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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章:重逢在夢裡 文 / 墨楓

    夜幕將臨之際,雲站在湖邊,望著湖中的倒影——另一個自己。

    「夜,楚長歌是誰?」

    湖中的倒影明顯被這一問驚到了,面露訝然,「她認出你來了?」

    「她以為我是楚長歌。還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她說了什麼?」倒影急促地問,語氣非常迫切。

    「你先告訴我楚長歌是什麼人。」

    「就算我現在告訴你了,你明天還是會忘記。」

    「夜,我想知道。」雲固執地說。

    夜沉默須臾,道:「楚長歌就是我。」

    「那我呢?」

    「你……你是一個意外。」夜道。

    云:「你想否定我的存在,將我從這個身體裡剝離出去?」

    夜:「無時無刻不想。」

    「夜,我們是一體,你休想得逞!」雲的眼中透著憤怒。

    「我會得逞的。」

    「你休想!」

    「累了一天,睡吧。」

    「不。夜,你休想將我剝離。」

    「睡吧。睡一覺,明天又是一個全新的你,什麼也不記得。」

    「不,不……」雲還想掙扎,意志卻漸漸模糊,昏倒在湖邊。

    日落西山,夜幕降臨。『雲』再次站起來,眼神卻已變得渾濁,那是時間的印記。晚上,是夜的天下。

    這時,四周的叢林中走出四個人。「教主。」

    夜撕下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張絕美的臉,那是屬於楚長歌的臉。「把今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我。」楚長歌道。

    「是。」

    東護法將白天在九卦樓發生的事情鉅細無遺的轉述給楚長歌聽,包括慕容雲舒讓雲轉告給他的那一番話。

    你活我陪你活,你死我陪你死,你成魔,我便陪你成魔。

    楚長歌閉上眼,想像慕容雲舒說這番話時的心情,心如刀絞。若只是成魔,就好了。

    東護法:「教主,已經三年了,你還不打算與夫人相認嗎?」

    「夫人不介意你是人是鬼是魔。」南護法道。

    西護法:「是啊。夫人對教主情深意重,肯定能接受。」

    輪到北護法時,習慣性的緊張起來。「夫、夫人一定很想念你。」

    「當然很想!不想她能苦尋三年不棄不捨嗎?」東南西三人有志一同地向北護法砸去大白眼。說了等於沒說。

    北護法一臉無辜,這可是他絞盡腦汁想出來的耶!這能怪他嗎?他們三個『諫言』前也不打聲招呼,害他根本就沒有足夠的時間思考。

    沉吟良久,楚長歌道:「都退下。」

    「教主!」四人同時開口,一臉懇求。看在小教主的面子上,別再逃避了。你怎麼忍心見夫人身處絕望的深淵而不拉一把?

    「退下!」語氣強硬了幾分。

    四人猶豫半晌,不甘不願地道:「是。」

    在夜幕中一動不動地站了許久,忽然,楚長歌大叫一聲,洩憤似地一拳打在樹上。參天大樹轟然倒下。

    三年了,這該死的第二人格,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消失?

    *

    輾轉不能眠。

    慕容雲舒躺在床上,思緒天馬行空,怎麼也停不下來。

    雲就是楚長歌,她敢肯定。一個人的臉可以變,眼神可以變,聲音可以變,但是氣息不會變。那種,一靠近便讓她心跳加速的氣息,她不會弄錯。

    可是,他的眼神為什麼那麼陌生?失憶?既然是失憶,又怎麼會救她?他口中的那個讓他來救她的『他』,又是誰?

    心中有許多疑惑,解不開,便難以入眠。

    慕容雲舒翻個身,望著悄悄爬進窗內的皎潔月光,越發沒有睡意。

    楚長歌,此時此刻,你是否也同我一樣,夜不成寐?

    也罷。至少知道你還活著,這就夠了。閉上眼,慕容雲舒決定結束這一次失眠,強迫自己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慕容雲舒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輕撫她的面頰,很輕很輕。那份從指間傳來的溫柔,即使閉上眼也能感受到。

    楚長歌?這是慕容雲舒的第一反應。這世上,除了他,還會有誰這麼溫柔的對她?

    慕容雲舒想睜開眼,想抓住那隻手,卻又怕這只是一場夢,與過去三年裡無數次午夜夢迴一樣,睜開眼抓住的,只是一望無際的絕望。

    「雲舒,雲舒……」

    熟悉而清晰的低喃,那麼真實,讓慕容雲舒渾身一怔。這不是夢,一定不是。

    「不要走。」慕容雲舒猛地抓住那只試圖離開的手,低聲哀求。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果然是那早已刻入骨髓的俊顏。「楚長歌——」一出聲,熱淚盈眶。慕容雲舒突然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一躍而起撲進他懷裡。

    楚長歌沒料到她會突然醒過來,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面對。這樣的重逢方式,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慕容雲舒在楚長歌懷裡泣不成聲,一千多個白天黑夜積累下來的委屈,終於有了發洩的出口。

    楚長歌將她緊緊抱住,心痛得不能言語。楚長歌,你怎麼捨得……捨得讓那麼堅強的她,崩潰得一塌糊塗……

    「你若敢……若敢再離開……」慕容雲舒的聲音微弱而倔強,卻怎麼也說不出後面的話。他若再消失,她能做什麼?除了尋找和等待,她根本無計可施。

    楚長歌沉默良久,才在她耳畔低語,「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

    慕容雲舒悶悶地問:「我不是在做夢吧?」如果這是夢,那麼她寧願在這夢裡,長眠。

    回答她的,是許久許久的沉默。

    慕容雲舒忽然感覺到一絲不安,「楚長歌?」

    「我一直都在你身邊,從未離開過。」

    慕容雲舒正疑惑他為何又重複一遍,忽然失去了意識,毫無徵兆地。

    楚長歌將昏睡過去的慕容雲舒放到床上,替她蓋好被子,撫摸著她的秀髮低喃:「我知道你不在意我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但是我在意。我不能容忍自己一天有六個時辰把你當成陌生人,不能容忍自己白天時關於你的記憶一片空白。」

    「對不起。」在慕容雲舒的額上輕輕落下一吻,楚長歌躍窗而出。站在窗外,他又不捨地回頭看了一眼,才舉步離去。

    忽然,一聲質問從側面傳來,「這就要走了嗎?」

    楚長歌聞聲止步,側頭看過去,眼神冷漠。

    「我就知道你今晚一定會來。」李無奈說著緩緩走過去。「三年前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什麼要躲著她?」

    楚長歌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沉默了片刻,道:「今晚的事,不要告訴她。」說罷,抬腿便要走。

    「慢著!」李無奈大步上前攔住他的去路,「又想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她這三年是怎麼挺過來的?」

    楚長歌抬眼冷冷看向他,「這些我比你清楚。」

    「你既然清楚,白天為何不與她相認?」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雲。」李無奈道:「你或許可以騙得了別人,但是你騙不了我,也騙不了她。你就是雲。」

    楚長歌只當沒聽見,側身避開他的阻攔走開。

    「等等。」李無奈加重語氣,「你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我,我可以幫你。」

    「不要向任何人提今晚的事,就是在幫我。」說罷,楚長歌飛身離去。

    「礙——」李無奈還想問個究竟,一轉眼卻已不見楚長歌的身影。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半晌,李無奈深歎一聲,自言自語道,「雖然不知道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是怎麼解的毒,為什麼不願意與她相認,但是,知道你還活著,我也就放心了。」

    *

    當慕容雲舒次日一覺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這是她這三年來睡得最熟最長的一覺。睜開眼,訥訥地坐在床上,回想記昨晚的事,那麼真實,又那麼不虛幻,似夢非夢。

    抬起手,看著空空如也的手心,發愣。

    「小姐,你終於醒了。外面有個客人等了你一上午呢。」綠兒推門而入。

    慕容雲舒抬眼看過去,「怎麼沒叫醒我?」

    綠兒癟癟嘴,「小姐難得睡一次懶覺,神仙來了也不能叫。」

    慕容雲舒聞言勾了勾唇,起身一面穿衣服一面問:「誰找我?」

    「不認識。一大早就來了,說有重要的事情要當面對你講。看他的樣子也不是很著急,我就讓他在書房等著。」綠兒擰一塊熱毛巾遞給慕容雲舒。

    「重要事情?」慕容雲舒青眉一挑,一面擦臉一面思索著來人會是什麼人,忽然,她扔下毛巾二話不說快步朝書房走去。

    「礙——小姐,你還沒有吃早餐!」綠兒一面說一面端著早餐追上去。

    *

    當慕容雲舒推開書房的門,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背對著她,那一瞬,她差點以為是楚長歌回來了。

    「睡醒了?」男子回頭笑說。

    看清來人的容貌,慕容雲舒楞了半晌才不太確定地說,「華天晟?」

    華天晟微微一笑,「是我。」

    慕容雲舒也笑了笑,「你變了很多。差點沒認出來。」

    「是嗎?」華天晟笑道,「你倒是沒怎麼變。」

    慕容雲舒又彎起唇笑了笑,笑意卻未達眼底,很敷衍地笑,只因不想繼續寒暄下去。「聽說你有重要事情?」

    華天晟垂頭沉吟片刻,抬眼問,「聽說楚長歌來找過你?」

    慕容雲舒一驚,莫非昨晚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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