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章 立國 文 / 狂歌走馬遍天涯
. 所謂的中山裝，就是後世人所知道的中山裝，雖然出現的時間提前了，但還是被叫做中山裝。當然實際上此時的中山裝是丁香借孫文的手發明的。
丁香、孫文和陸皓東此時就穿著中山裝出現在總統府花園裡。丁香一身白色、孫文一身灰色，而陸皓東一身黑色。三巨頭攜手亮相，引來了花園裡熱烈的掌聲，政協委員、各界名流和各國記者以熱烈的掌聲迎接掌握著未來中國權力的三個人出現，革命軍儀仗隊朝天鳴槍，軍號手吹響了歡迎樂。
面對眼前閃成了一片的鎂光燈，丁香自信甜美的微笑。明天她的微笑就會出現在世界各國報紙版面的頭條。她用槍炮征服敵人，而用微笑征服世界。她要用美麗的微笑告訴全世界的人，古老的東方誕生了一個嶄新的國家，這個國家自信、友善而充滿魅力，這個國家熱情的歡迎一切友善的客人。
紅幫裁縫的手藝就是好，身材高挑的丁香在訂做的白色中山裝的包裹下，顯得英鋌而帥氣，她那烏黑的秀髮精巧的綰在腦後，又顯露出古典而不失嫵媚的韻味。「她的形象代表了古典和現代、剛強和柔性、東方底蘊與世界潮流的完美結合。」很久沒出現在時尚版面的丁香又一次出現在了《紐約時報》的時尚版，特意趕來中國採訪的老朋友拉裡-布朗先生在他發回去的報道中寫下了這樣的話。在拉裡-布朗先生看來，今天的丁香，比5年他所看到的那個穿著大紅色牡丹花紋旗袍亮相的美女更加美麗。
「中國的民眾對於這樣一位近似於女皇的美麗統治者持有一種非常矛盾的心態。根據筆者在廣州、上海和南京與中國民眾交談的情況看，他們對於頭頂出現一個女性統治者事實上心中懷有某些疑慮和不安，但是當面對一個外國人的時候，他們又會不由自主的表現出對該民族擁有一位美麗的女英雄的自豪感，尤其是當他們知道外國人都非常喜歡這位美麗的女英雄的時候，他們通常會揚起下巴流露出一種洋洋得意的笑容，彷彿是在向鄰居炫耀：『看吧，我家的女兒是最棒的！』這種東方式的、矛盾的自豪感在最近的一個月中一直給筆者留下極其深刻的印象。」拉裡-布朗先生在他的報道裡這樣描述。
丁香並不知道《紐約時報》的時尚版將會怎樣評價她和她的同胞，事實上現在的她也很少有空去關心時尚版面的內容了。她正面對著孫文和陸皓東鼓勵而溫暖的笑容。這是屬於她的時刻。
面對監誓人孫文，丁香把左手放在面前的《臨時約法》上，並舉起她的右掌：「本人丁香，宣誓就任中華共和國臨時大總統。我在此莊嚴宣誓：維護國家憲法的尊嚴，捍衛國家主權和領土的完整，忠於國家的利益，克盡職守，廉潔奉公，為人民的幸福貢獻全部的力量！」
孫文清了清嗓子，轉身對著在場所有人大聲宣佈：「宣誓完畢！我宣佈：中華共和國公民丁香正式就任中華共和國臨時大總統！同時我宣佈：中華共和國政府於今日正式成立！」
隨著總統府門外禮炮齊鳴，現場響起了雷鳴般經久不息的掌聲。
丁香的臉上浮出一抹紅暈。在這種**的時刻，人生的所有痛苦和磨難，都成為輝煌的一種註腳，往事歷歷在目，28歲的年輕生命承載了太多不屬於花季青春的沉重，可是如今這一切都轉化成了各種樂符，譜寫出了一曲流光溢彩的流金歲月之歌。
她盡力克制自己激動的情緒，盡量的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場艱難而偉大的征程的開始，這只是更加艱巨的責任的開始……可是雷鳴般的掌聲終於淹沒了她的思維，讓她腦袋裡一片空白的盡情微笑。
或許只有孫文注意到了，她的袖角一直在微微的顫抖。
……
很多時候，一部分人的快樂往往是建立在另一部分人的痛苦之上的。在中華共和國成立暨臨時大總統就職儀式在南京城裡點燃了一個城市的激情的三個時辰之後，紫禁城裡，滿清的所有軍機大臣、內閣大學士都集中到了慈寧宮的老佛爺面前，如喪考妣。
老佛爺一直閉著眼睛聽完了軍機大臣剛毅頌讀的諜報眼線發回的關於南京城裡發生的事情的報告。45年前，太后那時候還是妙齡歲月，太平天國在南京建國，並且把南京改名為天京。她記得那時候也是春天，只是天氣好像比現在還更涼些。那時候的她還只是一個未入咸豐皇帝法眼的小女子，所以她並不知道，那時候的皇帝聽說長毛在南京立國的消息後是什麼樣的表情，那時候的大臣們，是否也像今天面前的這些飯桶一樣臉色難看？
只是沒人敢告訴她，此時她的那張老臉，其實臉色更難看。
她能不難看嗎？半壁江山淪喪，逆黨公然打出了共和國的旗號，那個女妖還擔任了大總統，社稷面臨傾覆！更糟糕的是，總理衙門在兩個時辰之前收到了駐美國使館發回的電報，宣稱駐美使館起義脫離滿清政府，效忠中華共和國；幾乎就在同時，美國駐華公使康格向總理衙門大臣徐用儀遞交了美國國務院的外交照會，宣佈美國政府自今日起斷絕和清政府的外交關係，只承認中華共和國政府為中國唯一合法政府，隨後美國使館人員全部撤離北京，前往天津登船去上海。
老佛爺不知道多米諾骨牌這種東西，但她知道相似的道理。美國與大清斷交將引發可怕的連鎖效應！她知道這一個多月來列強與革命黨之間眉來眼去的情況，這些首鼠兩端的觀望者很快就會因為美國的示範作用而徹底拋棄大清。
大清已經陷入了內外交困的絕境之中，與45年前的艱苦歲月相比，現在的大清更加危在旦夕。江南財賦重地和湖廣糧食基地徹底淪喪，使龐大帝國的運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窘迫之中。雖然在革命軍打過來之前太后已經下令將長江以南各府縣的存糧和存銀搶運到江北，但是革命軍來的太快，來得及運出的只有三分之一強。按照戶部的估算，大清國今年全年的財賦收入將只有可憐的700萬兩白銀，而北方治下的糧食短缺情況將極為嚴重。
唯一的辦法就是向列強借貸。可是現在誰還會支持他們呢？除非他們更進一步的出賣國家以換取列強的支持。可是即便他們大張旗鼓的賣國，又能獲得幾家的支持呢？
「不管是借錢還是借兵都行，只要他們能幫助我們挽救社稷危亡，什麼條件都好談。」在徐用儀匯報完外交狀況之後，老佛爺用一種極其疲倦的聲音說道。也就是說，老佛爺已經下定決心要賣國了。所謂的「挽救社稷危亡」，其實是很難說的清楚的一個概念。什麼是「社稷」呢？老佛爺不想去追究，反正所謂的社稷，歷來都是帝王做任何事情的借口，但是從來沒有人去追究——到底什麼是社稷。
徐用儀、剛毅和榮祿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榮祿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說道：「回稟太后，以臣之見，眼下能幫的上大清的國家已經不多。美國人已經與大清恩斷義絕，英國與法國步美國後塵的可能性極大。這幾個國家對領土歷來野心不大，更加關注的是諸如貿易、資源開採之類的實際利益，如果他們認定了逆黨將奪取天下，即使我們承諾給他們天大的利益他們也只會當作是水花鏡月，興致缺缺。德國人對山東倒是感興趣，但是該國皇帝與逆黨女首交情非凡，逆黨也已經承諾尊重德國在青島的利益，恐怕在他的眼裡革命黨也一定會是未來華夏的主人，讓德國與逆黨開戰，恐怕難度也很大，但不妨可以和德國人談談資金援助的事，只要他們願意借錢，山東的利益不妨多讓給他們一些。至於其他如意、奧、西、葡、比、荷各國，基本不值一提。如此算下來，最能幫的上我們的，應該是俄國與日本。」
「老毛子，小日本……」老佛爺沉吟道，心中一陣發寒。老毛子和小日本是列強中最讓人害怕的兩個，其狼子野心之大，就是讓他們把中國北方全吞了，他們也敢來下嘴。
榮祿繼續說道：「太后明鑒，老毛子和小日本都是狼子野心、凶殘惡毒之輩，可也正是如此，才真正會為了覬覦之物而介入。老毛子對滿洲和外蒙古垂涎已久，小日本則一直盯著遼東半島和膠東半島。以這些土地為籌碼，要他們出錢出槍出軍隊，還是很值得一談的。」
「滿洲，龍興之地……」老佛爺的聲音裡略略有些顫抖。
榮祿又和徐用儀、剛毅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見大家都輕微的搖著頭，知道話說到這個地步已經夠了，再進一步的事，只能讓老佛爺自己思考了。於是說了一句「請老佛爺聖裁」之後就低首退後了。
老太后又閉上了眼睛，神色之中滿含著憂傷。
良久，她睜開雙眼，打破了讓人不安的沉寂：「今兒就議到這裡吧，大家都想想，都想想……長江防務，各位臣工要多費心了。你們都下去吧。」
……
在紐約曼哈頓的那座不起眼的勞拉小樓裡，尼古拉-尤納斯正滿心愜意的品嚐著一瓶窖藏多年的波爾多紅酒。
終於把勞拉壓給他的外交特使的任務徹底卸掉了，尤納斯覺得此時一身的輕鬆。
雖然與做生意類似，外交的工作實質上也無非就是計算著各自的利益然後虛偽假笑著討價還價，政客們和商人們的本質差別其實不大，但尤納斯還是煩透了這項以政治利益為商品的商業活動（這個固執的猶太人堅持以商業為評價任何一件事的標準）。所以當今天伍廷芳正式接過了他的任務之後，他覺得世界都無比的美好。他今天甚至都沒在華盛頓，而是回到了他和勞拉的老巢。
「《中美投資貿易協定》現在應該已經簽署了吧？太平洋對岸那個巨大的國家終於關好了貿易傾銷的大門，又打開了投資的大門。這對世界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呢？」想到這裡，尤納斯暗罵自己怎麼開始象政客那樣去思考問題。
所以他決定象商人、也就是他本來應該是的那種人那樣去思考問題。這個協定就是他談的，他太明白其中的利益關係了。現在該是去中國發財的時候了。狡猾的勞拉，給了所有人去中國發財的請柬，讓他們幫助她的國家成長。不是所有人去中國投資都能發財，但他肯定能，因為他是黃金尼古拉，瘋狂勞拉的最好的搭檔。想到這裡，他吹了一聲口哨，又喝了一小口紅酒，波爾多紅酒的獨特口感讓他從咽喉到大腦都無比愜意。
麥克萊爾夫人敲門進來。
「親愛的麥克萊爾夫人，你簡直就是上帝派給勞拉和我的天使！哦∼∼當然勞拉也是天使……我不在紐約的這幾個月，你簡直就把這個龐大的商業帝國打理得像你們家那整潔的客廳一樣井井有條！」尤納斯衷心但略有些誇張的誇獎麥克萊爾夫人。
「很榮幸你這麼認為，尤納斯先生。」麥克萊爾夫人笑著說道，「是不是勞拉有什麼新的吩咐了？」
「上帝作證！你的智慧讓人傾倒！」尤納斯說道，「我剛剛收到勞拉發來的電報，她需要至少三個私人助理前往南京，你知道南京是嗎？那太好了，勞拉點名務必請你也去。她需要你的幫助。那個剛剛剪掉辮子的國家能幫的上她的人太少了。可憐的勞拉……」
「可是……」麥克萊爾夫人躊躇著說道，「據我知道那裡還在打仗。而且我的家庭……」
「不要猶豫了，麥克萊爾夫人。」尤納斯說道，「勞拉為尊敬的麥克萊爾先生準備了海關特別顧問的職位，那個國家剛剛趕走了掌管他們海關的英國佬——討厭的英國佬。你們夫妻倆的收入至少會是在美國的四倍。想一想吧，或許五年之後你們就可以退休了。至於打仗，相信我，很快那裡就會和平了，甜蜜的和平。」
麥克萊爾夫人笑著說道：「我會認真考慮你的建議的，尤納斯先生。」
「如果可能，或許我們會一起去中國。在那個遙遠的國度有無數的黃金正在召喚我。我確信在這一點上我已經聽到了命運的召喚。」尤納斯笑著對麥克萊爾夫人舉起了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