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百二十八章：終踏江南 文 / 伽藍雨
小南山並未追趕，而是收了魂幡，轉回身瞧了一眼高歡，雙目中寒星閃爍，面色冷冷。舒殘顎副雖然高歡剛才助了他一臂之力，但不知為何，他對高歡的態度，卻異常的冷淡！
高歡見狀，原本滿面的喜色也是一時僵硬。這時葉落和陳友正兩人早就撲了過來，一人拉住他的一隻胳膊，不住的問長問短。
小南山面色更加陰沉，一揮袍袖嘴裡喝道：「速速撤離此地！」天道盟的一眾修士聞言，紛紛一步踏上了各自的飛行法器，流光殘影閃爍間，轉眼已經消失在無邊的夜色之中。
眾人隨著在小南山長老的率領下，一路並未直行，而是繼續在踏天聯盟遊蕩搜索。葉落和陳友正那裡想到會再次見到高歡，三人沉默許久，眼中滿是激動的感慨。一路上二人不停的問東問西，當從高歡口中終於證實卓青木和薛滿堂確實身亡，尤其得知兩人是被人抽髓煉魂，連魂魄都未能倖免時，葉落當場嚎啕，情緒頓時崩潰！
小南山見狀厲聲喝道：「葉落，你這像什麼樣子！兩盟交戰，這種事情頻頻發生，你的修為已經是築基後期的巔峰，怎麼還如此的控制不住自己的道心！謇」
陳友正在一旁也趕緊開解道：「葉落，雖然他們兩人死得極慘，但終究有那麼多被俘的修士因此被救回來，也算死得其所，咱們此行絕對要小心謹慎，還是莫要這麼悲傷了！」
葉落聞言好半天才慢慢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心裡卻暗道：「即便那被俘的數千修士都死了，也抵不上我兩位生死弟兄的性命！」
小南山瞧出他眼中的憤慨，歎息一聲接著說道：「葉落，聯盟戰場凶險萬分，莫說是他們二人，即便是老夫的修為，隨時都可能隕落，更何況那數千名被俘的修士，淪為了修奴，終日飽受萬般的折磨！這些都不提也罷，只是他們個個被廢了幾條經脈，你也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郾」
修士被人廢掉經脈，不管他的靈根慧體有多高，今生的修為都將止步！這可是比身消道隕都令人難以接受！此事人所共知，葉落聞言一時沉默，眾修士聽了，也紛紛不住搖頭歎息。
小南山冷冷掃視了一眼高歡，冷冷開口問道：「高歡，聽聞營救被俘同門之戰中，你也在場，可知除你之外，還有其他人倖存否？」
高歡聞言頓時面露淒苦之色，略一沉思顫聲說道：「憑陸雙星前輩的修為，都難逃元嬰自爆，其他人，倖存？」此話脫口，眼前浮現出那與一夜的對酒狂飲，陸雙星那蒼涼豪邁的歌聲，猶在耳旁！
小南山長老聽高歡說出此話，當時身子一顫，一個趔趄，差點從他腳下的魂幡之上掉下來！滿眼儘是震驚愕然，沉默許久，才怒吼一聲，一把抓住高歡的前襟厲聲問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他雖然如此問，但心裡一驚確定無疑。兩道雪白眉下的眼窩中，噙滿了淚水，終於再也止不住，一時老淚縱橫！
高歡見他如此失態，雖然心知這兩人的關係絕非尋常，但心中也是一時氣惱，自從自己遇見這小南山，此人言辭面色極盡冷淡，即便自己出手相助與他，也不見他露出一絲感激。他冷哼一聲，袍袖一揮甩開了情緒已經崩潰的小南山，也厲吼到：「你剛才對葉落所說的，難道是騙話不成！怎麼事到臨頭，你也這般的模樣！我說了，憑陸雙星前輩堂堂元嬰期的大能，傳說般的人物，最後難免兵解，你認為難道還會有人倖存不成！」
小南山聞言收住了老淚，面色陰沉的直勾勾盯著高歡，瞧得高歡心裡一陣發楚。「你…你…既然你如此說，那當時我師尊元嬰自爆時，你在何處，如何得知？若你在附近，憑你的修為，如何能逃過元嬰自爆一劫？為何連我師尊這樣元嬰期的大能都不得不自爆兵解，而你卻能逃出生天？又為何身有我師尊的魂幡虛影？」
高歡見小南山一口氣問了這麼多問題，顯然對自己極為的不信任，聽他的口氣，死得本應該是自己才對！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壓了壓胸中的怒火，沉聲冷冷說道：「前輩，聽你所言，死的應該是在下，你才會得償所望不成！？」
自從經歷輕歌之事後，他對這些聯盟的長老，心中難免多少有些隔閡，現在一聽小南山如此的逼問，心中更是怒火中燒！若是換做他數年前的性子，在不入耳的話，他也能脫口說出！
小南山聞言面露一絲尷尬，但眼中的狐疑反而更重。他穩定了一下情緒接著問道：「老夫並無此意，只是得知師尊他老人家的噩耗，情緒一時失控，那現在你可能詳細說說，當時的情形如何？」
憑高歡現在的修為，已經絕對是聯盟的中堅力量。儘管小南山的修為高出他太多，但也不得不給些薄面。若換做以前高歡凝神期的境界，就憑他敢用這樣的口氣和聯盟的長老如此講話，即便不被人出手滅殺，可能下場也會極慘！
高歡聽小南山如此說，語氣也緩和下來，接著把從和師尊徐清平等人相逢之後的經歷，一一向小南山訴說。只是這其中他略去了一些自己不想被別人知道之事，比如陸雙星的修晶，比如被那紅髮魔修所救，這些事，即便是爛到肚子裡，他也不會對任何人提起！
眾修士隨著高歡的訴說，面色越來越是震驚凝重，尤其聽到陸雙星元嬰自爆之時，除了震驚駭然以外，更是唏噓不已。
小南山聽完了之後，眼中的狐疑稍減，但卻並未完全消失。在他的心中，對高歡的言辭仍有質疑，只是現在，他並不想再盤問下去。
實際上從高歡出現的那一刻，他就瞧見了高歡眉心的祭奠魂幡虛影，自己師尊的本命法器，他做弟子的，如何能認不出來。尤其是那魂幡虛影竟然會分出一道，融入自己的魂幡之中，使得法器連連進階，他心中就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因此即便法器進階，以及高歡出手助他，他都沒有流露出感激之意。相反，心中已經生出了猜疑！
小南山愕然歎息一聲，一揮袍袖而去，不再理會眾人。眾人隨著他，繼續又搜索了一天一夜，確定附近真的再無一名落單倖存的同盟修士後，終於啟程返回天清江大營。這一路上，也曾遭遇了數次伏擊截殺，但對方的人數都不是很多，再加上小南山的滿腔悲憤和高歡這些年來的憋屈，齊齊化作了滾滾的殺機，在眾人的配合下，這些前來截殺他們的修士，全部一觸即潰，做鳥獸狀散去。
一路上高歡才知曉小南山為何如此的興師動眾，原來自營救月暈峽晶石礦裡被俘的修士後，雖然淪為修奴的修士全部安全撤離，但很多參與此次救援行動的修士，多數未能通過傳送陣安全回到天清江大營。這數百人中，除去一部分安全傳送的和那些當場隕落或被俘的以外，還有相當一部分人，身陷踏天聯盟。因此，聯盟的元嬰期長老們，安排了這次接應行動，雖然大家都心知希望渺茫，但總還是要盡最後一份心意，至於能不能接應到這些人，那只有憑命由天了。
隨著眾人一路狂奔，距離天清江也是越來越近，撲面的微風中，已經帶有濕漉漉的淡淡腥氣。高歡還記得這個味道，數載前自己和卓青木，薛滿堂三人悄悄越過天清江的情景猶在眼前，當時意氣風發毫無畏懼的三人，如今只剩下他一個歸來，卓青木和薛滿堂永遠的留在了濟陽地界！這只是高歡自己的想法，實際上人所共知，卓青木和薛滿堂二人魂神俱滅，何談留在那裡，但對高歡來說，他只相信的自己的想法。
高歡眺望了一下遠方，此時已近傍晚，落日晚霞餘暉徜徉，這數載的經歷似醒非醒，如癡如醉。若真是醉了，喝下的也是濃濃的苦酒！是卓青木和薛滿堂，甚至是那些喪命在自己手中的那些修士的鮮血釀成的苦酒！
越靠近天清江，那江水奔流的濤聲越是清晰，遙遙可見兩岸楓林如火，記得那年自己前來大營時，也是這個季節，也是如此的景色！如今山河未變，人卻多了幾分感傷。
「這難道就是物是人非不成？」高歡喃喃自語感慨道，面色瞬間黯然。但旋即面色一變，二目炯炯，清嘯一聲：「奶奶的，老子終於回來啦！」說著一揮袍袖，沖在了人群最前方，腳下火紅符文殘影閃動時，人已經到了江邊之上的虛空！
此時，他卻猛然停住，轉回身，朝著江北連連三拜！仰天狂呼道：「兩位師兄，歡兒去也，願你二人魂神早得安息！」隨後心裡默念道：「恆長老，賀師尊！多謝你等全宗護佑，歡兒在此明誓，但有一絲神識，終不敢忘！」
高歡拜完沉默許久，好半天才緩過神來，轉回身一步踏出，化作了一道青煙，轉眼消失在江心霧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