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章：篝火酒筵 文 / 伽藍雨
族長關沙指了指搖搖前方顯出的幾座高山對高歡說道：「此地便是我族駐地，世代穴居。舒骺豞曶」高歡聞言點頭微笑，憑他的目力早已經瞧得清清楚楚，這幾座山峰也不算是如何雄偉，只是和四周丘陵比起來，卻顯聳立突兀。讓他差異的是，舉目望去，並不見任何居住的屋宇樓閣。
高歡隨著眾人來到高山絕壁之下，族長關沙探手照著石壁拍了三掌，也不知他嘴裡叨念了什麼，轟隆隆震響傳出時，那渾然一體的絕壁卻顯出一座半開的高大石門。高歡融合期的神識何等敏銳，但在這之前，卻一點也沒感覺到這山峰竟然內有乾坤！
關沙朗聲一笑，見高歡面露詫異之色，也不廢話直接走進石門之中。高歡略一猶疑，跟著也一步踏入。這些年的生死經歷，讓他時刻保持著謹慎的戒備之心。雖然這三天來，感覺這烏蘭族眾人性情十分的豪爽，但卻也未敢輕信。尤其第一眼看到這石門之上的巖畫，那線條輪廓，竟然和自己在地底廢墟中，看見的那兩扇巨大石門上的石刻隱隱有些相似，這更讓他心中不免生出幾分警惕小心。
通過兩三丈寬的甬路，前面豁然開朗，才覺此山內部別有洞天，其內的空間頗大，好似整座山都已經被鏤空了一般，百餘座石屋毫無規則的散落，丈餘寬的甬路石階橫七豎八，彎曲縱橫將這些石屋貫穿，形成了一個偌大的村落。
這些石屋的簷下，都鑲著一顆顆散出微光的珠子，使得村落在整座洞府中不會陷入黑暗。高歡雖叫不出名字，但也知道，應該是某種凶獸的內丹。只其中一顆，若放在天南大陸，雖然仍未必入得了大能強者的法眼，但對於煉氣或者凝神期的修士來說，爭個頭破血流也總是值得的遴。
數根鐘乳在這洞府的上方垂下，空山之水點點綿綿叮咚入耳，墜入村中的一眼清潭，潭水溢滿流出的小溪邊，十幾個老少不一的女人正在嬉笑閒談，也不知她們忙忙活活的在清洗什麼。
高歡隨意掃視了一下，眼睛定在了村旁的兩乘弩車之上，之所以高歡在心中把它稱為弩車，是因為這堪比一座稍小一些殿堂的銅車之上，架著一張巨大無比的弓弩，一簇簇三四丈長的箭矢，閃著金屬的烏光，整齊的堆放在弩車之旁！
溪邊的女子們見族長關沙帶著眾人走過，頓時停止了嬉笑和手中的活計，趕緊躬身施禮。當瞧見陌生的高歡，身上的穿著打扮如此的怪異時，皆面露狐疑之色，待眾人走過後，馬上開始了竊竊私語，沒多久，嘰嘰喳喳的竊笑就變成一陣哄然箔。
一個身穿青麻短裙的女孩兒，年不過碧玉金髮隨意披散，正瞪著一雙烏黑的大眼嬌嗔的掃視這些哄笑她的婦人，羞紅如桃花般的俏臉上，那小嘴裡不停呸呸呸的啐著，最後羞惱成怒，渾圓翹臀不甘心的扭了幾下，轉身飛奔而去，這時才瞧見，她背後的蠻腰間，竟然別著一把彎彎的短刀。其實何止是她，溪水邊的這些婦人，不管老少，皆帶著一把彎刀！
這青麻短裙的女孩，羞怯奔走間不時回頭張望，見那陌生的青年已經走進了祖堂，面露一絲失望，輕輕歎了一口氣，一雙秀目轉了幾轉，接著朝一座五間通脊的石屋內走去。
族長關沙帶著眾人進入祖堂後不久，堂前數十丈的空地上，就有男女老少一眾人陸續搬來一張張桌案，呈半環形擺好，上面皆放滿了盛著肉食的銅盆。祖堂內傳出一聲開懷大笑：「尊客，我烏蘭族地處偏僻，但卻有兩樣好處，那就是紫脈烈焰鹿肉和寒潭老酒，不是老夫自誇，保管你吃過之後，冰火交融定然讚不絕口！」
高歡聞言忙拱手相謝，被族長關沙拉著，一同走出了烏蘭族祖堂。此時的空地中間，已經燃起了篝火，待族長關沙和高歡相繼席地而坐後，眾人紛紛各自找好位置，圍著桌案坐好。
族長關沙向來直爽，也不管高歡如何，只顧給他篩酒，卻不問他吃不吃肉。高歡無奈，散出神識驗證酒中並無異常後，舉起銅盞一飲而盡！此酒入口，冰爽寒氣從舌尖轉瞬直達腹內，辛辣甘冽頓生。
高歡心裡暗道：「沒想到此酒竟比清河李家的陳釀還要兇猛幾分，只是這種冰爽之感，卻是以往喝過的酒中所沒有的。」在族長關沙的招呼下，高歡連連痛飲，自從和雷小兕一別後，數載未能如此的暢快！真不知道大黑得知自己喝過這樣的寒潭老酒，會做何感想。他想到此處，面露竊笑之色，但轉瞬間則變成了黯然感傷。他默默叨念道：「這大黑也不知道現在如何，一別數載，進階到開竅沒有。」
烏蘭族在酒筵上，顯然沒有太多的講究，一時間，這足足不下百餘名的烏蘭村民，不分男女老少，齊齊拔出了自己腰間的短刀！看得高歡面上一陣愕然，這樣百刀狂斬的宴席，他還是第一次得見，真可謂刀鋒森森，閃閃間蔚為壯觀！
坐在高歡左側的五旬老婦微微一笑，伸出雙手擊了兩掌，只見之前溪邊的那個青衫女孩兒幾步走到高歡的桌案前，雙手捧著一把三寸多長的小小彎刀，遞向了高歡。族長關沙見狀一愣，剛想開口，但瞧瞧自己的老妻遞過來的狡黠眼色，便不再做聲。
此女將刀遞過來的那一刻，高歡的面色瞬息一變，但旋即微微一笑，他心裡暗道：「此女身上散出的強悍力道，雖然不亞於築基期的修士，但瞧她那含羞帶笑的表情，應該並無惡意。更何況，憑自己的修為，即便她有什麼不軌企圖，應付她也是綽綽有餘！」
高歡左右看了看，見關沙和他的夫人含笑不語，趕緊拱手接過。這烏蘭一眾族人都以刀割肉狂吃，自己又不便把斷月殘兵亮出來，但用手抓著吃，似乎又不太合乎這烏蘭族酒筵上的規矩。想來這女子拿這小刀給自己，定是讓自己割肉吃。
他握刀剛想割肉，卻聽所有人齊齊一陣怪吼，接著紛紛揚起手中的彎刀，拋向了空中。高歡頓時愕然，這是在搞什麼ど蛾子？還沒等他來得及細想，但見那百餘柄彎刀在空中急速盤旋，形成了一個刀光森森的圓環！
光影爆閃有一個高大人形虛影漸漸出現，在這一剎那，所有烏蘭族的村民，齊齊拜倒。那青衫女孩面上緋紅，過來一把拉起高歡，來到了虛影面前。也拜倒在地，見高歡還傻呵呵站著，面露一絲失望，隨後伸手一拉高歡，高歡見她示意，四下瞧了瞧，這百餘名村民皆凝視自己，顯出不悅之色。他雖不懼這些人，但這一族的好客雖不是什麼大恩，自己也不能太失禮數，略一猶疑後，也拜伏在地。
眾村民見狀盡數露出欣喜，嘴裡齊齊叨念著一句句高歡聞所未聞的古怪言語，呢喃四起片刻，那人形虛影漸漸消失。高歡一直死死盯著，這虛影一頭的紅髮以獸皮作裙裹身，袒露的胸膛上，似乎有什麼紋身，但因為是虛幻之影，無法看清。尤其是這狀似野人的虛影雙目，似乎散出和那紅髮魔修類似的妖異紅芒，無窮的詭異威壓，讓他感覺到了深深的震撼。這氣勢，似乎比陸雙星，比那紅髮魔修還要讓人無法抗拒數十倍不止！
憑高歡融合期的修為境界，在這野人般的虛影面前，自身的渺小之感也不免頓生！震驚駭然間，那些村民紛紛站起，但卻並不回去繼續吃喝，而是圍著篝火手舞足蹈起來。高歡也在這女孩兒的強拉之下，不得不有樣學樣，圍著篝火轉起來。
篝火的竄出的火焰，照在狂歌醉舞的眾人臉上，盡顯喜悅之色，只是他們都緊盯著高歡和這女孩兒，不時的交頭接耳一下，竊笑聲聲中，這女孩的面色更加的緋紅。高歡見這些人儼然把自己和這女孩兒當成了主角，不明所以，心內更加的狐疑。
這百餘烏蘭族人之中，唯獨族長關沙和他的老妻仍坐在那裡閒話家常，還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壯碩青年，身穿青麻短衣，獨自一人坐在那裡狂飲。瞧他的面色悵然若失，盯著高歡的一雙虎目中，盡顯憤怒，那兩道濃眉已經糾結成了一團，連連數盞寒潭老酒下肚，也未見他如何盡興，反而那黝黑的面色，更加的冰冷！
關沙和他的老妻與這滿面怒容的青年比起來，卻顯得十分的開懷，閒談間不時望向高歡，眼中滿是欣喜之色。
不知從何時起，一團烈火在醉舞狂歌的眾人手中開始傳遞。這一幕，高歡似曾在哪裡見過，只是這寒潭老酒太烈，暈乎乎的讓他一時想不起來。不一會，眾人終於三三兩兩的回到桌案前繼續飲酒吃肉，高歡也被這女孩拉著，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關沙的老妻見狀往一旁挪了挪，在高歡的身邊給這女孩騰出了一個位置。高歡是客也不在意這些，誰坐在那裡，並不是他能左右，只顧著鹿肉的暖暖溢香，狂吃起來，其他的，還管那麼多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