」

    「不承認我也……」聲音戛然而止,楚長歌突然悟過來了,她這句話的意思是『如果你不承認,今晚就不許睡床上』。「夫人,你不能老拿這件事來威脅我。」楚長歌很無力。

    慕容雲舒道:「那你告訴我一件別的可以拿來威脅你的事。」

    「……」重點是『威脅』,而不是拿哪件事威脅!不過楚長歌不打算與慕容雲舒玩文字遊戲,因為她是生意人,擅長的就是嘴上功夫,他自愧不如。當然,如果是指另一種嘴上功夫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這時,王府的僕人已將每個飯桌上都換上新的酒,楚王端著酒杯站起來,笑道:「感謝大家能夠給本王這個面子,賞臉參加今天的晚宴,尤其是慕容小姐。本王先乾為敬。」說完,一飲而盡。

    「王爺嚴重了。」慕容雲舒以茶代酒。

    「哈哈,慕容小姐爽快。」楚王放下酒杯的同時,桌上的菜已上齊。「各位,慢用。」

    沒有一個人動筷子,席上陷入一片沉寂之中,忽然,一個富商問道:「不知王爺今日叫我們來,所為何事?」

    楚王道:「沒什麼事,就是邀大家一起吃個飯。」

    顯而易見的鬼話。在場的都是在商場上摸爬打滾幾十年的老手,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的到底還是懂的。是以,還是沒有一個人動筷子。不把事情說清楚,誰也沒有胃口。當然,凡事都是有例外的。慕容雲舒與楚長歌就是在例外之列。

    楚長歌特慇勤地給慕容雲舒夾一塊八寶肉,「嘗嘗。」

    慕容雲舒微微一笑,無視眾富商與楚王詫異的眼神,將那塊八寶肉放入口中。

    「味道怎麼樣?」楚長歌一臉『期待』地問。

    慕容雲舒細細咀嚼嚼,慢慢將肉嚥下去,又喝了一口茶,才慢條斯理地問:「這是哪家的豬?」

    此言一出,除了楚長歌之外,包括在一旁伺候的丫鬟僕人在內,在場所有人全部愣住了,沒聽懂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雖然慕容雲舒一臉的波瀾不驚,但是楚長歌還是發現她在吞下肉時,面部隱隱抽搐了幾下,眼底閃爍著生不如死的表情。沒那麼難吃吧?楚長歌的心裡頓時升起一股負罪感,不過這一點點的負罪感,很快就被隨之而來的幸災樂禍所吞噬。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有內涵的啊!

    果然,當丫鬟立馬顫顫巍巍回答肉是廚房採購的時,慕容雲舒挑了一下眉,講出未完之語,「死的真冤。」

    這是哪家的豬?死的真冤。

    所有人的臉上瞬間掛起一個大大的問號,不懂她何出此言。

    唯有楚長歌,嘴角顫了兩顫,然後非常於心不忍地說道:「既然這肉難吃到了要為豬喊冤的地步,你又何苦吞下去?不要因為是我夾給你的,就不好意思吐出來。」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她是在說豬肉難吃。而楚王的臉色已開始晴轉多雲。

    「你想太多了。」慕容雲舒又端起茶杯置於唇邊輕抿一口,試圖沖淡嘴裡地味道,然後繼續說道:「我只是怕削了王爺的面子,才沒有吐出來。」

    「……可是雖然你沒有吐出來,但是你說出來的話比吐出來還狠,已經讓王爺顏面掃地了。」楚長歌道。

    慕容雲舒額角跳了兩下,面無表情悶悶地說道:「要不是你多嘴,他又怎會聽得懂我的話。」

    「呃……」這倒是事實。她的話,不是一般人能夠聽得懂的。就憑楚王那個正常程度的智商,難說。

    彼時楚王的臉色已由晴轉多雲變為多雲轉陰,看眼,就要陰轉小雨了。

    楚長歌黑眸微瞇,決定在火上澆一把油。「其實你可以假裝豬肉的味道很好,王爺一定很樂意接受你的稱讚。」

    慕容雲舒道:「昧著良心的話,我不說。那樣太為難自己了。」

    好一個不想太為難自己,一句話把楚王的裡子面子削了個精光!楚長歌抿緊唇悶悶笑,端起酒杯作飲酒狀,掩飾嘴角越來越大的弧度。

    楚王的臉色已難看到了極致,心道:好個狐唱梟和、狼狽為奸!這兩個人,根本就是串通好來唱雙簧、砸場子的!放肆,放肆!竟然不把他這個王爺放在眼裡!

    楚王強下壓發怒的衝動,厲聲道:「來人,把今晚掌廚的廚子給本王叫來!」

    「是。」

    不一會兒,廚子被帶到宴會廳。

    「小的見過王爺。」

    聽到廚子的聲音,慕容雲舒的神情為之一震,心道:這聲音好熟悉,似在哪裡見過。當下側眼看去,差點笑場。眼前之人,不是曾在京城有過一面之緣的鍋廚子鍋缺德是誰?!

    這下慕容雲舒全明白了。難怪他不叫神廚、仙廚而叫魔廚。就他這手藝,進廚房那是荼毒世人,不,連神仙都要被他荼毒,有他掌廚,灶王只怕會逃到地下去與閻王搶地盤。

    慕容雲舒又喝一口茶,側頭睨楚長歌一眼,道:「你一點也不驚訝。」

    「嗯,是我派他來的。」楚長歌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你早知道他的廚藝有多麼『出眾』,是嗎?」

    「是。」楚長歌供認不諱。壞事幹完,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只見慕容雲舒清秀的面頰狠狠地抽了幾下,繼續悶悶地喝茶。雖然她喝茶的動作很優雅,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大家閨秀的端莊,但是,楚長歌知道她喝得很急,好似想將整杯茶一股腦灌進喉嚨裡。

    一碗肉裡放一碗鹽,能不那樣牛飲嗎?

    楚長歌咬住唇在胸中悶笑幾聲,然後說道:「你就當是與我共患難。」這麼多年,魔教就這麼一個缺德廚子,別人吃著奶長大,他則是吃著鹽長大的。幸好沒有長成畸形,否則,他早滅了這個荼毒他十多年的傢伙。天曉得,在他十三歲第一次離開黑風山吃到外面的食物以前,他以為這世上的東西都是那麼鹹,要命的鹹。

    ------題外話------

    狼狽為奸多正常的詞啊。居然被和諧發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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