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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二章:都是被逼出來的 文 / 墨楓

    很快,東南西北四人去而復返,抓了一個熟人——獨眼海盜。

    楚長歌劍眉微挑,淡淡睇著他們,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你說。」北護法把獨眼海盜推上前。

    獨眼海盜站穩腳,看了楚長歌一眼,道:「船不見了。」

    楚長歌黑眸一沉,道:「什麼叫做船不見了?」

    「根本就沒有船來!」北護法道:「是他在造謠。」

    「我沒有!之前明明有一條船在海上,衛謙也看見了……」話說到一半,獨眼海盜忽然驚叫一聲,「衛謙呢?!」然後東張西望,試圖尋找衛謙的身影。

    東南西北四人面面相覷。衛謙應該在海邊抓螃蟹,可是剛才海邊除了獨眼海盜之外,沒有別人。衛謙去哪兒了?

    楚長歌沉吟片刻,道:「分頭去找。」

    「是。」東南西北轉身正要走,忽聽獨眼海盜說道:「你們找不到他的,不用找了。」

    「為什麼?」綠兒一臉焦急。好好的,衛謙怎麼會無緣無故失蹤呢?

    獨眼海盜看向綠兒,道:「因為他乘船離開了。」

    「不會的!」綠兒不相信衛謙會拋下他們獨自離開。

    獨眼海盜道:「我們發現船的時候說好,他在那裡看著,我回來報信。可是現在船消失不見了,他也失蹤了。除了坐船離開之外,還能有什麼解釋?」

    「可是……」綠兒求助地看向慕容雲舒。

    慕容雲舒無視綠兒的眼神,問獨眼海盜,「你有看清楚那條船的樣子嗎?」

    「沒有。」獨眼海盜搖頭,忽然又猛地一抬眼,道:「我記得衛謙當時說那是他大哥來接他了。」

    慕容雲舒想了想,問:「你的眼睛有毛病嗎?」

    「你的眼睛才有毛病!」獨眼海盜沒好氣地說。

    「不想活了你就說一聲!」北護法語帶威脅,「夫人問你話你就好好回答,別唧唧歪歪。」

    「你!」獨眼海盜氣結,想反抗卻自知反抗無效,只好悶悶說道:「沒有毛病!」

    慕容雲舒道:「既然如此,為何你看不清船的樣子,他卻知道那是他大哥的船?」

    獨眼海盜:「或許他眼睛好看得遠。」

    慕容雲舒青眉一展,道:「這也不無可能。我記得有一詞叫老眼昏花,你現在大概就屬於那種情況。」

    獨眼海盜嘴角微抽,在心中默念: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不是他不想反駁,也不是他無法反駁,而是這麼久以來的相處讓他明白了一個事實,與天斗其樂無窮,與地斗自娛自樂,與怪胎斗卻只會氣死自己。他還想多活幾年,所以決定暫時忍氣吞聲……不,是暫時採取無視態度。

    這時,慕容雲舒又道,「或許衛謙只是希望那是他大哥的船。」

    獨眼海盜恍然大悟,「你是懷疑那條船上的人是敵非友,把衛謙捉走了?」

    慕容雲舒點頭,「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解釋。」

    「為什麼你不懷疑衛謙是自己離開的?你與他認識才兩個月。」獨眼海盜不服。算起來,他與他們還先相識,為什麼在他們心中他就是個不值得相信的人?

    「這與認識多久沒關係。」慕容雲舒道:「就算他想獨自離開,他大哥也是不會答應的。」

    獨眼海盜皺眉,越聽越糊塗了。

    慕容雲舒又道:「如果是那位將軍去而復返,他一定會把我們帶去見晟王。」其實在她的預料之中,應該是晟王親自來迎。如若晟王沒有親自來迎,那麼她欠他的人情,就只能用銀子來償還了。該怎麼還情,也是要看情況的。

    獨眼海盜聽到『晟王』二字,神色頓時一繃,問道:「衛謙是晟王的部下?」

    「是啊。他大哥就是晟王麾下第一猛將衛震天!」綠兒一臉自豪地說。

    見狀,慕容雲舒鳳眸微動,意味深長地望著綠兒笑了笑,然後看向獨眼海盜,「你似乎對晟王很感興趣。」

    獨眼海盜扭開頭,「你想多了。」

    「是麼?」慕容雲舒看向楚長歌。你怎麼看?

    楚長歌道:「他是天成皇帝的舊部。」

    慕容雲舒面露訝異,天成皇帝是晟王的父親,獨眼海盜既然是天成皇帝的舊部,為何不去投靠晟王反倒做了海盜?

    似看出了慕容雲舒的疑惑,獨眼海盜面無表情地說道:「晉王在各個港口都埋伏了殺手,包括燕州。」他如果踏入燕州,不僅四面楚歌,還會連累了太子。

    「晉王?」慕容雲舒不解地看向楚長歌。

    楚長歌道:「就是剛去世的天啟皇帝。他是天成皇帝的胞弟。當年天成皇帝為了與一位妃嬪廝守終生,將皇位傳給當時的晉王,並與晉王達成協議,不得廢除太子。熟料晉王即位後不僅違背承諾廢除了晟王的太子之位,還派人暗中誅殺天成皇帝及隨行的部下。他就是隨行之一,當時的御林軍統領——陳廷。」

    聽完楚長歌的敘述,慕容雲舒的心中也不由地對獨眼海盜產生了幾分敬佩之情。一個寧願自己亡命天涯也要無愧於君王的臣子,教人怎能不佩服?她忽然覺得,無論他之前做過什麼,現在都可以一筆勾銷了。因為他有一個赤膽忠心,有一身錚錚鐵骨。

    而獨眼海盜陳廷則滿臉震驚,「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這些陳年舊事是他講給楚長歌聽的沒錯,但是他絕對沒有透露自己的名字。他的名字、身世背景、戰績功勳等早就被晉王銷毀了,除了他和晉王之外,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他的身份。楚長歌怎麼會知道?

    慕容雲舒也疑惑地看向楚長歌。她也同樣好奇楚長歌為何會對這一段鮮為人知的歷史瞭若指掌,好似親生經歷過一般。

    楚長歌本不想提這些往事,可既然說漏了嘴,便只好一條黑走到底,道:「楚家祠堂有你的牌位。」!慕容雲舒看看楚長歌,又看看獨眼海盜,「你們是親戚?」

    「不知道。」楚長歌撇撇嘴,道:「我只知道我娘每年十月初一都會給他上香。」

    慕容雲舒又看向陳廷,她相信他知道的會多一些。

    果然,陳廷已激動得不能言語,過了許久才無限悔恨地說道:「早知道你娘有給我立牌位,當初我說什麼也不會把你扔下海。」

    「……你確定要舊事重提?」楚長歌面露凶光。若不是那日被迫聽到了那段歷史,猜到他就是母親口中的那位『恩人』,他早就一刀將他劈成了兩半。

    陳廷心有餘悸地縮了縮脖子,噤聲,搖頭。他要把命留到沙場上去死。

    「我娘曾說是你救了我們全家。」楚長歌酷酷地說,語氣很彆扭。

    「怎麼會?!是你父親救了我。」陳廷道,「當年聖上不幸遇害,我臨危受命帶著月貴妃一路逃向黑風山,卻在半路遇到埋伏,是你父親及時出現救了我一命。」

    「應該是在山上。」楚長歌道:「我爹不會救人,除非那個人踏入了黑風山境地。」

    陳廷:「對,我當時就是知道魔教的規矩,才會帶著月貴妃逃向那裡。」

    「什麼規矩?」慕容雲舒不解地看向楚長歌。

    「踏入黑風山者,無論生死皆屬魔教。」回答慕容雲舒的不是楚長歌,而是一字排開站在旁邊的東南西北四人,臉上配著義憤填膺的表情。「你們四個該不會是……誤闖黑風山被他強行留下加入魔教成為護法的吧?」

    四人含淚點頭。只怪當初年少無知,誤把魔頭當好人,把酒言歡稱兄道弟,各自抒發了一番雄心壯志之後,受他慫恿殺入黑風山替天行道,結果替天行道不成,自己差點被剃度。沒辦法,教主當時只給了他們兩個選擇——加入魔教或者剃光頭發送去少林寺。作為一個血性男兒,他們怎麼能去當和尚呢?自那之後,他們慘不忍睹的生活就開始了,一直持續到現在,並將繼續下去。

    真懷念當大俠的日子。救個人那叫行俠仗義,殺個人那叫為民除害,『借』點銀子那叫劫富濟貧。現在呢?救人是別有居心,不救是冷酷無情,殺人是濫殺無辜,不殺人是良心發現。就連隨便說一句話,那都是妖言惑眾。

    哎!

    東南西北暗自抹一把辛酸淚,其實啊,壞人都是被逼出來的。他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見四人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慕容雲舒好笑地搖了搖頭,道:「你們還是去別處自怨自艾吧,省得有人看著鬧心,日後報復。」

    東南西北頓如醍醐灌頂,前一刻還受氣小媳婦兒樣,現在每個人臉上都掛著一個異常諂媚地笑容,異口同聲,「能加入魔教是我們的榮幸。」

    慕容雲舒啞然失笑。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了,看來某人對他們的荼毒當真是慘絕人寰啊!

    楚長歌則一副無事的樣子,笑悠悠道:「你們能夠如此覺悟,本教主深感欣慰。」

    東南西北四人也跟著笑,笑得咬牙切齒、殺氣騰騰。

    忽然,一道陰柔森怖地聲音從側方密林中傳來——「你們全部在這裡,本人也深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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