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七章:小慕容練輕功 文 / 墨楓
自從北護法離開金陵前往西蜀之地後,東南西三人的生活從此便失去了色彩,只剩黑和白,單調乏味,無趣至極。
這一日,百無聊賴的東南西三人又湊到慕容府後花園,各佔一棵樹,納涼。
坐在湖邊楊柳樹叉上,西護法嘴裡叼著一根柳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望著剛剛升起不久的太陽,口齒不清地說道:「大東,要不咱們也去建功立業吧!」
彼時,東護法正躺在樹幹上,枕著雙手,也瞇眼盯著太陽,看得特別聚精會神,似在思考著什麼重大問題。聽到西護法的話,他感歎道:「如今奸人當道,就算我們想憂國憂民,也沒有機會啊!」
「可是小北去了。」西護法悶悶地說。
東護法道:「他是去和親的,不一樣。」
西護法聞言猛地吐掉柳條,側頭問道:「誰跟你說的?」
「不用別人跟我說。他連嫁妝都帶了,不是去和親的還能是什麼?」東護法言之鑿鑿。
西護法翻個白眼,道:「那是夫人送給華夜離的謝禮。」
東護法沉默不語,過了許久,才歎道:「我知道。」
「知道你還說他是去和親的?」
「不那樣想,我心裡能平衡嗎?」東護法道:「咱們四個從來孟不離焦,像這種任務應該我們四個一起去。可是夫人偏偏只遣小北一人去。你心裡能平衡嗎?」
「不能。可是和親這種說法也太扯了點。」
這時,一直沉默的南護法也加入談話,一本正經地說道:「如果是去和親的,夫人肯定會派我們三個送親。我覺得小北應該是去行賄的。夫人想破財消災。」
「……大南,你真有思想。」西護法滿臉黑線。他們就不能有正常點的想法?哎,自從小北走後,這倆人就越來越不正常了。深沉的變浮躁了,悶騷的也變明騷了。
三人正各懷心事,忽然,湖對面傳來一陣嗡嗡地聲音。三人定眼望去,只見楚慕容正在湖對面上串下跳,身後跟著一群馬蜂。
「真是好興致。」東護法道,「一個人要無聊到什麼程度才會領著一群馬蜂逛園子?姓楚的男人果然都是奇葩!」
南護法點頭附和道:「跟馬蜂玩都可以玩得那麼激動萬分、熱淚盈眶。真不容易。」
聽著兩位兄弟的話,西護法真想撞牆。「大東,小教主不是在逛園子,那是在被馬蜂追!還有大南,小教主臉上是有淚,但不是熱淚,他也一點不激動。」
南護法又仔細瞧了瞧對面的小小人,才道:「難怪我覺得他今天笑得比哭還難看。」
「……」
「你確定他不是在逛園子?」東護法依舊抱懷疑態度。
西護法滿臉黑線。小北帶走的到底是幾車白銀,還是這兩人的腦子?
「你要去救他嗎?」南護法問。
「當然……」西護法正想說『當然要救』,忽然感受到兩道灼熱的視線如刀子一般對他虎視眈眈,於是音調一降,道:「不救。」
南護法很高興西護法終於上道了。「我去拿藥。」他興味盎然地說道。
「知道該拿什麼藥嗎?」東護法一面關注著對面的情勢一面問。
南護法:「不知道。」
「很好。」
西護法嘴角微顫,幽幽地看向對面獨戰千蜂的楚慕容,心道:小教主啊小教主,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你可千萬別怪我見死不救,要怪就怪你平時太大意,得罪了陰險狡詐之輩。
眼看馬蜂群離楚慕容越來越近,大有將其包圍之勢。西護法越來越不忍,手心已沁出冷汗來。
又過了一會兒,他忍不住低喃一聲,「看不下去了!」然後飛身過湖,從側翼將楚慕容抱起,凌空劈去一掌。馬蜂掉了一地。
「呼——呼——」楚慕容雙手撐著大腿彎腰不停地喘氣。良久,他抬眼審視西護法,特老氣橫秋地說道:「自己犯的錯誤自己擔,一會兒爹爹怪罪起來,我不會幫你。」
「啊?」西護法一頭霧水,他救駕有功,教主為什麼要怪他?
「走吧。爹爹還在等我。」楚慕容也不解釋,巴掌大地小臉冷峻異常,儼然一個小楚長歌。
西護法默默跟在他身後,忽然有一種被算計的直覺。是錯覺吧?一定是錯覺……
*
事實證明男人的直覺有時候也是很準的。不過西護法一點也不因自己未卜先知而感到高興。此時此刻,他頭一回有了替天行道的衝動。眼前這個危險性、破壞力正在不斷飆升的小娃,簡直就是魔王轉世、妖孽附體!
在心中將楚慕容一陣腹誹後,西護法立刻端正態度認錯,「教主,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他要是早知道那些馬蜂是教主用來考驗小教主的輕功的,打死他也不會多事!
「我知道。」楚長歌劍眉微微挑了一下,道:「但是你打死了我辛苦養大的馬蜂。」說完,又對楚慕容道:「它們跟你一樣大。」
「爹,您對我真好。我一出生就開始為我準備練功的東西了。」楚慕容非常乖順地說。
「……」西護法的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心道:小教主,你天生就是來被你爹虐的。
楚長歌一臉慈父樣,道:「你能明白爹的苦心就好。」
楚慕容點頭,「孩兒明白。爹做這些都是為了孩兒日後能夠橫行江湖、長命百歲。」
西護法頓時感到有烏鴉在頭上叫啊叫。橫行江湖還能理解,可這關長命百歲什麼事?
教主啊教主,麻煩你別再給這個世界添亂了行不?每當你試圖扭曲小教主的人生觀價值觀時,難道不會有一種自虐的錯覺嗎?我看到他時,都會咬牙切齒想把他當成二十年前的你痛扁一番啊!
西護法痛心疾首、捶胸頓足之際,只聽一道猶如天外來音般空靈的女聲響起——
「慕容,別聽你爹亂講。那些馬蜂是他昨天剛從集市上買回來的。」
楚長歌的慈父臉立即變成了怨夫相,「夫人,天下還未太平,國家還沒統一,咱別急著窩裡鬥行不?」
慕容雲舒好笑地搖了搖頭,沒有接話,一心檢查小慕容身上有沒有被馬蜂蟄傷。
「教主,您的思想高度已經完全超出了屬下的仰望範圍,屬下先行告退。」西護法說完便打算溜之大吉。不料身子還未完全轉過去,便聽見楚長歌相當之氣定神閒地說:「跳一跳就看到了。」
西護法頓時淚流滿面,顫抖著回頭,弱弱地說:「早上吃多了,跳不起來。」
「那中午就別吃了。」
「遵命。」一頓飯不吃死不了。他賺了。
一出『火海』,西護法就看到東南兩人正笑容滿面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身在魔教,以德報怨是非常要不得的啊,小西。」東護法甚是語重心長地說。
西護法臉皮抖了抖,看向南護法:要說什麼快說吧,我等著。
南護法拍了他的肩兩下,一臉沉痛地說道:「慕容府現在妖孽橫行。兄弟,你以後要多加小心才是。」
西護法無語問天,小北,多希望此刻有你在。要是你還在,現在被輪流寒磣的人就不是我了……
果然無論做什麼,都要有個墊背的才行。
*
與此同時,檢查完小慕容確保無傷之後,慕容雲舒才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問:「怎麼不管你爹說什麼你都信?」
楚慕容眨眨眼,「他是我爹啊。」
一句話將慕容雲舒堵得無話可說。是啊,爹說的話,他能不聽嗎?想她年少無知的時候,對爹爹也是言聽計從的。
楚長歌得意地對楚慕容說道:「今天不練功了,自己去完。爹和娘有話要說。」
「哦。」楚慕容聽話地點頭,一溜煙跑出門。
慕容雲舒一臉幸福地望著小慕容蹦蹦跳跳離開,心也跟著那一抹小小的身影雀躍起來。
「別再看了。」楚長歌把慕容雲舒的臉掰向自己,酸酸地說道:「早知道當初就不把他生出來了。」
「……」慕容雲舒無語地瞪他一眼,道:「讓你這麼玩下去,等他長大了,不用你後悔,他自己也會後悔投了這個胎。」
「他不會的。」楚長歌自信滿滿。
慕容雲舒很想反駁,但一想到小慕容崇拜他那個樣子,就沒有底氣了。她真懷疑小慕容是不是被某人偷偷灌了藥。江湖上,稀奇古怪的藥可不少。
想到藥,慕容雲舒忽然記起一件事,連忙問:「聽說鳳城來信了?」
提起鳳城,楚長歌立即收起玩笑的態度,點頭道:「我正打算跟你講這件事。鳳城來信說,他準備停止對惜兒的尋找,回華佗山隱居。」
慕容雲舒微微頷首,歎道:「他終於肯接受現實了。」
「嗯。」楚長歌也歎一口氣。四年,不管是替誰守孝,都夠了。
「那你呢?」慕容雲舒忽然看著楚長歌問,「你也想通了嗎?」
聞言,楚長歌將她緩緩擁入懷中,在她頭上落下一吻,隔了一會兒才低聲道:「我早就想通了。胡伯格也說過,移魂**本來就是對自然輪迴的一種扭曲,時間一長,靈魂就會灰飛煙滅。金燕子就是很好的例子。她在惜兒之後被移魂進入黎族公主體內,一年後魂飛魄散。算算日子,就算那個時候金燕子沒有將惜兒的靈魂擠走,惜兒的生命也將走到盡頭。不管怎樣,我們必須接受她已離開的事實。生者的強求,只會讓她的靈魂得不到安息。」
聽到楚長歌的話,慕容雲舒心中的大石頭也終於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