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百一十六章：朝聞夕死 文 / 伽藍雨
玄道子心裡暗暗激動不已，耳邊又傳來高歡聲音：「前輩，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麼？」
他聞言一怔，也感覺到自己的失態，馬上面色一變，盡顯平靜。舒殘顎副「沒了，我之前就說了，只有這一個問題！」他看了看高歡，輕歎一聲說道：「聯盟鏖戰不下萬年，作為仇敵，齊黃命喪你手，也屬常事！但，幾日後，老夫還是要殺你，快意恩仇無可厚非，怨不得我！原本打算殺你之後煉魂百年，念在你的坦誠，只取你性命罷了，但願來世莫再招惹老夫！」
高歡聞聽這玄道子原本竟然打算將自己煉魂百年，感覺像是瞬間被凍僵了一般！此人心腸之狠，自己不及萬一！雖然現在已經知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但仍心有餘悸，好半天內心才漸漸平靜下來。
高歡輕歎一聲：「一切自有天命，若早一點知道那人是你的至親，在下絕不會傷他性命！若是能擒下他，我等定然可以全身而退，陸前輩也不會隕落…」
玄道子聞言微微一笑，面上儘是桀驁之色，緩緩說道：「你信天命？で」
高歡答道：「冥冥中自有注定，如何不信？」
玄道子搖了搖頭說道：「老夫不信，道心不同，心境自然不一！」
高歡聞言面露疑惑：「何謂道心？推」
玄道子聞言微微一笑說道：「老夫只問了一個問題，但現在看來，你心中的疑惑實在太多，不過，即便解開了這些疑惑，對你而言，還有用嗎？」
高歡一怔，旋即微微一笑：「我們天道盟的修士拜入宗門，開蒙習學的第一篇就是朝聞道夕可死！」
玄道子聞言略有所思，稍以遲疑後說道：「既然如此，盤道亦可一解長夜漫漫，那老夫就先說說我之道心！」他頓了一頓接著說道：「順應天命，萬法自然，尋常修士皆如此！天地既為道，亦為器。對我們修士來說，心為道，身為器。以器修心，以心煉器，是為修煉！心境不一，道心自不相同！老夫不知旁人，但我之道心，逆天而行！因此，也不信天命！我之命，在我不在天！是為逆天馭命！」
「逆天馭命！？」這一席話，給高歡帶來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玄道子見高歡不解，微微一笑接著說道：「你不懂，因為這不是你的道心！就像老夫不明白陸雙星的大義殺戮一樣！」
「大義！殺戮？這…這…」這幾乎是不可能聯繫到一起的兩個詞，更別說要道心之內同時存在這兩種境界！高歡徹底懵了！喃喃自語道：「那…那…那我之道心何在？」
玄道子聞言搖了搖頭說道：「心無所在，無所不在！你自己的道心應該問你自己，這誰人能答你！」
高歡聞言一時沉默，許久之後緩緩睜開雙眼，東方天際，晨曦已經破曉！他望了望盤膝坐於虛空中的玄道子，一揮袍袖踏步而出，轉眼消失在天際之中！
玄道子見狀微微一笑，喃喃自語道：「朝聞夕死！」憑自己的修為，如何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近千年來雜事纏身，有些應該銘刻於心的，卻漸漸淡忘了！
他略一遲疑，接著跟了上去！這一夜二人心智上的交鋒，讓他不得不生出對這築基期修士的佩服之心，自己像他這般年紀，沒有他這樣的心智和感悟！
但瞬間，他臉上寒意再生！玄道子心裡暗道：「如此，更是留他不得！」昨夜已經答應此人不傷其魂魄，這不過是剛剛第二天開始罷了，若繼續這樣下去，到第十天會怎樣？他暗暗告誡自己，切莫再有一絲仁慈！
少頃，一絲似有若無的青煙瞬息飄至，轉眼看看凝實，旋即微光一閃，一道青煙直奔高歡和玄道子兩人消失的方向而去！
有過了許久，一個紅袍小童也出現在山巔之處，他舉目四顧辨別了一下方向，一步踏出，化作了一道驚鴻！
在這小童剛離開不就，又有數十名修士陸陸續續出現在此地。這些修士修為最低的也到了築基期，越是最後趕到的，修為就越低！最後三人，顯然是剛剛築基不久！這也難怪，陸雙星元嬰自爆，實在太過震撼，引起踏天聯盟的修士前來探查，不足為奇！
高歡身在高山之巔，舉目望去，前方是一片沙海，在烈日的烘烤下，景物都顯得有些扭曲！沙海不大，以他現在的修為，可以隱約瞧見更遠地方的蒼莽群山！
時光瞬息而逝，這已經是十日之約的第六天！在這六天裡，他沒有片刻休息，而是一直趕路，好在身上晶石丹藥充足，保證了體內的靈力一直保持著最佳狀態。之所以如此匆忙，只為能在第十天到來之際，能距離天清江更近一些！
天清江南岸就是天道盟地界，他知道，憑自己的速度，是如何也走橫渡不了百萬里之遙！但只要一直向前，或許可以遙遙望見飄雲谷，自己在修仙界的故鄉！
玄道子這些天緊跟高歡不放，簡直達到了形影不離的地步！這六天裡，高歡沒再問過他什麼，他也沒說過一句話，只是眼中的殺機沒變！可此時，他卻緩緩開口說道：「看見這片沙海了麼？」
高歡聞言不語，此時的他，立於山巔之上，思緒卻已經飛回了飄雲谷！
玄道子並不在意，只是自言自語道：「此地當年也是群峰競秀，只是萬餘年前，兩盟修士數萬人亡命搏殺與此地，無數人隕落，就連元嬰期以上也難倖免！殺機戾氣千年不散，使得此地草木不敢生發，生靈懼怕繞路而行，漸漸變成了一片沙海！若細想想，那些什麼護佑宗門捨生取義等等，統統都是放屁！對這天地造成的毀滅卻是真真切切！」
他嘮叨完沉默良久，接著開口說道：「走吧，天色將晚，此地白天倒還好說，晚上的亡靈怨氣極重，不是你一個築基期修士能抵抗得了的！」
高歡聞言回頭瞅了玄道子一眼，接著一揮袍袖，向著沙海深處而去！一個時辰後，他才橫渡了沙海，前方已是滿目青翠！他回頭望了一眼，心裡一陣默然，多少英雄悲壯事，而今都淹沒在厚厚的黃沙之中！
他又向前行了許久，眼見一座高山孤峰聳立，在群峰中顯得特別突兀，好似撐天的柱子一般，直入雲端！
高歡回頭看了一眼玄道子，玄道子知他心意，緩緩開口道：「這就是摩雲嶺！你是打算繼續前行，還是到此為止？」
高歡不答反問道：「以在下的修為，三天可能攀上此峰？」
玄道子聞言，再次打量了一下他，微微一笑說道：「三天你能到山腰就不錯了，還想登上峰頂？」
他見高歡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接著說道：「這不是時間的問題，此峰太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似乎有無形的禁制，越是往上，就越是艱難，且不說你，就是老發也到不得山頂，只能說非常的靠近。那山巔處，更有一座寶塔，直上九霄，因此得名通天塔！」
玄道子說完手捻鬍鬚略一沉思說道：「不過，此地倒是山清水秀，是個很好的埋骨之地！小子，你眼力不錯！」很明顯，在他的眼中，高歡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高歡沒理睬他，身影穿過群山，飄身落在摩雲嶺山腳之下！掏出禁制球看了看，輕歌現在只剩三魂，七魄在這七天裡，已經完全被煉化！他抬眼望了一眼，一步踏出！
玄道子一路緊隨，憑他的強大神識，從一開始就感覺到了後面有人尾隨，這些人數量不少，其中更有一名元嬰期修士隱在其中，雖然此人匿藏了修為，但仍瞞不過他！他對此人的氣息再熟悉不過！
「平瑾瑜！」玄道子微微一笑，眼露不屑之色！這數十名修士中，還有一道熟悉的氣息是屬於自己的弟子谷梁德耀。要說谷梁德耀是擔心自己，倒是極有可能，但這平瑾瑜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仍在覬覦修晶！剩下的那些低級修士，不過是一群渾水摸魚的罷了。為的不過是等自己報了大仇，趁心情好的話，給他們一些賞賜而已！這部奇怪，自己當年和他們現在的心態差不多！
玄道子回頭望望那已經漸漸鼓蕩的沙海，那是亡靈怨氣隨著落日餘暉的黯淡，已經開始翻波！他抬頭看了看，高歡仍在繼續向上攀爬！猛然間他眉頭一皺，在自己的神識感覺裡，平瑾瑜的氣息已經消失不見！
他略一沉思，明白了。想來這老狐狸知道已經被我發現，為了免得尷尬，人已經走了！玄道子歎息一聲，有人臨危不亂，也有人臨危不爭！自己或許屬於前者，但，平瑾瑜絕對屬於後者，這兩者分不清誰更高明，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後者會活得更安穩一些！
谷梁德耀一路緊緊跟隨，說他擔心自己的師尊，到也有那麼一絲，但更多的則是惦記高歡身上的異寶！一旦師尊斬殺了此人，自己得到那件異寶不是沒有可能！但前提是，自己必須在場，不然的話，那就說不准了，畢竟師尊又不是只有自己一個弟子！
他正做著美夢，只覺得背後的殺機滾滾，越來越重！回頭看了看已經開始肆虐的沙海，眉頭擰成了一團，這滾滾鼓蕩的亡靈怨氣實在可怖，就連他結丹期的修為，都看看承受不住！只好遠遠的離開，朝摩雲嶺山腳下而去！
猛然，他突然一下停住，面露一絲恐懼，回頭狐疑的瞧了半天，接著搖了搖頭，沉思片刻，飛身來到了摩雲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