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二章 關於電磁 文 / 狂歌走馬遍天涯
. 對於一個還不滿三十歲的年輕人來說，馬可尼對於現在自己擁有的成就感到驚詫無比。如果說，四年之前當他一個人孤身來到紐約這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夢想都市的時候，還是一個除了夢想一無所有的nobody，那麼現在，短短4年之後，他已經是一個廣受全世界人敬重的somebody了。
人們敬重他，是因為他是給人類帶來遠距離無線路通信的劃時代發明的偉大先行者，兩年前北大西洋上一艘失事漁船因為通過無線電設備而及時獲得救援的事例更使馬可尼在人們心中擁有天使一般的聲望；人們敬重他，還因為依靠著他的相關發明，他已經成為一個讓無數人羨慕的大富翁。馬可尼，「聖人」＋「有錢人」的雙重屬性，25歲的前途一片光明的年輕男子！
馬可尼一直認為自己今日的成就來自於上帝和天使的恩惠。上帝是萬能的主，而天使是萬能的人——眼前的美麗女人。四年以前正是這個女人神秘的一封信把他從悠然寧靜的博洛尼亞召喚到了瘋狂的紐約，從而開始了這些年夢幻般的生涯。很多時候，回想起這件事，他甚至很難說清楚，這到底是勞拉的召喚還是上帝的召喚。
和他上次跨越大西洋相比，這次跨越太平洋帶給他完全不一樣的感受。四年前他從亞歐大陸的那一頭橫跨大西洋來到夢想的都市，現在，他又橫跨太平洋來到了亞歐大陸的這一頭——遠東。當然，以歐洲人的視角來說，這裡是遠東，而如果以美國人的視角來看，這裡或許叫「遠西」更恰當些。意大利人馬可尼此時已經不自覺的把自己當成了一個美國人。確實，美國，很多時候不是一個民族或國家的概念，甚至也不是一個地理概念，而是一個關於「美國夢」的現實演繹。
來到上海的時候，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那艘萬噸級的豪華郵輪哄騙到了什麼其他地方。在這裡可以看到經典的哥特式、拜占庭式等等萬國建築群，看到的是和紐約一樣浮動在空氣中的冒險家的刺激味道。馬可尼覺得，這裡是博洛尼亞和紐約的中間體。他喜歡這裡。
眾多黃皮膚的人使馬可尼確定了這裡是東方，是那個傳說中神秘的國度，是神秘的勞拉的祖國。用和他一起來的美國小伙子馬文-卡姆拉斯的話來說：「除了上海和紐約，沒有哪個地方會讓空氣裡也瀰漫刺激人的腎上腺素的東西。」
馬文-卡姆拉斯是個無線電愛好者。丁香在離開美國回國鬧革命之前的最後一個月裡把他網羅到了馬可尼的麾下。馬可尼覺得卡姆拉斯是個很聰明的小伙子，或許有一天，他的成就會不在自己之下。
卡姆拉斯在電磁學方面的癡迷使他在利用磁性方面的探索比無線電更前進了一步。準確的說，在利用磁性儲存聲音方面，這個小伙子走在世界的最前列。
他們的談話就是從錄音設備開始的。此前，在和平飯店的2046套房，卡姆拉斯剛剛向丁香表達了他對發明留聲機的愛迪生先生的崇高景仰。
「愛迪生先生是個偉大的探索者，比起其他的探索者，他在利用發明來改變人類生活的方面做到了無人可以企及的地步。從這個角度來說，他也是一個偉大的生意人。他所創辦的通用電氣，更是一個偉大的企業。」丁香由衷的說道。在她的心目中，通用電氣不僅僅是一個公司，更是人類探索外部及內部變革的偉大先驅者、思想者，從愛迪生，到傑克-維爾奇。
「比較起談論愛迪生先生，我更希望談論你們剛剛提到的錄音設備的改良問題，也就是說，讓我們來談論賺錢的事吧，我的生意夥伴們。快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吧。」尤納斯淺淺的抿著薄荷酒提醒他們道。這半年來他一直都滯留在中國。通過競標，他聯合中國民間資本所組建的「中國聯合通信公司」（簡稱中國聯通，這個名字讓股東丁香錯愕了很久）已經獲得了在中國經營電話通信業務的執照，另外一家獲得執照的是國有企業「中國電話通信公司」（簡稱中國電信）。
一方面，作為中國聯通的董事長，他一直忙碌於公司的組建和投資問題，另外一方面，中國電話通信市場的啟動則代表著馬可尼電報電話公司在電話交換機、電話線路設備方面馬上就要有大買家出現，作為馬可尼公司的股東和全權代表，他又要忙碌馬可尼公司在中國的投資辦廠問題。作為丁香的浦東開發戰略的積極響應者，他已經在浦東看好了一塊地，作為馬可尼電報電話（中國）公司的生產基地。在中國本土落地，將使馬可尼公司在中國這個未來的大蛋糕市場中完全壓倒最大的競爭對手貝爾公司，獲得完全的先機，成為中國本土電信業務最大的設備供應商。中國頒發電信市場准入執照和馬可尼中國公司組建的消息傳到美國後，引發了馬可尼公司的股價在一周之內上揚了30多個百分點。貝爾電話公司連夜召開緊急董事會，作出了要在中國投資的決定。一手運營著丁香龐大商業帝國的尤納斯清楚的知道，丁香其實也是貝爾公司的股東之一，擁有其11.6％的股份。
賺錢的事尤納斯從來不嫌多，所以，儘管他在中國已經忙的焦頭爛額，可是他還是對於電磁理論和「錄音設備」的問題垂涎三尺。
「簡單說，愛迪生先生發明的留聲機應用的是機械原理。」卡姆拉斯對著尤納斯解釋說，「它的缺陷是錄製聲音效果比較差，而且設備比較笨重。根據電磁學研究的原理，磁性可以傳播聲音，就像你所瞭解的電話聽筒就是這個原理，那麼同樣的，磁性也可以記錄聲音。我的研究成果就來自於這個原理。」
「偉大的電磁學。」尤納斯嘖嘖稱讚著，眼裡閃爍著丁香熟悉的美元綠。
「親愛的馬文，你利用磁頭代替金屬指針，在鋼絲上記錄聲音的實驗讓人非常振奮，這表明了用電磁的原理記錄聲音是完全可行的。」丁香微笑著話鋒一轉，「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種錄音手段對鋼絲的要求很高，而且同樣笨重不堪，因此目前實際普及價值並不大。」
「是的，勞拉，我正在考慮用紙帶或者塑料帶代替鋼絲的可能性，前提是有合適的金屬物質可以自由的附著在紙帶上。這個問題困擾了我很久。」卡姆拉斯皺著眉頭說道。
丁香大為詫異。按照她所知道的，後世的錄音磁帶要在差不多三十多年後才問世。可是從現在的狀況看，卡姆拉斯已經非常接近於這種思路了，只要輕輕的推他一把，一個偉大的發明又要誕生了。丁香克制不住的產生一種影響了歷史的快感。於是，在她的計劃表中，關於錄音機的安排提前了。上帝之手——勞拉，決定推年輕人一把。
「上帝告訴我說你已經非常接近於成功了，親愛的馬文。」丁香帶著招牌式的神秘微笑對他說，「你所需要的只是一個小小的提示，上帝不希望看到人類為了等待這個提示而再花上三十年，所以，請聽我說：如果你可以嘗試一些能夠溶解於液體的金屬顆粒，比如氧化鐵粉之類的……」
馬文-卡姆拉斯發出一聲驚叫：「上帝啊！萬能的主，讚美你！」
尤納斯和馬可尼面面相覷，尤納斯顯然沒太明白，馬可尼卻隱隱約約有些反映過來：用能溶解於水的氧化鐵粉附著於紙帶的表面，讓可以自由移動的金屬顆粒來記錄聲音，然後固定這些顆粒的組合，就可以實現通過紙帶或者塑料帶來記錄聲音了！這種天才的想法，除了是上帝的旨意之外，還能做什麼解釋呢？
「如果你願意的話，馬文，你可以留在中國繼續你的實驗。」丁香繼續笑著說道，「作為馬文音像設備公司的股東，你將會擁有這個公司20％的股份。其他的股東——尤納斯先生、馬可尼先生、我……哦，當然還有中國政府，會願意提供充足的經費供你研究所用的，是嗎，尼古拉？」
尤納斯還是沒有明白，但是從卡姆拉斯和馬可尼的眼神裡，他確信看到了上帝關於金錢的召喚，於是他飛快的點頭：「關於錢這種東西，我歷來認為是要先花掉一部分才能賺的更多。馬文，干吧。上帝和勞拉都站在你這邊……當然，還有卑微的尼古拉……」
……
丁香在上海的光明大劇院應邀出席一部電影的首映儀式。這部電影的名字叫《劇變：1898》。這是中國人拍攝的第一部電影，當然，是無聲電影。從電影門類上說，這似乎應該被叫做「記錄片」。電影的導演是雪花社的大導演黃嘉祥。
黃嘉祥從一年多以前開始迷上了電影這門新興的藝術表現形式，為此丁香特意從美國為他進口了一套電影拍攝器械。於是他開始用這套拍攝器械拍攝中國革命在1898年的歷程。在那個電影才剛剛出現的年代，還很少有人用它來拍故事片，基本上電影就是記錄社會現實的手段。
這部電影從兩廣革命政權誓師北伐開始拍攝，記錄了自由女神作戰行動的全過程，以及共和國成立、秋收行動、佔領北京、平定北方等一系列這一年中所發生的深刻影響了歷史的事件，影片中還有很多中國農業、輕工業、重工業發展的鏡頭，導演似乎就是要通過這部電影來反映中國在劇變的歷史變奏中的方方面面。
這部電影還配有旁白，是黃嘉祥親自執筆的畫外解說詞，在劇院的現場由一個解說員現場朗誦，並且還有鋼琴的伴奏。儘管這部電影在丁香看來原始的很，可是現場的300多名觀眾卻顯然被這部電影給迷住了，不時的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儘管覺得原始，可是丁香知道這部電影的劃時代意義——這是中國人自己拍攝的第一部電影，而且這部描寫1898年中國社會變革的電影擁有非常高的歷史史料價值。
電影結束放映後觀眾久久的鼓掌不願意離去。特意前來參加首映式的黃嘉祥攜拍攝助理親自上前台來謝幕，並且告訴觀眾丁大總統也親臨了開幕式。聚光燈於是照向二樓的包廂，丁香猝不及防，於是在觀眾近乎瘋狂的呼喊中即席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
在警衛人員的努力下丁香終於從熱情的觀眾中擺脫出來。警衛已經帶著黃嘉祥在車上等她。黃嘉祥一臉請罪的表情：「請領袖恕罪，嘉祥一激動就把您給供了出來。觀眾的熱情太高了，嘉祥昏了頭，萬望領袖恕罪。」
丁香一臉賊笑：「怕是你故意的吧。這部電影放映，你和宣傳部是有收入分成的，你可以拿到一成的票房收入。怕是你要拿我做廣告吧？電影票1元錢一張，我估計這部電影在全國巡迴放映的票房收入不會低於50萬元，你小子發財了，記得請我吃飯！」
黃嘉祥一臉訕笑：「一定一定，借大總統吉言，讓小黃也發點小財。不過您可是不知道這部電影花了我多少心血啊。」
「發點小財是應該的。」丁香笑著安慰他，「你做了幾個拷貝啊？」
「當時經費緊張，只洗了一套拷貝。這部電影播放以後，雪花社的電影組的經費以後就可以充足很多了。」黃嘉祥感慨道。
「有沒有考慮過拍攝故事片啊，寫劇本可是你的強項啊……」丁香問道。
「我寫話劇的劇本能行，電影的劇本卻不知道該怎麼寫。這電影是無聲的，很難表現故事情節……」黃嘉祥為難的說道。
「你先寫起來的。」丁香笑著說道，「透露一個秘密，最多一年之內，你可以用上一種膠片式的錄音材料，到時候，你把這種錄音膠片和電影膠片一樣打上孔，同步拍攝、錄音，並且同步剪輯，就可以實現聲音和畫面的同步結合了……所以，先多寫幾個劇本，找好演員排演一下，我保證，世界上第一部有聲電影的導演就是中國人黃嘉祥！到時候你把電影拷貝賣到國外去，你會賺瘋掉了！」
黃嘉祥興奮的張大了眼睛。丁香也被自己說的有點興奮起來，她在內心裡告訴自己：什麼好萊塢、奧斯卡，以後都歇歇吧，世界電影的中心將在中國，通過電影來賺錢、並且順手傳播國家民族的價值觀念這種事，以後就是中國人的強項……
「如果這種條件實現了，你想拍什麼題材的劇本？」丁香問道。
「我想拍《梁祝》！」黃嘉祥興奮的說道。
丁香一愣，熟悉的旋律在耳邊響起，西貝柳斯那略帶不羈的英俊臉龐浮現在腦海中……